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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随心缘-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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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璟瑄兄这话说得再好不过。”我伸手接过烤兔,大笑着点头。没错,眼下里想什么皆是无济于事,多想也是无益。
轻撕下一块兔肉入口中,细嚼了两下……
“唔,好香!”
我不由诧异地脱口赞道。肉质外酥而内嫩,虽是没有任何的调味,却也尝不出了半点腥膻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肉的原香,鲜美之极。
“想不到璟瑄兄还有这样一番好手艺,还真是看不出来!”我不禁有些古怪地看向身旁那一脸笑意的人。真不知道,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呵,沐秋不用这样看着我。”湛璟瑄轻笑一声,起身取过火架上另一支烤兔,径直在我身侧翻身坐了下来,“若是你在山野中住上几年,自然也有这么一番手艺了。”
“哦?”我偏头疑惑地看了看他,蓦然间不禁想起璃王曾说起的那番话。
有心借机问个清楚,可是,又不知这样问起他的私事是否会显得唐突了。稍稍迟疑,终是耐不住心底的些许好奇,我低声踌躇着道:“呃,我也听曾璃王说起过,璟瑄兄少时曾离宫学艺近十年……”
“怎么?沐秋有兴趣知道吗?”
湛璟瑄却是一脸的无所谓,看上去反而有些欣然的样子。“陈年旧事,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直觉得沐秋不会在意这些,是以并未提起过而已。”
嗯,湛璟瑄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我与他相识以来,彼此间确是从未谈起过自身的事。二人相交,也不过全因性情相投。对彼此的过去却都是一无所知。
如果说对于湛璟瑄,我多少还知道个身份、家世。那么他对于我,怕就真的是全无所知了。
“恩,”我微微点了点头,摇了摇手上的烤兔,笑着道,“我现在是真的很好奇,璟瑄兄究竟是如何入了山学了这么些的本是。”
“哈,沐秋听了只怕是要失望了。”
湛璟瑄懒懒地靠坐在那里,一面嚼着手中烤肉一面漫不经心地道:“当年我之所以离宫入山,也不过是为了存命而已……”他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低低笑了一声,解释道,“呵,我那时身中冥香之毒,宫中无人可医,便也只有随先师入山解治了。”
“冥香!”
耳边全然不经心地话音落下,我却是不禁脱口惊叫出声,心中更是讶异之极。
‘冥香’此毒我亦是听闻过,却是于一位老大夫家中珍藏的医典内翻看到的。据述此毒无色无味,入水即溶,普通的验毒之法根本无法查出。毒性尤烈,中者多则致命,少则即便不致立死,若想根解亦是尤为不易。那本医书中甚至没有丝毫的记载那解治之法。
而且,记得书中说过,此毒发作时,中毒者全身筋脉绞错,疼痛非常。算起来那时的湛璟瑄应不过六岁稚龄,他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而那日宫中我骗他服下苦药时,他话语间不经意透漏出的常服草药一说,便是指于此吗?
“对了,沐秋可是神医呢,定然也听闻过此毒了。”对上我惊诧的目光,湛璟瑄却似故作着一脸恍然,轻笑着眨了眨眼道。
这个家伙,总是这个样子!避重就轻也就罢了,还偏偏要带上几句调侃。一副漫不经心的嘴脸有时真让人不禁恨得牙痒。
“不敢当,”我没好气地回道,“冥香之毒我虽是听过,但若说道解治,却是全无所知。”
“哦?连沐秋亦不知,看来那毒确是解之不易了。还好,还好,总算当初那十年我不是白白忍了。唉……沐秋是不知。要说师傅他老人家的藏酒倒还不错,可要说到那吃食……”
湛璟瑄面上露出一副不堪回首的神情,言语间却是轻描淡写地便带过了之前的话题,“为了能够果腹,漫山遍野的珍禽走兽怕是被我吃个遍了。”他抬手指了指我手里提着的烤兔,轻笑道:“现在沐秋可是知道我这手艺由何而来了?”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想着这个!
