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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重生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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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乞求,好像湖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扩大了,抓住人的心。

司徒修也不免缓和了脸色:“本王想想……唔,明天吧。”

“明天,在这儿吗?”

“不,在白河。”

白河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湖,很大的湖,围绕京都一圈,两岸种植无数花木,一到春天,杨柳依依,桃李秾丽,引得鸟儿四处飞来。真正的鸟语花香,故而此时多有画舫游览河上,寻踏春趣味。

原本,他们东平侯府,姑娘们得到批准,也是偶去一两回的。

可她自己怎么去?

裴玉娇摇头:“不行,我去不了,除非跟妹妹一起,而且,祖母未必同意的。”

就算同意了,妹妹也在,她怎么换玉坠?

姑娘家就是麻烦,出趟门千难万难的,司徒修倒被她问住。

两人说话间,远处传来奴婢轻声细语,显见是往这边而来。

裴玉娇并不想被人看见,轻声道:“等你想好再说。”

她转身就走。

谁料司徒修一把抓住她胳膊,带着就往旁边的假山走,竹苓急着上来阻拦,他眸光斜睨。马毅与贺宗沐知其意思,立刻拉住竹苓,一把捂住嘴往别处拖去,主仆两个好像待宰的鸭子一般。

这是在她家啊!

裴玉娇吓得心口一阵紧缩:“你要……”

他沉声道:“别出声,竹苓没事,但你要胡乱叫唤,本王可保不住。”

她忙闭上嘴。

一行五人奴婢路过,手里端着瓜果,像是二房的,故而从这儿走。

裴玉娇后背贴着假山,前胸贴着他的胸口,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太静了,耳朵里听到他的心跳,从杭绸做的衣袍里传出来,缓慢又稳定。她的心好像也跟着跳快了,杂乱无章,因她不明白,为什么这辈子,她还会认识他。

为什么他非得霸占玉坠,不肯还给她?

有无数的疑问突然涌了出来。

见她一动不动,好像只乖巧的小猫儿依靠着他,司徒修垂眸看去,见到她一头乌黑的秀发,秀发里露出半只雪白的耳朵。突然想起有日同她去周王府吃饭,她被王妃劝着喝了好几口酒,他带她回来,站在月光下,她便这样靠在他怀里。

傻乎乎的问他,为何他的心跳比她跳得慢,她还把手伸给他把脉。

是比他的快多了。

那时她眼波因醉酒染了色彩一样,幻化着光,比平时还要漂亮。

这些事。

不知为何,他记得那么清楚。

许是她去世之后,他睡时对着空空的床,想了太多。

也可能一个人习惯了某些东西,要改掉是很难的。

她呢?记得这些吗?

他忽然笑起来,如何不记得,她如今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全是他教的,她不可能不记得。

他把手伸向她耳朵,轻轻一捏。

裴玉娇吓一跳:“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捏。”他语气淡淡,完全一副她是他的东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眼光里的肆无忌惮,笼罩住她全身,她被这目光逼迫,感觉自己直被压到了尘埃里,差点抬不起头,勉强开口,声音也弱了好几分:“你到底还不还我玉坠,你不还我,我走了。”

她很不自在,想马上离开他。

司徒修道:“还。”

她一喜,伸出手讨要,眉眼弯了,嘴角也弯了,整个人柔软了,好像河边细细的杨柳,迎着风,欢快地摇动它的叶子。

他怔了怔,突然低下头来。

她连忙把手挡在自己脸上,因她对这动作,对这样变化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他生得高,若是想吻她,总是要这样弯下腰,低下头的。他的唇堪堪碰到她手背,温热,又有点湿润。

好像潮湿的夏天。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又气又恼,嫁人前,嬷嬷教过她,说那些都是夫妻要做的,所以不管他怎么碰她,她知道自己是他妻子,没有办法阻止,可现在,他们不是夫妻啊。

他怎么还想亲她呢!

