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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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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情不自禁的心惊胆寒。
往后一盏茶的功夫,牧容问什么,她便老实回答什么,始终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态度,不多言不多语。
直到牧容找不到话头继续了,卫夕才如负释重的松了口气。可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自个儿斟了杯茶,径自品起来。
卫夕没奈何的觑他一眼,简单的呷茶动作在他这里流露出清和风雅的调调来——
只见他那端着青花茶盏的手白净修长,指甲修的短短的,看起来清爽利落。俊逸的面容上刻着不疾不徐的神态,狭长上挑的丹凤眼中水波潋滟,多看几眼就会让人觉得心神荡漾。
若不是她昨天经历了那一番生死劫难,这会子铁定被他这柔美无害的外表给吸引了……
一想到他是个笑面夜叉,卫夕全身难受,登时把欣赏的眼光收了回去。可这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屋里的氧气仿佛被一点点的抽离,让她压抑的喘不上气,总觉得要找一些新话头。
想来想去,她心中一横,轻咳一声试探起来:“大人,我有点事想问你。”
牧容神情恬适,曼声道:“你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如果……”她咽了咽喉咙,“我是说如果,锦衣卫在缉查中受了重伤,从此以后就不能再使用武功了,这该怎么办?”
闻声后,牧容撩着茶盖的手略略一顿,倏尔笑了起来,“这不可能,锦衣卫受过严苛的训练,失手这种事鲜少。就算受伤了,也不会到不能使用武功的程度。锦衣卫医馆里的大夫医术高明,除却重伤不治,皆有妙手回春之术。”
这番话说的胸有成竹,而卫夕却神色凝重。这个年代里,妙手回春这种事她不信,若是锦衣卫提前找到了白鸟,送进医馆估计也是重伤不治那种类型的。
心头骤然一沉,她叹气道:“万一人没死,武功也不能用了,怎么办?”
这丫头还真固执,揪住一个莫须有的问题不放了。牧容暗忖着,不过瞧着她较真的模样,还是耐下性子,言简意赅的说道:“锦衣卫里不养闲人。”
言外之意是……
卫夕眼仁儿一亮,不禁提高声调:“那就是说,他可以离开锦衣卫?”
牧容怔愣一瞬,看她的眼神有些耐心人寻味,薄唇轻启,幽幽吐出一句话,把她好不容易滋生出来的希望破灭了:“锦衣卫有内部法纪,如果不是到了年限还乡,一般情况下会被赐死。”
“……”
卫夕愕愣地张开嘴巴,眼中的璀璨渐渐被惶恐覆盖,伏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肉中都不觉得疼。
明明是工伤,还要被赐死……
难怪广大人民群众要推翻万恶黑暗的封建社会,卸磨杀驴,道义让狗吃啃了?!
此时,牧容毫不避讳的凝视她,两人的眼光在空气中稍一胶着,他便读出了卫夕的惊慌失措。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他放下茶盏,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其实看她是个姑娘家,有些话还是被他憋在了心里——
混到一定官职的锦衣卫会被朝廷赡养在京城,说白了就是圈禁。而普通的锦衣卫被允准回乡了,也会在途中不声不响的死掉,毕竟他们知道不少的朝廷秘闻,而这些都是不能暴露出去的。
只有死人的嘴最严实。
想到这,牧容的眼里黑暗欲浓。这就是锦衣卫的悲哀,所有用血和生命换来的荣光,也不过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
卫夕只顾着震惊,没有留意到他微变的神色,莫名的凉意渗入到四肢百骸里,她吸了口气,不死心的喏喏道:“那……要是那人偷跑了呢?”
牧容敛了思绪,温文尔雅的冲她笑笑,“锦衣卫天罗地网,上哪儿跑去?”
“……”
最后一缕希望残忍破碎,卫夕的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不用想就知道该有多么滑稽。
牧容被她脸上要死要活的表情逗到了,面上笑意更浓,忍不住揶揄道:“怎么这幅模样,莫不是你撞坏了脑子,把武功套路也给忘了?”
