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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宠妻无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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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追来,轿夫拉着他,“相爷,这边!”

萧弁心头恼怒,他最恨的就是狼狈逃窜。就在他听话转身的一刹那,轿夫手中利器乍现,锐光一闪而过,伴随着周宗凡的一声嘶喊,“相爷——”

萧弁回身格挡,却还是差错一步。轿夫手中的匕首狠狠扎进了萧弁的后心,而轿夫也同时被周宗凡甩来的利刃打中,一时间两败俱伤。画舫渐渐远去,分身乏术的周宗凡飞身而至,萧弁身受重伤,脚步踉跄。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周宗凡目眦欲裂。眼看飞身而至的一掌就要拍进轿夫的后心,一名黑衣人却突然从天而降,直接将受伤的轿夫掠走。

一场触目惊心的刺杀悄无声息的开始,又毫无预兆的结束。

“相爷——”

劫走轿夫的黑衣人眨眼消失不见,收到消息的兵丁姗姗来迟,往河中一看,水面上只剩碧波荡漾,哪里有还有画舫的影子?

可是。。。。

“周大人,这些怎么处理?”

兵丁将河中牺牲的侍卫和轿夫全都捞了起来,四个人尸身上全部盖着白布,周宗凡一一掀开,浓眉紧蹙,当看到第四个人的脸的时候,脸色蓦地变了:他不是行刺的那名内贼吗?

可是行刺丞相的轿夫已经被救走了,显然躺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轿夫。

周宗凡攥紧了手中的刀,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的刺杀,府中有内贼!

罗十月中了一刀,流血过多,她一直都是意识模糊的。身上剧痛,伤口只是简单的处理。救她的人站在洞口,一身行头都是黑的,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十月模模糊糊叫了声,“天音?”

黑衣人听见动静转身走过来,在她眼前站住,声音低沉冷淡,“醒了?”

不是天音。罗十月扶着石壁坐起来,因为失血,脸色苍白,只不过碍于脸上的假脸皮看不出来而已。她神色戒备,“你是谁?”除了天音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参与这场行动。

那人逆着光,十月看不真切他的眉眼。

那人不答反问,“自己能回去吗?”

身上的衣裳都被血染红了,就算能回去也会称为毫无疑问的怀疑对象,她忍过一阵窜上来的疼痛,盯着这人看了半晌,才开口,“麻烦你替我去绣衣坊取下衣裳。胭脂水粉也麻烦你带一些。”她买的衣裳还留在绣衣坊。

黑衣人丢下一句,“麻烦。”就不见了踪影。

罗十月一个人靠在石壁上,不敢有丝毫放松。不知道天音死哪里去了,每次见面都那么风骚,害她差点长针眼。刀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动也不能动,她宁愿多来几次月事,也不愿意瘫在这里。

黑衣人速度非常快,看得出这人功夫不赖。

递给她裙子的时候她看清了这人的眼睛。眼皮儿单薄,眼角微微下拉,眼中有毫不隐藏的天性凉薄。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不像熟人,她想不起来。这样一个人,不会莫名其妙跑出来救她。

十月接过衣裙,“你是谁派来的?”

“再啰嗦就回不去了,太后震怒,现在全京城戒严。河中的尸体被打捞回去,萧弁不可能不知道府中出了内贼。府邸搜查,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事。”

他说的对,这次失败了,只要不暴露,任务就必须完成。两国交战,萧弁这根台柱子必须倒。

黑衣人走出洞口,罗十月咬牙将身上的血衣换下来。匕首擦净,可以当做铜镜用。撕下脸上的假人皮,露出本来清秀的容貌。

梳理长发,两腮涂胭脂,擦口脂,这才算是有了些气色。只要别有大动作,瞒过人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她试着站起来,额上渗出汗珠,“可以了。”

那人利落的将她背上身,轻功着实令人心惊,山间行走如履平地,速度极快。

十月趴在他后背上,掠过的风将此人身上细微的味道吹送至鼻端,有淡淡的香火气。就像是寺庙里香烛的味道。十月蹙眉,这种味道不像是一时沾染上的,而是常年浸润其中才有的效果。

香烛?

