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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记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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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丽敏、陈正简单收拾了一下，从西屋、东屋出来。
杨婧站在门口等着。
叮叮当当见大家都是一脸凝重，也不敢玩闹，老老实实地走到杨婧跟前，趴在杨婧的腿上，茫然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小声喊：“妈妈。”
杨婧摸摸叮叮当当的小脸，给叮叮当当一个安慰，两个小家伙不再喊。
“杨婧。”汪丽敏拎着包走过来。
“汪婶。”杨婧喊。
“我和陈正估计要去陈金铃那儿待几天，这几天要你一个人带孩子，辛苦你了。本来你也可以去的，但是孩子太小，毕竟丧事也忌讳。”汪丽敏说。
“汪婶，我知道，你们去吧。”
“嗯。”汪丽敏点了点头，眼睛又红了，搂着叮叮当当又搂抱一会儿。
陈正看向杨婧。
杨婧向他伸手，他握上，然后把她拉到小房间里面，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塞到杨婧手里。
杨婧推说：“我不要。”
“拿着。”陈正攥着她的手，看着她说：“这是大军还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杨婧没再推脱。
“至少要待四天，等他下葬了才会回来。”陈正说。
“好，你和汪婶别太难过。”杨婧安慰。
陈正说：“我没事儿。”
“嗯，早去早回吧。”杨婧说：“我在家等你。”
“好。”陈正抱了杨婧一下。
两人没耽搁太久，陈正从小房间出来之后，就和汪丽敏走出了大院子。
杨婧、叮叮、当当站在门口看着汪丽敏和陈正的背影。
“汪奶奶。”叮叮喊。
汪丽敏回头冲他摆手。
不一会儿，汪丽敏、陈正转个弯消失不见了。
杨婧心里沉甸甸的，哪知叮叮比她还感伤，转头抱着她的腿不放，脸埋在她的腿上。
“怎么了？”杨婧问。
叮叮不作声。
杨婧顿下身，叮叮伸出小胳膊搂着杨婧，脸贴在杨婧的脖子上，小声喊：“妈妈。”
“怎么了？舍不得汪奶奶？”杨婧问。
“嗯。”叮叮心里一向敏感，汪丽敏疼他对他好，他都知道，今天汪丽敏突然一离开，他敏感的心里又被触到了。
杨婧搂着他说：“别难过，过四天汪奶奶就回来了。”
“四天是多久？”叮叮问。
“四天就是吃四次晚饭。”杨婧说。
叮叮这才慢慢地缓过来。
杨婧捧着叮叮的小脸问：“我的小宝贝，你咋这么多情呢？如果我说我不是你妈妈，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了，你咋办呢？”
叮叮听了一愣，呆呆地看着杨婧，眼睛里满是迷茫，理解不了杨婧所说的话。
杨婧赶紧搂住叮叮，笑着说：“逗你玩呢，我是叮叮的妈妈，也会一直陪着叮叮。”
“你要陪我三顿饭。”三顿饭的意思就是永永远远。
“好。”杨婧笑着答应，楼着叮叮，杨婧转过头去看当当，当当正低头咬着糖葫芦，一个娘胎里出来，这个小当当就显得傻白甜多了。
“妈妈，粘牙上了。”当当昂着小脑袋向杨婧凑：“你帮帮我。”
杨婧扶着当当的小脑袋，把粘在当当牙上的糖稀拿掉。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看你胖的。”叮叮说一句当当。
当当回答：“哥哥，叔叔说我胖，我可爱。”
“丑。”
“不丑。”
“你就是个丑丫头！”叮叮说。
“哥哥你骗人，我可是非常好看的。”当当说。
