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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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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玠却不想和拓跋六脩废话,在没有旁观者的情况下,他一般是不愿意配合拓跋六脩演戏的。卫玠直接道:“我考虑好了,我拒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拓跋六脩怎么都没想到卫玠会拒绝,卫玠看上去明明是那么渴望他的兄弟能够活过来。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迫切想要回到盛乐,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履行承诺?而等过段时间,说不定六修就能用自己的身体了。我又做什么要答应你呢?怎么想这个买卖我都比较吃亏。”不想让拓跋六脩抓着昨天欧阳建的事情不放,就只能给他整个大事情,让他无暇他顾。
“你不怕我毁了他的身体吗?”拓跋六脩第一次在卫玠面前暴露本性,凶残又狰狞。
“除非你不怕你还没回到盛乐,就先死在洛阳。”卫玠没有丝毫畏惧,直视着拓跋六脩的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拓跋六脩,他不是在开玩笑,“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我可以对你保证,哪怕为了拓跋鲜卑的友谊我暂时没办法动你,我也可以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洛阳半步!”
卫玠的祖父是辅政大臣之首,舅舅是管着天下兵马的大将军,晋惠帝是他的好基友,他还真可以做到他所说的,绝不是虚张声势。只不过卫玠一般很不喜欢这样仗势欺人,但他觉得,他不介意在拓跋六脩身上破回例。
拓跋六脩拿捏着卫玠的软肋,卫玠却拿捏着拓跋六脩的生死,谁比谁狠,一目了然。
“你最好重新考虑一下对我说话的态度。”
拓跋六脩在死死的与卫玠对视了有一会儿之后,首先再一次笑了出来,他举起双手,表示了自己没有恶意,语气也尽可能的软了下来:“你冷静,我的错,我太着急了。是你那位欧阳朋友带回来了什么坏消息吗?让你变得这么暴躁。你知道的,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卫玠是故意让拓跋六脩把欧阳建昨天的来意误会成边疆不稳的。一层层似真似假的消息掩护下来,才能真正掩护住他们所需要的。
“你不需要知道。”卫玠对拓跋六脩道,然后就是一声不容置疑的,“送客!”
拓跋六脩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你觉得他信了吗?”卫玠问拓跋六修。
拓跋六修:【信了。】
拓跋六脩确实是信了,一回住处就再也控制不住伪装的进行了发泄。
当年广陵王受到卫家的刺激后,酷爱好像那些东西不要钱似的各种砸东西,一如一个还没长大的、爱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拓跋六脩就不会如此幼稚,他比广陵王高端的多,也变态的多。他径直去了密室,把一个吊在那里已经半死不活的少年,再一次亲自拿鞭子狠狠抽打了一遍,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少年惨叫的声音越高,他就越兴奋,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兽性。
“为什么不答应我,嗯?是不是我那个好兄长又说了什么?肯定是我那个好兄长又说了什么吧,你的眼睛里只有他,明明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你的态度会差距这么大。就像是阿娘一样,我才是活着的那一个,你们却一心想着一个活死人开。他毁了我的一切还不够,如今又要回来抢走我的一切吗?不!他别想!他该死!!!”
被吊起来的少年就像是死了一样,眼神麻木,除了痛到极致会叫几声以外,他就再没有其他反应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做着怎么样的自娱自乐。
拓跋六脩说“他该死”。
少年就想着‘你更该死’。
拓跋六脩说“为什么我一无所有,他就可以拥有一切?!”
少年就心想着,‘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有病啊,嘻嘻。’
精神胜利法,是目前支持少年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密室被敲响后,拓跋六脩的心腹走了进来,他全然无视了少年,就好像那个快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存在,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似的。只是平静的对拓跋六脩进行着报告:“城外净检法师没有任何动静。昨天卫家确实是派了人出去,不过好像是王氏为了再求一盏长生灯。”
王氏喜欢点长生灯的癖好,很少有人不知道,事实上,不少世家娘子也跟风点起了长生灯,觉得卫玠身体弱成那个样子还能活到今天,长生灯肯定是功不可没。
拓跋六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来慧云是真的还没有逃回来,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想有命回来也不容易。不过以防万一,对卫家和净检那边还要多盯几天。”
“是。”
拓跋六脩终于打累了,坐在一边休息,一边吩咐心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既然卫玠的路子走不通,那就换种方式吧。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赶回盛乐!顺便的,拓跋六脩让下人把伤药给少年带了进来治病,甚至不顾污秽,亲自给少年上药,用尽可能亲的手法,就好像他真的有多心疼对方似的。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你知道的,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少年没说话。
拓跋六脩见怪不怪,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赔罪:“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少年的眼皮终于动了动,好像给予了什么回应。
拓跋六脩欢欣鼓舞。
但少年心里想的却是,老子信了你的邪,你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的。因为昨天就是这么说的!
“我是真的拿你当自己人的,否则这些机密我也不会不避着你了,你说对不对?”
少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死人,当然不需要避着我。
“你喜欢我好不好?”
少年:好啊,我喜欢你死!