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我定定地盯着他的双眸,沉下声道:“据我所知,冥香之毒世间极为罕有,璟瑄兄又是如何会中的此毒呢?”
不知为何,这一刻,我蓦然间很想知道他过去的每个经历。
“……呵,皇宫历来便是非之地,权诈纷争、勾心斗利自是屡见不鲜。”湛璟瑄似有诧异地看着我,片刻,却是轻笑了一声,淡淡而简单地一语回了。
他说得真是简单不过,可一句话也足以让我明白了,正是如自己所想一般,因由也不过是些再俗套不过的宫廷戏码。
“尹氏之乱吗……”我低低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过节怎么也要爬上来更上一章不是~~各位亲亲圣诞快乐啊~~~
60
60、谷中夜话 。。。
这些称不得什么秘闻的皇家事,我自也多多少少听闻过一些。
前任皇后尹氏,今上未登基前的嫡王妃。孕有一子,嫡长之身,出生便已被立为世子。可今上登基后,本是顺理成章的太子之位却是迟迟未决。后更不知因何,兀然下旨废后。其子后与尹氏串谋谋反,事败身死,并由皇籍除名。尹氏一族更是尽皆抄斩。
此事当年牵连甚广,又有圣旨明昭天下,故而传得沸沸扬扬,世人尽知。当然,其中内里的原由自是无几人可晓。可是,这种事情我实是在前世的影视剧中看得太多了。想也知道绝不是面上那般简单。
“沐秋果真称得上聪慧锐敏。”湛璟瑄赞叹着看了我一眼,笑道:“我不过随口一句,你便已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十年前那一场谋乱,想必沐秋也曾听闻过甚至想到了些因由吧。”
“我……”
“呵,左右出不了那些宫廷倾轧。”湛璟瑄摆了摆手打断了我欲出口的话,不甚在意地道:“说与沐秋知道也无不可,倒是……沐秋听了可莫要嫌烦才好。”
他笑了笑,随手将穿着烤肉的长枝插于一旁的地上,身子略微后仰背倚在了青石上,两腿交叠平伸着,微阖了双目懒懒叙起:“尹氏一族,势力盘根错节,朋党成群,可谓权倾朝野。但,若非后位不保、大位无望,却也万不会轻动那谋反之心。”
“看来这尹氏一门也不过是钻了他人布好的局罢了。”我轻声接过了他的话。总觉得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敛锋藏芒的。
“呵,不错。”湛璟瑄看向我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他微顿了一顿,稍沉下声道:“废后与其子不过是咎由自取,而整个尹氏也都只是个陪葬罢了。”一语落,却是话音一转,微缓了声音道:“沐秋之前为母后诊治,当也看出母后身体沉疴痼疾,积弱难消……母后本是将门之女,一身武艺丝毫不弱任何威武将军。”
我顿下手上撕扯着兔肉的动作,微皱了皱眉,心中已然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
顾皇后当年以侧室身份嫁入王府,独得宠爱,定然引得嫡妃尹氏的记恨暗害。我当日为其诊脉时便已看出,她的身子已因早年大的病故而伤了根本,若不是一身的习武底子,怕早已香魂芳尽了。
“沐秋当也知道,我于兄弟中的排序为三。”
“恩。”我点了点头。之前便一直听湛盈婷三哥三哥的叫。还有他自己也是称璃王二哥。而尹氏之子早已被于皇族中除名,并不算得序位,也就是说……
“其实,我与二哥之上,本还有一同母胞兄。”湛璟瑄微微侧开头,双目转投于了远处,声音更是越发沉缓,“大哥他自幼便机敏好学,最是得父皇器重。去不想十岁后便连逢灾劫,十四岁一年更是无故身染重疾,终不治而亡。”
稍顿了顿,湛璟瑄却是低低轻笑了一声,“呵,想到我那时方不过四岁,却是什么事也不懂,便只知道素来极疼自己的大哥不在了,整日里哭闹个不休。”
他的话语里含着笑意,便仿似真的在说一件好笑的事一般。可是,看向远处的双目中却只是一片漆邃的幽深。“倒是二哥担起了所有,也因此渐渐为人所注。我那次中的冥香,便是于二哥房中误食了汤羹所致。”
原来竟是误中副车吗?那个尹氏……又该说她是太过自负还是愚蠢呢?以为除去所有与己相争的人便可高枕无忧了吗?