两个小家伙没有了离别的伤感，又凑在一起玩闹。
“都走了？”这时，李彩芸从叮当小超市出来。
杨婧站起身来回：“嗯。”
“唉。”李彩芸叹息了一声。
杨婧问：“怎么了？”
“房东这个女儿真是命苦啊。”
“李姐，怎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吗？陈正奶奶是个老迷信，不知道听哪个算命先生说，这个陈金铃命里带煞，不能养在家里，于是陈金铃才几岁的时候，就送到别家养，房东那时候说话也不管用。听说，当时陈公安说什么都不愿意把陈金铃送走，前面陈金铃被送走，后面陈公安跟着就找，但是那时候陈公安小，不顶用，但是陈公安气性大，半年没和房东说一句话，一直到陈公安奶奶去世那天，陈公安才跟奶奶说话，一直怪他们。”
“那陈金铃过的怎么样？”杨婧问。
李彩芸说：“不好，听说以前房东就偷偷去看她，她和陈公安一样，有气性，生房东的气，后来陈公安奶奶去世，房东和陈公安去接陈金铃，陈金铃还气着呢，不愿意回来。直到三四年前吧，陈金铃要结婚了，才算和陈公安、房东和好，只是陈金铃极少来这边，都是房东带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或者陈公安带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去看她。房东和陈公安都觉得亏欠她。”
杨婧听完低头看叮叮当当，当当又被糖稀粘到牙了，叮叮捧着当当的脸说：“妹妹，别动，你别动，我给你拿掉。”然后叮叮慢慢地把当当牙上的糖稀拿掉，不管当当做什么，叮叮都是疼爱当当，这点大概就是随了陈正吧。
杨婧再次看向李彩芸，问：“李姐，你见过陈金铃吗？”
“没有，不过听说和陈公安一样，都是好看的人。”
“好相处吗？”杨婧又问。
“这个倒是没听过。”李彩芸反应了一下，笑着问：“杨婧，你怕小姑子回来住，为难你们？”
杨婧突然有些难为情。
李彩芸笑着说：“房东和陈公安都是好相处的人，陈金铃肯定也不差的。”
杨婧也是如此想，只是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万一陈金铃是第二个秦可可，孙大红，韩淑琴，又或者是孙小红怎么办呢？
杨婧在想着秦可可、孙小红时，李彩芸也想到了秦可可身上，说：“杨婧，你知道吗？秦可可又去找大军了呢。”
杨婧吃惊：“秦可可找大军？”
“对啊，大军没理她，大军妈拿着扫帚把秦可可拍出院子。秦可可都做出这样的事儿，大军怎么可能再理她，然后听说，秦可可拎着包袱灰溜溜地回老家去了。”李彩芸说：“在这儿又没有厂子肯要她。”
听说秦可可回老家了，杨婧放了心，不然凭秦可可赖皮的性子，不定耍什么花招呢，杨婧又同李彩芸说了几句，让叮叮当当去玩，自己则上楼，习惯性地看向陈正的房间。
陈正的房间门锁着，她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同时想到刚才自己和陈正的亲吻，心里又甜丝丝，暗暗想，吵架其实也不坏，至少觉得自己和陈正又拉进一点距离。
杨婧转头进自己房间，开始收拾房间，不过，今天是阴天，杨婧不能洗衣服，不然衣服晒不干，潮潮的，叮叮当当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让这个冬天暖阳阳的，趁着有太阳，各家各户开始晒被子，杨婧也把房里的被子拿出来晒。
叮叮当当一人抱一个枕头，跟着杨婧趴楼顶，晒被子。
“哇！好暖和啊。”
“哇，好暖和啊。”
两个小家伙眯着眼睛昂头晒太阳。
杨婧看着两个小家伙可爱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说：“走，把陈公安的被子也拿出来晒晒。”
“好。”叮叮当当一起应。
杨婧拿了钥匙去看陈正的门。
叮叮当当跟着后面跑。
“别跑，小心摔着了。”杨婧说一句。