春水般的眼眸近在眼前,那样对上,像是置身于清爽的池塘中,他并不离开,就这样吻在她手背上。

也不知抹了什么香脂,淡淡的味道从嘴唇一直蔓延到全身。

那一刻,真想把她手拉开,狠狠的亲下去。

隔着手掌,两人眼对眼看着,裴玉娇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她也没法动,后面有假山,前面又被他挡住,就像那个词,四面楚歌,走投无路,她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眼睛眨了眨,忽然落下眼泪。

如同珍珠一样。

竟然哭了。

司徒修连忙直起身,皱眉道:“你哭什么,本王又没有……”

不对,还是欺负她了。

虽然没有亲到。

裴玉娇抽噎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我的玉坠……不要了!”

根本就是在耍她,之前说五十两银票能赎玉坠的,结果他说今天不换,可刚才又说还她,她想要,他又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完全不明白司徒修的意图,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她?

裴玉娇越想越委屈。

立在他面前,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掉金豆子。

司徒修抚了抚额头,还说不吓着她,这下可好,又白费功夫,不过他就是亲她一下,又怎么了,上辈子他们两个什么没做过,她就那么讨厌?想着,他又有点生气,可看她哭成那样,不哄不行。

他把胖鱼坠子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红绳打着转儿:“还给你,行了吧!”

看到这个,裴玉娇立马不哭了,忙忙的接过玉坠,生怕他又抢走一样,赶紧藏进袖子。

司徒修瞧着胸口又一闷。

自己还不如一个玉坠!

第015章

得了坠子,裴玉娇心满意足回去了。

瞧着她欢喜的背影,一去不回头,司徒修面沉如水。

没心没肺的东西,报师恩都不知,她有今日,到底是谁的功劳?

不,自己还是没有教好她!

教好了,她见到自己,怎么也该像那些学子们见到夫子一样尊敬爱戴,可她呢,简直是避之不及,是因为打手心,打屁股打多了?可不打,她不听话啊,他说话,她走神,闲着就只知道吃东西,连自己的奴婢都管教不好。

棍棒底下出孝子,像她这样不开窍的徒弟,不打怎么成?

司徒修心口发堵。

看自家主子这吃人的表情,马毅跟贺宗沐面面相觑。

也不知他跟裴家大姑娘说什么了,竟然恼成这样?需知司徒修寻常喜怒不露,去各大衙门,一张脸冷如冰山,故而官员最怕遇到他来办事,不像三皇子司徒熠,宽厚容人,所以自家王爷是很没有人缘的。

但要说生气,真得很少见到。

两个随从话也不敢问,默默跟在身后。

司徒修走到侯府外面,清风拂面,才把抑郁吹去一些。

她这样,可能还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莫说是她,就是寻常小姑娘,被他一个亲王如此对待,只怕也会心慌意乱,她更是如此了,要是乖乖给他亲,反而奇怪!她又不是真的傻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知道的。

想到这些,司徒修又缓和过来。

或者,跟她说清楚?

她自己保护得很好,虽然是重生的,家中一点不知,可见她有这本事守住秘密,可怕就怕,告诉了她,她又开始很怕他。

头疼……

司徒修只觉胸口有股浊气冲来荡去,弄得他烦躁。

坐上轿子,眼见路边有兵马四处巡视,他吩咐道:“去兵马司衙门。”

过阵子,四皇兄司徒澜大婚,父皇交予他协办。

司徒澜昨日也笑着拍他肩膀,说终身大事都托于他,最好办得热热闹闹的。

他闭起眼睛,面前一片漆黑,想起有次,他年幼,失手打坏司徒澜的翡翠案屏,被他一顿训斥,差点拿鞭子打他。他那时,走到哪儿都不讨喜,生母受宠嚣张跋扈,后来得病丢了命,他由皇贵妃抚养,可没有一位皇兄喜欢他,除了五皇兄司徒璟。

他待自己如同亲哥哥。

皇贵妃也待他很好,视若己出,所以父皇常夸她贤德。

那时候,他渐渐又感受到家的温暖。

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裴玉娇得了玉坠,急忙忙回来,浑身又出了汗,小衣都湿透,竹苓忙让厨房送热水。

