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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花木兰传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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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李轩依旧痴痴呆呆的,不吃也不喝,保是跟着队伍一步一步茫然地走着、走着。

天黑了,他们就地扎营。

“李副将呢?”木兰问胡清文。

“在元帅身边,已经精疲力竭,却不肯休息,也还是不吃东西。”胡清文替他心疼。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李轩与元帅的父子关系,心中充满同情。

“我去看看他。”长叹一声,她举步出帐,“你去弄点吃的送过去。”

“是。”

掀开帐门,见李轩孤寂身影守在元帅的身边,她心中大怜。

“李副将!”她上前,拍拍他的肩。

李轩将目光从元帅脸上移开,抬头看了看她,以垂下眼睑。

“我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再伤心也与事无补啊。”她在他身边坐下,“再说,元帅在天之灵也决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这样只会令他不能安息。”

“爹!”他低唤了声,泪水块堤而出,“爹!爹!爹!……”他一声声地唤着,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凄惨。“爹!”他痛叫一声,扑在元帅尸身上,放声痛哭。

“哭吧、哭吧,痛哭一场让所有的悲伤都随着眼泪流尽,泪尽了,再做个男子汉吧。”她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李轩痛哭一阵,才慢慢地止住哭声,他坐起身,擦干泪水,“谢谢你!”

“不必客气。”她拍拍他的肩。

“那天,我们来到峡谷入口,一切都很平静,丝毫看不出敌人来过的迹象,我们只当赶在了敌人前面,自是欢喜。为小心起见,爹命令我先带人过谷。”李轩开始述说当日的经过。

“谷中很平静,我们很平安地渡过了。我命挥起旗帜,示意大军可以通过。爹带领人马开始过谷,刚开始也很平静,可是……”他身子一颤,目光一凛,“当所有人马进入谷中时,两边的岭上突然出现无数匈奴军,他们居高临下,抛下无数巨石,更用利箭向下攻击,首先就将进口封锁,我军张皇之下,队形大乱,又由于敌高我低,一切都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下,一时间,惨叫声响彻谷底。那叫声……那叫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泪水又滑了下来。

木兰咬紧下唇,想象着那凄惨的一幕,心中颤抖着。

“我想冲进去,可爹在谷中大喊‘不要过来!保住性命,不要过来送死!’是啊,进去,也只是送死。”李轩擦了擦泪,可泪水去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尽。“这一仗,打得好惨,乱人未伤一人,却令我军死伤过半,好不容易逃出山谷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个是不带血的。王将军的右臂也中了一箭,但他仍主动请缨,要求出谷去搬救兵。”

“王将军在山谷中阵亡了。但他仍不辱使命,亲口将消息告诉了我。”木兰心头沉重,这一役,阵亡了一名元帅,一名将军,大唐军队,是败得彻底了。

“王将军!”李轩闭目长叹,泪水夺眶而出。

“爹不敢迎战,更不能出谷,只好就地扎营,将我手下未受伤的人分出一半交于王将军,安排他们晚上突围搬兵,其他的人则看护伤者,并警防敌人再袭。”李轩继续述说着,“天终于黑了,王将军带着人马出发了。他这一去,能否带来救兵,谁也不知道;这万余人是生是死,也没有人知道。大家都静静地坐着,谁也睡不着。三更天,敌人来了!”

“白天的一场大战,已令士兵们身心俱乏,在他们刚刚入睡的时候,埋伏在山林中的敌人一拥而上,那情形真是势如破竹,那些在睡梦中还未清醒过来的将士们就这样被他们轻易地夺去了生命。”

“当时,我正和爹爹在商讨军情,思忖着怎样突围,却被阵阵惨叫与厮杀声引出帐外。”眼前又出现那令他痛苦一生的画面。

“帐外就如同人间地狱,匈奴军如同一只只利鬼,手执兵刃,击杀着我军士兵。帐篷、粮草全被烧着。火光下,匈奴军的脸异常诡异、可憎……”

“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不要说了!”木兰大叫着截住他的话,心头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一阵阵的痛。

长长地叹了口气,李轩接着说:“我和爹忙冲进战场,由于主帅出面,士气大振,敌军也见势退去,可没退多远,就反身乱箭齐射。当时我正与一劲敌对战,对射来的箭雨毫无抵抗的能力,爹立即冲上前,舞动手中的剑为我挡住箭雨。此时,与我对敌之人转身欲逃,我一个轻敌追了上去,当时又一阵箭雨袭来,我舞动剑抵挡,却不防敌人回身一剑,在我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爹扑了上来,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爹……爹……”他一口气说完,泪水又如泉涌,“是我害了你,爹,是我害了你!”

