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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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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贵妃娘娘可不想今日被皇后抓了把柄数落。
她正要发作反击,就听到东瑗声音温软问皇后娘娘:“娘娘,这种麻纸可不多见,只有宫里才有吧?拜相所用的,是不是这种?”
第226节巧舌(2)
在这个时空,有“仙鹤智龄”的说法。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长辈希望孩子长命百岁,自然会寄托古老的信仰。
仙鹤就是长寿的一种美好愿望,每每祝寿的时候会用到。
今日是五皇子的寿宴,他抓周上用到仙鹤这种东西,一点也不稀奇。况且仙鹤非凡品,必须和不老松一处。
用纸做成仙鹤,不仅仅是寓意更深的祝福,还谐音“智龄”。
可东瑗的问题还是让皇后娘娘微微一愣。
她不说仙鹤的寓意,不说那位侯爷夫人的失言,却问折成仙鹤的麻纸。不仅仅是皇后,所有人都微愣。
她还问拜相是不是用这种麻纸。
皇后娘娘怔愣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
以前封相,会把诏书写在黄、白麻纸上,于是有了“宣麻拜相”这个词。
五皇子抓了仙鹤,明明是万寿无疆之意,那个妃子也利用了侯爷夫人的口误挑事,挑拨皇后对盛贵妃娘娘和五皇子不满意。
可东瑗避开“仙鹤智龄”的寓意,却说折成仙鹤的纸,是麻纸。
宰相哪怕再位极人臣,也是在君主之下,是臣子。
五皇子并非什么万寿无疆,而是臣子之命而已。
皇后娘娘看着东瑗,见她目光清湛,还真带着几分询问的忐忑,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你啊,自小娇生惯养,都五谷不分了!这哪里是什么好纸?分明就是平常用的……”
说罢,她还转交给盛贵妃娘娘。嗔道,“瞧瞧,盛家世子爷娶了个多么傻的小媳妇?”
盛贵妃娘娘把那仙鹤捏在手里,目光里暗暗隐含了几分探究。脸色却缓和不少,笑着向皇后娘娘道:“皇后娘娘见识不凡。我瞧着这纸,也以为是好的麻纸。用来宣诏拜相大约也是使的……”
话音刚落。她又目露惶恐,跪下给皇后磕头,“皇后娘娘,臣妾妄议朝事了……”
盛贵妃娘娘一句“拜相是使得的”已经伏低了,此刻又跪下,这中间对皇后的恭敬和自贬之意,皇后娘娘岂会不懂?
皇后娘娘要的。也不过如此。她眼底的笑意更甚,让身边的女官搀扶盛贵妃:“咱们一处闲话而已,怎么就说出妄议朝政的话?”
皇后娘娘的和颜悦色,贵妃娘娘的低声服软,让刚刚窒息的气氛松懈下来。大家都笑着附和。有说皇后娘娘慈善的,有说贵妃娘娘好福气的,有夸五皇子模样好的,说着各种吉利话。
只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在说话的空档余光扫过东瑗。
盛夫人则眸子里噙了几分不忍。
她大约是第231章,倒也彰显咱们薛家女儿的才学机智。功过相抵,本宫这次就不罚你了。”
语气里居然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她今日心情很好么?
