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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人-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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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归来。
保宪没有找到代替晴明的方法,但是多少有了保护他的能力。
在荒芜的院落中饮着酒,独自等待晴明到来的时候多少产生过这样的念头。
——阻止他就行了吧。
——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他那样做的话他会停下的吧。
之后再一起想办法就可以了吧。
晴明他啊……看起来难以相处、十分高傲、但实际上最听长辈的话的乖孩子啊……
但是无法做出这样的行动。
就像自己流着眼泪告别父亲去寻找能够保护晴明的方法一样,晴明也一定有着同样的觉悟。
无法践踏那份决心。
所以见到晴明的时候,保宪将一切忧心掩盖在了笑容之下,说道:“晴明回来了啊。”
“嗯。”
那是近乎使人落泪的回应。
那一瞬间的保宪,仿佛也明白了父亲的心情。
明明知道晴明最终会失去什么却还是将重担交付给了晴明,明明知道代替晴明的愿望会落空、却还是放保宪去调查,那是因为两人的心情父亲也曾经体会到过吧。
想要做到一件事就必须付出相应代价,是阴阳师要遵守的规则。
身为父亲的忠行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
在鬼神的领域之外注视着晴明的保宪紧紧握着拳头。
“晴明!”
就算遭受痛苦也请一定要忍耐下去。
我会好好地站在这里看着你。
好好地守护着你。
紧握着拳头,保宪朝晴明露出了微笑。
保宪无法听见身处鬼神之地中的晴明的声音,同样的,晴明也无法听见保宪的声音。
但保宪却觉得,晴明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呼唤那样微微地回头,细长的狐狸般的眼睛眯起来,回应了自己的笑容。 水无月之初。
荒芜颓败仿佛许久没有人居住的院落中;有着数年未见此时终于重逢的师兄弟二人。
“那个时候还真是被你吓了一跳啊!”保宪以苦恼的声音这样说道。“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就连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紧张窘迫地要哭了呢。”
虽然这样说;但保宪的脸上却露出了非常怀念的温柔深情。就像是身为父亲的在回忆孩子年幼时候的顽皮姿态似的。
一边喝着酒一边叙旧的两人十分尽兴。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停歇下来了。
庭院中的林木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尽情地舒展着肢体。
院落曾经的主人想必也对这里仔细地规划照顾过。
诸如樱花、桧木、枫树、龙胆花、连翘花等等植物都被按照各自的习性妥善地种植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这个地方总让觉得有什么未宣的秘密那样;明明是个陈旧败落、看似毫无人气的地方;却有着穿着华贵单衣的女子作为侍应。
这里有着某种引人入胜的神秘气息。
白衣赤足的晴明和身着黑色狩衣目光含笑的保宪跟这个地方显得格外融洽。
姿态潇洒适宜得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
是他们非常熟悉的地方吧?
——不由就这样想了。
但实际上;这是空海和尚的故居。
空海和尚,就是平安时代那位曾经随同遣唐使一起前往唐国学习佛法与知识的大师。从小就是神童,渐渐长大后成为了八方闻名的才子;偶然间学习了一卷经书之后便遁入空门立志要弘扬佛法。
传闻空海小时候经常梦见站在八瓣莲花上的神佛,是个非常有悟性与佛心的人。
空海和尚从唐国归来之后得到嵯峨天皇的支持与信赖,创立了真言宗。真言宗以高野山作为本宗山蓬勃地发展着。后来;天皇又将东寺也就是教王护国寺赐给了空海和尚,空海和尚便以高野山和东寺作为基础向外弘扬佛法。
但空海和尚并不是一直待在平安京的,也要四处游历。有点时候是感应到佛法感悟上的灵感,有的时候则是受人邀请出门讲学。当然,更多的情况还是出门进行一些妖魔退治的工作。
传言说他在嵯峨天皇之前、桓武天皇的那个年代就已经在平安京崭露头角。说是曾经封印过作祟的恶鬼酒吞童子。但无论是时间上还是地点方面关于这件事情的描述都不太详实,也许是误传也说不定吧。