“你别再自责了,元帅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在他心中,只希望你平安、快乐,你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关爱。”木兰拍拍他的肩,劝慰道。

李轩低垂着头,默默地流着泪。

木兰轻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花将军……”胡清文等上前。

“让他去吧,泪终会干的,痛苦也会过去的。”她轻叹一声,自回帐中去了。

元 帅

几天后,当他们回到营地后,迎接他们的是副元帅那张刻薄、挖苦的面孔。

“这次兵败,主要责任是李元帅领兵不当、谋略不成,自己送了命不打紧,反累得这无数将士为他陪葬。”张正德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冷冷地说道。

“你……”众将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木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副元帅,你这话就不对了,元帅所做一切也只是为了我大唐天下,为了这千万黎民百姓才带兵追敌,希望歼灭敌人,能使战争早日结束,还天下一个太平。再说,当初追袭匈奴,副元帅你也是赞成的,今天又说这种话,岂不是太无情了吗?”

她的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可却惹恼了张正德。他一跃而起,指着木兰怒吼道:“花木兰,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小小的将军,竟敢当面指责我,ZEI8。电子书我还未追究你擅自出兵之罪,你……”

“我是擅自出兵了,要怎么责罚悉听尊便。”木兰一怒,转身欲走。

“花将军请留步。”一直冷面无言的李轩突然开口拦住她的脚步,“花将军请暂且回座,我有话要说。”他慢慢站了起来,将一直抱在手中的东西放在主帅桌上,打开来,霍然是元帅帅印。

张正德一惊离座,身子前倾,眼睛死死地盯着帅印,露出贪婪之色,他伸出手,欲将它拿起。

“副元帅且慢!”李轩伸手将他的手挡住。

张正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坐了回去。

李轩双手将帅印捧起,“元帅临终前有令: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令花木兰将军暂接帅印,主持军中一切事务,众将务必协从他,将匈奴军逐出中土。待凯旋后再由皇上定夺。”

“我等谨从帅令,必助花将军决战匈奴。”众将齐声应道。

“我不准!”一声断喝打断众人,张正德站起身,怒火冲天地瞪着众人,“我乃军中副元帅,元帅亡故,帅印理应由我掌控。花木兰一个小小将军,岂能一步登天!”

“这可是元帅的意思。”宋将军站起来道:“花将军虽只是个将军,但他足智多谋、才德兼备,且战功赫赫。我等愿奉他为帅。”

众将齐齐点头称是。

“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张正德怒吼道:“我立刻写奏折上报朝廷,皇上可不会任由你们胡闹!”说罢,抬腿就走。

“副元帅且慢!”花木兰出声拦住副元帅。她走上主帅桌前捧起帅印,坐下,“既然各位抬爱,我花木兰就暂接帅印,待匈奴军一退,我即刻回京交回帅印。不过,在此期间,若有违我令者,按军法从事!”说完,冷冷地瞅着张正德。

“谨遵元帅之令!”众将齐躬身应道。

“哼!”张正德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长长吁了一口气,木兰向后一仰躺在床上。

元帅!她做元帅了!真的是不可思议,她真的以一个女儿身登上了这军营第一的高位。可现在她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她这元帅是用多少人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啊!若可以的话,她愿意只是一名普通、平凡的少女,只求得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死亡。可现在……

既然现在做了元帅,那么她就只有做好元帅,尽职尽责而为了。

帘子一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谁?”她一下弹了起来,细一看,却是久日不见的赵婉儿,“怎么是你?!”她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花元帅,恭喜你了。”赵婉儿喜笑颜开地瞅着她。这几年来,她一直缠在木兰身边,无论木兰怎么冷淡都不退缩。

“你都知道了。”她坐回床上。

“花元帅,这些天你还好吗?”赵婉儿在她身过坐下,娇羞道:“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我爹不许,再说这儿是军营,我一个女孩儿家也不方便常来,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你不来更好呢。“军营确实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回去吧。”

“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赶我走,你……”赵婉儿娇嗔道。

“赵姑娘,”木兰长吸一口气,决定趁事态还不严重赶紧打消她的念头,“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爱,也明白你的心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已有意中人,一待我凯旋回归故土就去迎娶她。”事到如今,她只有睁眼说瞎话了,希望能让这太守千金打消念头。

“这……”赵婉儿一愣,但随即说:“我不介意多个姐妹,我会与她好好相处的。”

“你堂堂一太守千金,竟甘愿与人共夫?只是我消受不起,而且我心中只有她一人,是不会再娶别人的。”她冷下心肠,板起脸来凝重道。

“你……你……”赵婉儿又羞又怒,跳起来叫道:“花木兰,你太过份了,虽说你今日是元帅之职,可我也是太守之女,你如此羞辱与我,你太过份了。呜……”说着,说着,已大哭起来。

“赵婉儿,”木兰仰天长叹,“我并不是有意羞辱你,我只是让你明白,你我并无结果,你还是早日收回心思,找一个与你相配的如意郎君吧。我花木兰一定会祝福你的。”

“你……你……”赵婉儿羞忿交加,一跺脚,跑了出去。

“唉!”她再次长叹。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出现。

“花元帅。”帐外传来李轩的唤声。

“李将军,请进。”木兰已下令,升李轩为将军一职。虽说他打了一个大败仗,但错并不在他,且正值用人之际,众将也无多异议。

李轩掀帐走了进来。

“你还是叫我木兰吧。”两人在桌前坐定,木兰笑道。

“嗯,木兰。”李轩的精神好了很多,悲痛之情已减,人显得刚毅成熟多了。“刚才出去的是赵太守的女儿吧,她怎么来这儿?”