不过是一句随口打趣,但却一语中的。
卫夕心虚的发毛,脊背登时渗出了冷汗,右手猛拍了一下圆桌,话没经过脑子就从嘴边转悠出来:“怎么会?!属下记得妥妥的,一掌劈死一头牛不成问题!”
眼前的女人粉拳紧攥,黑瞳子里的眼神很坚毅,一副不服输姿态,横竖都没有一点姑娘家该有的矜持。牧容心道有趣,眉睫轻弯,难得的迎合起来:“真不愧是白鸟,天赋神力,名不虚传啊。”
卫夕硬着头皮,扯出几嗓子干笑,算是应了。
牧容又道:“眼下锦衣卫正缺少得力干将,你好好养伤,早日为锦衣卫的脸面出一份力。”
卫夕心头叫苦不迭,嘴上却答的很顺溜:“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牧容满意的颔首,眼底浮出一股赞赏的意味。眼见时间不早了,他叮嘱了一句好生休息,便离开了。
屋里重回寂静后,卫夕呆傻的坐在床榻上,刚才的谈话像走马灯似得在脑中重放无数遍,让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在锦衣卫里混,出外差可能会英勇就义,丢了武功要被赐死,偷跑也只能是死路一条……这也就算了,偏偏她还搭错了神经线,跟指挥使扯了犊子。
一拳打死一头牛?
他娘的……水浒传看多了吧!。
撒谎简单,嘴皮子一张一合而已。但为了圆谎,人们往往会付出诸多代价。
卫夕这几天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等鞭伤好的差不多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后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轻功。
她对武术套路根本不熟,只在健身房里打过一年的搏击操。万一打不过贼人的话,一定是走为上策,会轻功可以飞檐走壁,用来逃跑最为实用。
经过小半条的练习,卫夕摔了无数跟头,终于能在墙头上站稳了。可她并没高兴多少,这种火候的轻功更像是身形娇小外加弹跳力强,根本不够逃命用的。拿劲做准备的功夫,早让贼人砍成肉块了。
晌午的时候,秋老虎出来了,毒辣辣的阳光刺地她睁不开眼。
花六给她送来了午饭,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她便提着木匣躲在树荫下吃了起来。不得不说,穿越后的唯一慰藉就是饭食还不错,没几天就把她养的很水灵。
今天送来的是银耳燕窝羹,水晶虾饺,白玉豆腐,还有一碗铺满肉沫沫的龙须面。以她现在的认知程度来说,有这待遇还进宫做什么娘娘?
吃饱喝足后,正值慵懒恬适的午后,她有些犯食困,索性将掏出一方锦帕盖在脸上,倚在大树下小憩。
迷糊了没一会,一阵秋风吹过来,带着凉意卷走了她的遮光布。她叶眉一皱,不情愿的睁开眼,那方帕子被风赶着,晃晃悠悠挂在了树枝上。
那锦帕织法甚密,她特别喜欢,当下站起身来,想把锦帕取下来,可那树枝距离地面约莫有一丈多高,根本够不着。
卫夕挠挠头,决定用一下轻功。
总结着方才的经验,她屏气凝神了一会,然后猛一提气,脚下使劲一蹬人就跃了起来。遗憾的是,仅限于跳的比较高,连树枝都没摸到,更不用说拿到帕子了。
反复试探了几下,她灰头土脸的收了手。算了吧,没戏了,萌萌哒小锦帕再见!
这一番折腾,累得她咻咻喘了几口气,正想坐下休息,耳畔忽然传来一记清脆的呼哨声。
卫夕愣了愣,本能的循声看去。只见墙头上站着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男人,阳光照在他脸上,明晃晃的一片白,看不清楚面容。
但凭着他脑后高束的乌发,卫夕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这不是抽她鞭子的讨厌鬼么,消失了几天怎么又晃来了?
