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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意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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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学子们学习射箭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偏偏现在半空中正在进行一场赛事，万一那箭失了准头……
就在这时，一支箭诡异地破空而来，消失在半空中。
清鸳吓了一大跳，指着天空有些说不出话来：“……小姐，好像有支箭射到天空中去了……难道，那些顽皮的学子们看到天空中的老鹰，一时兴起，开始射老鹰了？”
陈宝珠心里面暗叫不好，苍鹰的攻击性极强，如果它发现有危险的时候，会迅速攻击人的。
而若是因了斗鹰而出现伤人事件的话，别人会怎么看伯宁侯府呢？特别是那些眼热伯宁侯府突然兴旺起来的人……
她不想伯宁侯府因了她而出这样的意外，而成全某些人把自己赶出府去的目的。
她会离开，但绝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她迅速朝晴郡主走去，她要让晴郡主中止这场比赛。召回苍鹰，避免意外事件的发生。
天空中的两只黑点似乎停止了缠斗，在天空中盘旋着。黑点渐渐大了起来，似乎它们正在搜寻攻击它们的源头。
晴郡主仍然仰着头看着天空，对于这一切恍然未觉。而她身边的卓玛，脸上则现出些许不安来。
陈宝珠提着裙子，加快了脚步。
可是，还没有等到她走到晴郡主面前，利器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又再度传来，声响巨大。刺得人的耳膜嗡嗡直响。
这一次，陈宝珠看清楚了，箭是从晴郡主的身后射出去的！而且。那枚箭，并非普通的箭！
那枚箭，足足有普通弓箭的两倍，而射程，自然也比普通弓箭远得多了。它划破空气时发出“咝咝”声响。显示着射这支箭的主人臂力过人。
长箭直冲云霄，直直朝着空中的两只黑点而去。
众人这才发现有人射箭，人群里一下子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呀，不是说赛鹰吗？怎么反倒射起鹰来了？”
“我也不大清楚，难道是郡主那边见胜利无望。生气了……”
“不可能吧，皇帝宠爱的郡主哪是这么没有涵养的人呢？我看，会不会是府里的哥儿们淘气。看到天空里有鹰，就拿箭乱射……”
……
议论声此起彼伏，老太太有些坐不住了，转身对春妈妈道：“你去各房查一下，管束一下那些哥儿们。郡主在这呢，不要胡闹。”
春妈妈应声下去了。
这边。晴郡主一脸茫然地看看四周，喝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射箭？”
卓玛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郡主，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苍鹰最忌受惊，这里危险，我看郡主还是进屋去躲躲吧。”
“躲？我堂堂一名郡主，为什么躲？”郡主不以为然，“而且，这是伯宁侯府第，守卫森严，会有什么危险？！”
“郡主，卓玛说得没错……”陈宝珠颇有深意地看了卓玛一眼，对郡主道，“郡主乃千金之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我看我们还是先进屋吧，等把那些射箭的人清走之后再看吧。”
这个时候，人群里的议论声已经变成了惊呼声。清鸳惊慌失措的声音自后面传来：“小姐，快躲开，老鹰冲下来了。”
陈宝珠大吃一惊，抬头看去。果然，天空中的黑点越来越来，苍鹰大张着的，硕大的翅膀，锐利的爪子，弯弯似铁钩的鼻子，甚至那血红的眼睛也渐渐清晰起来。
转瞬间，苍鹰已俯冲到面前。
它是冲着郡主去的，硕大的翅膀张开，竟然有几米长，把阳光统统遮蔽住。
陈宝珠什么也来不及想，她“刷”的一下抽出身上的断水短剑，朝俯冲而下的苍鹰划去。
尖叫声四起。
陈宝珠只觉得手腕上有些温热，眼前的“阴云”已经散开。她睁眼看去，见自己手腕上有几滴鲜红的血珠，剑刃上也滴淌着血。想必是自己方才那一剑，刺中了苍鹰。