她耸耸肩,“这太守小姐还真难缠,费了我好一番心思才打发了她。”她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他。

“你真有意中人在家乡?”他好奇不已,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孩能配得上木兰这样的奇男子。

“哪有,我只是一时情急,编出一个来找发赵小姐罢了。”她挥挥手,不以为意。

“即如此,那赵小姐也还不错,为何你又如此无情?”

“匈奴未破,这场仗也不知要打多久,我哪有心思谈这儿女之情。”她摇摇头,轻叹一声。

“说得也是,国尚未定,何以为家。”他也长叹一声。

“花元帅,”胡清文进帐禀报:“元帅营帐已收拾好了,您什么时候搬过去?”

“我就不搬了。”她四下看了看,“在这儿住得惯了,还真舍不得搬了。”

“可……”

“既收拾好了,李将军你就搬进去吧。”她笑对李轩说道。

“这……”李轩一跃而起,又惊讶又感动,“这可是帅营啊!”

“什么帅营不帅营的,元帅住哪儿,哪儿就是帅营。”她笑了笑,“李元帅的营帐,对你来说一定意义非凡,你住进去最好不过了。清文,你帮李将军搬搬东西。”

“是。”胡清文领命而去。

“木兰!”李轩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自己兄弟,客气什么。”她再次向他展颜而笑,“还是去收拾东西去吧。”

“嗯。”他点点头,出门而去。

七天后,留守在峡谷的士兵回来了。

周山、张华二人上前对花木兰禀道:“花元帅,我们回来了。”对木兰暂任元帅一职,一回来,他们就听说了。

“辛苦你们了。快,坐下歇歇。”木兰忙迎了上去,让他们坐下喝水休息。“情况如何?”

“敌军全军覆没,逃的不足千人。”周山兴奋地说。

“元帅真是料事如神。”张华也高兴万分,“我们在峡谷一连守了三天,匈奴军毫无动静。我们可急了,只怕匈奴军从别路逃走。”

“是啊,我们还商量着进去打探打探呢,那知他们当晚就行动了。”周山接着说:“晚上值勤的弟兄发现他们向谷口进发,原来他们粮草不足,守不住了,想要乘夜突围,却被我们逮了个正着。那一仗,真是……”

“鬼哭狼嚎!总算是出了一口气,替阵亡的弟兄们出了一口气,替死去的元帅报了仇。”

“李轩在这儿多谢各位兄弟了。”李轩上前一辑,就欲跪下。

两人忙上前扶起李轩,“李将军说哪里话,为公为私,这一仗我们是一定不能输的。好在有花元帅的巧妙安排,我们幸不辱命。”

木兰听他们所说,心下非但没有感到欢喜,只觉一阵浓浓的伤悲,她不觉长叹一声。

“花元帅,我们打了胜仗,你怎么反而不开心?”细心的胡清文发觉他的不对劲。

“这一仗,死的人可有好几万了。”她垂下头,“为什么要有战争呢?为什么要这么多的人为了几个人的私欲而牺牲生命呢?那些死难的人,他们的家人该是多么痛心啊!”她低看着自己的双手,悲痛道:“你们今天在这儿庆幸这一仗胜得多么漂亮、多么彻底,可你们想想这一仗又为地府添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又为人世间添了多少孤儿寡妇?我真后悔当时一气之下的命令,伤了这么多人的生命!”说着,已泪流满面。

“花元帅,这战场上死伤是难免之事,不是敌人杀了我们,就是我们杀了他们,难道我们都不出手,任他们宰杀吗?”陈将军说道。

“是啊,元帅,你也是一心要早日结束战争,并不是有意伤人的,还是不要太自责了。”李轩也宽慰她。

木兰摇了摇头,挥挥手,他们又岂能懂她的心。“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是。”众人退了出去。

夜渐渐深了。

收起军册,木兰站起身,扭动酸胀的脖子,舒展着筋骨,准备就寝。

烛光一闪,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边。

“你回来了。我家人都还好吧?”她迎上前去,拉住云风扬的手,急切地追问。

“一切安好,只是在挂念你。”他微微一笑,位她坐下,“你娘可对你惦记得很。”

“我娘?!”木兰讶然,“她不是一直不喜欢我的吗?”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又怎会不喜欢呢?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他边将当日情形向她陈述,边拉她躺下,欲为她按摩。“总看到她喳喳呼呼的,想不到她倒有温情的一面。”她心中一暖,露出开心的笑容。

“一别数年,你还好吧?”他温柔如初。

“还好,没什么变化。等一下。”她坐起身,脱去外衣,钻入被中,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腿上。

“你还真会享受。”他笑斥道,伸手轻柔地为她按摩着头部。

“你宠的吗。”也闭上眼,满足地轻叹,“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你把我宠成这样,若以后我回去了,可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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