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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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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对付完了这一天的仪式和喜宴,喜宴上和时傍诏主谈得很是顺畅,借道和借兵的事都谈妥了,没有任何问题。阁逻凤一身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阁逻凤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快步走进房间,苏抹没在,桌子上显眼的地方躺着一封信,他心中一凉。打开信的时候,他的手止不住地轻颤。

阁逻凤,

我走了,不回来了,求你别来找我。

呵呵,你肯定在骂我了,我能想象得出你咬牙切齿的样子。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我爱你,爱到自己都不知所措,爱到双眼都被蒙住了,看不见四周。所以,你看,你的丫头还是那个丫头。

这么多年,除了爱你,我一无所有,我怕了。

我曾经有过一切,我有过阿爸,我有过越析诏,但是后来,我把他们都丢了,一件又一件,一步又一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因为这一步步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知道你也爱我,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来爱我,我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感激。但是原谅我,说我自私也好,对我来说,这些都不够。

仔细想想,活到现在,我的生命的全部就只剩下你,就只剩下对你的爱,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每每夜半惊醒,看到身边的你,我唯一所有的一样东西,我就禁不住怕得发抖,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

我曾经试过,不再爱你,但是好像做不到,你那么完美,我找不到借口。

不说了,我其实不想婆婆妈妈说这些的。

我走了,是因为我想留住我唯一剩下的那样东西,完整地留住它。你看,我要是连最后剩下的东西都是残破的,我就真的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

我知道我很幼稚,对我来说,我的你,是今天以前的你,是那个完整的你,我只想要那个你。今天之后的你,不论怎么样,都不是那个完整的你了,你的生命里有了新的牵挂。原谅我,原谅我的懦弱,我不想再要那个你了。

别来找我,求你,我带着那个昨天的你走了,我会和那个昨天的你一起幸福地生活的。你那么爱我,你不会连我最后的幸福都夺走的,对吗?

丫头

第56章

喧天的鼓乐声中,浅安坐在一匹白得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上进了大和城。看着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冲着她指指点点,她更紧张了,满手都是汗。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是她盼望了一整年的日子。

虽然她今年只有十四岁,但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阁逻凤。谁又不是呢?未来的云南王,俊美无双的面容,冷清的个性,勇猛无双。

突然,马停了下来,一个身穿喜服的挺拔身影出现在了旁边,浅安觉得自己的脸蓦的一下红透了。她微微抬起眼皮,快速地扫了一眼,天哪,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看千万倍,虽然只是扫到了他的侧脸,但是那尖尖的下颌,挺直的鼻梁,如扇般的睫毛,浅安突然对自己的容貌没了信心。

正窘迫间,旁边跟随的两个喜娘一边一个,扶着她的双臂微一用力,她就滑到了一个宽阔的背上。再后面的仪式像做梦般,浅安晕晕乎乎地就被送入了洞房。

阁逻凤有点心烦意乱,他没想到时傍诏主今天也跟着新娘子一起进了城,按理说,既然是他南诏娶新妇,时傍就没有跟来的道理。莫非是和时傍谈拢的借道借兵的事出了岔子?不管怎么说,既然时傍来了,今天就不那么容易过关了。

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特意跟苏抹保证的,他仪式过后就回去,让她等着他。

自从双舍城外那一幕后,苏抹就好像变了个人,她的人跟着他回来了,她的神却好像不知道去了哪里。倒不是说她对他的感情变了,只是她变得好像河里的鹅卵石,没有了棱角。但是他有种感觉,那只是她的表面,在她内心深处,是那能把最尖锐的石头磨平的波涛翻涌的激流。只是,她把那波涛汹涌深深埋了起来,不和任何人分享,包括他。所以,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苏抹了,就如今天下午他出门前他们的对话。

“你怎么今天没出去,没事吗?”

阁逻凤不知该如何回答,今天是他娶时傍的女儿浅安的日子,婚礼是黄昏时才开始,所以他上午就哪里也没去。看样子,苏抹是压根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

“嗯?”

“丫头,今天是婚礼的日子……”

“哦,我忘记了。”

“生气了?”

“没,就是忘记了。”

“仪式完了我就回来,等着我。”

“哦。”

“丫头,别这样,说点什么。”

“说什么?……噢,对了,你看见我前些日子买的那把花铲了吗,怎么找不见了,前天我还看见来着,怎么就没了呢。旧的那把也能用,就是不如这把新的顺手。旧的那把头太平了,那天我就把那棵牡丹的根挖断了,也不晓得还活不活得过来,那棵牡丹开得最好,要是死了就可惜了。不过也没关系,春天的时候我从这棵上面分了半棵出去,栽在前院了,现在还活得挺好,实在不行,就再挪回去吧。那就还得找着那把新铲子,要不一不小心又把根挖断了,那就惨了……”

苏抹埋着头,在屋子里上上下下来回翻着,连衣柜都打开翻了一遍,眼光始终躲着阁逻凤,嘴里不停地唠叨着,好像那把花铲比什么都重要。

“丫头,我……那我走了,自己记得吃饭。”

