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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劫-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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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她说的这么多。景杞竟然回以微嗤。“你倒想的周全。”说完又定定看她,只不过眸中流转的是戏谑之意。“繁锦,你说没有证据便不相信月容私通……可是朕想问你,你有证据证明她没有私通么……”
这句话将她噎地一愣,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走远。
看着那明黄色尊耀无比的身影,蓦然的,她脑子里竟响起楚寇地话来,“我们是聪明人,别人也未必是眼瞎的傻子……”
难道,他,知道什么了吗?
不知不觉,大军已行了多日。这几日,除了每日景杞都要接到讯报说大军到了哪里之外,只字未提月容与景陌的事情。而繁锦却觉得他似是知晓了什么,平白无故地,竟有些感觉坐立难安。
她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已经五月大半,而她的姐姐繁素已经足足有了七月。有时候看到她,虽然还是努力劝勉自己,却仍是觉得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起,她察觉到繁素与自己有了些许生疏。小时候熟悉入骨的笑意,到了今日,竟只剩下了漠然。
每次想到这里,繁锦都觉得自己仿佛是多想了。或许是因为孕期的缘故,最近很多时候,总是喜欢东琢磨瞎猜起来,一来二去的,就连景杞也觉得她敏感了很多,无奈至极的时候,只能说她性子越发黏人,显得更加娇纵可爱。
繁锦苦笑,她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哪儿有个娇纵可爱的样子,充其量只是白白多想,让人讨厌罢了。
日子便在这样地烦躁与不安中迅速流过,除了景杞与相隔多日许能见到一面地景略,繁锦几乎没有和外人接触的机会,而景杞亦以养胎为由,号令其他嫔妃不得去玻颜阁行走,这也免了繁锦对姐姐地担忧。尽管现在与她关系如此,但是她不止一次做过这样那样的噩梦,梦到繁素被人下了毒酒,倒在那张华美的宫廷大床上血色如流。
可是,却万万没有料到,竟真的出现了这个事情。只不过倒下的,不是繁素,竟是万里之遥的月嫔。
据说,是因为在一次刺客来袭时,景陌中了毒箭,而月容得知此箭是玉蕃所产剧毒,当下决定吸吮景陌伤口里的毒血,自己却中毒过深,由此而晕了过去。
而那时候,他们已经快要到达玉蕃。
繁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月嫔死后的一月。玉蕃与夏唐皇宫万里之遥,而再快的马传达消息也要需要一定的时间。等到繁锦拿到月容身上最后的衣衫时,血色因为沾染了一路狂奔的尘土,不仅已经发黑,而且变得污凝。
报信的人跪在她面前高举月容遗物,低头道,“皇后娘娘。月嫔临走时前再三嘱咐小人。一定要将此物带给娘娘。”
“那是什么?”景杞皱眉,低声道,“月嫔说了么?为什么要给皇后这个东西?”
“月嫔说,她在宫中呆了这么久,冷暖皆尝。唯有娘娘对她是真的好地,所以她要把这个给娘娘,或许知道她在万里之遥故去,娘娘也好因为此物有个心念可系。”
那个报信之人不说这话便罢。一说繁锦竟真地心酸起来。月嫔临走时的音容笑貌犹像昨日,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美丽的近乎妖冶霸道的女子,竟会死在回家的途中。在历经一切坎坷,与心上人回家的路上,猝然消香而逝。
而景杞看到她心情不好的样子,劝慰几句之后,带着报信之人带来的情报将景略等重臣招至上元殿议事。繁锦心里烦躁。便将身旁伺候地所有人尽数遣散,木然的看着手上月容的遗物发呆。这件制作精良的衣物似乎还带着她身上的异域香气,只是那被血脏污的那一块儿,却是如此的显眼。
她心知对月容不薄。可是她与月容都知道,这样的关系是维持在景陌地基础之上,因为景陌。她才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她。所以,在那个报信的人送来东西的时候她除了伤心便也起了疑惑,以她与月容地关系,值当的不远万里送上这么个信物么?