东瑗惴惴不安,说了句多谢娘娘慈爱,就起身半坐在锦杌上,神情恭敬又端着,并没有因为皇后娘娘偶然的玩笑话儿放松下来,对皇后不敬。
皇后娘娘瞧着她这样,眼底就真的有了几分笑意。
她突然好似对这个小九妹有了些许好感。
“最近宫外有什么有趣传闻么?”皇后娘娘话音一转,问东瑗道。语气也变得疏远起来。
宫外的传闻有很多,东瑗捡了一两件说了,就是没说文靖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可能做太子妃这件事。
皇后娘娘听着她扯些不着边际的,也不打断她,静静听着。最终,她看着天色不早,对东瑗道:“时常到本宫面前走走。今日本宫才知道,你说话有趣得很。本宫也想有个人时时说些趣事给本宫听。对了,下次打听打听文靖长公主家里的事,说给本宫听听。本宫隐约听说,文靖长公主府近来很热闹……”
东瑗倏然觉得背后有些凉。
明明还是那么温和的声音,却让东瑗放佛跌入了寒冰炼狱。冷气才脊椎骨冒上来,瞬间渗透了心肺。
作为当权者的好处就是,不管旁人怎么心思缜密,巧舌如簧,只要绝对掌控权,就可以把别人当玩偶般耍。
东瑗觉得皇后娘娘就是这样对她。
皇后娘娘冷静看着她顾左右而言他,冷静看着她努力挣扎来换取皇后的好感,最后一句话,将她打入地狱般,警告她:她的小把戏,皇后娘娘看得一清二楚。
宫外有什么传言,这次可以不说。但是东瑗不说,旁人会说。
皇后娘娘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东瑗,不要以为是姊妹,就可以在皇后娘娘面前得意忘形,忘了尊卑。
“是!”东瑗恭敬道是,转身退了出去。
从宫里出来,东瑗和盛夫人都没什么情绪。两人坐在马车上,默默无语回了盛昌侯府。
到了府里,已经是华灯初上。盛修颐也刚刚从太子府回来,正好在门房处遇上了。
盛修颐便陪着盛夫人去了元阳阁。
盛夫人见天色晚了,留东瑗夫妻吃晚饭。
而后三爷盛修沐也从宫里回来,正好赶上盛夫人这样用膳,就留下来一起。
盛昌侯和三爷都问五皇子如何。
盛夫人敛了情绪,笑道:“长得很讨人喜欢。眼睛、鼻子都像皇上,嘴巴越来越像娘娘……”
旁的话,也说不出来。
吃了饭回到静摄院,盛修颐问东瑗:“今日发生了何事?我瞧着娘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五皇子?”
东瑗没有隐瞒,把有个侯爷夫人说错话,被皇妃揪住大题小做、差点让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起了冲突、最后贵妃娘娘下跪求饶等等,全部告诉了盛修颐。
盛修颐听着,半晌没有说话。
宫里这些争斗是家常便饭,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日子就这样平静渡过。
没过几日,盛乐蕙果然给诚哥儿绣了一方丝帕。
极佳的潮州湖丝,很是珍贵,应该不是蕙姐儿能有的东西。东瑗瞧着绣了两朵雪菊和一个小巧精致的“诚”字的丝帕,就知道这是二奶奶的意思。
她很高兴,回头就叫丫鬟给蕙姐儿送了一对手镯。
那对手镯原是平常,只是上面镶嵌了两颗血色鸡心石,是千金难求的东西。那是东瑗出嫁时,老夫人给的陪嫁之一,不算在礼单上的。
二奶奶接到东瑗的回礼,满心愉悦,破天荒赏了送礼的寻芳两个八分的银锞子。
她们妯娌来往的第一个回合,算是成功的吧?
到了冬月十六,是个吉利日子,东瑗娘家大伯的府邸终于建好完工,十六日是乔迁之喜,摆了三日流水席,请了盛京各公卿之家来喧闹一番。
东瑗和盛夫人、二奶奶葛氏也收到了邀请。
盛夫人不慎染了风寒,东瑗原本要侍疾。可盛夫人想着是薛家长房办喜事,东瑗婆媳都不去,怕一向维护东瑗的大夫人多想,就让东瑗和二奶奶一定要前往。
东瑗无法,只得和二奶奶前去恭贺。
虽说延熹侯府还是和镇显侯府有院墙相连,大门却是南北不同的方向。
盛修颐陪着东瑗和二奶奶去延熹侯府。
东瑗下了马车,进了延熹侯府的垂花门,看着迎客的大嫂,笑着和她寒暄,就把二奶奶交给了大嫂,自己抽身带着蔷薇,绕过延熹侯府的角门,去了镇显侯的荣德阁。
很久没有看望老夫人了。
第227节叮嘱
东瑗和蔷薇绕过延熹侯府角门时,遇到了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花忍。
她看到东瑗主仆,先是微愣,继而恍然大悟般轻笑:“九姑奶奶是去荣德阁吧?二姑奶奶方才去了。奴婢给九姑奶奶引路,这边重新开了角门,您还没有走过。”
花忍的意思,应该是延熹侯府和镇显侯府重新通了路,到老夫人那里有捷径。
东瑗笑着道谢,跟着花忍去了荣德阁。
二姑娘薛东喻果然在老夫人跟前说话。
看到东瑗来,她没有吃惊,笑着和东瑗见礼。
东瑗还了她的礼,又忙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气色红润,面容慈祥,看到东瑗来就忍不住眼角堆笑。
“不用服侍你婆婆?”行礼后,老夫人拉了东瑗到身边坐定,问起盛家的事来。
东瑗道:“娘今日没来。她染了风寒,不便出门,让我和二弟妹来给大伯母贺喜呢。”
老夫人微微颔首。
冬月的盛京酷冷,一个不慎就会感染风寒。对于这等小病,老夫人没有多问。她转而又问诚哥儿如何。
东瑗一一答了。
二姐薛东喻也含笑坐在一旁静听。
老夫人抽了空隙,对薛东喻道:“你娘那边待客也忙,你去你娘跟前服侍吧。祖母这里,你九妹陪着呢。”
薛东喻道是,起身行礼告退。
她一走,老夫人就问东瑗:“最近皇后娘娘可有宣你进宫?”
