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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随心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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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其他之处,便更是没什么破绽可寻了。无论是在性情气韵上,还是从言行举止中,亦都很难在自己身上寻到这个时代纤柔女子的温顺与娇持了。而我也一直很小心地注意着细处,即便平日没有外人,也是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也正是因此,几年来除了母亲、小桃与碧云这些从小在一起的人,再无他人知晓亦或怀疑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看着镜中那模糊不清的影子,视线却渐渐停在了喉间依稀可见的微微突起上。目光微凝,我不由皱了下眉,苦笑着摇了摇头——呵,竟是差点忘了,至少有一个人是看穿了的……

——那应是两年前吧……

一次我到本城最大的一家医馆寻购草药。方刚付过钱,正待出门,却正遇见两个浑身浸血的人相扶而入。听其中一人简短诉说是因遇到盗匪商货被劫,而主子身受重伤。而那位他口中的主子却至始于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微闭着双目由着两位当堂大夫查看伤口。

我站在药堂内稍远的地方也依稀看到解开衣裳后,那人肋下显出的一条足有七寸余长的狰狞刀口。

10、临行之夜 。。。

血水正不断地涌出,两人衣上大片的鲜红怕是大都来自此伤。

伤口很深,虽未伤及内腑,但出血严重,普通的上药包扎根本无法止住,两位大夫也不免束手无策。虽然很怀疑他们遇见盗匪的说辞,但救病扶伤,医者本职,我不禁主动上前提出了医治。

仔细看过一眼,伤口由左肋右斜至腹部,深可见骨,必须进行缝合。其实这种外科治疗手法在这里早已出现过,只是所传不广,一般的大夫大都所知不多。而普通的百姓便更是闻所未闻了。

是以当我提出来时,在场几人包括那两位大夫都面露诧异之色。唯那伤者却只是凝目看了自己片刻,便淡淡点头应下,平静的面容上没有显了丝毫情绪的波动。那缓缓睁开望向自己的双眸也是冷然淡若,可却又隐隐透着几丝难以遮掩的深锐与凌厉。

近三十针的缝合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睃巡在我脸上锋刃般的视线和唇畔随之挑起的一抹探究般的浅笑,让我不由难以抑制地自心底泛起几丝恐慌,甚至几次下针都偏离了应本的位置。

仿似第一次施针般紧张地缝合后,匆匆交代了几句,我便一刻不待地匆忙离开了。

一整晚不断地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相信那个人实则并没有看出了什么。可是,第二天我便收到医馆派人转送来的一个密闭的精致小盒。打开看后,也唯有不得不无奈苦笑——想不到自己那许久来未有人发现的秘密竟是会轻易的被人一眼窥破!

盒中所放的是一非常精致的肉色的喉结,旁边另有一小瓶无色的药水,自己仔细看过,却均是看不出究竟由何做的。

而将那喉结捻起,触手竟是感觉与真的无异!我亦是惊奇,试着用药水将它粘在颈间,更是很快地便与肌肤溶成了一体,无论大小颜色都毫无破绽可寻,其甚至可以随着说话动作而上下滚动,仿若天生……

收回思绪,我不禁抚了抚依然粘在喉间的小小突起上。想到小桃那丫头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时满脸惊惧的神色……

至于那个送了自己此物的人,却是自那之后再也未有见过。而这无疑也是自己最希望的。

对于那个人,我始终是难解心中几分芥蒂,虽是很感激他没有将自己的事说出去,并送了自己这个最需要的东西。可是,每次想到此人,我心底却总难免感到丝不安。也不知是因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识破自己女子身份的人,还是因为记忆里那让人脊背发寒般深锐的目光……

阖了阖眼,收回心中渐远的思绪,我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挥手熄了房内四角悬空高吊的烛火,独留下了案上的青光一盏,借着微弱的光亮挪步回了床边。