晴郡主吓得脸色苍白，她即便再大胆，也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老鹰，也从来没有被老鹰攻击过。她死死地抓住陈宝珠的手臂，恨不得躲到陈宝珠的后面去。
半空中哀声不断，苍鹰在低空盘旋，身形有些不稳。它前胸的羽毛已经被鲜血染湿了一片。但是，这只凶狠的动物似乎仍然不肯罢休，四下搜寻机会，凶狠血红的小眼睛锁定陈宝珠，又再度俯冲了下来。
陈宝珠紧紧抓着短剑桥戒备着，她也害怕，她根本没有对付过老鹰，不知道应如何应对。
她一边护着晴郡主后退，一边急促道：“卓玛，这只苍鹰不是你驯养的吗？快，让它停下来！”
这时的卓玛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慌，她似乎没有料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她手忙脚乱抓起挂于胸前的竹哨，吹出几声长长的尖厉的声响。但是苍鹰恍然未觉，依然虎视眈眈地在陈宝珠等人的头顶上盘旋着，伺机报复。
“卓玛！”陈宝珠再叫了一声。
卓玛终于带着哭腔道：“我……苍鹰疯了！”
陈宝珠的心陡然一沉。卓玛说。苍鹰疯了？那也就是说，再没有人控制得住这只鹰了吗？除非……
射杀它！
陈宝珠把剑横在胸前，防御着苍鹰的进攻。转过头来，急促对卓玛道：“卓玛，你快护着郡主进屋去躲躲。”
慌乱的卓玛应了一声，护着晴郡主朝后面退去。
这个时候，那边的老太太终于有了反应，大声喝道：“快来人，保护郡主！”
人群里傻住的小厮们这才反应过来，但是惧于发疯状态的苍鹰的威慑力。大家缓慢地挪动着脚步，就是不敢真的上前去。
老太太又气又急。她也知道府里的家丁多会些绣花拳脚功夫，凌强欺弱还可以。真正不怕死的没有几个。
陈宝珠在人群中搜索着清鸳的身影：“清鸳，快，到镖局去，请弓箭手来！”
清鸳应了一声，慌不择路就朝外跑。旁边一个叫做紫苏的小丫环一把拉住她：“清鸳姐姐。别舍近求远了。我记得后院的马场里，住着一名叫做李京的贩马商人，西蒙人，有一手好箭术。我替姐姐把他找过来吧。”
清鸳急道：“那你快去呀，等救命的，一定要把那个叫李京的拉来！”
紫苏应了一声。飞快地跑远了。
清鸳回过头来，眼睛紧张地在院内搜寻着自家小姐的身影。她看到在卓玛的保护下，晴郡主已经进了屋。而自家小姐呢。却被苍鹰逼到了墙角下，退无可退了。
“小姐！”清鸳惊叫出声。她已经看到了苍鹰找到了最好的攻击时机，巨大的翅膀张开，似乎在作最后奋力一击！
苍鹰的鸣叫声也在半空中响起。不，或许那不应是鸣叫。而是一种接近于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这种声音有如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老太太只觉得心底泛起了一阵寒意。在苍鹰灰黑色翅膀的笼罩下。她看不到自己孙女的身影，想必这一次自己的这个孙女也凶多吉少了。
她长叹一声，忽然觉得有些惋惜。看来这个孩子命里注定活不长久的，三年前没有在郊外被劫杀，这一次，却要死在苍鹰的利爪之下了。
就在面前的“巨大乌云”罩下来的时候，陈宝珠已经做好了与这只疯鸟同归于尽的准备。但心底，她还是有着一线期冀，希望自己能逃过此劫。毕竟，自己才刚入府，很多人的遗志她还没有去完成，不可以就这么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眩目的蓝光自她的面前划过。
嗅着前面传来的熟悉而温热的气息，触手可及的是那亮蓝而柔软的羽毛，陈宝珠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划过，升腾起巨大的求生欲望：“小蓝！”
砰然巨响之后，发疯的苍鹰自空中跌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而小蓝，似乎也站立不稳，歪歪斜斜地靠在了陈宝珠的身上。
“小蓝！”陈宝珠惊骇地叫道，她看到这只蓝鹰疲惫地闭着眼睛，鲜血正从小蓝的翅膀下汩汩流出，一道撕裂的口子十分骇然，已露出森森白骨。
“小蓝，你怎么了？”陈宝珠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即便刚才面对疯狂的苍鹰，也没有这般害怕过。
下一瞬间，小蓝猛然睁开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因为，对面的苍鹰也琐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浑身羽毛竖起，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宝珠这个方向，似乎还要作垂死的进攻。
