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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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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人行道到了尽头,程迦拉着箱子往前走,淡淡一笑:“你不知道我还在上海?”
“我知道。但上海太大,多少年也再没运气碰上。”他语气平静了,却隐有不甘。
程迦没说话,走上又一条自动人行道,站定了;江凯没上去,在一旁走,隔着一道栏杆,与她并肩前行:“我在香港看了你的摄影展,很棒。”
“谢谢,我知道。”程迦说。
江凯愣了愣,忽而就笑了:“你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嚣张,那么跋扈。
“我挺喜欢原来的样子,就没改。”
江凯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原来就很好,不用改。”
曾经爱得刻骨铭心,谁料半路不得善终。
他不负她,他没给过王珊半点希望与暧昧。当初谁也没有错,错在太年轻。承受不住一条人命。
出了机场,程迦立在出发口等方妍,她再次点了烟。
江凯没走,陪她等:“那天我跑去香港,以为会见着你。你有在散场时留下看展览的习惯。结果没遇到你,遇到了徐老头。”
徐老头这称呼让程迦恍惚一阵。那晚她去了西宁。如果当时遇到江凯,会是怎样一番情景,会突然心血来潮去西宁么?没有如果,现在,过去一切都无法再兴风作浪。
她抽着烟,没说话,没看他。风吹着烟雾和发丝,萦绕在她白皙而棱廓分明的侧脸。
江凯忽而微笑:“迦迦,你还是那么迷人。”
程迦这才扭头看他一眼,说:“谢谢,我知道。”
他笑笑,问:“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最近好。”程迦说,“你呢?”
“还行。……还是一个人。”
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程迦没看他。
她立在风里,平静地呼出一口烟:“遗憾。我不是一个人。”
她看见方妍的车,伸手招了招,转身把烟摁灭在垃圾箱上。出发口接人不能逗留,她拉着箱子要下站台,江凯追上去,迫切拉住她的手腕,终于说:“对不起。我当初不该对你避而不见。”
程迦抿紧嘴唇。
方妍停车下来,紧张道:“出什么事了?”程迦看她一眼,她又坐回车里去。
程迦挣开他的手,回头:“我前几天看到王珊的父亲了。”
江凯一愣。
“我向他道歉。”
“他怎么说?”
“他不原谅我。”
江凯脸色微僵。
“但不管原不原谅,生活都得继续下去,我也得往前走了。”程迦说,“江凯,我们都得继续往前走。”
我们不是圣贤,我们会犯错。但我们曾经的错,让今后的人生更清醒。
江凯心里一阵滚烫,张了张口:“当年我就找过王珊爸爸,给他道歉。他也没原谅我。”
程迦说:“原不原谅,王珊的死,都是时候该放下了。只是我该早点道歉,像你一样。而当初你甚至并没有错。”
江凯嗓音微哽:“我不该把你扔在一边。”
“我原谅你了,江凯。”
**
青海。
黄昏,格尔木医院后门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彭野坐在桑塔纳驾驶座上,紧盯医院后门。
上次安安去保护站找彭野,后者再次察觉到了有关黑狐的信息。
后来一查,果然,黑狐安磊的巨额钱款全在妹妹安安户头名下,警方监控着钱款动向,并未冻结。也监控了安安的电话,但黑狐一直没联系她。
直到彭野想到肖玲的手机。
很快有了新发现,肖玲昏迷不醒,可她的手机却有通话,最近的一次恰好被警方听到,
“……哥,你为什么总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见面再说。”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逃跑。”
“不是逃跑,我们去别的国家开始新生活。”
“这就是逃跑!”
“你想永远都见不到我?”
“……为什么你不能去自首?”
“安安,警察抓到我,我会死。我是你哥,你要送我去死?”
“呜……到底出了什么事?”