侧身躺在萱

10、临行之夜 。。。

软舒适的梨木床上,隔着薄薄的帷幔望着暗室中那一点盈盈跳跃的火光……

——都城,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天地呢……

11

11、入都之途 。。。

‘雨后烟景绿,晴天散馀霞。’

从苏安城一路行来已有半月之久,可路程却是尚未走出多远。出行不过数天,便被突然而至的滂沱大雨阻在了乡间小栈。阴雨连绵,几日不绝,让人心里也不禁渐渐泛起了几分焦躁。昨日午后终是天光放晴,未再多作耽搁,一行人便匆匆打点了行李继续上路了。

没想到一路行来,却是远山翠林,鲜碧如画。

探头望着雨后官道两旁淬洗的郁郁葱茏的林木,感受着空气里静谧飘荡的芳草清香,几日来堆积的沉郁烦闷也不由随着那雨烟云雾淡淡而消散……

“公子,前面有间茶寮,要不要暂时歇息一下?”庄实一手架着马车,一手抬起指着路边,大声询问着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露天茶寮隐在前方不远的大簇树荫下。赶了半日的路,也确是颠的有些乏了,便点了点头,“就去那里歇歇吧。”

茶寮不大,生意却是很好,坐着的大多是些往来的客商,三三两两地围了十几桌。我寻了个角落的空桌,唤过小桃和庄实一起坐了。

这趟出行我只带了小桃和庄实二人,依然两马一车,与那日去法光寺没什么不同。不过,此次一路行来都是走的官道,往来行人繁多,自是不必担心安全。

叫了一壶清茶,清清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倒也清暑消渴。略饮了几口,我放下茶杯,轻倚着桌沿一面径自闭目养神,一面侧耳倾听着周围几桌商客谈论的逸事游闻。

“哎,这雨竟下了这么久,耽误了这么些时候,此趟怕是亏定了。”紧临的一桌刚坐下的一行人中有人出言大叹,在一片碎碎的嘈声中入耳格外清晰。

“比起浔口一带的百姓,这点损失又算什么。”另一个较年长的声音接道。

“我就说这雨下的邪乎,准没好事!这次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难!”一道略粗犷的嗓音扬起,嗓门却是大了些,一时间整个茶寮都静了下来。

我亦不禁心中微惊,浔口百姓,难道……

抬眼望去,那一桌四周已是陆续聚集围拢了好些人,都纷纷追问着刚刚那句话的原由,仅余几个未离座的也都满面好奇地端望着那里。

“大家还没听说吗,这几天洧河暴涨,浔口已经决堤了,淹了足有十几个村子……”大嗓门的声音再次扬起,一句话让整个茶寮瞬间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更有几人则是满面焦急地不停追问求证着。

我亦不由深蹙起眉,浔口决堤,附近十几个村子,万顷良田怕是一息之间尽成泽国,数万百姓将流离失所……

“当然是真的,我们前天离开泯城时,那里已经涌进了不少逃难的百姓……”

没有心思在听下去,

11、入都之途 。。。

我起身快步走出茶寮,“庄实,去泯城。”

既然碰到了,那么无论能否帮上一些,我都想去尽力做点什么。那种惨剧便在眼前发生,而你却只能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我不想这么快就再尝一次。



从此处到泯城不过两日的路程,一路急行,第三日午后我们便赶到了那里。

进到城中,却是没有感到丝毫难民拥挤、物价轰涨的气氛,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未有见几个衣裳褴褛、面带愁容的人。我不禁微感疑惑,待寻了人问过方知道,大部分精壮的难民都由泯城县令亲自带往城南五百里处的一片荒地开田造屋,剩下的一些老人与妇孺则统一暂时安住在了城南的两座大院子里。

好个雷厉风行、躬亲为民,这位县令大人倒不失为一个能吏,我不由在心中轻赞。

依那人指的方向沿着街道往南而行,绕过两个巷子,直走到最深处方见两间相邻的院落。这里位置很是偏僻,附近已没有其他人家,院子也有些陈旧了,但占地却是很广。想必便是临时安置难民的地方。