指尖稍稍移动,却又不动声色的放下。眼睛紧盯着黑衣人的耳后。

仔细观察,发现黑色布料包裹下的头面没有一丝头发露出来,也没有头发竖起或者竖作其他发髻的痕迹。她觉得底下极有可能是颗光头。

香烛味,光头。。。脑中灵光闪过,和尚?!

☆、试过才知道

黑衣人将罗十月放在水粉街外的一条小巷子里,留下一句“好自为之”,然后飘然天地间,眨眼就没了踪影。罗十月扶墙站稳,目光追着黑衣人消失的一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捂着剧痛的伤处,边走边说,“大神果然都比较低调。”她的轻功还要再回家练练。

丞相遇袭的事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朝三暮四听说的时候才办完了正事,在水粉铺子试胭脂。一听相府出事了,撒腿就往丞相府跑。哦,不对,还要拐到绣衣坊去叫上雪姑娘。

刚出铺子,正好与沿路慢行的千里雪迎面遇上。见她臂弯里挽着一件衣裙,手里提着“唐家脂粉”的水粉盒子,难怪半天不见她追上来,原来是自己逛街去了。这会儿也没时间多想,朝三暮四两个人急吼吼的迎上去,“雪姑娘咱们快回去,丞相出事了。听说是府里出了内鬼,府里府外都在戒严,再不回去咱们就该被当成刺客内应了。”

“走吧走吧,先回去再说。”暮四快步走在前面,“姑娘快些。”

十月身上的伤不轻,疼痛是一回事,就怕动作大了挣开伤口。血透过衣裳渗出来可就不好玩了,她只得尴尬的蹙眉,“。。。我腹痛,不方便。你们快走,不用管我。反正咱们一直在一起,相互做个证就可以了。”

腹痛,不方便。朝三暮四了然,都是女孩子,每月都有那么回事。两个丫头对她不赖,上前一人卸了她一样东西,“咱们帮你拿,一起回去。”

这事搞大了,整个鄄京都轰动了。位高权重,最近几年又在打仗,丞相遇袭也有几次,但每次都是毫发无损。这回伤大发了,整个鄄京都如黑云压境。宫里的太后震怒,悬赏捉拿逃犯的告示不大会儿功夫贴的满大街都是。罗十月低头珉珉唇,嘴角遗憾的撇撇:也难怪人家发怒,伤了她的跟前红人不说,还把她的寿辰搅和了,生气是该当的。

银甲侍卫满大街跑,拿着模棱两可的画像逮住相似的百姓先抓起来再说。惊得男女老少贴墙跟走,这还没多大会儿功夫呢,街上的人就跑光了。除了几个还没来的及收拾摊子的小贩。

“你们几个,站住!”有士兵冲她们三个吼。朝三暮四吓了一大跳,浑身一哆嗦,十月见状,也跟着学样,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人家来对画像。

这名士兵一手执长刀,一手举着张男人画像,画上一共俩人,其中一个是谜一样的存在,画师只得按照死去轿夫的模样稍加修改。另一张薄唇妖邪,眉眼儿横飞,一看就是天音。罗十月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不如他好看。

士兵横眉怒目的过来,对着她们三个好一番打量。打量还不够,居然还要上手摸罗十月脸,她有伤在身,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跟他起冲突。朝三傻大胆,眼睛一瞪,“你看我们仨长得像男人吗?”

士兵被噎了一嗓子,半截眉一冲,“刺客易了容,谁知道你们是不是?”

朝三一把摸出手里的腰牌,明晃晃的戳到士兵眼前,“看清楚了!咱们是丞相府的人!”又拍了拍手里一堆东西,“出来公干的!”

