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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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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出去了,反正这两人还活得好好的,估计指挥使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毕竟从话里来看,那个叫白鸟的女人保护了这对兄弟。
沉默了半晌,牧容四平八稳的朝她走过来,飞鱼服在火把的映射下光彩夺目,特别是那织金的过肩飞鱼纹,鲜活的像是有了生命。
闹不清他要干什么,卫夕浑身发毛,情不自禁的挪起屁股朝后退了退。
牧容一抬手,示意流秦把她扶了起来,不容置喙地说道:“白鸟的身份明了就好,本官也没心思了。剩下事先交给弟兄们去办,当务之急,你们先好好养伤,尤其是……”他看了卫夕一眼,“白鸟的神智尚不清晰,暂且安置在交堪馆养伤,由锦衣卫轮守。君澄,你去安排。”
君澄拱手道:“属下领命。”
刚才连打带吓的,卫夕的脑子有些反映不过来,面相呆呆的。
牧容走到她身前躬下了腰,直挺的鼻尖距她不过一拳的距离,“这些时日什么也别想了,好好养伤吧。”
卫夕被动地和他对视一瞬,只觉得他眼里的清辉很漂亮,舌头像打了结,只能讷讷地点头。
得到回应后,牧容对她莞尔一笑,方才的戾气全无,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秀雅温婉的味道。
她倏尔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亲娘,这指挥使不会是有些精分吧?
不过她没工夫在诏狱里吐槽,盯着牧容离开的背影,如负释重的舒了口气。
劫后余生,她所有的胆魄都快用光了,脸色苍白又憔悴,像个风中残破的纸人。双腿还在无力的发颤,若不是流秦揪着她,恐怕要瘫在地上了。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她见过不少的稀罕事,摸过不少阴煞的东西,更是检查过不少尸骨残骸。可对于死人来说,最恐怖的还是活人,尤其是封建社会的大活人。
比方说,牧容。
在锦衣卫这小方天地里,他权势滔天,让谁死谁就得死,跟阎王老子的差不离,而别人只有喊冤枉的份儿,习惯于呼吁“民主平等”的现代人自然是接受不了。
“白鸟,你没事吧?”
在她陷入沉思时,君澄站在了她身前,不知从哪弄来一件鸦青色常服披在了她身上,遮住了她裸…露的后背。
虽然这里刚刚入秋,可古代没有温室效应,夜里已经很凉了。再加上衣裳半湿着,身体已经冷透了,卫夕没有拒绝,双手抓住了常服,严实的裹在了身上。
“多谢。”
礼貌的道了个谢,流秦便扶着她往诏狱门口走。擦肩而过时,她偷偷剜了君澄一眼,方才那两鞭子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半条命。
君澄眼尖,哪能察觉不出她视线里的怨念,但指挥使的命令他不得违背,即便是亲朋好友,也得一刀斩杀。他吁出一口浊气,和花六没奈何的对视一眼,跟在卫夕后头走出了诏狱。
第五章
交堪馆在镇抚司衙门的南侧,是历代指挥使临时居住的别院。牧容上任以来,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衙门正堂就成了他小憩的地方,这交堪馆便这么空下来了。
卫夕被安顿好已经时值午夜,借着大夫诊治的空,尚贡把流秦叫道了门外,见四下没人,压低声道:“白鸟这般模样,当真是受了烟毒侵害?”
流秦一听,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哥,我瞎说的。”
“你小子……”尚贡的脸色旋即阴沉下来,“这可是欺瞒指挥使,你不要命了?”
“那能怎么办?”流秦无奈地蹙眉,“牧大人怀疑白鸟是细作,可她是为了掩护我们才成了这幅呆傻的模样,咱们总不能看着她死在自己人手里吧?”
尚贡哑口,半晌后也只得点头,叹息道:“先让她养伤,剩下的事日后再说吧,但愿她能尽快好起来。”
经过大夫诊断,卫夕的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有些轻微的皮肉伤。大夫开了几副活血化瘀的中药,又为她抹了药膏,反复嘱咐不要碰水后就离开了。
屋里站了一溜锦衣卫,卫夕被盯得浑身难受,索性眼一闭,摆出一副困倦的模样。君澄见她还在生闷气,很识趣的叮嘱她几句,又安排好今夜当值的锦衣卫,这才去找指挥使复命。
流秦见天色已晚,给她掖了掖被角,安抚道:“老大,你好生养着吧,别的事交给我们俩就成。”
……老大?