东瑗微讶,她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般问。她没有隐瞒。把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宣她进宫的话,都告诉了老夫人。
“我听公公跟天和说起过,太子妃的人选,大约不会是文靖长公主的孙女。”东瑗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想大哥的女儿瑞姐儿可以进宫。自己的亲侄女,总要贴心些。”
老夫人听着。丝毫不惊讶,淡然笑道:“娘娘的心思,无非是怕后|宫大权旁落。她也是用心良苦。”
可见皇后娘娘的动向,老侯爷和老夫人都知晓。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你二姐说,皇后娘娘也宣了她几回,想替你二姐夫谋个刑部郎中的差事。你二姐说你二姐夫是个闲散性子。难当大任,推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可皇后娘娘再三宣她进去说话……”
二姐和皇后娘娘是亲姊妹,皇后娘娘想着替二姐夫加官进爵,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此前这个当口,如此轻举妄动。会不会惹来非议?
“皇后娘娘的意思……”东瑗轻声问老夫人,“她还是想瑞姐儿选为太子妃,想着让二姐也来帮衬说服祖父么?”
薛老侯爷不同意薛凤瑞参选太子妃一事,东瑗早从盛修颐那里略有耳闻。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是怕了。从前太后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在太后和先皇后底下多年,胆颤心惊养育着太子殿下。如今好容易做了皇后,却总是不能安心。”
这话是说,皇后娘娘虽然母仪天下,却总没有安全感。想要把一切都抓在手里。
她这样的心思,和薛老侯爷的盘算相冲突。
“你二姐来见祖母,说她听祖父祖母的话,不参合太子妃一事。瑗姐儿,祖母也要告诉你,你跟天和要置身事外。”老夫人语重心长说道。“皇后娘娘整日在后|宫,她所瞧见的,只是内宫那方寸天地。咱们家不适合搀和选妃一事。”
东瑗早就知道薛家不想搀和太子选妃之事,她和盛修颐就更加不想搀和。他们不是新贵,不会想着投机取巧,在太子选妃一事上站对风向,指望将来对仕途大有进益。
只有新贵才会这般铤而走险。
薛家不会,盛家更加不会。
东瑗的认知里,盛家是避嫌,薛家是怕太满则溢。
而老夫人却继续道:“皇后娘娘的心思,我和你祖父岂有不知?咱们家子孙里,真正才学过人者不多。将来皇后娘娘会老,薛家的恩宠会慢慢消弭。能成为两代后族固然是最好的,能保证家族的富贵荣华、经久不衰。”
东瑗一愣。
原来老夫人觉得薛家并不需要避风头?
那么薛家不愿意搀和这件事,难道是另有原因?