难道她是想借此,告诉自己什么事情?
这样蓦然生出的念头不禁让繁锦生乱,她拿起东西,翻来覆去地再仔细瞧,细细的摸那个血迹。仿佛仅是不小心沾污上的图形。并不是刻意作出的什么画面。百般思索之后,繁锦猛地跳起。自床下的盒子里找出上次用过的水银,轻轻滴了一滴,小心放至那片血迹之上。
很快的,那血迹便渐渐有了些许改变。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血迹随着水银地流淌而蜿蜒流转,如同摇曳地舞者,慢慢在上面勾勒出淡淡痕迹。很快,伴随着水银的流淌,那形状便被清晰勾勒出来,拿到阳光下仔细地瞧,竟是一个“素”字。
素……素……
月容处心积虑的做下这个字,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这个“素”字,又有什么含义?
她簇紧眉头仔细的盯着那个“素”字瞧,伴随着水银珠的溅落,只过了很短一会儿,那血迹便又恢复了以前那般斑驳的模样。繁锦不自觉的叹息,看着这些耳边不由想起母亲的话,“素儿,锦儿,你们要记得,这种草叫做茉染草,此草晒干了之后冲服,可起到美容养颜的功效,因为此草多生长在夏唐的边境靠近玉蕃部落的地区,所以夏唐百姓多将其称作玉蕃草。而玉蕃女人念其功效,常年吞服。但是,据娘发现,此草若是常用,会对血液产生很坏的影响。”
说完,段睢络将一只鸟的血滴于瓷盘中,又将浸泡了茉染草多日的汁液倒入瓷盘里面,两者慢慢融合,忽见血色稠度降低,仿佛被稀释了一样,竟有些变淡。随即,娘含笑看着他们,“所以,玉蕃用此物养颜,无异于慢性自尽。”
而刚才繁锦用水银滑过血污,是因为她知道水银性重毒,且烈。而茉染草里面有一种成分,与水银结合后能沉淀下来其中色泽。所以,水银滑过的时候,也随着污迹勾勒出了字形。
这原本是她一时灵动才想起的招数,没想到竟会成真。
这么短的时间便立时应验,这就说明月容应大剂量的吞服茉染草,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更无异于将自己送上思路,所以才让水银这么快的显效。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她不惜生命代价写下这个“素”字呢?这个“素”字又代表了什么隐情,又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繁锦小心将那块血污之帕放起,就在放入锦盒中的瞬间,目光突然触及到手腕上的玉镯,霎那间,一个可怕的念头自脑海中腾涌,繁素!
这个用月容的生命才写下的“素”字,是繁素之意么?
第一六零章 朕知,你却不晓
可是繁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月容如此忌惮,甚至只能用生命才能进行对她的恐惧与报复?
繁锦被自己这个突然萌生的念头惊得手脚冰凉,她拼命摇头,想用自己的意志逼退这样可怕的想法。可是那个仅存于一瞬的念头却像是突然生根,越是想要摆脱,越是深深牢固。不可讳言,若是不情非得已,月容不可能采用这样的方式写下这个“素”字,繁素,必定是与她有了什么关系!
想到深处,她的心便越来越凉,不知不觉,竟连身后有人走近都不知道,“繁锦……”那声熟悉的低沉输入耳朵,景杞如往常那般将手拍上了她的肩膀,却见她猛地一颤,像是受到了惊讶一般,倏然回头。
眼睛瞪的大大的,甚至是直勾勾的看着他。景杞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繁锦这才像是惊醒一般连连摇头,“没什么,”见他担忧的样子又挤出笑意,“只是想起月容,觉得有些感伤罢了。”
听闻他这话,景杞却像是不以为意,自然的坐在她旁边,“死在行军的路上,也可以说是死的其所,而且是为景陌去的。朕倒觉得,这是她最希望的离去方式。”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朕觉得,朕的意思你是明白的。”景杞突然看她轻笑,“繁锦,朕想说的是,你知道的,朕也知道。但是朕知道的,你却未必知晓。”
她定定的看着他,呼吸像是自喉间便被堵住一般。竟有些喘不开气。而他笑意却更加分明。黑色眸中突然掠过寒冽光辉,“朕是说,为有情人去死,是不是也算死得其所?”