卫夕心里一迟登,嚯一下抬起了眼皮,眸光烁烁地盯住流秦,愣是把他吓了一跳,“流秦兄弟,为什么要叫我老大?”
这俩男人看起来已过弱冠之年,而白鸟也不过十六七岁,怎么看都差辈分。
“因为你功夫好呗,小时候经常把我们哥俩打的鼻青脸肿,连这都忘了?哎……”流秦惋惜地摇头。
“……”
卫夕愣了一记,脑补着这具身体将这两个大高个打的屁滚尿流的场景,嘴角抽出一丝苦笑。听起来是狂拽炫酷吊炸天,可她隐约察觉不妥——
“真是对不住,我撞了头,有些事记不清了,要不你把咱们以前的事重新说一遍给我吧,兴许我能想起来什么。” 没等流秦开口,她惭愧地笑笑,连珠炮似得问起来:“咱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前些日子出了什么任务,竟能让我伤成这样?还有,咱们怎么会跟锦衣卫在一起?”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大通没水准的问题,流秦忍不住扶额哀叹。
“脑子记不清了,性子还这般猴急,怪事了。”尚贡不真不假的揶揄一句,扭头对流秦道:“你先给她大体一说吧,也许过段时间脑袋就灵光了。”
流秦领悟地颔首,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谈及三大密探,这里面的故事很简单。
流秦和尚贡是对亲兄弟,锦衣卫世家出身,六岁就被送进了锦衣卫训练。而白鸟是骑射教头从大街上捡来的孩子,洗干净了之后才发现是个女娃。本想送给别人养,可她身型矫健,悟性颇高,长得又水灵,很容易让别人掉以轻心,就这么被教头留在了锦衣卫。
康乾帝执政时,朝野一度波涛暗涌。时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杜衡一本密函呈到御前,欲在锦衣卫培养不为人知的暗器,私下诛杀不法之臣,为皇帝解决后顾之忧,实则是为了铲除异己。
得到康乾帝允准后,流秦三人一同作为锦衣卫不在册的暗器,秘密接受着血腥残酷的训练。
三人悟性颇高,各有所长,几年的功夫,就成了锦衣卫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中,白鸟巾帛不让须眉,尤以轻功最为卓著,不到十岁就已经独自缉拿不法官员了。
由于见血太早,年少的阴影导致这三个孩子不爱说话,性子极冷。据说白鸟压抑的时候总爱以杀人为乐,出刀必须见血,见血必要杀个痛快。但凡由她执行的缉查,对方的死相一定惨不忍睹。
久而久之,白鸟的名号如雷贯耳,让人闻风丧胆。
一些不老实的官员相继死亡,百官心知肚明,逐渐形成了一股风气——家中若有白色鸟类,都不敢久留,全部放生,以求自己福大命大,惹不上锦衣卫那群人。
然而十多日前,白鸟在意外伏击里吸入了毒烟,失踪了……
只有卫夕一个人知道,白鸟死翘翘了。
她懊丧地阖起眼,差点咬碎牙根子,恨不得一死了之。要不要这么苦逼?穿什么不好,非要穿到个密探身上,还不如去混江湖卖假药呢!
流秦并未察觉到她脸上精彩的表情,颇为自豪的说:“对了,指挥使已经下令,处理完章王谋反案后,咱们的名讳就能正式记入锦衣卫册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锦衣卫行走了。”他冲着卫夕眨眨眼,狎笑道:“老大,高不高兴?”
