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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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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得到灵感,所看见的未来就是关于道真的。”贺茂忠行摸索着握住爱子的手,忽然这样说道。
“看见了并不认识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蒙受了冤屈,最终变成了作恶之鬼。……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这个不认识的人的风采折服了。”
那个时候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有一天自己最终是会遇见那个人的。
两年之后,忠行与道真成为了忘年之交。
相处的快乐如此短暂。道真很快就被醍醐天皇厌弃,说是郁郁寡欢,但实际上却是被政敌所收买的杀手杀害了。就连死躯也被下了咒术镇压,但是道真的冤屈实在强烈,最终还是变成了恶鬼。
“又有一天,忽然看见那个人跟他期待的某人重逢了。已经不是恶鬼的样子,想着究竟是谁帮助了他呢?忽然就明白了这件事情……”
帮助道真的人是自己。
让他从中解脱,守护着他,保护着他,让他得到解脱的机会的人是自己。
所以才会看见与他有关的卜测结果,所以才会与他相遇。
“我是被鬼神选中来帮助道真的人。我是为了道真而成为阴阳师,成为了贺茂保宪。”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没有后悔过。从来没有憎恨过交予自己看见未来的灵感的鬼神。
相反,非常感谢。未来为自己指明了道路。
——是自愿那样做的。
为了道真,是心甘情愿那样做的。
“晴明会安全地回来的。”忠行又一次安慰了爱子,“因为我在道真的身边看见过他。因为看见过他,所以从流民中将他收养了。我是为了将他送到道真的身边去,所以才教导他阴阳术的。因为在我死后,代替我守护道真的人正是晴明啊。”
这是保宪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他望着父亲。
嘴唇阖动着。
虽然看不见,但忠行还是感觉到了爱子的心情,他笑了:“想要守护晴明的你会怨恨我这个做父亲的人吗?你应该想到了吧,为了守护道真我付出了很多代价,那么想必站在道真身边的晴明也要失去很多东西。”
保宪并没有回答,而是坐在父亲的身边沉默了。
忠行笑着揉了揉爱子的头发。
“所谓卜算而出的未来,是即使明知会受到伤害,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事情啊……保宪,你也会看到的。有些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弄明白的话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是保宪的话,很快就会明白了吧。”
昭示的灵感确实来得非常迅速。
保宪想要回过头看着父亲奇异的神情,十分宁静又十分坚毅,想要看得更加清楚的时候,未来就在眼前展开了。
——他看见了晴明的未来。 晴明在起舞。
双手与双足仿佛在水中一般滑动着;不断在空气中造成涟漪。
雨水落下了。
在破败无人照料的庭院之中;细细的雨水仿佛烟雾般笼罩着恣意生长的植物。
这些植物;随着晴明的舞蹈摇曳。
保宪端正地跪坐在外廊上;双手拍打着看不见的太鼓。
音乐声传来。
那是跟晴明的舞蹈一样难以捉摸的;仿佛不经意就会消散在风中的声音。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随着晴明起舞,这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行进而来一样,慢慢清晰了。
保宪的双手按照晴明舞步的节奏击打着鼓点。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晴明伸展手臂;摇摆腰肢。
他所跳的是一种庄严肃穆;令人不由自主产生敬意的舞蹈。
鬼神之舞。
乐声更加近了。
太鼓的声音也更加响亮了。
鼓声却不仅仅是从保宪的方向传来的。仔细看去的话,庭院中绽开的华;抽芽的植物,都在随着太鼓的鼓声晃动。
并不是随着风在晃动。因为风也在晃动。
是有无数人躲藏在了荒凉的院落中;击打着太鼓,使得一整个庭院都随着他们的动作晃动起来。
乐声越来越近!
鼓声越来越响!
隆隆得仿佛雷霆闪电一般。
晴明仍旧投入在舞蹈中。
保宪仍旧击打着看不见的太鼓。
天色阴暗了下来。
在浓重的晦暗之中,无数影子模糊地闪现又消失。院子里面十分拥挤,影影绰绰的人形坐在肆意生长的植物中间像保宪一样击打着太鼓。
是一种鬼面的太鼓。鼓手们也相应地戴着鬼面的面具。灰黑色的衣服像是扬起的灰烬般在潮湿的空气里张扬。
嚇!嚇!嚇!嚇!
魑魅魍魉的影子低声呼喝着。
咚!咚!咚!咚!