“你……”
“是,朕早就知道,景陌与月容有情。”他微微抿唇,眸中掠过再寒不过的锐色,“早在那一场宴会时。朕便知道,景陌和月容不会那么简单。”
“后来你又那么不遗余力的帮月容,更证实了朕地猜测,若不是为了景陌,你会如此竭力为一个嫔妃说话?而且这个嫔妃,还是你当时最不喜欢地人。”
“所以繁锦,朕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好蒙。朕只是一直不愿意插手而已。”他轻轻一笑,笑容似轻若无。却如利刃一般划入她的眼睛,“说的更简单些,朕只是想要看一场戏。”
话尽,他便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在床上合眼假寐。繁锦却觉得原本便脆弱的心更加飘摇,良久,她才自喉中挤出一句话。“这场戏,看的痛快吗?”
声音是轻扬的,可偏偏喉咙里却如鲠在喉,连笑的时候,都觉得牵强无力。闭着眼睛地男人依然不变换姿势,“还好。”
“看到想要的结果了吗?”她继续问他,“是不是觉得很满意?景陌依然是你忠心不二的臣子,月嫔也没有背叛您的心。而我。虽然一直试图隐瞒,也没有作出出格的事儿吧?”
他的眼睛倏然睁开。冷睿的眸色定定的向她看来,而唇角已无笑意蔓延,“繁锦,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繁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与他如此,只觉地自己心里突然腾起巨大闷气,竟连声音也不由刻薄起来,“我只是想说,这一场戏,是不是印证了你的心中所想要看到的所有结果?”
“繁锦。”他起身正色的看着她,“朕可以忘记你今日地这些话,只是朕想要告诉你,以后别再提起这样的事情,否则……”
“否则什么?”她嗤的一声轻笑,“否则如月嫔一般,被你定成私通地名声,然后再赐死?”
“繁锦!”
“我说错了么?”繁锦短哼一笑,“你心里必定知道此事是谁做的……但是偏偏冷眼相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眼睁睁的看着月容赴死,眼睁睁的看着我傻子似的在你面前演出尽力隐瞒你的戏……这样的戏文,多么地精彩!”
景杞看着繁锦,她墨玉般地瞳眸散发出灼灼光芒,像是蹙起了火焰,热烈却又迫切。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见过她眸中绽出如此光色,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很久之前的相处,每对视一次,都像是要将对方印入心里,那样地用力,刻骨噬心。
面对这样的她,他竟然慢慢平复了刚才的激动,微微扬起眉角,“繁锦,朕一直觉得是你最了解朕,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是,朕早就察觉了有人要借月嫔一事大做文章,也知道若不阻止,月嫔必会发展到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在朕的思量之中。”
“朕承认刚才你说的话确实是朕的想法,但是安繁锦,普通人猜忌或许是性格大忌,但是为君王者,却不得不存几分多疑。此外,这次事情面对的力量太大,尤其是现在讨玉大战的关键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么,是谁主导的?”繁锦呼了一口气,“如果月容的私通与死亡都是一场局,我想问,是谁主使的?目的又是谁?”
“你不会不清楚。”景杞将所有人都遣散下去,看着她绽放清浅笑容,竟含有几分无奈凄楚,“安繁锦,朕早就告诉过你,什么事情都不可以想的过于简单。”
她的太阳穴猛然跳了起来,“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他轻哼一声,“能与你一般,让玉茶失效的有谁?能让自己在禁孕的情况上怀上孩子,亦能让别人怀上的孩子,这个宫中,能有谁?”