从密室口露出来的阳光,照在了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他与卫玠仅一二相似的清秀面容。
……
与此同时的卫家,换了正常女装的净检法师正坐在卫玠的对面。
“怎么了?”她问卫玠,对方自她出现之后,就一直忍不住的打量她,“我很奇怪吗?”
“不不不,很漂亮,只是没见过您不穿僧服的样子,我有些不习惯。”倒不是说不好看,而是当净检法师做寻常人打扮时,看上去就是个王氏、常山公主没什么区别的正常娘子。卫玠已经习惯了净检法师神秘莫测的高僧模样,再看她红尘万丈里的普通模样,就好像是在对另外一个人说话。
“红颜枯骨,皆是皮相。”净检法师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穿什么,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她如今唯有穿上普通人的衣服,才能不暴露身份的来看她的弟子。
常人找人总会下意识的按照衣着打扮来找。她是出家人,所以她一定穿着僧袍什么的,这种很是想法不可取啊。
早在几天前,净检法师就已经准备好了这套打扮。
“您像家里的客人,不像法师。”卫崇把卫玠没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名义上净检法师所扮的娘子正是王氏的客人,她给人的感觉也像是王氏平日里来往的那些客人。知书达理,又长袖善舞。
“我也曾是太守之女,出身于一个小世家,嫁了另外一个小世家,这些去别人家做客的礼仪还是懂的。”净检法师笑了,对卫崇很是友好。
卫玠觉得,他当年初见净检法师时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完全就是净检法师是个正太萝莉控啊。
小孩子说什么,她都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这个法师……真的靠谱吗?
第164章 古代一百六十三点都不友好:
净检法师当然还是靠谱的。好比她说她弟子慧云今天会醒,慧云法师在当天下午就真的醒了,只不过,净检法师并不能确定弟子醒来的准确时间,与卫玠等人一直等在隔壁。
慧云醒的无声无息,猝不及防,让人没有一点点准备。
当慧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师父正在隔壁逗小正太玩,而她的主治大夫正在积极调戏他的师兄,救命恩人则在舍身忘我的投入到唯物辩证法的上下求索中。
——裴頠一听说他的同好欧阳建回来了,当天就下了拜帖,两人坐而论道,彻夜长谈,没个三五天是不会结束的。裴頠作为务实派,唯一能另他请假不去工作的只有三件事,生病,家属伤逝,以及和同好讨论哲学。真。哲学,不带“♂”这样的符号。
慧云法师安静的打量着她所在的房间,一看就是生活优渥、品味极佳的人家。她躺在榻上,没有被捆绑,不会被限制活动,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大概是安全了。
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苦涩药味。
一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花猫,正像是融化开了一般,尽可能铺展开来的趴在地上,假装自己是一张山大王寨子里的虎皮装饰。见慧云法师醒过来正看着它,它便赏脸懒懒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莫名的,哪怕知道自己是死里逃生了,也让慧云法师有一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凄凉之感。
当然,很快的,就有去煎药的小弟子回来,发现了慧云法师。高兴的一生高喊,招来了这座独立小院里其他房间里的人。净检法师是最先出现的,也不知道是太高兴忘记了,还是舍不得撒手,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名叫卫崇的小尾巴。
小尾巴被放下后,就趴在床头,眨巴眨巴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又心疼问:“法师您要喝水吗?”
三叔说了,重伤的人起来第一件,一般都是说“水、我要喝水”,卫崇想让重伤的法师省点事,抢先替她开口了。
可惜,刚醒来的慧云法师,目前并不太适合摄入大量的水分。
净检法师已经贴心的在慧云法师在唇边沾了点水,让她防止嘴干,稍稍解了点渴,又不至于影响身体。那正是慧云法师需要的。
有个好像真的能看到未来的师父,就是有这样矛盾的地方。她会知道你肯定没有事情,所以你完全感觉不到她的着急;但是当你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她却能第一时间急人之所急。慧云法师激动的转动了一下眼睛,想要张口叫一声师父。
净检法师却先一步开口:“嘘,疾医说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要说话了。为师也很思念你,京中一切都好,师妹们也很好。你现在在卫檀越家,没有人知道。”
慧云尽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希望能尽快好起来,好把她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她师父知道很多东西,却不是知道所有的未来,这次她能带回来的消息,就算她师父所没有办法提前预知的到,因为那是新的变数。
笑眯眯的晋疾医上前来给慧云法师检查,手法老道,动作轻柔,唯有嘴上在说着很讨嫌的话——他对他师兄道:“你看,我就说她没事吧,我对自己医术的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既然知道她会没事,我干嘛还要守着她浪费时间?”