士兵碰了一鼻子灰,“丫鬟就丫鬟,凶什么凶?还公干。。。”讪讪的排查其他人去了,

十月挑挑眉,觉得这丫头竟然有点酷。

京城戒严,听说城门早就关闭,城中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十月三人回来的时候,丞相府所有下人,全部聚集在园子里,连同管家在内,乌泱泱一片。周宗凡带着几个亲信在人群中逡巡,刺客受了伤,此次刺杀不成,一定还会卷土重来。最好的藏身之处,一定还是丞相府。

一圈转下来,能担当刺客重任的一个没有。或许他被同伙救走,躲起来了也不一定。周宗凡敛眉思索。一抬头恰好瞧见迟迟归来的三人,一眼看见罗十月。

周宗凡站在原地眯了眼,千里雪,貌似功夫也不错。会不会是她?可是他亲自查过她的身份,除了有些功夫外,身份毫无可疑,画像都对得上号。

周宗凡沉着声音,“去哪儿了?”眼睛是看着罗十月的。

“今日休沐,出去买些女孩用的东西。”十月撑着伤痛,眼神却坦然,与平日无异。只是略微皱起眉头,不知是对他的语气有些不满还是其他。周宗凡踱步,在她周身转了一圈,腰背挺直,长发柔顺的贴在身后,面色红润,女孩家特有的脂粉香气钻进他的鼻子里。确实不太像受伤的样子。

但是,凡事不能光看表面。

眼神中方才消下去的戒备,忽然风云变幻,一掌推出直逼罗十月左肩。真金不怕火炼,试过才知道。谁知罗十月一个利落闪躲,身形轻快,周宗凡却没完没了,紧追不舍,不过一瞬间,两人已经你来我往的过了两三招。

伤口大痛,罗十月默默要紧牙槽,再这样下去不行,伤处崩裂迟早要露馅:这根臭木头!

满园子的下人目瞪口呆:这雪姑娘竟然会功夫啊?

继而下巴跌到地上:就是她伤了相爷?

罗十月痛得额角渗出汗来,一边躲避周宗凡的攻势,还要装作优雅的、不动声色的撩一下额角发丝顺手将汗珠擦去。

一拳打来,罗十月矮身躲过。瞅准他掌势下倾,忽然脚步轻挪,一个“不小心”周宗凡张开的手掌堪堪停在她左胸前,那姿势、那角度。。。。

朝三暮四嘴巴张得滚圆,“姑,姑娘。。。。周大人。。。。”

下人们嘶嘶吸凉气。

罗十月怒火满目,周宗凡见势不妙立即收手,颇有几分威严扫地。回头朝看热闹的人群吼一声,“看什么看?!”罗十月对他怒目而视,眉峰扬起,水火不容。

朝三朝周宗凡讪讪举手,“周。。大人,我和暮四,还有雪姑娘一直在一起。她不是刺客。。。。”

周宗凡脸色如锅底,对着朝三重重的哼了一声。

下人集体解散,罗十月回自己的悲翠园,一路上有下人与她打招呼她谁也不应。在外人看来以为这是因为方才受了周侍卫的气,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牙关咬得有多紧。眼睛发昏,但凡那姓周的再跟她招呼两下,很有可能她就现形了。里衣一定又染了血,回了小院,关上房门,强撑的那点力气一下子泄了个精光。顺着房门滑在了地上,隐藏起来的冷汗全都撒欢跑了出来。十月脸色煞白,这回连腮红也遮不住那病容了。

撩开身后浓密的长发,可以清楚的看到,后背被渗出的鲜血洇湿了一片。

伤药混迹在方才买的脂粉瓶罐中,给自己重新换了药。伤在背后,单手不便,只得用牙咬住伤带的一端,换药过程洗了冷汗浴。才换了里衣,还没来得及穿衣裙,房门就被敲得当当响。十月一惊,迅速将架子床上的药罐和血衣塞进被子里,打扫了下嗓子才开口,“谁呀?”

朝三的声音想起来,“是我,阿朝。”

十月松了口气,生怕周宗凡那个木头再找她过招,“进来吧。”

朝三端着一碗冒热气的红糖姜水进来,烫的直捏耳垂,碗沿几乎要满出来,朝三眼睛小心翼翼的盯着糖水,“唔。。。刚刚看你脸色不大好。应该是肚子太疼了吧?煮了碗糖水给你。”话音刚落,瞧见她一脸苍白,鬓角都被汗湿了,“呀!怎么这么严重,是不是方才跟周侍卫过招惹得腹痛严重了?”