鬼面的太鼓震动着。
一道闪电划破了晦暗的空气。
无比明亮,带着紫色与血红的余光。
它并没有像普通的闪电一样转瞬即逝,而是在高空游曳,渐渐降落到了地面上。
庭院的界限已经消失了。
视野中全部都是影影绰绰的击打着鬼面太鼓的鬼面人。
在浓重的暗沉的阴郁雾气中那道闪电就像是蛇一般滑行着,从十分十分遥远的地方慢慢向庭院而来。
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了。
在湿润空气中浮动的乐声已经清晰可闻。
并不是任何乐器奏出的。
是歌。
有人在唱歌。
无法分辨出歌声的内容,就像幽夜中浮动的云,林野流淌的风,无际的海水中涌动的浪潮。
歌声近了。
庞大的闪光之蛇低低地匍匐着,而那个人就站在蛇首上。
过于耀目的光使得他的容颜模糊不堪,但歌声穿透心灵而来。
只剩下歌声了。
敲打太鼓的隐隐绰绰的鬼魅之形停止了动作,像潮水般无声退向两边。晦暗浓重的天地间出现了一条道路。
蛇滑行而来。
站立在电光之蛇蛇首上的那个人——虽看不清面目,却能够知晓他的目光正凝聚在晴明的身上。
几乎贪婪地注视着晴明的舞姿。
晴明所演绎的鬼神之舞已经到了最后,兀地斩断了余韵,曳然而止。
他在银色电光之蛇的蛇首前跪坐下来,双手交叠在地面上向蛇首上站立的人行礼。坐在外廊上的保宪也垂着头,弯下腰做了跟晴明同样的动作。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保宪与晴明虽然身处同一处院落,也能够看见与感觉到彼此,但出奇地,保宪似乎被排斥在这种氛围之外。
正是如此,晴明已经进入了鬼神的领域。
他虽然仍旧在保宪的面前,却已经不在保宪所处的院落中了。
他所站立的地方,暗沉的空间里仅有一道耀目的光,是那条电光的蛇。
而在保宪眼中,赤足的晴明跪伏在潮湿的地面上,荒原中恣意生长的植株散发勃勃生机,细雨摇曳,被薄薄雨云覆盖的天光清净澄明。
保宪无法看见晴明所承担的那些野兽般的目光,他无法看见晴明身边影影绰绰的鬼魅之形。
保宪身在现世,而他注视着的晴明却跪伏在十万鬼神面前。
蛇首垂下来了。
蛇首上的人缓步而下,他的歌声已经停止,歌声的余韵尚在空气中沉浮,但这余韵使得这神鬼之所更加寂静。
蛇首上的人,他浑身被电光缠绕,身着一件样式奇异的长袍,在晴明的面前站定。
“忠行……”
他的目光落在晴明的身上,以无限怀念的声音这样说道。
“老师已经过世了。”
“忠行……”
“我是他的弟子,安倍晴明。”
“忠行……”
“我师贺茂忠行已入黄泉之国,从今至我命卒之年,侍奉您的人是我安倍晴明。”
被电光缠绕之人垂下头颅注视着晴明。
“忠行……”
晴明的话仿佛无法传入他的耳中。
他一直呼唤着贺茂忠行的名字,向晴明伸出了手。
“忠行……”
灼烁的电光在他指尖颤动,雷火随着他的动作轰鸣。
赤焰呼啸之风使晴明身上包裹的宽大狩衣烈烈扬起。晴明仍旧跪伏着,安静地接受这电光雷火之人的审视。
“忠行……”
呼唤声没有得到回应。
携带着细微的恼怒与委屈,他抬起晴明的面颊。
一瞬间,晴明所感受到的是炙痛的灼热。但危险可怖的电光很快就从他的皮肤上滑开,如同水流划过打磨光滑的铜镜那样,灼热的感觉很快就消退了。
然后他感觉到的是冷。
那个人的手,在电光之火摒退之后,就只剩下严冬般的酷寒。
晴明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然后他的头随着那个人手指的力道抬起。
“忠行……”
那个人如此呼唤着,万分迫切地靠了过来。
透过明亮的光芒,晴明看清了那个人的样貌。
是一种令人屏息的美貌。
这种美貌早已在晴明的记忆中烙印下了,但是此时此刻却展现出与平日都万分不同的风情来。
在灼烧的雷霆之火的印衬下,这份美貌显得如此凛然与艳丽。
“在下……晴明是也。”
仿佛涂抹了胭脂般的薄薄红唇在此刻已经冻得发白。
晴明艰难地张口。
“在此处的,乃安倍晴明是也。”
“忠行!”
再这样近的距离中,那个人终于听见了晴明的话,
也或许是终于看清晴明的样貌,并非他等待的旧友。
雷火与电光忽然暴动起来,激烈地展示着那个人的愤怒。
“忠行!在!忠行……在……哪里!”