总之,在那个妖魔与人共存的平安时代,像空海和尚这样既有实力又仁慈的法师是十分受人推崇的。
各地的人们都专门为他准备别馆,希望他能够前往居住。到后来就总是出现标明了“空海和尚故居”这样的地方供后人瞻仰。但其实空海和尚到底是否曾经在其中居住呢?实际上是很难知道的吧。
位于土御门小路近处的这个宅邸也是这样。
传闻是在桓武天皇的那个年代就被天皇亲自赏赐给了空海和尚。
是因为天皇听说了有这样一个身具佛心的人,十分尊重,于是就将这个幽静的宅邸赠送给他让他可以不受打扰地修行。
时间上来算的话那应该是空海和尚前往唐国之前的事情了吧。
后来在空海和尚归国之后,还仔细地按照唐国流行的建筑样式重新修整过这里。
这个宅邸的围墙确实有着装饰用的山檐式的瓦顶,有很多寺庙也使用这种围墙的造型,是唐舶来的建筑风格。
如此说来,这座宅邸是空海和尚故居的事大概是真的了。
如果要问此时安坐在宅邸回廊上惬意地喝着酒的贺茂保宪与安倍晴明师兄弟的话,他们一定会说:“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空海和尚的年代已经过去许久了。
这个时代是属于那些新生的年轻的天才们的。
对于他们来说,故人的辉煌可以敬仰但却不必时常吊唁,毕竟他们自己一定会创造出更加不可思议的未来来吧。
保宪与晴明并不是以一种追思的眼光来看待这里的。
那是一种亲近与熟悉的目光。
这个地方他们确实来过。
有许多次。
曾经见识过荒芜杂乱的庭院干净整洁的样子,供人评鉴的植物各司其职、带有一种禅意的韵味;洁白卵石铺就的道路上曾经有过保宪与晴明携手穿行的身影;而此时他们对坐喝酒的外廊上,曾经坐着贺茂忠行与名为菅原道真之鬼。
“喂,保宪。”静静地注视着湿润清新的庭院的晴明忽然叫了保宪。细长的眼睛半张半阖,并不是因为无聊而显示出的慵懒神情。
那双眼睛好像是在注视什么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似地。
“唔。”保宪小口抿着酒,笑眯眯地。
他并没有等待晴明回应他刚才的话。
事实上,晴明并不像一般的人那样喜欢用闲聊的方式来拉近感情。
年幼的时候的晴明是非常沉默寡言的。
所以现在,时隔多年与保宪重逢的晴明所展现出来的冷淡并没有令保宪觉得伤心,反而产生了一种“还是晴明啊”的放心的感觉。
“差不多应该开始了吧。”晴明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头脑的话。
“唔。”保宪仍旧笑眯眯地,不过点了点头。“如果是老头子的话又要大声地呵斥我,说我是在偷懒了吧。”
他放下酒杯。
“那么一想的话其实也不错啊。”
……被黜罚离开平安京的晴明忽然接到天皇陛下的赦令得以回返京都、离乡远游的保宪自旅途匆忙归来,皆是为了同一个原因:以卜算成名的阴阳师贺茂忠行业已年迈,病体枯朽,已经于一月之前离世了。
事实上这件事情忠行自己是早有预料的。
在保宪外出游历之前,忠行曾经为保宪定下归期:“在旅途中见到第一朵樱花绽放时就回来吧。”
隐约察觉了父亲意思的保宪并不愿意在此时离开父亲身边,然而因为种种缘故还是不得不出门了。冬日一过,早春来时,旅途中的保宪就难以抑制归乡的愿望,然而又不敢违背出门时与父亲的约定,所以心中尤为焦躁煎熬。目光时时注视着路过的樱树,害怕错过绽开的花苞。终于见到的时候,又忧愁苦闷,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加快行程回来了。
樱花尚未开放时焦躁难安,樱花绽放时又悲苦空落,因为保宪知道,父亲恐怕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正像他所预感的那样,匆忙赶回的保宪所见到的是前所未有虚弱的父亲。
仍旧像是幼年时那样,保宪在父亲的面前跪坐下来,然后垂下头,忠行就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这是一种为爱子消除旅途沾染的尘垢的仪式。
然后忠行握住爱子的手:“恐怕无法与晴明再次相见了。”
说出这样的话的忠行其实已经笃定了自己距离死期不远,那是一种卜算师的直觉。
只在三天后,忠行就过世了。
并没有举办隆重的葬仪,只是进行了由保宪亲自主持的简略入土仪式,可以说非常匆忙。
忠行下葬之后天皇才颁布赦令诏返晴明。
然而,虽然是能通鬼神的阴阳师,终究无法与死去的人再度见面了。因为是平衡阴阳的阴阳师,就更加无法因为私情而搅乱阴阳既定的规则。
晴明知晓无法见到敬爱师父的遗容。
正因如此,归途中他并不像保宪那样匆忙赶路,不停更换牛车与马匹。他以阴阳师独有的方式一路祭奠着忠行,以一双赤足走回了平安京。
虽然并没有将心中的悲伤表现出来,但想必此时的晴明也正压抑着对忠行的思念吧。
正像保宪所说的,如果忠行的鬼魂能够因为不满而呵斥的话,其实也不错啊。
忠行已经无法再次做出那样的事情了。