十月有些感动啊,想不到这个小丫头对她这么好。虚弱的笑笑,眼前发黑,这回真不是装的,“可不是,等我好了饶不了他。不就是抢了他一顿饭,至于这么记仇。”

朝三伸手要给她盖被子,十月手疾眼快,自己将被子拉过来盖上。

她嘴巴张了张,“啊?那天周侍卫在宫门外饿了一天,原来是姑娘你呀?我还奇怪呢,那天晚上回来他看路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说完捂嘴偷笑。

把糖水端给十月,朝三说,“雪姑娘,过会儿就该派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给送过来。”她现在在厨房当值,嘴甜人缘好,别的管不着,吃喝上管饱还管好。

十月歪头想了想,“嗯。。。有肉吗?”从小师父就说,受伤就要吃肉喝汤,好的快。

朝三咧嘴一笑,“有呀!相爷受伤,厨房里有不少进补的东西,顺便捎点给你。月事里好好补一补。”

十月指腹点一点她的额头,“学坏了啊,还知道监守自盗了。”

朝三伸出一根手指,嘻嘻笑,“一点点,不要紧的。”

。。。。。。。

大事往往不爱单独出现在世人眼前,属性比较坏的大事更是喜欢成对出现。皇宫里,今日不仅仅是太后的寿辰,更是已故徐妃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宫中都会上演红白事的对手戏,东边太后喜气洋洋过寿,西边徐太贵妃寝宫唱经超度。按说老皇帝没了,宫中除了幼帝就是太后最大,徐太贵妃死也就死了,太后没理由连这种在宫中祭奠的事也管不起。

欸,她还真就是管不起。这些年一直憋着一口气与那个出了家的宣州王斗气。

这事儿,还得从老老皇帝,她的公爹说起。

☆、重画

太后三十整,先帝西去时也不过三十有余,说起来也是个短命的皇帝,在位时间区区一年。说起来先帝,先帝的皇位来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仔细想来,那得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前太皇帝尚在,膝下子嗣单薄。他这一辈子只得两子,一个是皇长子也就是短命的先帝魏汉贤;另一个是老来子;也就是宣州王魏汉昭。说起来先帝魏汉贤,打从出娘胎就带病灶,体弱多病,起先皇家就这么一根宝贝疙瘩,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风的不得了。后来,太皇帝得了徐氏女,甚是欢喜,令太皇帝龙心大悦的是此女在第二年便为他产下一名健康的男婴,太皇帝高兴,龙爪一挥就将徐氏女封为皇贵妃,地位仅在皇后之下。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儿子,太皇帝取名魏汉昭。要不是碍于皇后一族,差点就将刚刚降生的小皇子封太子。如此一来,只能退而求其次,还在用尿布的魏汉昭就被封了王。宣州那可是宝地啊,一向要风不敢下雨的魏汉贤已经是弱冠的年纪,他原就等着皇帝爹驾鹤西去,自己接手皇位。可谁知道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太皇帝的身体在魏汉昭十岁那年彻底不好了,皇长子竟也随着爹一病不起,可背后的小动作不断。宣州王年幼,皇后母子跃跃欲试,毕竟魏汉昭没有强大的母族作支撑,太皇帝放心不下。传位圣旨早拟好、但辅政大臣还没来得及选,就传来徐贵妃、宣州王返京路上遇害的消息。

太皇帝一激动,也魂散了。传位圣旨不翼而飞。

皇长子自然登基,大概真是没那个皇帝命吧,皇位还没坐热呼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先帝。唯一的儿子继承大统。当年埋伏徐贵妃和宣州王的究竟是谁,至今也没个定论。若不是护卫统领精忠,执意搜寻几天几夜,可能宣州王这辈子回不了京都了。

皇帝的宝座,关系着多少家族的荣辱兴衰。太皇帝的皇后、先帝、如今的太后、幼帝哪一个不牵扯其中?徐贵妃入葬时据说尸身是不完整的,冤魂怨气重,所以年年忌日都要在自己住过的寝宫哭嚎。有一年,两个不懂事的宫女太监结对食,悄悄在贵妃宫幽会,据说是看到了贵妃的冤魂,活活吓死了。

十年过去,贵妃宫一直是禁地一样的存在。每年到了这一日,宣州王便会回宫,唱经超度。

今年太后的寿辰没过好,西宫那边木鱼声声,和尚咪咪嘛嘛唱经念佛。太后一气之下捶了案头,“皇宫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场!什么人都能进来踩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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