“老师已经过世了。”
“不会,忠行!”
炽白的火焰一瞬间就把晴明吞噬了,白色的狩衣瞬间化作了飞灰,蝴蝶般在风中飘扬辗转。
灰烬的蝴蝶落到了伏跪在外廊的贺茂保宪的身上。
无法窥探到鬼神之地,后知后觉的保宪接住蝶衣般的灰烬,然后抬起头来。
“晴明!”
他所看见的是被雷火所灼炙的晴明。
身上的衣物都已经被焚烧殆尽。
炽烈的火焰在晴明□的肌肤上攀爬。
有一道淡淡的灵光从晴明身上流淌出来。
是一种十分、十分轻薄柔软的绿色。
鲜嫩灵动。
仿佛春季的苇芽般清新柔弱。
这道灵光保护着晴明。雷火与灵光碰撞,发出嗤嗤的声音。清绿的光芒忽明忽暗地摇曳着,几乎马上就要熄灭,但是又没有熄灭。
“晴明!”
保宪站立起来。
太过突然的动作使他步履踉跄,他向晴明所在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就越是艰难。
“晴明!”
凡世之人是无法触碰鬼神的领域的。
仅有晴明所跳的舞蹈是打开两个世界通道的钥匙。然而这支舞蹈须得相应的天赋才能够学习。
保宪没有那样的天赋。
即使使用最为自满的阴阳术,也无法从这里触碰到晴明。
推拒他的力量并不仅仅来自于鬼神的领域。
还有晴明。
属于晴明的力量十分微弱地推拒着保宪的脚步,表达着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保宪陷入危险境地的决心。
在那个时候,一边观赏着雨后的庭院、含着细细的笑容,一边与保宪共饮的晴明就已经知晓了随后所要面对的危险。在谁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便设下了对兄长的保护。如今晴明所设下的结界在鬼神力量的冲击下已经不堪一击,但保宪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迈出一步。
没有办法践踏那样的决心。
在晴明到来之前,独自于院落中等待的保宪其实也已经料到稍后晴明要经历怎样危险的考验,但阻拦的话却无法出口。
不仅仅是担忧的心情。晴明心中的决心更多来源于责任。从父亲的肩上接下重担的晴明是不会也无法退缩的。
他的身后不仅仅只有保宪……
还有很多。
天皇也好,平安京也好,更加广阔地——一整个国家也好,所有的未来都被交托给了晴明。
别人是不会知晓的。
即使同为阴阳师的高坐于阴阳寮的同僚们也不会窥见贺茂一族身上有着多么沉重的负担,而此时此刻,这副重担已经被移交到了晴明纤细的肩上。
保宪曾经抗争过。
“难道我不行吗?”
曾经这样质问过父亲。
“被选中的人不是你,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了啊。”
“即使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还是想试一试。”
亲手养大的孩子,像是弟弟又像是爱子的晴明——保宪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他受到伤害。这样的保宪,虽然知晓父亲的身体日渐衰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父亲身边,去寻找能够令晴明从既定的宿命中脱身的方法。身为卜算之道上最有威望的人的忠行并没有阻拦爱子——但结果他早已知晓了。
这就是算师的悲哀了吧。
直到最后一次,忠行向保宪说出“看见第一朵樱花盛开的时候就回来吧”的时候,保宪才惊恐地察觉父亲的寿命马上就要到尽头了。
想要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线索,可以说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然而离开的话临终的父亲又要怎么办呢?一旦父亲死去,晴明马上就要回来接下重担了,不会有时间留给保宪去继续调查。
保宪第一次退缩了。
是选择父亲还是选择晴明?
没有办法……哪个也……
“这样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呢!”被父亲呵斥了,“到现在才决定要放弃的话,之前我所做的爱子离开身边的忍耐还有什么意义!既然一开始不听劝告地做出了选择,现在又回到我身边算什么呢!保宪,我不记得我教导出了一个优柔寡断的孩子!”
最后一次……是被父亲驱逐出来的。
痛苦地颤抖着,哭泣着,无比狼狈地被父亲驱逐了出来。
无法安心。
不甘啊,不甘啊!保宪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流淌着眼泪在门口给门内的父亲磕了头。再回来的时候就是死别的时候了。明明知道,不孝的儿子却还是要远离父亲。
不甘啊,不甘啊!
为什么最初被选中的不是我呢?
即使卜算出自身的结局也无法回避,这就是身为算师的悲哀。
那之后,父亲死去了。
晴明归来。
保宪没有找到代替晴明的方法,但是多少有了保护他的能力。
在荒芜的院落中饮着酒,独自等待晴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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