陈宝珠的心中寒意顿起，那是一种什么药，竟然能令苍鹰至死还要发动攻击！
这时，一阵悠扬的洞萧声响起。
第八十七章 解困
洞萧声声，不徐不急，却如一眼清冽的甘泉灌入人们的心田，涤荡去燥热烦闷，留下阵阵清凉。
洞萧声声，如歌如诉，却是与中原截然不同的曲调，时而激扬到极致，时而委婉回旋至极致，虽怪异，却听着通体舒畅。
老太太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她出门名门大家，自小就接受琴曲熏陶，年轻时也弹得一手好琴，竟然听不出这洞萧的曲调在哪里。
这曲调似乎有抚平波动心绪的魔力，慌乱躁动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四处逃窜。
萧声入耳，陈宝珠只觉得心中的害怕渐渐消散，她又找回了那个自信的自己。她撕下裙摆，堵住小蓝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柔声道：“小蓝，别怕，有我呢。”
在她面前不远处，那只竖着羽毛，随时都要扑过来的苍鹰，忽然垂下了翅膀，舔着身上的伤口，发出哀哀的叫声。而它的眼睛，竟慢慢由血红转成平常的灰褐色。
陈宝珠暗暗称奇。
有脚步声传来，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正是紫苏。
李京穿着西蒙服饰，月牙白的衣衫，箭袖，穿在他颀长的身形上，竟然有一种俊朗的气韵。
这是个并不太漂亮的男子，小麦般健康的肤色，没有中原公子哥般的白皙。头发微卷，显示着他与中原人的不同。浓黑的眉毛，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但眼瞳却并不全是黑色的，微微带了栗色，犹如琥珀般，深遂得让人望不到底。
这名男子。自有一种独特的迷人风姿。
陈宝珠怔了一下，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是西蒙的贩马商人，据她所收集的资料显示，大约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她还未进入伯宁侯府的时候，这个名叫李京的商人已经住在了伯宁侯府。
听说原因是这样的：伯宁侯，也就是陈二老爷一向关系广达，收集各类珍奇古玩一直是二老爷的专长。这一次，他打算送一百匹好马给皇廷。以昭显他对皇上的忠心。
而在所有的马中，西蒙马是最出名的。所以，他就特地派人到西蒙最大的李氏马场去。挑选了一百匹好马。这桩生意对于西蒙李氏马场意义非凡，李氏马场不敢疏忽，李老爷当即派出自己的儿子李京专程护送马匹到京，并派出技术精湛的驯马师替陈二老爷驯马，为期半年。
为此。陈二老爷特地把紧挨着侯府的一个农庄买了下来，改建成驯马场。然后在后院开了一个门，直通马场。
李京及他所带来的数十人驯马师就住在后院的马场里。
这也是她入府后，第一次见到这名贩马商人。
李京缓步而来，犹如闲庭散步，神色悠闲。仿佛对于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局面毫不知情。而对于自己以一曲洞萧解救了刚才的危机，也没有一丝骄傲自满，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四周静了下来。人群里连最后一丝议论嘈杂声都消失了。大家静静地聆听着自这个青年男子吹出的悠扬的洞萧声，静静地看着这名男子自远处缓步而来。
青年男子行至伤痕累累的苍鹰跟前，站定，洞萧声嘎然而止。苍鹰哀哀地看着他，全然没有了刚才斗狠的模样。
他伸出手。抚摸着苍鹰小小的头，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叹息道：“可惜了。”
摊开另一只手，掌心上放着一小撮类似于谷物的东西。苍鹰显然饿极，贪婪地吃着，不一会儿，就把他掌心上的谷物全部吃光了。
“这是谁的鹰？”他出声问道，声音微沉，似乎一股无形的威力。
陈宝珠又是一怔，这个声音，在她听来，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熟悉呢？
卓玛仓惶自屋里走了出来，在看到那名男子的一瞬间，她的脸色“刷”地变了，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是，是我的。”
