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浓-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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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珠叹口气：“没用的。”

紫兰忧心忡忡道：“四小姐在这个府里头没有靠山，朱姨娘在二叔那里根本说不上话，老太太对四小姐也不亲。特别是二小姐出事的时候，四小姐偏偏又在二小姐的身边，还与二小姐一起赛马……唉，看来这个劫四小姐是逃不过的了。”

陈宝珠猛然抬起头来：“谁说逃不过？四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紫兰叫道：“小姐！”

谁都知道，这四小姐死定了。不管怎么样，京城四大名媛之一的陈二小姐出了事情。而且还出了“毁容”这么大的事情，伯宁侯府想依靠二小姐得以荣升的机会给整没了，伯宁侯府的希望没了。二夫人的希望没了，老太太的希望没了，全府人的希望都没了……

正所谓坐吃山空，要想伯宁侯府长期荣华富贵，必然要有后续的接上去才行。像那个永宁侯一样。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去，封了贵妃，永宁侯府就又多了一重富贵的保障。

伯宁侯府大概也想走永宁侯的路线吧？但是这一切，都因二小姐绝美的容颜被毁而告终。

老太太气得上火，听说午饭都吃不下。二夫人更是不用说了，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看人的眼神就能杀死人。二老爷得了消息，也正从外地往回赶。而整个伯宁侯府，那个人心惶惶就不用说了。

连陈宝珠都能感到府里头沉重而压抑的气氛。

四小姐当然不可以死。但是要怎么救呢？

清鸳与紫兰对望了一眼，脸上都现出无奈的神情来。

清鸳凑近紫兰，低声道：“紫兰，你看哪，四小姐把二小姐毁了。把整个伯宁侯府的希望给彻彻底底地毁了，把这些年来老夫人。二夫人，还有二老爷花费在二小姐身上的心血全毁了。你说，二老爷别的不说，就冲着堆在二小姐身上的那些银子，他能原谅四小姐吗？怕是一百个都不够杀的！”

紫兰也紧皱着眉头，目露忧郁：“是啊，像二小姐这般容貌与才华兼备的，并不是说随随便便哪个府里随手可以拈来的？我们伯宁侯府的祖先们积了多少阴德，才出了这么个人物，如今全毁啊。所以我看四小姐要想平平安安被放出来，难哪！”

“那怎么办？”清鸳担忧地看看陈宝珠，低声对紫兰道，“你看看我们小姐，都不知急成什么样了。再说，四小姐可是替我们小姐支开二小姐，才弄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你说，我们小姐会对四小姐不闻不问吗？会不去救四小姐吗？”

紫兰重重叹口气，同样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别人，而是二小姐出了事情。你说，还有谁能救得了四小姐？”

清鸳想了想，道：“紫兰，我们经常看戏，戏里不是常演个什么，有个特赦的吗？”

紫兰伸出手指戳了清鸳一下：“真是看戏看多了，那是有功之臣将功抵过好不好？其实我朝也有过大赦天下的时候，但那是很少有的特殊情况，比如说新皇继位，政局不定。新皇就会大赦天下，平定政局，安抚人心……可现在这太平盛世的，哪有这个条件啊？”

清鸳想了想，似乎大赦天下是这么回事，不由泄了气：“这回四小姐看来是活不成了！”

紫兰的眼中浮现出同情的目光来：“即便不死只怕也废了！以二夫人的心肠，二夫人的手段，她会让四小姐好过吗？如果四小姐不死，二夫人怕是也会把她剃度，打发到姑子庵去，让她在佛前给自己的女儿赎一辈子罪！”

清鸳听到这，不由打了一个寒栗。如果说是自主出家的，姑子庵必定会慈悲为怀，善意相待。但是如果是二夫人送过去的，又私下授命于姑子庵的师太的话，那四小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甚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了。

紫兰幽幽叹息一声：“如果四小姐能够有二小姐这般出色就好了，能成为伯宁侯府的希望。能够替伯宁侯府换回名誉。那样的话，二老爷或许就不追究了。”她摇摇头，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这时，陈宝珠忽然回过头来，看着紫兰，道：“你刚才说什么？”

紫兰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小姐，我没有说什么呀。”

“就刚才，你说的那两句。”陈宝珠看着紫兰，焦急道。

紫兰犹豫一下道：“小姐我没有说什么呀。我只是说假设而已，毕竟二老爷与老太太最重视的不过是府里的名声及前程罢了。如果四小姐能够像二小姐那般出色，替伯宁侯府挣多一保荣华富贵的保障的话。也许二老爷会放过四小姐……”

陈宝珠明白了。

这个府里头，并不是看重谁是嫡女，谁是庶女这样的出身的，只要能为伯宁侯府挣来一份荣耀，挣来前程。二老爷是可以管她叫姑奶奶的。

四小姐会比二小姐差吗？

当然不会。

陈宝珠的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她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这时，小红在外面道：“小姐，朱姨娘过来了。”