叮叮立刻停步，回头抱住当当说：“妹妹，别跑，小心摔着。”
结果当当跑太快，一下撞着叮叮，叮叮不站住，一下撞上门口的油漆桶，“哐当”一声，油漆桶倒了，叮叮也坐在地上了。
杨婧转头看一眼说：“没事的，自己起来。”
“哥哥，我扶你起来。”当当立刻去抱叮叮。
“妹妹你闪开，哥哥自己能起来。”
“哥哥我扶你。”
“我不让你扶，我自己能起来。”
杨婧转头见两个小家伙玩在一处，也没管，抱着陈正的被子上楼顶晒，下楼时，两个小家伙蹲在陈正房门口捡东西。
“哥哥，你这是啥字？”
“这个是杨。”
“哥哥，这个字是小。”
“对，妹妹，你真聪明。”
当当嘻嘻地笑，又问：“哥哥，这个是啥字呢？”
“我也不知道。”
“干什么呢？”杨婧走过来问。
“妈妈，你看这两个是啥字？”当当转过头来，捏着一张被撕的粉碎的纸片，问。
杨婧蹲下身看一眼，说：“这是陈？”
“那这个呢？”叮叮也拿了一张纸片问。
杨婧看了一眼说：“这不是一个字，这是两字，陈和金。”
“那这个呢？”
“这个是……”杨婧没说完，突然一怔，这些纸片不是昨天她撕碎的纸片吗？杨婧看到油漆桶，以及纸片上的字迹，确实是曹军亮写的，那么杨婧一扫眼的功夫，又在一张破碎的纸片上看“杨东”二字。
杨婧一愣，难道说曹军亮那么多封信中，其实只有这封信有点干货，毕竟当初是他指出孩子是陈正的，然后又突然消失，结果每封信里都说着爱原杨婧，却不出面与原杨婧再续前缘，而是玩书信往来，他想干什么？
杨婧搞不懂，索性把油漆桶弄个底朝天，把所有碎纸片倒出来，准备把信拼起来，结果都怪她昨天撕信就撕信吧，还倒了一杯水在上面，又经过了一夜，今天的太阳特别好，纸上的水是晒干了，但是纸上的钢笔字也晕染没了。
杨婧和叮叮当当把纸片翻了个遍，只找到几个能看到的字眼，如：“杨东”，“我们学校”，“陈金”，“他们”，“小”，“不”等，其他全部看不到。
“妈妈，这个字我看不到。”叮叮小手捏着纸片说。
杨婧看一眼，纸上的墨汁都糊成一团了，完全看不到什么字。
陈金？
杨婧捏着一张碎片看，陈金……陈金铃吗？不可能啊，杨东和陈金铃没交集，曹军亮连查出孩子爹是陈正，也才认识陈正的啊。
那这封信里写的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杨婧突然后悔，凭女人的第六感她就觉得曹军亮会写点什么，可是她早不撕不晚不撕，偏偏撕了这封，撕就撕吧，还浇了一杯水。
“啊！”杨婧烦躁地喊一声。
“妈妈，你咋了？”叮叮昂头看杨婧问。
杨婧说：“信让妈妈毁了，看不到写的什么了。”
“那那那，那再写一封啊。”
杨婧一听，立刻去扒信封，结果信封上的字也模糊了：“寄信地址……”
“哎哟，也看不到了。”叮叮说。
杨婧转头看叮叮。
“妈妈，那咋办？”叮叮问。
“杨婧，杨婧！”这时楼下李彩芸又喊起来。
杨婧应了一声，然后说：“算了，先不管了。”
“那好吧。”叮叮说：“不管了。”
“你和妹妹下楼注意点，李婶在喊妈妈，妈妈先下楼去了。”杨婧说。
叮叮点头。
杨婧站起身来，噔噔下楼，边下边问：“李姐，喊我什么事儿？”
杨婧话刚落音，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韩淑琴和孙大红。
杨婧一愣。
“她们找你。”李彩芸白了韩淑琴和孙大红一眼说。
“杨婧。”韩淑琴和孙大红一反往常，对着杨婧赔笑脸。
☆、第68章 67。1
杨婧脸色一沉，语气冰冷，问：“你们来干什么？”
孙大红赔笑。
韩淑琴笑着往院子走：“来看看你和孩子。”
杨婧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见二人穿着朴素，似乎比之间略瘦略黑，想必日子不好过，此时又对着她笑，应该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韩淑琴、孙大红上来就夸杨婧衣着时髦洋气。