第七章
卫夕轻哼一声,头一扭假装没看见。
君澄在衙门值了一夜,换差时正巧路过交堪馆,只听里面传来嘿咻嘿咻的声音,当下生了疑,这才翻墙一看。没想到却是她,一下下跳着,轻功用的相当笨拙,充其量也就使出了三分力道。
他将卫夕爱答不理的神色收进眼底,也不恼羞,心知肚明,估计这丫头还在为他出手伤她的事生气。不过瞧她脸色红润,想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君澄稍微松了口气,在墙头上迟疑了一下,纵身跃到卫夕面前。两个人对视须臾,他抬眸一扫,足尖轻点地上的一颗石子,身体旋即腾空而起,轻盈异常。
眨眼的功夫,卫夕面前就出现了那方失而复得的锦帕。
君澄微一努嘴,“给。”
“……多谢。”
卫夕接过来收进了衣襟里,抬眸觑他一眼,心道这男人才叫真正的身轻如燕。
“你的轻功稍显逊色了,身体还没恢复吗?”君澄说的很隐晦,言谈中却没有鄙夷的意味。论起轻功来,白鸟在锦衣卫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哥,人艰不拆行不行?
卫夕脸一热,眼神四下地飘忽起来,支吾道:“的确是这样,总感觉内……气息紊乱,老是调不过来。”
大爷的,差点说成内分泌紊乱。
君澄点点头,神色略显忧虑,见天色还早,于是道:“你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调理内息。”
“嗯?”卫夕没反应过来,木讷地站在原地,态度看起来不太友善。
君澄眯了眯眼,叹气道:“不愿意就算了。”
皂靴一踅,他扭头便走了。
盯着他精壮的背影,卫夕这才清醒过来,这货说要教她轻功,简直是雪中送炭啊!心头给君澄点了无数个赞后,疾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君澄的胳膊。
“大哥,请留步——”
君澄停下步子,低头睨她,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卫夕忽闪着一双水脉脉的眼睛,唇角一弯,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你得把我的轻功教回以前的样子,我那两鞭子可不能白挨,是不是?”
“……”。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君澄不知从哪里收罗来了两个铁疙瘩,两头用麻绳绑在一起,砰一下仍在了卫夕的脚下。
卫夕错愕地瞪大了眼,不就是练个轻功么,拿这黑漆漆的铁疙瘩作甚?
君澄站在她面前,抑扬顿挫地讲开了:“轻功的妙理你也应当知晓,就在于吐纳运气。要想一跃数丈,如落花飞雪,脚下必要有些许凭借之物,借得细微的承受之力即可。”
卫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言以蔽之,要想跳得高还得有个垫脚石。这点她事先真不知道,此时真是受教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个人席地而坐。在君澄的言语带领下,卫夕花了老长时间才找到了自由提气与沉气的窍门,丹田之地一阵畅通,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尝到了甜头,卫夕像打了鸡血似得兴奋。就在她沾沾自喜时,君澄轻而易举的提起了地上那两个铁疙瘩,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么沉!”
卫夕不禁喊了一句,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坠着,一个不经意差点扑倒在地,多亏君澄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摔个脸贴地。
君澄板着脸,一副严师的姿态,“站直身,双手贴合身体。”
“……”
卫夕只得照做,强撑着脖子站的笔直。有了准备后倒不觉得多么沉了,或许是这具身体以前受过这种类似的训练。
“收紧腹部, 把自身的体重提向顶部,不要使它下沉……深呼吸一次,将丹田之气从腹部上移,感觉到血液上顶了没有?”
卫夕憋红了脸,冲他点点头,白皙的额角已经暴出了些许青筋。
见她到火候了,君澄说道:“抬起你的前脚掌,借这个力量向上跳。不得屈膝,要使巧劲儿,反复五十次。”
“……”
五十次坐下来,卫夕的头有些发懵,小腿筋绷得酸痛。
“再来五十次。”
“……”
再五十次做下来,卫夕开始头晕眼花,双腿发软。
君澄厉声道:“再来!”