青年男子的话里没有一丝情感在内：“带回去吧，好好替它疗伤。”
“是。”卓玛慌慌张张走上前去，抱起那只垂死的苍鹰，然后不敢再看那名青年男子，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青年男子转过身来，看向跌坐在墙角处的陈宝珠。
陈宝珠也带着疑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近前细看，她才发现这名青年男子还不错，五官端正，轮廓分明，流露着刚毅的气质，全然没有一般商人身上带着的那种势利与计较，反而有隐隐约约的迫人气势。
陈宝珠可以肯定，她应该没有见过他。但是，方才那种突然浮出来的熟悉感觉从何而来呢？
小蓝发出的“咕咕”叫声惊醒了陈宝珠的沉思。与小蓝相处得久了，她知道小蓝的叫声含有警惕的意味在里面。
尽管站得不稳，小蓝还是强撑着站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陌生男子，丝毫没有放松一丝戒备。
青年男子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一向自负，一直认为我的洞萧已经出神入化，没有什么不被我的洞萧迷惑。没想到……今天还真遇到对手了。”
他指指小蓝，暗示只有小蓝不被他的萧声所迷惑。
陈宝珠谦逊道：“你的洞萧已经登峰造极，我想，这天下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吹出这样的萧声。不过我的这只鹰，生性古怪，我也不大了解……怕是辜负你的萧声了。“青年男子的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你说……这是一只鹰？”
陈宝珠莫名其妙，点点头：“小蓝本来就是一只鹰啊。”
青年迟疑片刻：“嗯，看外形，也算是一只鹰吧。”
陈宝珠抚了抚蓝“鹰”脑袋上光滑的羽毛，柔声道：“小蓝别怕，这位公子是个好人，是他救了我们。”
小蓝似乎能听懂般，“咕咕”地叫了几声。然后把小脑袋依偎在陈宝珠的手臂里，眼睛也微微眯了眯，显得疲累之极。
“起来吧。”青年男子朝陈宝珠伸出手。
他的手修长而白晳，宽阔厚实，不像那些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般单薄苍白。指节间有些老茧，那是马背上的生涯，手握马鞭形成的。
他朝陈宝珠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的笑容很好看，有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没有一丝杂质掺杂在内。他的目光真诚。他的目的很简单，他不过是依草原的礼仪，扶一个跌倒的女孩子站起来而已。
陈宝珠的心一下子安定来。疑虑顿消。
她放心地把手放到他宽厚的掌心里。
他的手掌很温暖，稳健有力，一下子就把她拉了起来。
“小姐受惊了，不过这只是一场虚惊而已，稍作休息。就会没事。你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陈宝珠的左手手臂上，那里的衣衫被划破了一块，有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湿了一片。想必是方才为了躲闪那只凶恶的老鹰，跌在地上的时候，手臂被墙角处尖利的砖石划伤的。
青年男子忽然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替陈宝珠捂住伤口：“小姐只需在伤口处捂上一刻钟，即可止血止痛，这是我们草原的特效药。然后再请大夫过来替小姐治疗。只要不沾水，很快会好的。”
陈宝珠只觉得心头一暖，依言捂住伤口。她觉得伤口处凉丝丝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了。她知道手帕里肯定放了他所说的草原上的特效药，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神奇。
“你的这只鹰……”青年男子看着小蓝。略一沉吟，道。“如果小姐信得过我的话，就把这只鹰交给我吧。我那里有上好的金创药的，包管把你的鹰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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