“……”
高兴你妈蛋啊——
平地一声惊雷将卫夕炸了个外焦里嫩,顿时石化在床榻上,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俩兄弟幸福的眉来眼去。
提及锦衣卫,她能想到的无非是两个词——“权势滔天”“催命阎王”,想在百官面前横着走,绝逼没人敢让你竖着走。然而她是个明眼人,心里亮堂的很,这里头的光鲜可都是拿命换来的。
这具身体虽然内力深厚,可她压根儿不会什么武术套路,一时半会也运用不了。穿越前连条鱼都没杀过,更不用说杀人了,万一再被派出去缉查……
死她没商量!
待俩兄弟告辞后,卫夕大骂一声“Fuck”,心塞地捂住胸口,一头栽倒在床榻上。动作幅度太大,她一不小心咬破了嘴巴,口腔里顿时塞满了铁锈般的血气。
完了。
她玩完了。
这哪叫侥幸捡条命?明明就是老天在涮她!
卫夕闷头嗷嚎:“老天爷!我要当良民——”。
与此同时,指挥使府中一派安详静谧。
牧容换了身绛紫色的云锦常服,坐在书房里钻研兵法,在火烛的映射下,眉眼甚是谦和。
没多时,君澄便匆匆赶到了指挥权府,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书房。
抬眼瞥到他后,牧容放下手头的书卷,闲闲问道:“白鸟安顿好了吗,伤势可有大碍?”
“回大人,已经安顿妥当了。”君澄如实禀告:“伤势都是不轻不重的皮外伤,内气有些紊乱,不过大夫已经开了调剂的汤药。”
牧容微一颔首,漆黑的眼眸里光华浮动,“汤药务必及时送到,另外选些好的膳食,给她进补一下。瞧她那瘦削的身膀骨,太不经打了。”
君澄点点头,“属下遵命。”
少顷的沉默后,牧容抬头问他:“时下锦衣卫正缺少中流砥柱,待章王事件解决后将白鸟三人正式纳入锦衣卫,你觉得如何?”
这个意向君澄早就知道了,三大密探武功高强,挂起锦衣卫名号可谓是名副其实,只不过……
“大人,白鸟她是个女子,若要加入锦衣卫的话就得和我们这群男人待在一起,是不是有些不便?”
白鸟三人目前在京城有单独的隐秘别院,可若是加入了锦衣卫,在尚未得到官职前就要住进普通军士们所在的锦衣营。那里可全都是清一色的爷们,十来个人一屋,这个顾虑并非是无稽之谈。
牧容并没有着急回答,手肘着下巴,饶有趣味望着他,“君澄,你似乎挺在意白鸟啊?喜欢上了么。”
话落,君澄脸色倏尔一变,嗵地跪下了,急声道:“属下不敢!只是随口一问,请大人明察!”
他和白鸟只限于任务交接之时才会见面,这锦衣卫本就是男人的天下,五官精秀的白鸟自然很惹眼。身为男人,喜好美色是天性,但这并不等同于情爱,况且锦衣卫有严格的法纪约束,他断然不敢违背一二。
“本官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你紧张什么,快起来吧。”牧容踱上前,将他扶起来,意味深长的嘱咐道:“不及而立不可谈及婚嫁,本官向来器重你,你可不要一时脑热坏了咱们锦衣卫的规矩。”
君澄神情肃穆,拱手呈敬上去,朗朗道:“大人请放心,属下牢记在心!”
“嗯,天色不早了,回去好生休息吧。”牧容淡然一笑,眉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是,属下先行告退。”
待君澄走后,牧容又坐回了书桌旁,白净的手指翻动了几页书卷,心思却不在上面,而是细细斟酌着君澄方才的话。
白鸟作为锦衣卫里最特殊的密探,知晓不少朝廷秘闻,早已经不能置身事外。正儿八经入了锦衣卫后要安置在哪里,委实是个问题。
想了好半晌还没半点着落,牧容捏了捏眉心,斜睨着窗外漆黑如墨的苍穹。
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四年有余,诸事办的得心应手,官场上更是如鱼得水,人人忌惮。可不知为何,一碰到女人就有说不出的烦乱事儿。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骄纵蛮横的长姐,没点知书达理的模样,小时总爱欺负他取乐。若不是长姐进宫多年,恐怕他这指挥使府会被折腾的鸡飞狗跳。
失神了须臾,他沉重地吁出一口气。
这世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还好他是孤家寡人一个。
翌日傍晚,牧容处理完公务并未着急离开,只身前往后院的交堪馆。白鸟身为锦衣卫的得力干将,昨日自家兄弟又出手伤了她,于公于私,他身为指挥使都应该去探视一下。
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卷走了一天的疲惫,两侧的翠竹被风儿晃起,沙沙声如若丝竹之乐。牧容批了一天的公文,此时惬意的眯起眼眸,只觉一阵心神舒畅。
在交堪馆当值的花六这会子百无聊赖,正跟同值的校尉说着荤段子。抬头看见牧容后,两人噌地跪下来,齐声道:“见过指挥使。”
牧容示意他们起来,“白鸟在屋里吗?”