调好温,不冷不热的,她伺候姑娘洗澡。

躺在浴桶里,裴玉娇只觉自己要累死了,遇到司徒修,总是叫人身心俱疲,幸好玉坠拿了回来,想必下次也不会再与他有什么瓜葛。因这人,她实在弄不懂,比起上辈子光是严苛,显得复杂的多。

她喃喃与竹苓道:“就说发现掉在园子的灌木里头了,今日正好瞧见,反正都以为我糊里糊涂的,不会细问。”

竹苓嗯了一声:“奴婢知道了,姑娘。”

裴玉娇没再说话,竟然睡了过去。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好像扇子,睡得安宁又香甜。

竹苓不忍心打搅她,浴桶的水冷了又换些热的,直到过了半个时辰,她才摇醒她:“再泡下去皮都皱了,姑娘。”

裴玉娇抬起头手一看:“呀,真的皱了,不过好舒服啊,难怪别人都喜欢泡温泉。”

“可惜咱们京都没有,要去泡,还得去云县。”

“到夏天去,跟祖母去避暑!”裴玉娇两只手捧着水玩。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好的好像姐妹两个,外面泽兰面色铁青。

三月一到,满园花团锦簇,到得月中,海棠都开了,好像云朵一样堆在枝头。

她瞧着欢喜,这日叫竹苓拎着篮子出来,打算折些海棠回屋里插起来,因为忙着摘,连秋千都没有玩,专心致志,不一会儿就剪了半篮子,一边跟竹苓说:“妹妹可用功了,又在练字,我一会儿给她也送些去,还有祖母。”

竹苓笑道:“还有老爷。”

“嗯,不过爹爹不太喜欢花,不像娘亲……”印象里,她小时候鼻尖总是闻到花香,娘喜欢花,不止爱插花,头上有时候也簪上两朵。

但是去世后,爹爹屋里就没花了。

妹妹那么勤快,也没往他那里送,是不是怕他难过?

可书房还挂着娘的画像呢,爹爹若是真的怕伤心,岂会不拿下来。

她点点头:“嗯,也送去给爹爹。”

孟桢来得时候,她仍在折花,远远瞧见,她偶尔垫着脚尖,时不时的攀这枝,攀那枝,竹苓要帮,她不让,好像那是一种趣味。

着实惹人喜欢。

他快步上去,她正要剪,他给她托住花枝:“看你有点累,我给你拿着。”

笑容温和,好像三月春光。

她没有拒绝:“谢谢孟表哥。”

比起竹苓,他实在高多了,这样托一托,很容易。

孟桢又给她找了几枝好看的,笑道:“你会插花吗?”

“才学,也算不得会,反正这花儿本来就好看,不需修剪也挺有意境的。”她折下来,放满了竹篮,笑得眼眉弯弯。满篮的海棠,白色如霜,粉色如霞,与她相比,瞬间都逊色了。

看着眼前娇艳的面孔,孟桢心里一跳,微微笑道:“我也算帮了你,玉娇表妹,能不能送我两枝?”

“当然可以了,说起来,上回你给我一整盒蜜饯,我都没法谢谢你,这花算什么。”她很慷慨的取了几枝出来递给他,“很香呢,放在屋里,你念书时乏了能看看。”

孟桢往前一步,挡住旁边竹苓的视线,伸手去接。

瞬间,他略带些凉意的手指碰到她。

裴玉娇吓一跳,想抽回来。

可他一下抓紧了,连带着海棠花。

她白嫩的手指仿若伸入蛇洞,被咬住一样。

抬起眼,看到他温柔的笑。

她的脸微微发红。

孟桢很清楚裴玉娇,这样的小姑娘因为愚笨,寻常很少出去,见过的男人也少,不曾开窍过。如今被他一碰,定是一颗心如小鹿乱撞,他只要引得她情动,喜欢他,以后要娶她,易如反掌。

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

他很快就松开手,轻声道:“谢谢,我一定放在书房里。”

他带着花枝飘然而去。

好像刚才抓到她,只是意外。

所以裴玉娇也糊涂了,毕竟这件事,上辈子并没有,孟桢对她一直都很亲切,好像大哥哥对妹妹般,从来不曾像今天,难道真是因为不小心?不小心到连同花枝跟手指都抓住了?她摸了摸手指,满腹疑惑。

带着海棠花,她去见太夫人,又去见妹妹,最后又在裴臻书房的花插里插了几枝。

晚上裴臻回来,见到花,皱眉道:“谁来过?”