“那……皇上他……”我迟疑着问了半句,却是将后面的话重又咽了回去。其实不用问也可知,以当今圣上的精明,妻儿无故而疾,断无可能不知因由的。会那般放任而不闻不问的原由,想必也不外乎一个……
“权势与亲情的轻重,在那个人心中也许不需丝毫衡量。”湛璟瑄的声音很低,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为了登上皇位,仰仗尹家的权势,而至自己挚爱的女子与亲儿于不顾……这,便是男人的野心吗?
微低了头,我不禁暗暗轻叹一声。却是明白为何湛璟瑄对他父皇始终是淡淡的了。
倒是,皇上面对他时神情语气都很是温善,而对皇后病情的紧张与关切更不似作伪。可见,其心中也总归是有情的。只是这些,到底都比不上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当年尹氏一门被定下谋反之罪,九族内尽皆抄斩。这其中除了其势力日长的隐患外,更多的,怕也是因当初种下的那种种恶果!可是,即便是数千族人竟皆屠戮、满门尽灭,也不过是枉死更多的无故受累之人,对于那些已无可挽回的一切,又有何用?
侧头瞥了眼一旁静默下来的人,我微张了张口,却终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我稍稍挪了挪身,同他一般背靠在青石上,舒展开四肢,放松了语气玩笑地道:“唉,以二哥那副性子,怕是会自责上一辈子了。”
“哦?沐秋倒是很了解二哥吗。”湛璟瑄回过神来对我笑了笑,面上已是素日里一贯的云淡风轻。
“二哥他确是一直觉得对我有所歉疚。呵,其实要算起来,却是我欠了他许多才是。我是早早便脱离了是非之地,他却不得不一人担起所有。而他那时也不过方十岁,心性又是最是温善,一向对武艺战略都没有半点兴趣。谁又可想到,如今竟已是沙场上众军士心中战神一般的存在。”
“恩……我一直便觉得璃王与传言中的形象相距了太多,却原来是这样。”我不由微点了点头。想到第一次见到那人时,断崖上余晖里那一抹持萧而立的寂然身影……那个男人,的确是背负了太多。若说亏欠,那么他所欠最多的也只是他自己。
“二哥便是那般什么都要背上身的性子,大至家国天下,小至身边一人一事,都硬要揽在肩上。就如当年二嫂的死……”似是意识到说漏了什么,湛璟瑄突地顿住了口。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许是看出了我满面不掩的好奇,不禁微挑了挑眉,旋即伸指缓缓一下一下敲着下巴,倒是吊足了胃口。直过了半晌,开口却是道:“唔,沐秋若想知道,他日便亲自问过二哥,让他仔细说与你听好了。”
“……”可恶!这个家伙……
不方便说也就算了,又何必这般挑起别人好奇!
我狠瞪了他一眼,暗自好气偏又发作不得,不由轻讽他一句,“是啊,闲谈还是莫论他人事的好!璟瑄兄还是单捡着自己的事说就是了。”
“哦?我的事?那又有什么好说的。”湛璟瑄满脸的揶揄,对着我眨眼笑道:“难道我的性子,沐秋还不清楚吗?”
我合该很清楚吗?
不由翻了个眼白给他,我无语地撇过了头——是说,你这一副不正经的性子吗?
“呵,”湛璟瑄却是不在意地低笑一声,旋即略缓了声音道:“我这性子却最是简单不过了,随性散漫便正正与二哥相反。在我眼里,也唯有那些自己在意的方才重要了,其余一切又与我何干?若非自己最亲之人都脱不开了那座皇城,我一早便离了这里,逍遥自在了……”说着,更是夸张地长长叹了一声,“所以说,我是羡慕沐秋得很呢。”
“我?”我偏头不解地看向他,却感到他看向我的眼里,笑意中满含着认真。
“不错了,沐秋方才是那真正逍遥之人。”湛璟瑄对视着我双眼,微微笑道:“身心均是自在悠然,方是真正的逍遥。这世间能真的做到又有几人?沐秋说,又怎能不令人羡慕呢?”