杨婧在心里冷笑，她又不是秦可可，被夸两句就会找不着北。杨婧没理二人，走到晾衣绳前，将晾在绳子上的被单拉平。
韩淑琴、孙大红开场铺垫铺了大约五分钟，才说到正题上，没错，她们没钱花了，眼看要过年办年货，她们在村里借不着钱，赶过来打着杨东的名义向她借钱。见杨婧无动于衷，二人开始卖惨。
杨婧哼笑。
“杨婧，你看你哥多疼你啊，眼下家里没麦子没鸡没鸭子的，咋过年呢？”韩淑琴为难地说。
杨婧问：“东屋一穴子的麦子呢。”
“卖了。”
“卖了干什么了？”
“买小鸡小鸭子养，来年吃鸡蛋鸭蛋啊。”
“那小鸡和小鸭子呢？”
“喂死了。”韩淑琴说。
看看，看看，喂个小鸡小鸭子都能喂死，韩淑琴和孙大红能干什么？杨婧想，她和叮叮当当离开时，那么一大穴子麦子就这么卖完了，就为了买小鸡和小鸭子？骗鬼呢！肯定是让这两个女人吃了！以前她未离开山湾村的时候，杨东每个月寄点钱给韩淑琴、孙大红，家里有原杨婧这个家务小能手照料着，所以日子过的滋润。
现在没了原杨婧和杨东的供给，两个人立马把家产变卖，指不定哪天还卖地卖房子呢！
这样两个人只会让杨东负担越来越重，把命搭进去都不够。杨婧忽然想起此时杨东可能还在扛楼板往高处送，心里一阵心疼，再看看眼前两个女人，在家坐吃等饿，恨不得立刻让杨东跟两人划清界限，从此再无关系。
“怎么样啊？杨婧，借一百块钱吧，回头让杨东还你，你现在当会计，又有叮当小超市，还有爆米筒机，听说你还去外面做账，肯定赚不少吧？一百块钱对你来说小意思，是不是？”韩淑琴厚着脸皮咧嘴笑着说。
杨婧板起来脸，说：“请你们离开。”
“啥？”韩淑琴、孙大红愣住，她们两个都这样低声下气，赔笑脸了，杨婧居然不借钱给她们，二人顿时不高兴。
“杨婧你说啥？”韩淑琴问。
“你让你们走，要钱没有！”
一听没钱，明显是不想借，韩淑琴立刻叉起腰来，准备开战。
“还要进派出所，还想被处罚，上不上力度不够是不是！”杨婧忽而拔高声音，声色俱厉地看向韩淑琴，目光如冰刀子一般，令韩淑琴打了个冷颤，掐在腰上的手抖了抖，慢慢脱了力，往下滑，脸上生出了惧意，因为被杨婧打脸太多次，此刻心里发憷。
孙大红也没好哪里去，知道现在的杨婧性子极其硬，她和韩淑琴加起来都碰不过，生了退意，拉着韩淑琴的胳膊说：“妈，不借拉倒，咱们走。”
韩淑琴心里有火，但不敢在杨婧面前发，又不能折了自己的面子，于是对着杨婧脚“呸”了一口说：“不稀罕你！丢人现眼！走！”说完拉着孙大红风风火火地走了陈家大门。
一出陈家院子，二人就嘀咕上了。
“妈，这咋办？杨婧不借给咱钱，咱吃都吃不上了。”孙大红说。
“都怪你，天天想吃肉，这下连白面都不上几天了。”
孙大红暗想：“你不是也吃肉了吗？”，不过她没敢说，而是问：“那现在咋办呢？”
“去找你爸借，不能把咱们饿死吗？等杨东回来再还他就是了。”
孙大红为难。
“大不了把房子抵给你爸。”韩淑琴说。
“那行。”孙大红说。
孙大红、韩淑琴边嘀咕着边走进了胡同里。
李彩芸看着二人的背影，直撇嘴，韩淑琴、孙大红这人忒不要脸皮了。
“走了吗？”杨婧走上来问。
“走了。”李彩芸说：“这两个人真是……你哥日子真不好过。”
“不好过就不过。”杨婧说。
李彩芸看向杨婧。
杨婧笑了笑说：“没事儿，李姐，你去忙吧，我晒东西还没有晒完呢。”
“好。”李彩芸点点头，进了叮当小超市。
杨婧站在原地，看着暖阳照射的路面，之前心里升腾的一个想法，更加的强烈，那就是强烈建议杨东离婚，不然就凭韩淑琴、孙大红这么败家，早晚把杨东累死。
对，让杨东离婚！
杨婧这么想着，心里轻松很多，就等着杨东回来了。
“妈妈！妈妈！叔叔的枕头晒不晒啊。”楼上传来当当的声音。
杨婧走进院子，透过镂空的护栏，看到当当抱一个军绿色的枕头，枕头几乎要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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