“大姑娘,今儿折了好些海棠花,送了一圈呢。”奴婢笑道,“也在老爷这里留了一些,还跟夫人画像说了会儿话,奴婢没听清。”

原来是她。

裴臻坐下来,伸手拿起一枝,放在鼻尖轻嗅。

恍惚中,好像看到妻子每日来他书房,放上一些花,有时候是茶花,有时候是茉莉,有时候是玉簪,她总是满身的花香味,就像是花妖变成的一样,可人却一点不娇气。太夫人生病,她整日伺候,从不喊苦,哪怕自己身体也不好。

后来怀着裴玉娇生了场病,导致这孩子天生有些愚笨,太夫人愧疚,格外宠溺裴玉娇。

想起往事,他心口钝痛,那时,自己要是在京都就好了。

他把花枝轻轻放在案上,起身走了出去。

三月十六日,东平侯府的姑娘们收到了宝嘉长公主的请帖,邀请她们十八日去参加茶诗会。

说起这宝嘉长公主司徒弦月,原是宗室之女,少时颇得皇太后喜欢,常召至宫中,从郡主晋封到公主。后来尚许家公子,不到一年便和离了,这十几年来,她一直独身,再不曾嫁人,也没有一子一女,听起来颇是叫人同情。

然她才华横溢,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无不涉猎,乃京都第一大才女,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恐天下没有几个女子能如她这般潇洒。她每年还在兰园开办茶诗会,邀请众位姑娘相聚,赏花吟诗,没有不肯赏脸的,渐渐的,甚至以参与其中为荣,反而不曾得到请帖的,暗暗失落。

所以,裴玉英自然要去的,她喜欢宝嘉长公主,也羡慕她这样的生活,倒是裴玉娇有些心思。

她原来并不知司徒修弦月的事,还是嫁给司徒修,有次中秋,皇室中人在宫中聚会,司徒弦月也来拜见,只她这人有些清高,燕王妃看不过眼,私底下竟与晋王妃说她不过是个外室,不知得意什么。

她没弄明白,回头去问司徒修,结果他让她非礼勿听!

哼,又不是她想听的,正巧听到而已。

第016章

到得那天,早上起来,她还没有穿好裙衫,裴玉英急忙忙就过来了。

“妹妹,你来得这么早,吃饭了吗?”

“不曾,我来看看你。”

裴玉娇笑道:“那在我这儿吃好了,竹苓,你去吩咐厨房,要双份的。”

竹苓答应。

裴玉英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发。

裴玉娇顿觉压力很大,不用说,定是要她在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了。

裴玉英手很灵巧,一会儿就给她挽了双垂髻,又插上数十朵淡黄色的珠花,还有红玛瑙圆珠点缀,清新可爱。她上下一瞧,很是满意,叮嘱道:“姐姐,自打你摔了头,这是头一回在众位姑娘面前亮相,一定要漂亮些,你记得……”

“我知道,我不会胡说,乱跑的!”裴玉娇一口答应。

等到二人用完饭去上房,裴玉画已经等着了,见她们姗姗来迟,啧啧两声:“弄这么半天,可是想艳压群芳?”

裴玉英笑起来:“你也很漂亮啊,谁压谁难说。”

裴玉画被她一称赞,满心高兴。

这段时间,三人无甚矛盾,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太夫人的目光依次掠过去,连连点头:“打扮的很大方,等去了,姐妹间和和睦睦,不要给人看笑话。”

三人应是。

马氏又拉着裴玉画交代几句,她们出去垂花门,坐了马车前往城外。

宝嘉长公主在城内当然有公主府,只寻常从来不住,都住在外面的兰园。

兰园占地三四百亩,极为广阔,庭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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