吩咐了庄实先去刚刚经过的悦欣客栈定下房间,我与小桃带了医箱和一些银钱向里侧那间紧闭的院门走了去。

门方敲了两下,便‘咣当’一声被人由内急推了开来。

门后站着一三十许岁的妇人,一身破旧的罗衣布裙,稍显憔悴的面容上神色间满是焦急。她飞快地打量我们几眼,看到小桃手中提着的医箱,不禁略微舒展了神情,欣喜地看向我:“大夫?”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还没来的急说什么,便被她拉住袖子直向院子里带去,“大夫,您快来看看,我家那口子昨儿用过药后也没见好转,夜里更是发起了高烧……”

听这妇人的话语和口气,想是将自己错认了什么人,不过这倒也无所谓,既是有病人待诊,最要紧的当是先赶去医治。没有多说什么,我疾步跟着她一路往院子深处走去。

这所院子的确很大,前后三进,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四十多间房,可是要容纳下数千的难民,却还是过于拥挤了些。院子里原本的两个花园和一些空旷的地方都临时支起了很多军用帐篷,一路走过,看到不少的难民坐在帐篷边,果然都只是些妇孺与老人,她们衣衫多少带着破损,神情也略含愁苦,不过面色看上去倒都是还好。

跟着妇人直走到最里面一排房前,那妇人推开其中一扇房门,未待多说便小跑着冲了进去。我稍顿了顿脚,只站在门口向内环视了一眼。

房间很宽敞,除了正中的一张大床,再无其它家什,只是左侧靠墙的一面间隔着铺放了七八张席子,每张上面都躺着一人,而那张大床上更是横着躺

11、入都之途 。。。

了足足四人。晌午充足的阳光透过右侧两扇格窗漫射在屋内,映的房间一片明晃。站在门外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人脸上憔悴苍白的面色,看来这几间正房却是专安排给一些伤病住的。

房间内除了十余个病人,另还有几个妇人散坐在一旁,不时地帮着众人端水擦汗,看见我走进,都纷纷站起身来,满脸急切又期许地望向了自己。

我对着众人微点了点头,“大家放心,在下自会尽力的。”

大致看了一下,应是床上的四人病得重些,其中数那位妇人的丈夫病况最为严重,其浑身滚烫、头渗虚汗,甚至已神志不清陷入了半昏沉的状态。

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他身上除了左腿关节偏上的位置包着厚厚几层绷带,其余几处都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没有犹豫,我直接动手拆开了包扎,果然见伤口四周已经红红肿肿,有的地方甚至已流有脓水。

好在还来的及,如果在晚一些这条腿怕是就保不住了。我略舒了口气,回头对一直站在近旁,紧张地望着这里的妇人道:“这位……大嫂,麻烦你去准备一锅开水,再找一张席子与些帘布或衣服将这里隔起来。”伤口周围的腐肉须用刀割除,这样的场面实是没必要让太多人看见。

“哦,好,我……我这就去弄。”那妇人一面应着一面忙不迭地脚步略显些慌乱地往外赶。

“周大嫂,我们去帮你。”其他几个妇人纷纷上前扶了她一起匆忙出去了。

“小桃,你去药房抓几服退热的草药,就是我平常开的那种,你都记得吧?”我转身对站于身侧的小丫头吩咐了一声。没有纸笔写下药方子,也只有让这丫头去一趟了。

“记是记得,只是……”小桃迟疑着一脸的不放心,“公子你一个人在这里……”

“有什么关系?你快去快回,这人烧的很重,拖不得太久的。”

“那,那好吧……只是公子你一个人,可要小心着些。”