“来上次的饭馆门口等我,晚上8点。你不来,我就一个人走。这是我最后一次电话。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哥就不再管你了。”
“……你等我,我来……”
医院各处的门都有人看守,彭野目不转睛盯梢时,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他知道是程迦的短信,掏出来看,三个字:“我到了。”
他很快回了个:“好。”
十六好奇,这种时刻,彭野从不理手机的。
“哥,谁呀?”
彭野目不斜视:“轮到你管?”
十六嘿嘿笑:“前儿暴雨,你开车上哪儿去了?昨天也不在。”
彭野说:“休息。”
十六往后看:“尼玛!”
尼玛凑上来,认真地说:“七哥,我在你衣服内衬里发现了女人的头发。看颜色,是程迦姐的。”
彭野:“……”
尼玛:“哥,迦姐的头发怎么会跑到你衣服内衬里边去啊?”
彭野:“……”
十六杵他:“七哥,你这速度忒快,以后给兄弟们传授点儿经验。”
尼玛也说:“还有摄影展,那么多捐款和报道,可报纸上印不清,啥时候让迦姐过来给我们看呀?”
正说着,彭野严肃道:“出来了。”
十六和尼玛立刻警惕,盯着门。
后门人来人往。
“哥,哪个啊?”
“灰色外套的。”
彭野说的是一个散着头发戴着眼镜和帽子的女人,衣服很老气。
“那不是安安吧?”
“伪装了,是她。”彭野很确定。
十六立刻通知其他各门的弟兄。安安拦了辆出租车,彭野发动汽车,隔着一段距离追上。
但开了没多久,出租车开始七弯八绕。
彭野握紧方向盘,说:“她发现了。”
果然,不一会儿,安安下了车,拐进小巷子。彭野把车交给尼玛,和十六跟过去。
巷子错综复杂,烧烤摊,面摊,小馆子,住户,什么都有。
安安在里边迅速穿梭,时不时回头看。彭野和十六反应快,把自己藏得很好。可安安警惕性极高,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
巷子里杂物太多,彭野紧追不舍,十六却被甩开。
安安也不知自己感觉对不对,一个劲儿往前跑走,她过了巷子,跑到大马路上,隔着斑马线看见了她和哥哥曾经吃饭的饭馆。
门口正停着辆黑色的车,驾驶座上燃着烟,只看影子,她就知道是哥哥。
人行道灯变绿,她朝那辆车跑去,车里的人掐灭了烟,发动汽车。
“安安!”彭野喊她。
跑到半路的安安回头,惊慌的表情变成怔愣:“彭野大哥?”
身后哥哥也喊:“安安,过来!”
彭野瞬间加速冲过去,不是对安安,而是那辆车。
安安回头惊呼:“哥!快跑!”
人行道上绿灯转红,汽车开始行驶。
彭野从转弯的公交车跟前闪过去,肩膀猛地被撞到,人踉跄几下,公交急刹车。
车侧的小轿车视线不好,来不及减速,撞向彭野。彭野敏捷地跳起身,踩着车前盖,滚了过去。
一排车急刹,交通瘫痪。
安安尖叫:“彭野大哥!”
黑狐的车加速冲向红灯。彭野飞跃跳上行驶的轿车前盖,在一辆辆车顶上奔跑。
“哥!彭野大哥!”安安在十字路口穿梭的车流中追逐。
黑狐即将冲过红灯,彭野快追上,却听身后一阵急刹车,安安发出一声惨叫。
彭野猛回头,安安倒在车底下,一滩血泊。
彭野从车顶跳下来,冲去安安身边。
安安几近昏迷,紧紧揪住他的袖子:“别抓他……”
黑狐的车加速远去。
“操!”彭野骂一声,把她打横抱起来,穿过瘫痪的交通,奔跑去医院。
**
**
彭野忙完所有事情回到保护站,已经过了好几天。
他深夜到达,想起好几天没和程迦联系了。
他不打电话发短信,她也就不找他,比他还沉得住气。
彭野洗了个澡,已是夜深,他独自走出保护站,拿出手机,摁了一串数字出去。
他插着兜低着头,沿着高原上的公路缓慢前行。夜里的风吹得他一身清凉,他踢一踢路边的杂草,耐心等着他的姑娘接电话。
时间不长也不短,电话接起来,静默了一秒,程迦的声音平静又疏离:“喂?”