“是吗?”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看到他眼中闪烁的点点不知是真的羡慕还是别些什么的光亮,不由随口接道:“璟瑄兄他日定然也可得到自己所要的逍遥!”
早便觉得他那一身的随意不羁是完全与那座皇城不合。嗯,或者说他本就是那种不为所拘也拘之不住的人。或许,也只有眼前这人方最适于逍遥那两字了。
“呵,希望如此了。能够纵游山水地、老死花酒间,也便是我此生所愿了。当然,若能得一知己相伴,便更是当无所求了……”
。
凉风绕梦,舒爽怡怡。
迷迷糊糊间,我伸手摩挲向四周,却怎样也没有触到往日里那惯于抱在怀间的宣软。待够的急了,却只觉‘砰’的一声震响,随即额间更是传来一阵剧痛,人亦是刹间完全清醒了过来。
眨了眨眼,我怔愣了好一会,方想到是自己与湛璟瑄说着话间便那样倚着青石睡着了!嗯,看这地上铺的一些青叶干草,想来是之后被湛璟瑄移来的了……
撑坐起身,我取□上披覆着的靛青长衫,转目看向四周。
此时月色正明,如银月辉下周遭的一切看起来竟是比入夜前更清晰上几分。可四下里任我环目寻了个遍,一片的影影倬倬里却是半点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家伙这个时候又会跑去了哪里?
我不由微皱了皱眉。再仔细留意听着四周的动静,却依是毫无所寻。之前的鸟语虫鸣此刻都已隐不可闻,静溢的夜色下只那流水的淙淙声依稀传入耳畔……
那个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61
61、月色撩人 。。。
微晃了晃头,我也懒得再去多想那个不知跑去了哪里的人。从又翻身躺了下,我闭了两眼只想着继续补上一觉。可是……
“可恶!”
腾地翻坐起身,我心里不禁气闷——为什么那个家伙不在,自己便似再无法安心入眠了呢?
“呼……”缓缓吐了口气,左右是睡不着,嗓子里又干的紧,我索性起了身直往着水潭边走了去。
湛璟瑄选的这一处栖身之地本就在溪水潭边,百十步的距离,待打着哈气晃到溪边时,我这脑子尚自有些迷迷糊糊的……
近溪的一侧枝叶繁茂、花草丛生,层层颜色应着皓月清辉,影影倬倬间透着朦胧的幻韵。
绕过水潭旁掩映的草木,我望了眼脚下撒着银星碎光的澄澈溪水,俯身伸手探入,指间的一丝凉意令自己浑噩的脑子亦是蓦然清醒了几分。
唇角不禁牵起一丝笑意,我双手掬了捧水就至唇边,正张口欲饮,可抬眸间无意地一瞥……只是一眼,却是令我整个人不由蓦地定住了身形。
眼前不远处,溪水中央的那一抹身影,不正是自己刚刚遍寻了不到的人!
只是此刻……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却又恍似从未见过一般散发着种灼眼的陌生。
粼粼水面反射着月光的清辉,潭水中那静立的身影便仿似融于了那片莹莹月色中之中……墨黑的长发披散,丝丝缕缕垂贴于□的周身。串串细密的水珠顺着发丝滴滴垂落,沿着浅蜜色紧实的肌肤蜿蜒而下,滑过宽阔的肩胛,精实的背脊,紧韧的腰身……沿着修劲的腿线直没入刚刚过膝的潭水中。银澄皓月,将那道身影全身亦镀上了一层莹莹淡淡的薄辉,映着水珠点点,银银碎碎折烁着惑人的光泽……
那犹如发光般灼人眼目的景色让我不禁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目光便这般怔怔地凝滞在了潭水中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之上。直到……那个人好似亦有所觉地缓缓转过了身来……
“啊……”
一声惊呼在静溢的山谷间传得格外响亮。惊天动地般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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