我点了点头答应着,心中却不禁颇为无奈,这丫头自从法光寺一行回来,不知是否被惊吓得很了,如今凡事做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看着小桃犹自不情愿地出了门,我好笑地摇了摇头,蹲□径自打开一旁放着的医箱。从内取出一方干净的棉布平铺于地,再将要用到的器具药物一一仔细地摆放在了上面。

这些东西可都是自己花费很多心思弄出的。好比这些大小不同薄而锋利的割刀及缝合用的针线,又如那尝试了无数次才提纯出了一些的酒精,还有这特别以羊肠皮缝制轻薄柔韧之极的手套……这箱里的所有,可谓是自己耗了几年的心血所集了……

“大夫,水烧好了!”

周嫂和几个妇人抬着一锅热水走了进来,“还

11、入都之途 。。。

有席子和这些衣服……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们再去弄来。”

“没什么了,你们把席子铺在这里,”我指了指右侧光线最是充裕的地方,“把他平方在上面,再将衣服围挂起来便出去吧。”见周嫂仍一脸担心的样子,我安抚地冲她笑笑,“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这样的小手术其实很是简单,不过是割除腐肉,消毒,再缚上伤药从新包扎起来。伤口不深,甚至不需要缝合,没有花多少时间便弄好了。

将器具简单地收拾在一边,洗净了双手,我走出门来,对围上来的众人笑了笑道:“没事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众人皆是面现喜色,纷纷道过谢,急急地挤了进去。

我独自在门外又等了片刻,才见小桃那丫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上前接过一个药包打开看了几眼,见没什么问题,我方进屋递给了周嫂让她拿去煎好。

“小桃,你也跟去看着,”转过头,我看向一旁刚顺过了气的小丫头:“顺便把那些使过的器具用沸水煮了。”

“哦……”小桃撅着嘴应了一声,却也宝贝似地小心捧了器具跟在周嫂后面去了。

12

12、微末之力 。。。

见房里余下的几人病况并不严重,我便转到另外相邻的三个房间看了一下。几间房都是相同的布置,每间里都躺着十余个病人,男女老少都有。此外也都各有几个妇人在房里照看着。

逐一查看过,除了几个外伤较重的,便都只是一些轻微的发热、腹泻,也不是什么传染性的病,应只是着凉或吃错了些东西,而且早先也都有大夫诊治过了,都有药方留下。我便只在心中对照着药方略微添改了几种草药,想着明日来的时候一便带过来。

见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病,我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却又不免些许疑惑,问过近旁一位姓余的妇人方知,原来那些受了重伤、染了大病的人早在逃难的路上便去了,少数坚持走到泯城的,也在被拦在城外的两天里受不住饥寒而死了。

“你们被拦在了城外两天?”我不禁诧异。

“是啊,我们到的时候城门已是关上了,除了最早趁乱涌入的一批,其余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余嫂面色稍有悲凄,她微顿了顿,舒缓了一下神色才接着道,“好在城门只闭了两天便从又打了开来,县令大人亲自下的令,不但安排了房子给我们这些妇孺住,每天两顿米粥供应,还请了大夫每日里定时前来看诊。”她脸上渐渐浮起了丝笑容,“听说,大人不但命人将浔口的堤坝重新筑好了,还亲自带了村里的男人们去开田建房子,用不了多少时日我们也就能有个新村子了。”

筑堤治水、安置难民、赠医派食、开垦新田,短短几日内能做到这些,足以显示出这位县令大人的仁德与能力了。

只是……他当初又为何要高闭城门,将逃难而来的百姓拦在城外两日不闻不问呢?

想不通的事我一向不会迫着自己苦想,收敛了心思,我转了一圈后回到原来那间房里。

那伤者已经吃过药睡下了,呼吸平稳了不少,脸色也不似原本那样赤红,看来烧已褪了许多,应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宽慰了周嫂两句,我走到大床边,正准备给屋里其余几个病人也逐一查看一番,却听见急促地脚步声逐渐清晰的传来。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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