她静静听着。
“……可薛家没有这样的立场。有些事,薛家若是插手,将来要受人攻讦的。”老夫人叹了口气,“瑗姐儿,皇后娘娘若是再宣你进宫,你就告诉她,说是祖母的话:老侯爷和娘娘的心一样。薛家只是会为了娘娘更好……”
东瑗不太明白其中缘由,也不明白老夫人口中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薛家是要避免鲜花着锦被人忌惮。
可老夫人的意思,这不是主要原因。
薛家有不得已。
这大约就是盛修颐说的“陛下除了太子爷,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人”。陛下另外一个放不下的人,应该就是薛家的掣肘。
虽然不明白,东瑗还是微微颔首,跟老夫人保证道:“天和一向稳重,我们又不贪求高官厚禄,自然不会在此刻去钻营。祖母放心。”
老夫人眼底的笑意更深,微微颔首。
祖孙二人在内室说了半晌的话,话题从太子选妃上绕开,绕到了薛家各房的事情上。
东瑗避开五房,不问五夫人和十二妹薛东琳如何,只问了其他几房。
“你三嫂又有了身子。”老夫人提起世子夫人蔡氏,语气很是亲昵,“今日你大伯母那边喜宴,早先说好她去帮衬。如今才诊断有了两个月的身子,我让她歇着,她非要闹着去,跟孩子一样。”
语气里满是喜爱。
东瑗觉得老夫人的喜好很奇怪。家里的孙女里面,她喜欢东瑗和四姐薛东婷那种温柔里带着上进和努力的;而媳妇里面,她则喜欢三夫人和三奶奶那种泼辣开朗的。
她莞尔一笑,道:“我都不知道。过几日再带了礼来瞧三嫂吧。”
老夫人只是笑了笑。
“二伯母身子还好么?”东瑗又问。
老夫人眼里的笑意微敛,摇摇头道:“越发差了。最近听你三嫂说,你二伯母夜里时常梦到你二伯。蓉姐儿的事让她吃了很多苦,原本身子就弱,因为蓉姐儿的事虚空了,一直就回不过来……”
东瑗心头也是一沉。
她犹记得出嫁前夕五姐的话。
活了两世的五姐,现在得到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倘若二伯母因她而去,会不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负担?
老夫人这般宽容的人都觉得,二夫人身子现在这样差,都是当初替五姐担忧而落下的。
二夫人的不好,都是五姐一手造成的。
“……上次皇后娘娘贵降,请了我们几个,还问起了五姐。”东瑗跟老夫人道,“她说,寻个合适的时机,让五姐和五姐夫回京来……”
老夫人微愣,继而仔细问东瑗,皇后娘娘当时为何要这样说。
东瑗就把皇后娘娘故意引出太子选妃的缘由告诉了老夫人。皇后娘娘只是用五姐的事开头,引出她想干涉太子选妃之事。
老夫人心底浮起的希冀顿时消散,无奈叹了口气。
然后又跟东瑗说起五姐夫萧宣钦:“……那孩子倔强得很,家里送去的东西一概不要。两人搭了两间茅草房住。从前萧家也是锦衣玉食,为难他能这样吃苦。你祖父时常说,当初看走了眼,那孩子是个可塑之才。”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萧宣钦从前是个纨绔公子,享受人间富贵,突然跌入贫困中,普通人都会难以忍受。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承受不住的。
当他承受住了这等落差,还能自强自立,就赢得了众人的好感和佩服。
东瑗笑着宽慰老夫人:“五姐的眼光岂有差的?祖母,五姐还年轻,将来的事谁能预料?总会回来的……五姐夫有骨气,不会让五姐吃苦。”
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能回来,谁也无法预料。
可亲人之间总是这样相互安慰,给彼此希望。
老夫人笑着说是,总会回来。
说了半晌的话,直到大夫人和大奶奶亲自过来请老夫人去坐席,东瑗才跟着老夫人一起,去了延熹侯府。
宴席上,东瑗见到了很多远亲近友,世家相与的女眷。大家打着招呼,热闹非凡。
用膳后,大夫人又请了众人往前头听戏。
老夫人推说身子骨不好,先回了荣德阁。
东瑗则留在席上。
宴席后听戏,大家都聚在迎春楼。东瑗被安排在西梢间,遇到了二姐薛东喻、四姐薛东婷。
二姐是带着单国公府的众女眷,四姐则守在她婆婆定远侯府姚夫人身边。
东瑗和二奶奶葛氏进来,众人纷纷行礼。
二奶奶的目光在落在单国公府众女眷身上。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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