“回大人,白鸟一天没出去,就在屋里猫着呢。”
牧容点点头,上前几步站在门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门框上叩了几声,然而屋里一片沉寂,没有半点回应。
这会儿还不到入寝的时辰,他困惑地敛起眉心,手头上的动作有些迟疑。
花六眼明心亮的,很识趣的对着屋内喊道:“白鸟,指挥使大人来看你了。”
可屋里依然没人应。
花六蹙了下眉头,和身边的校尉面面相觑。下午送饭的时候人还在呢,这会子怎么没动静了?
牧容心头警觉,顾不得礼节,直接推门而入。雕花木门刚打开了一条缝,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上——
卫夕裹着件皂色常服,手肘搭在圆桌上,一动不动地坐着,宛若一尊雕像,俨然还没有从昨夜的打击中走出来。
见人并无大碍,牧容登时放松了神色,踱进屋后抬手抵唇,轻咳了一声。
卫夕怔忪了一下,这才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循声望去时,面上挂着被打扰的不悦,眈眈相向。只见屋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欣长的男人,左手搭着绣春刀,飞鱼服穿的一丝不苟,昂首挺胸的模样看起来英姿飒爽。
茫然的眼光对上他那双深邃眼眸时,卫夕登时回过魂来,屁股像被人扎了一锥子,跪的相当利落,磕磕巴巴道:“指……指挥使大人……”
第六章
好端端的,这蛇蝎男怎么又来了?卫夕不明就里,手臂上的鞭伤忽然隐隐作痛,肌肉条件反射的抽搐了一下。
牧容迅速地捕捉到了她这个小动作,抖的像活见鬼似得,至于吗?他没奈何的笑笑道:“行了,起来说话吧。”
清冽的嗓音让卫夕骨子一酥,咽了口唾沫才慢慢站起来,不知所措的杵在那里。她原本很会待人接物,可跟牧容接触起来却不知该做什么好,或许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说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真去见阎王爷的那种死,分分钟不稀罕你。
牧容闲庭信步的走上前,捋了曳撒坐在凳子上,莞尔道:“你有伤在身,坐下说吧。”
卫夕乖巧地应了声是,在凳子上坐的笔直,像是接受检阅一般。
见她神色已经比昨天好多了,牧容稍稍松了口气,余光瞥到了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微微敛眉道:“饭食看起来都没怎么动,味道不合口吗?”
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要是还能吃进饭去,跟猪有啥区别?卫夕腹诽一句,笑吟吟的扯起谎来:“合口合口,不过我中午吃了不少,现在还不太饿。”
牧容眯眼看她,半信半疑的点头,“想吃什么可以告诉门口的弟兄们,他们会去通知厨房的。”
“是。”
“身子可好些了?”
卫夕笑意更浓,“谢大人关心,好多了。”
牧容微一颔首,眼波淡淡地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她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上,“这里住的还习惯?”
“……嗯,习惯。”卫夕嗫嗫回他,眉尖一敛旋即又松开。指挥使这几句话让她心头茫茫的,难不成过来是找她闲聊的?
事实证明,指挥使纯粹是过来闲聊的,说白了就是嘘寒问暖,体恤下属那种。
放别的锦衣卫来说,指挥使若是对他们说些熨帖话,兴许早感动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可卫夕并不来电。她打心眼儿里畏惧牧容,就像草民见了县太爷,就算没做错什么,也情不自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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