父亲的严厉是对保宪自己的一种保护与期待,这一点保宪是非常清楚的。
幼小的时候就没有讨厌过对自己过于严厉的父亲。
非常敬仰他,被呵斥的时候反而因为得到了父亲的关注而感到高兴。
保宪觉得小时候的想法真是令人羞愧。
但死去的人是不会再次出现、呵斥自己的爱子的。
事实上,在忠行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对保宪的顽劣行为表现过不满与担忧了,想必是知道保宪已经将那个无比认真的自己隐藏在爽朗洒脱的外表下,知道保宪已经是个能够承担起守护贺茂一府的成年人的缘故吧。
对于保宪与晴明来说,这个地方并不是空海和尚的故居……也许大师曾经在这里居住过,但这种消息对这对师兄弟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对于晴明和保宪来说,这个地方……镇压着道真的灵魂,埋葬着贺茂忠行的遗骨。
半开半阖着眼睑的晴明、仿佛注视着非属人世的风景的晴明仰头饮下杯中的最后一点酒液。细长的狐狸似的眼睛流露出仿佛看见了什么十分感兴趣的东西、又仿佛是在嘲笑着什么的目光。
“那么,就开始吧。”
“晴明。”保宪郑重地坐直了身体。
晴明朝他笑着:“就请交给我吧,保宪,哥哥。”
“就拜托你了。” 已经说过,这场泰问仪式在史学界是备受瞩目的。
但其中的细节却又没有那样详实。
历来;对流传下来的关于这场泰问仪式的典籍解读都有种种争论。既然如此;不防先直接来看一看这场泰问仪式上所发生的事情吧。
根据记载;泰问仪式的这一天;不仅仅是阴阳寮中供职的阴阳师早早在场上待命;朝中尊贵的殿上人们也迫不及待地等候在一旁了;结果就连稳子太后与朱雀天皇都已经在垂帘后就坐之时;本该提前到来的贺茂忠行却不见踪影。
我们知道,贺茂忠行并非姗姗来迟;而是根本不会出现。
在朝臣大声责问的时候;位列于庭下阴阳师众中的保宪躬身向天皇告罪:“父亲年迈,已经无法再承担卜算的仪式了。”
朝臣们议论纷纷。
“这样的话三天前就应该向天皇陛下说明才对。”
博雅耿直地说道:“既然是因为年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听见博雅的话,左大臣说道:“倒是听说忠行一直在认真准备着,应该是十分期望能够为天皇陛下分忧,但最终力不从心,忠行他也一定十分惶恐吧。”
左大臣,正是前往贺茂府邸拜访的大臣中的一人。
就这样,原本谴责忠行的话题不知何时就变成了安慰。
平素咄咄逼人的几位大臣也变得善解人意起来。
仔细想来的话,这种转变是非常不正常的。就像是一早便知道贺茂忠行无法出席这场泰问仪式,又或者巴不得忠行无法出现那样。
看起来为此事为难的好像就只有稳子太后与朱雀天皇两人而已。
“那该如何是好呢?”
保宪向天皇叩首。
“父亲平生所学已皆传授给后人了。”
“对啊,忠行的大公子不正在这里吗?贺茂保宪,你,进入阴阳寮也有数年了吧!”左大臣忽然这么问道。
“已有五年了。”
“三年前就已经成为了阴阳历博士了吧?如此小小年纪,真是了不起啊!这么说,你已经把你父亲大人的卜算之法都学会了吧?”
“是的。”
“不是正好吗?!”左大臣高兴地向朱雀天皇说道,“如果说有谁能够替代忠行的话也就只有这位贺茂保宪了吧!博雅殿下希望由忠行来替自己卜算,现在由忠行的传人来替上,博雅殿下也是同意的吧!”
朱雀天皇看向博雅。
“唔。”博雅点点头。“既然是忠行的传人,那就拜托了。”
左大臣得意洋洋地向右大臣与坐在垂帘之侧的太政大臣问道:“陛下和博雅殿下都已经认可了保宪,两位大人也是同意的吧?”
太政大臣就是摄政大臣,在天皇年幼的时候,可以说是太政大臣一手把持着朝政。太政大臣和右大臣都出自藤原氏,分别是藤原时平的弟弟藤原忠平和藤原仲原。
那个年代,在平安京中几乎没有秘密存在。
藤原时平为了巩固藤原一族的权势而陷害菅原道真,使得菅原道真冤屈而死的事情已经是并不公开但却人人皆知的秘密了。而贺茂忠行在年幼的时候曾经与菅原道真结为忘年之交的事情稍微打听的话也能够知道。这样一来,贺茂的阴阳师们与藤原不和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够猜测到。
实际上,在平常,藤原一氏与贺茂的阴阳师们从来不会试图掩盖彼此之间的不睦。虽然如此,危险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过,两方一直以来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道了这些,左大臣为何显得洋洋得意就已经很明白了。让对手感到不快这个事实让他十分高兴吧。
太政大臣藤原忠平说道:“那就让贺茂保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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