靠——
卫夕一翻眼睛,这男的当真不是在整她?。
夕阳西下的时候,如同地狱一般的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
卫夕瘫坐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这具身体不过有些酸胀乏力而已,可她的精神却异常疲累,这大概就是灵魂和身体还不太融合吧。
就在她略有所思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绸锦皂靴。卫夕甫一抬头,便见君澄兴致勃勃的望着她,好象有使不完的劲似得。
“起来试一下,看看有没有成效。”
“这才休息了多久啊……”卫夕不满的撅起嘴,腿像软面条,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怎么试啊?”
君澄盯着她恹恹的脸色,轻轻一笑,抬脚踢给她一块石头,“借力上去,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个树枝。”
他说的那个树枝,就是方才挂了她锦帕的那根。
卫夕抬眸一瞟,只觉得这个高度望尘莫及。不过练了一天,她也想检验一下成效,索性站直了身,屏气凝神地阖起眼,一步步的回忆起来。
这时,君澄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淡淡地有些飘渺,“沉下心来,提气要迅疾,使其势绵延冗长。”
迅猛。
极速。
绵延。
卫夕在心里默念着,长提一口气——
电光火石间,她嚯一下睁开了明澈的眼眸。当丹田之气迅速上移时,她一个跨步踏上石子,身体如飞燕掠空,只一瞬她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树枝,还有一只青绿的蜘蛛在上面如火如荼地织着网。下落时如同蜻蜓点水,足底终于没有了阵痛感,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松软。
“……”
一气呵成的动作做下来,卫夕惘惘地眨了下眼,还有些难以置信。这是……成了?
君澄在一旁看着,鼓掌赞道:“内气紊乱也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整过来,不愧是白鸟,悟性颇……”
这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影一闪,他的手就被紧紧地握住了。
卫夕喜上眉梢,难掩兴奋之色,什么打鞭子的事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此刻,君澄在她心里早已披上了一层圣洁的佛光……
“贵人!你真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锦衣卫的好同志啊!功夫当真了不得,几句话就能让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卫夕的嘴皮子一张一合,愣是把君澄夸出了花。
他没奈何地笑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只不过是辅助的提点一下而已,你自幼研习轻功,终究还是归功你底子深厚。”
“不不不,良师才能引进门,都得感谢你,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卫夕感动的口不择言,就差没说君澄是她的“再生父母”了。也难怪她激动,大体学会了怎么使用轻功,一跃数丈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逃不掉了。
殊不知她的热浪太强,让君澄难堪的抽了下嘴角,往日那个冷美人突然变得不拘小节,一时半会还真让人难以承受。
就在两个人像战友一般亲密的握手时,花六一身青色锦绣袍,手提盛饭的木匣,不知所措地站在两人面前。
余光忽然扫到了一个人影杵在那,两人顿时噤了声,齐齐扭头看过去。
花六心头一凛,喏喏地说了一句,“君大人,白鸟的晚饭送来了。”说罢,他呆呆的举起木匣示意,眼光却一直落在某个点上……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卫夕这才发觉她还握着君澄的手。
“对不住,对不住。”她笑吟吟的道歉,不以为意地收回了咸猪手,心头喜滋滋的像喝了蜜,此乃穿越以来第一大幸事也。
君澄轻咳了几声缓解着尴尬的气氛,抬眸看向花六,正色道:“你先把饭匣提到白鸟房里去吧。”
“是。”
花六应了一声,踅身快步离开,心里却在不停打鼓——他这算不算是窥知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见人走后,君澄斜睨了一眼卫夕,夕阳的余晖映在她的脸上,配着那温和浅淡的笑容,让人感觉心头暖融融的。
目光略微一凝,他倏尔回过神来,“累了老半天了,你快回去用膳休息吧。”
卫夕的确是乏了,可出力的人不只她自己,总该表示一下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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