彭野莫名头皮一麻,低下头揉揉鼻梁,慢慢就笑开:“还没睡?”
“没有。”
“怎么还没睡?”
“希望我睡,那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她问。
他淡笑:“知道你没睡。”
“……”她那边安静着,过了会儿,彭野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她点了烟,缓慢呼吸,问,“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之前在忙。”他言简意赅。
他不说,她也不问。只道:“动枪了么?”
他简短地“嗯”一声。
“受伤没?”
“没有。”
她淡淡“哦”一声,不关心了。
彭野复而唇角含笑,并未出声,可那头程迦问:“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笑了。”程迦问,“你笑什么?”
“心情不错,就笑了。”
“……”
彭野说:“你换打火机了?”
“……你耳朵倒灵。”
“先前的呢?”
“扔了。”
“扔哪儿了?”
“机场,你要去捡?”
夜风吹着,彭野又笑了一声。他单手摸出一支烟塞嘴里,又摸出火机点燃,那边她听了声音,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两人各自抽着烟,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不久,程迦淡淡开口,有点儿一本正经:“你想我么?”
彭野低下脑袋,夹着烟的手指戳了戳额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说:“想。”
程迦还他一句:“好样的。”
彭野差点儿没给烟呛到,咳几声:“你呢?”
“我怎么?”
“你想我么?”
“你猜。”程迦淡淡道。
“……你这人……”彭野无奈,笑容却只增不减。
程迦道:“见面了用行动告诉你。”
夜深人静,每一个咬音嚼字,每一丝起承转合,分明清淡,透过电话却格外暧昧。
他在长江源,她在长江尾。
彭野:“好。”
程迦说:“明天要巡查?”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周末。”
“那我周末去看你。”
彭野顿了一下。
程迦:“怎么?”
“周末得去南非。”
“……去那儿干什么?”
“学习野生动物保护区的经验。”
“去多久?”
“一星期左右。”
“噢,回来再约。”
彭野笑出一声。
程迦似乎皱眉:“不约?”
彭野笑:“约。”
程迦又问:“你现在在外边?”
“嗯,公路边。”
“看得到星星?”
“嗯。”彭野无意识抬头,望漫天繁星,眼前就莫名浮现起那夜在长江源,程迦白皙的脖颈像天鹅般舒展,微张着口,表情迷醉。
他不由自主淡笑。
她于是说:“下流。”
彭野这才知入了她的套。妖精。
程迦呼着烟,缓缓道:“彭野。”
“嗯?”
“我听到你那边风的声音了。”
“嗯。”他立在旷野上,说,“西北风,明天会有沙尘。”
那头,程迦走上高楼的露台,说:“东南风,明天阴转晴。”
第59章chapter60
r60
程迦走进咖啡厅,扫视一周,看到了落地窗边的韩玉。
韩玉多次给程迦的微博发私信,却不知是经纪人打理。经纪人询问程迦后,给了韩玉电话号码。韩玉来了上海。
程迦走过去,韩玉起身,问:“喝点什么?”
“意式特浓。”程迦坐下了,平定地看她,“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非大老远跑来。”
韩玉略微笑笑,说:“道歉得当面来。”
程迦正拿玻璃杯喝水,瞟了她一眼。
韩玉倒也不磨蹭,直入主题:“那天我在飞机上和你说的话都是假的。是我追的他,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深。后来没和我打过电话,更没说过那些话。其实是我早就认出你。”
程迦说:“我知道。”
韩玉微愣:“那你……”
“我没和彭野提,以后也不会提。”
“为什么?”