阁逻凤前脚出了门,苏抹后脚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今天是他娶时傍的女儿入门的日子,她怎么会忘,从他告诉她那日起,她就一天天数着。但是她刻意不去提起,她想看他到底能撑到几时,到了最后,还是她没有忍住,先提起了话头。开了口之后,她就后悔了,没话找话,随便揪出一个话题掩饰,只是想让他觉得自己压根不在乎今天这场婚礼,但是这个话题太烂,她自己都觉察到了,不知道他是否觉察到了。

不论他是否觉察到了,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了,连一句抱歉的话都没有。

难道是她强求了吗?苏抹不禁想到。

冗长的仪式,喧闹的喜宴像是永远也到不了头,阁逻凤强打着精神对付一个又一个过来敬酒的人。眼看着一坛坛米酒流水似的灌了下去,阁逻凤的头也越来越轻。

直到月上中天,喧嚣终于慢慢静了下来,有喝醉了走不动干脆睡倒在桌子下的,有吃饱喝足打着嗝心满意足离开的。看着差不多是时候了,阁逻凤找了个借口,撇开身边的人,偷偷溜出了喜宴。

刚走出去没有两丈远,身后一阵叫嚷和哄笑声传了过来。

“他要跑,快抓住他,洞房还没闹,就想溜,哈哈哈……”

“好小子,今天你别想溜……”

阁逻凤叹了口气,回头看去,不是别人,却是时傍诏主、皮逻阁和几个平日相熟之人。其中就以时傍诏主叫嚷得最厉害,看他的样子,这一晚上定没少喝,脸涨得通红,舌头都有点转不动了。这群人走近,不由分说架起阁逻凤就往新房里拽。阁逻凤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犹豫间人已经被推入了新房,让后咣当一声,大门在身后关上了。

里间的床上,坐着那个身穿喜服,羞怯地看着他的新娘。唉,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嘛,阁逻凤有点无奈地想。头很晕,他走到窗边的塌上坐了下来,只等着门外的醉汉们走了,他就可以回去了。

谁想到,门外的几个人居然让人搬来了几坛酒,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接着喝了起来。

苏抹没有胃口吃饭,只是一杯杯地喝水,内心的焦躁和不安让她口渴难耐。好不容易熬到了月上中天,听着远处的喧哗声慢慢静了下来,她匆忙洗漱了一下然后上了床。盖好被子,合上眼睛假装睡熟,她不想阁逻凤回来时看见她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样子。

许久,她躺在那里,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夜静得让她心慌。不知躺了多久,直到再也躺不下去,她慢慢起了身,走到窗前。明亮的月光洒了一地,今天是个满月,她透过月光和竹篱看向院外,夜色里只有摇曳的树影。

他说了,仪式完了就回来的,是我听错了?苏抹心里念到。还是我理解错了?他说得仪式完了,是指的喜堂上的仪式,还是……苏抹不敢再想下去。

夜已深,苏抹心里明白,他不会回来了,但是她逼迫自己不去想,到底是什么留住了他,逼迫自己站在那里等。努力睁大眼睛,不让不争气的泪水流出来。现在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哭泣,泪水只会让她变得软弱。她定定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心里在和自己,还是在和阁逻凤较劲,但是心底那隐隐的恨意才是支撑她站在这里的力量。

远处山坳间第一抹天光透出来的时候,苏抹转过了身,穿好衣服,推起一辆运花土的斗车出了城。

阁逻凤是被门外轻轻的叩门声惊醒的,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榻上睡着了。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他扭过头,发现浅安仍旧坐在床边。

“小王爷、王妃,起身了吗?”

门外传来下人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口音有点怪,阁逻凤知道这是跟着浅安从时傍一起过来的几个下人。

听到叩门声,浅安忽的从床边站了起来,有些惊慌地看着阁逻凤。

“小王爷、王妃,该起了。”

外面的下人不死心地接着叩门,阁逻凤皱皱眉头,不知道这是不是时傍的规矩,反正在南诏,如果他自己不起身,是没有下人敢这么没完没了地催促的。站起身,刚要去开门,身后的浅安突然轻呼了一声。

“等一下。”

阁逻凤转过头,扬起眉毛询问地看着她。浅安抿抿嘴,没有说话,犹豫了片刻,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只匕首,用力在自己的食指上了划了一刀。鲜红的血珠快速涌了出来,她转身将涌出的血珠洒在了整洁如新的床单上。浅安的动作出乎阁逻凤的意料,他饶有兴趣地又看了看她,和她惴惴不安看着他的表情。她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又似乎是在乞求他的同意。

没有多说,阁逻凤转身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走出门外没多远,他听见刚刚进屋的几个下人对着床单上的鲜血发出的欣慰的笑声。这个时傍诏主,还有这个浅安,看样子比他设想的要复杂的多。