陈宝珠忙迎了出去。此时的朱姨娘，面容憔悴。脸色惨白，眼睛又红又肿的，布满血丝。一见到陈宝珠。紧赶慢赶的，上前几步，紧紧抓住陈宝珠的手，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宝珠赶忙让紫兰把朱姨娘扶到屋里去。冲杯参茶压惊。

半杯参茶喝了下去，朱姨娘的脸上终于回归了一丝血色。她看了陈宝珠许久。话未说，泪就先流了下来。

“五姑娘，你看看我，是不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怎么把女儿也连累了？”朱姨娘哭着说道，“如果上天要惩罚我，罚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要把我女儿也拖下水啊。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啊。”

紫兰忙道：“朱姨娘，你别这样，二小姐的事情是个意外。

朱姨娘马上转头看向紫兰，睁大眼睛道：“紫兰姑娘，你也认为是个意外是不是？我的女儿打小心地善良，连个苍蝇都不忍心打死，怎么会想到害二小姐呢？是不是？我的女儿真的是无辜的，她真的不会害二小姐的，你们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呀。“陈宝珠蹙紧眉头，看着近乎疯狂的朱姨娘，这个可怜的女人，好像是被府里那些不利的传闻给吓着了，急于证明自己女儿的清白，逮到人就拼命解释，目的不过是想救出自己的女儿。

这个府里，谁都知道四小姐根本没有胆子害二小姐。但是，这个府里头是二夫人说了算的，二夫人说四小姐是凶手，谁又敢说不是呢？

朱姨娘来她这里诉苦，只不过一舒心中的冤枉而言，这个府里，根本就没有可以解救得了四小姐的人。

能救四小姐的，只有在府外找。

陈宝珠三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哭。这就是一个姨娘的下场，即便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麻烦还是会找上你的，就因为你没有靠山，你不是正室。

紫兰与清鸳的感触更深。她们终于明白，即便是一个丫头，爬到最高位，最好的结局就是做一个姨娘。但是吧，这个姨娘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朱姨娘哭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了一下，这才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她用丝帕抹了抹眼睛，看定陈宝珠道：“五小姐，我仔细想过了，只有你，在老太太面前还能说得上话。我想过了，四小姐恐怕是不能留在府里头了，也不知道她会被送到哪个姑子庵里去赎罪。我没有什么本事，救不了自家女儿，我就寻思着，五姑娘能不能替我在老太太面前求个情，让我也跟着四小姐去，也好在身边照顾她……”

第二百零一章　三条路

陈宝珠微微摇摇头。

她知道朱姨娘是至死都要陪着女儿的了，一个姨娘，能为女儿做的，就是陪着女儿吃苦，尽量不让女儿在外面受到一点委屈。

这就是一个姨娘的悲哀。

“朱姨娘，这个法子不妥。”陈宝珠道。

朱姨娘猛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耀着惊惧：“这样都不行吗？难道说，老爷他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陈宝珠摇摇头：“当然不会，不要说这是个意外，就算真的是四姐姐做错了什么事情，虎毒不食子，二叔也不会置四姐姐于死地的。要是这样做了，外面的人还指不定怎么说伯宁侯府呢，就算是二夫人，也绝对不会明着来，只会暗着来……”

“那样的话……”朱姨娘有些惊慌无措，“那我更要跟着四小姐了，四小姐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二夫人要害我的女儿，先得把我害死才行。”

陈宝珠再度摇摇头：“朱姨娘，你这样更不行。你这样做的话，更是合了二夫人的心意，她这可谓一箭双雕了，把你们送到姑子庵里去，最后一并把你们除了，她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早晚也是死，我死也要跟着四小姐。”朱姨娘咬咬牙道。

陈宝珠不禁失笑：“朱姨娘，你别跟我开玩笑，谁说四姐姐注定要死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震得齐刷刷地抬起头来。

清鸳与紫兰对望一眼：“小姐，你有主意了？”

朱姨娘更是兴奋，眼里迸出希望的光芒：“五姑娘，你有什么好法子，快说出来呀。”

陈宝珠摇摇头：“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法子。但是我会看相啊，我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糟。四姐姐长得一脸福相。哪能这一点小事就过不去的？当然受点委屈是必然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小到大，四姐姐遭遇的劫难不少吧，就像上一次半道上马车坏掉的那个事，四姐姐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吗？这就叫做福气。有福气的人一定会有贵人相助，所以朱姨娘就别担心了。”

清鸳与紫兰再度露出疑惑的神色来。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看相了？

但这番话对于绝望的朱姨娘来说，就是一个小小的希望。哪怕是陈宝珠骗她的，她都宁愿相信。因为，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死在二夫人的手上。哪怕一丁点的希望她也深信不疑。

况且，陈宝珠说得也并无道理。上几次的事情，四小姐都犹如有神灵相助般。几次危难都能躲过去，想必这一次，情况真的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糟。

朱姨娘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看着陈宝珠，因为这话是面前这位五姑娘说出来的。她相信这位五姑娘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五姑娘，我相信你说的话，我相信，我相信的。”朱姨娘抓住陈宝珠的手，不住地点头。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说服自己。自己的女儿不会死，自己的女儿还有救。