这番谈话进行到此自然不欢而散。若是平时景杞也许还可多迁就一些她有孕的身子,可是现在,他的心脑均被攻玉大计占满,原本就焦头烂额,自然无暇顾及她看似无聊的小女儿心态。
可是她却被他刚才的那一番话惊得一愣,显然,景杞指的那个预谋也有繁素的角色,他虽不喜欢他的姐姐,可也不是个能妄断别人的人。所以,他如此说,必定是有理由了……
难道他也掌握了繁素什么事情吗?
如同月嫔以死相托的这个“字”一样,繁素难道真的掺入了什么事情?
她的这个姐姐,果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繁锦想起景杞在面对自己与姐姐在一起时的态度,每一次她去玻颜阁,他都会像是异常紧张似的看着她。平日若是去必须得到他的首肯,若是私自去,回来必定需要软语安慰半天。她曾经以为他的这种心境只是在面对姐妹一夫情景时的别扭心态作怪,可是今日看来,倒像是真的知道了姐姐有什么事情,所以才害怕她也牵连进里面……
想到这里,她立时起身,“翠庭,给我拿来外衫,去玻颜阁一趟。”
等到了玻颜阁的时候,繁锦却突然不知道面对繁素该说些什么。她扯起嘴角,在她请完安之后便下意识的找寻与月容有关的话题,“听说月嫔的事情了吗?”
繁素微微一怔,随即抬头看她,“这么大的事儿,自然知道的。”
这样淡如止水的表情分明还是繁素一直有的模样,繁锦强迫自己安定下那些忐忑心思,将如往常一样遣散四周宫人,“可是月嫔带给了我一件东西。”
她认真的看她的反应,不肯将繁素的一丝情绪变化错过,可是她熟悉了半辈子的姐姐却仍像以前那般维持着淡然的笑容,眼帘一抬,柔柔的看向她,“什么东西?”
“只是玉蕃的一件平常饰物而已。”她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谎,话尽之后便垂眸,繁素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让她猛然想起小的时候她们做游戏,那时候她们俩人无处可去,看家里佣仆待产,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南瓜藏在肚子里扮起了孕妇。后来的结果便是,被娘段睢络罚站了半日。可是她们俩却在经受太阳烤晒的时候,笑颜如花。
想着想着,便不由的将手触到她肚子上轻柔抚摸,却不料唇间刚漾出笑容,便听到凳子与地摩擦出的尖利一声后挪,只见繁素面色倏然煞白,看到她一脸关切之后良久才恢复常态,“我,我以为……”
繁锦一脸茫然,“你以为我做什么?我想要摸摸你的肚子,看到今天这样儿,忽然想起我们小时候那段时光。”
她讪讪的笑,眸中的波光却仍是牵强无助的,“没什么没什么,刚才只是凳子一滑……”
只是说了一会儿话,繁锦的宫女翠庭便来到她身边,说景杞有旨,速速让她回去。为体现对集长姐与嫔妃于一身的的繁素关怀,繁锦在临走时特意召集玻颜阁上下宫人训示了一通,大意便是好好伺候素妃娘娘之类的体面话。话说尽之后,她这才转身而走。
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那一双素来平静的眸瞳竟呈现出厉狠之色,唇角微扬,明明是微笑姿势,却让人看了揪心和寒冷,“速去告诉陆大人,她已经有所察觉,让他周密布置,一切一切都从长计议。”
第一六一章 最不屑的私通
回到玉鸾殿,繁锦并没看到景杞的身影,昨日因心系月容的事情,并没有睡的安稳,现在便有些乏困。刚要去东暖阁休息,身后便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回头,胳膊已经感觉到一阵剧痛,景杞一把拉住她的身子,看她安然无恙才低斥道,“不是不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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