程迦反问:“有必要么?”
韩玉缓了缓神,苦涩一笑:“谢谢。……也对不起。”
程迦没接话,正好服务员送咖啡过来。
韩玉抿一口,放下杯子:“你说对了。等12年,其实是没找到合适的。……我不想害人,就是想最后赌一把。不试一次,怕后悔;怕这辈子都后悔,假如这次豁出去,会不会不一样。
现在也好,给过去一个了结,也给当初无疾而终的感情一个交代,彻底画上句号。以前心口堵着这事儿,不能给自己机会,也不能给别人机会。现在好了。”
程迦喝着咖啡,漫不经心“嗯”一声。
韩玉说完,以为她会问彭野去青海以及分手的缘由,但她没问。韩玉忽然就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的自信和强韧,不怪他们成了一对。
不问也好,她也没准备回答。那些事,应当彭野自己和程迦讲。
两人并未多聊,一杯咖啡喝完,韩玉就走了。
程迦看着她上去机场的出租车,转身离开时,手机响了,又是江凯。
**
**
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彭野到达约翰内斯堡。
北京时间是凌晨三点,彭野没给程迦发短信。
时差颠倒,彭野与林教授接洽,到住处后就睡了。第二天一早赶去南非东北部的克鲁格野生动物保护区,跟着当地保卫队巡查。
头两三天就这么过去。
第三天晚上,彭野回到住处,洗了澡后再次想起程迦。
他忘了开通国际漫游,第一天给她发短信没发出去;住处不能打国际电话;今天好不容易办了张当地卡打过去,程迦关机。
彭野坐在床上,手里飞快转着手机,竟有点心神不宁,不知那丫头在搞什么竟然关机。
床头电话响了,彭野以为工作人员联系他有事,接起电话说了声:“喂?”
没想传来一个性感妩媚又沙哑低沉的女音:“hello?”
彭野:“……”
对方语气暧昧:“?”要客房服务吗?
彭野正烦着,皱了眉头。
“no;thanks。”他没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压断电话。
很快,那电话又响了。
彭野斜眼瞧那电话,舔了舔下嘴唇,心想你还来劲儿了,叫你服务指不定谁占谁便宜呢。
他接起来,刚要训她一顿,那头换成中文:“真不要服务?”
程迦声音淡淡的。
彭野一愣,几乎是乐了,跳下床去拉开门。
“你什么时……”话没完,程迦把箱子扔进门廊,扑进来搂住他的脖子便往他身上跳。
彭野没来得及看清她,只见她长发盘起,修长的脖颈像白玉。
他欺身接住她柔软的臀,她宝蓝色的裙摆像花儿一样绽开,纤细修长的双腿圈在他腰间。
彭野一脚踹上门,把她往腰上托,她高过了他,低下头抱住他的脑袋,用力亲吻他嘴唇。
那晚电话里,他问:“你想我么?”
她说:“见面了用行动告诉你。”
她比以往更热情激烈。到了半路,她摸进他裤子。自己动进去,贴着他身体蠕动。
他把她抵在墙上,吻她的脸颊她的脖子,她扭动着,嗓子里溢出细碎的嗯啊声。
她的小坤包进屋就甩在柜子上,手机滑出来,这会儿闪着光在震。一开始两人没理,渐渐,
彭野无意间一瞥,屏幕上大大两个字:江凯。他停了下来,眯起眼睛。
“别管他。”她呼吸急促,快要到了,捧着他的脸低头要吻他。
彭野别过头去躲开,微仰着腰身,单手把她往上边超了一下。程迦吃痛,“呜”一声。树袋熊一样攀附着。
他把手机拿来递给她:“接。”
“不接。”
电话不震了,彭野手指一拨,未接电话已接电话里一堆“江凯”。
彭野冷哼一声:“聊骚。”
程迦:“……”
彭野冷笑:“他还会再打。”果不其然,几秒后,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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