陈宝珠轻轻拍着朱姨娘的肩膀，安抚道：“别着急。会有法子的。”

送走朱姨娘之后，陈宝珠在贵妃榻上躺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

紫兰轻轻地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小姐，你想到好的法子了？”

陈宝珠摇摇头：“好的法子？还没有。”

紫兰怔住：“小姐你……”她没有料到自家小姐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哄朱姨娘的。

陈宝珠笑了笑：“好法子现在还没有想出来，不过救四小姐的法子嘛。倒是有一个的。”

“什么法子？”清鸳凑了过来，饶有兴趣地问道。

“让朱姨娘带着四小姐逃出府去，然后到异域落户。”陈宝珠道，“我们不是买了很多异域的户头吗？这个时候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可以！”清鸳与。电子书下载紫兰异口同声道。

“为什么？”陈宝珠有些莫名其妙。

紫兰紧蹙着眉头道：“小姐，那些户头……小姐不是买给自己的吗？　那可是小姐最后一条后路，如果给了四小姐的话，今后小姐……”

紫兰没有再说下去，但陈宝珠已经听明白了。紫兰的意思是说，如果把给自己预备的最后一条后路给了四小姐与朱姨娘的话，那今后要想从府里逃走的话，可说困难得多了。

陈宝珠叹口气：“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吧。”

她当然不希望弄到逃亡这一步。如果逃亡的话，自己倒无所谓，但对于四小姐来说，就大大的不同了。

四小姐有着满腔抱负，要为朱姨娘争一口气，所以她这段时间以来，才玩命地去练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为生母朱姨娘争光。

而自己，也不遗余力地协助她，同时也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共同对付二夫人的中坚力量。

逃亡对于四小姐的人生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失败。

而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失败。

当然，那是万不得已的事情。

现在，应该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紫兰与清鸳对望了一眼，都垂下头去。自家小姐一向自信，如果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证明自家小姐心里没底。

此时的陈宝珠，心里面的确没底。

她不确定，刚才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否可以成为可行的计划，不知道她寄以厚望的那个人是否能够配合她。

如果那人能够配合她，她应该用什么方式来报答他呢？

那份重要的名单吗？

她很清楚，他是寄交名单的合适人选，也是未储君的合适人选。

她想好了，她要找一个明君，然后把这份名单给他。这位明君可以英明得不看这份名单，当着朝臣的面亲自烧毁它。这样一来，天下众臣皆心安，而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再没有可趁之机。

这是永绝后患的好法子，如果他是明君，一定会明白她的苦心，一定也会这样做的。

只是，她不确定，他会不会接受自己的建议。人哪，在未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一定会信誓旦旦，但是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江山握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就会患得患失，就会提心吊胆，就会对身边任何人起戒心，就会玩弄帝王权术。她陈宝珠，不敢拿名单上那上百号无辜的人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如此一来，唯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了……

晚上临睡的时候，陈宝珠问紫兰：“二房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紫兰知道她问的是四小姐的消息，黯然地摇摇头。

陈宝珠叹了口气：“睡了。”

紫兰咬咬嘴唇道：“小姐，我在这府里头多年，见识过二夫人的手段。很多年前，二房里还有一个岑姨娘的，生了一个庶生小姐。一次，这位庶生小姐与二小姐玩闹，不知怎的，吵了起来，那个庶生小姐也不知天高地厚的，拎起一个花瓶就朝二小姐砸去，把二小姐的手砸伤了。后来二夫人知道此事，二话不说，就将当时那位只有六岁的庶生小姐关到黑漆漆的柴房里。整整饿了三天，不给水喝，不给饭吃。放出来的时候，那个庶生小姐呆呆愣愣的，已经傻了。后来岑姨娘也疯了，二夫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一并把这母女俩送到姑子庵静养……”说到这，紫兰替陈宝珠放下帐幔，不说了。

“后来呢？”陈宝珠问道。

“没有后来。”紫兰叹了口气，“不久之后有消息传入府里，说是那对母女俩死了。”

“死了？”陈宝珠很吃惊。按理说，把府里的姨娘小姐送到外面静养，不等于说是把姨娘与小姐赶出家门，跟随的丫头、还有生活所需还是有配备的。

紫兰点点头：“这件事情的真相后来慢慢传了出来，说是在大雪封路的日子里，岑姨娘与那位庶小姐出来寻吃的，冻死在路上……”

陈宝珠黯然，她终于见识到二夫人的手段了。

紫兰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所以小姐，如果你想救四小姐的话，需得早做准备。不吃不喝，四小姐熬不了那么久的。”

陈宝珠点点头。对，一个人在不喝水不吃东西的情况下，熬不过三天……

“二叔回来了吧？他怎么说？”陈宝珠再问道。

紫兰摇摇头，脸上尽是失望的神色：“二老爷回来后，直接去了二夫人的院子，然后去看了二小姐。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目光似乎都可以杀人了。立马吩咐要把四小姐看紧一点，还说什么不杀了四小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