慧云法师心想着,怪不得你和我师父关系好,脑回路太相似了。
江疾医却不这么觉得,作为一个专业的儿童大夫,他对待所有病人都像是在哄孩子:“知道是一回事,陪伴是另外一回事。病人都是很脆弱的,她需要陪伴。”
事实上,在慧云法师醒来却没看到晋疾医的那段时间里,晋疾医和江疾医就正在为此而争吵,晋疾医喜欢像片狗皮膏药一样随时随地黏在他师兄身边,江疾医却觉得晋疾医这样一点都不负责任,希望他能回到慧云法师身边看着她。
如今战火从江疾医的屋子,蔓延到了慧云法师休息的地方。这对师兄弟依旧固执己见,吵的仿佛随时就要一拍两散。
晋疾医挑眉看向卫玠,以所有指:“并不是所有的病人都需要陪伴。”
卫玠曾经是晋疾医接触过的最不像孩子的孩子,真的是乖巧到有些过了头。从晋疾医接手卫玠开始,他就从来没听过卫玠像其他孩子那样,哭着喊着非要谁来陪他;又或者是哭着躲在爹娘背后,死也不肯让穿着类似于疾医服饰的人靠近;即便卫玠再不想喝又苦又酸的中药,但只要和卫玠讲通道理,卫玠就会配合。
反而是长大之后,卫玠变得更像是个孩子了,他会偶尔做出些不听医嘱的事情,会闹脾气,会为了多吃点好吃的撒泼打滚。
所以晋疾医才会说“曾经”,现在的卫玠和其他讨人厌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哦,得了吧,你明明很喜欢他。”师兄江疾医就这样拆穿了的师弟晋疾医的谎言,他觉得他师弟其实比他还要别扭,不坦诚。
晋疾医也没否认,直言:“我喜欢他,和他确实很讨人厌没有关系,所有有父母亲人喜欢的孩子都很讨人厌,因为他们被宠爱的有恃无恐。”晋疾医很高兴卫玠终于也变得这么讨人厌了。真难得,在他全家都那么溺爱他的情况下,他坚持了那么多年才堕落了。
卫玠默默看了眼拓跋六修,谁说他不需要陪伴的?他只是已经有了最好的陪伴。
拓跋六修给了卫玠一个让他分分钟脸红心跳的微笑。
虽然卫玠是一个迫不及待要开车的魔法师,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那个仅仅因为喜欢的人对他笑一下他都羞涩到不可思议的内向宅男。人类就是这么矛盾又奇妙的生物。
就像是卫玠可以全程无表情的看完一部高清无码的AV,却总是会在看电视机里某一段男女主角并不出格的壁咚时下意识的想捂住眼睛。
净检法师若有所思。
……
当慧云法师能够开口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用沙哑而虚弱的声音,在第一时间对卫玠说出了她所知的最重要的情报——拓跋猗卢和他儿子拓跋比延死了。
拓跋猗卢就是拓跋六修和拓跋六脩这对双生子的亲爹。统管着拓跋鲜卑三部中的东部,以定襄的盛乐为都,历史上他本应该熬死自己的叔父和兄长,将拓跋鲜卑的三部重新统一,然后再被自己的儿子拓跋六修杀死,最后拓跋六修被堂弟拓跋普根杀死,让拓跋猗卢生前奋斗的一切,都给自家的这个兄子做了嫁衣。
结果如今叔父和兄长还没有死,拓跋猗卢倒是先死了。
拓跋猗卢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在部族内秘不发丧,假装他还活着。从慧云法师带回来的情报来看,甚至在拓跋鲜卑部族内部本身,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拓跋猗卢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他’本人虽然不经常现身了,但还是偶尔能够看到他的身影的,只是改由正妻和大舅子处理日常事务。
叔父拓跋悉鹿对此意见提出过一次质疑,却被兄长拓跋猗迤给糊弄了过去。
拓跋六修和卫玠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想着他们大概知道谁该为此事负责了——拓跋六脩。
【真是小瞧他了,人在京中,还能遥控指挥那么远的事情。】拓跋六修再一次刷新了对他弟弟的认知。
拓跋六修一直是知道拓跋六脩的聪明的,若不聪明,拓跋六脩当年也不会在植物人那么多年后,还能一起来就吸收如此庞大的知识,并联合他人造反弄死了他这个手握重权的兄长。但拓跋六修没想到拓跋六脩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他如今在京中为质,既要应付波谲云诡的京城局势,又能控制千里之外盛乐的大小异动,还都做到了面面俱到……
不管如何,他们的父亲拓跋猗卢有句话说对了,若活着的是拓跋六脩,他将能够带领拓跋鲜卑走到更高的位置。
可惜,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晋朝不会乱,拓跋鲜卑不好好跟着晋朝干,简直是在作死。
【你怀疑他有异心?】
【他若没有异心,他是不会瞒着拓跋猗卢的死讯,而想方设法的要先回去继承首领之位的。】明明公布了拓跋猗卢的死讯,然后等着晋朝放他回去继承首领之位才是最合适的。但是拓跋六脩却没有这么做,怎么想,这里面都肯定大有文章。虽然卫玠和拓跋六修暂时还不知道拓跋六脩这个疯子到底要发什么疯。
拓跋六脩打算干什么?
其实挺简单的,他想重现当年拓跋沙漠汗的剧情,让已经被西晋驯服的拓跋鲜卑再一次想起曾经的屈辱,挑起战火。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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