抛开时傍、浅安,阁逻凤快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一夜未归,苏抹定是急坏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但是,看来他不用解释了,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苏抹的影子。他的心漏跳了一怕,急忙朝后面她的花园跑去,花园里也空空荡荡,仔细看了看,发现她平日装运泥土的斗车,戴的竹笠,和常用的几个花铲不见了,看来她是出门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不光是因为她没有不辞而别,还是因为她的淡定让他心里松了口气,她如此的淡定说明她相信他昨夜的未归是有原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浅安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有别的原因,她来之前做了各种各样的设想和心理准备,想好了无数种对话,等到洞房花烛的时候用。但是,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她含羞带怯地坐在床边等了阁逻凤一夜,他却待在那张榻上压根没有靠近她。

当门外的下人来叩门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她们知道昨夜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她的自尊心不能容忍看到下人们那故意掩盖的怀疑,她不想人家认为阁逻凤看不上她,连碰都不愿意碰她。她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果让这几个下人知道了,不出半个月,全时傍都会知道这件事。

所以,慌张中,她拿起匕首割破了手指。当下人们进来收拾床铺,看见满床鲜血时那故作无视却暗地眉来眼去的表情时,浅安骄傲地挺直了脊背。

只是背地里,浅安偷偷拉过一个跟她最亲近的下人,溜出了院子。她心里清楚,阁逻凤对她不闻不问肯定是有原因的,别看她岁数不大,但是她清楚这个原因八成是因为女人。不过她不怕,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要去探探看,她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

人生地不熟,她转了许久,都没摸清楚阁逻凤到底住在哪个院子里,只得一个个挨个观察。直到走到那个用竹篱围着,花木扶疏的小院时,浅安停了下来。不知道是谁住在这里,房舍很简单,应该不会是阁逻凤的住所,在她心目里,阁逻凤的住所应该豪华别致更气宇轩昂。但是因为院子打理得错落有致,她停下来多看了两眼。就是这么一停,她看见窗内一个身影走了过去,隐约间,她觉得那人好像是阁逻凤,但是没看真切不确定。索性,她躲在竹篱外,等着那个身影再次经过。

“小姐,咱们这是在干什么呀。”身边的下人跟着浅安来来回回跑了一个早上,不知道小姐到底在找什么。

“嘘,小点声,你看见刚才窗户里的那个人了吗?”

“没看见人哪,小姐。小姐是在找人吗?”

“对,我想看看阁逻凤到底住哪里。”

“那小姐自己问问小王爷不就行了。”

“唔……我想给他个惊喜……另外,我想看看他另外的那个老婆和孩子住在哪里,以后好多走动。”

“噗,小姐这是来打探的吧,不用瞒着我。”

浅安羞红了脸,“嗯……就是随便看看。”

“呵呵,小姐是怕被别的女人强了风头去吧,小姐还年轻,不明白,放心吧,像小姐这么漂亮,年纪又小,哪个女人也抢不走小姐的风头。”

“为什么?”

“小姐不懂男人,男人啊,都喜欢嫩生生的女孩子,越嫩越好,一掐一股水。”

“是这样的吗?”

“当然是了,小姐昨晚流了那么多血,不就是证据?不是小王爷不痛惜小姐,那是小王爷怎么都停不下来,要不够。”

“你……怎么跟我说这些……”

“小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喜欢女孩子在身子底下哭,越哭越停不下,小姐昨夜不是哭了一夜,你看眼睛肿的。”浅安心虚地眨了眨因一宿没睡而略有些浮肿的眼睛。

苏抹推着那辆斗车第一个出了城门,朝河边那片沼泽走去。河边的那片沼泽土壤肥沃,她经常会来这里挖土回去做花床,沼泽旁边的石壁上又长了很多的水苔,采回去晒干了,用来培育兰花。土很沉,路又远,通常她会带着几个下人来帮忙,但是今天她不想见任何人,她也需要用这些简单的体力劳动来占据大脑,不让她自己胡思乱想。

忙碌了半日,斗车已经装的满满的,苏抹摇摇晃晃推着车回了家。

正是太阳当头的时候,苏抹觉得自己都快被晒化了,虽然有竹笠遮着,但是还是满面通红,汗流浃背。身体的疲惫麻醉了思想,她把阁逻凤,婚礼,他的彻夜未归成功地关在大脑一个深深的角落里。

苏抹回到家,离院子还有好几丈远,就看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趴在竹篱外朝院内窥探。这两个人她不认识,想必是新来的吧,没有理会那么多,她继续朝着院门行进。沉重的斗车已经累得她直不起腰。

走到那两人身后的时候,苏抹略微停了停,飘进耳朵的只言片语勾起了她的好奇,于是,浅安和下人的那几句对话,一字不漏地灌进了苏抹的耳朵。

……小姐……嫩生生的……昨夜……床……血……停不下来……,字字如铁锤般砸进了苏抹的心,让她封闭在角落里的那些思绪瞬间充满了她的大脑。呵呵,原来这个就是时傍诏主的女儿,他的新妇啊,怪不得彻夜未归。苏抹,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为他找借口,事实不是很清楚地摆在眼前吗,现在你满意了吧,亲耳听到了。

苏抹觉得自己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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