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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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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老夫人微微一笑,对佳约道:“烦请你推我一把!”
佳约把老夫人的轮椅推到里面,又上了茶水之后,迅速出来,去花厅找清江郡主:“郡主,这位老夫人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
“想是今日城里出了大事,阿虚不大放心这边,又因为宋弟妹妊娠在身不便操劳,所以托老夫人走这趟,来看看娘?”清江郡主正牵挂着家里的卓平安以及卓平安的子嗣,若不是因为晋国大长公主现在下不得榻,端木老夫人呢又是长辈,走的时候不能没有人送一送,她这会就想起身回自己府里了。
闻言心不在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佳约虽然深得晋国大长公主倚重,但素知分寸,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打听的人。她既然这么问了,自是有缘故的:“方才这位老夫人登门的消息,才报到殿下跟前,殿下吓得差点从榻上滚下来!奴婢问了问,殿下煞白着脸也不回答……好一会儿才道了个‘请’字!”
又皱眉,“方才殿下让奴婢从暗格里找出一个很旧的香囊来,瞧着竟仿佛数十年前的物件了——奴婢悄悄看了一眼,那上头竟仿佛……仿佛沾了些陈年血迹!郡主可知道,殿下是打哪来的这样一个东西?”
清江郡主愕然道:“沾了血的香囊?我从未听说娘留着这样的东西!”
这话音才落,她蓦然想到一件事情,脱口道,“难道……?!”
“难道是当年裴则死时还攥在手里的那个?”此刻,端木老夫人正转动轮椅,到了半卷的绣帐前,一眼看到被晋国大长公主手里的香囊,不禁轻嗤出声,曼声道,“活着的时候你把他的真心实意当成脚底下的泥,如今他死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硬留着东西做给谁看?”
无视晋国大长公主惨白的脸色,老夫人抚了抚掌心的暖炉,继续说道,“何况裴则若地下有灵,这些年来看着你这荡。妇水性杨花的样子……恐怕是懊悔自己当年眼瞎都来不及!”
晋国大长公主从她进来起一直抿着唇不敢作声,抓着香囊的手都微微颤抖,但裴则实在在大长公主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到底忍不住壮着胆子道了一句:“裴则是真心悦我!”
“所以即使你再不要脸再人尽可夫,他也活该戴着一顶顶绿帽子,任凭你作践他的心意?”端木老夫人嗤笑出声,抚着轮椅的扶手,用极悠闲的语气说道,“陆朝颜啊陆朝颜,你不过运气好,赶着裴家长辈去得早,那裴则年少失恃,对于年长女子有着特殊的癖好,刚好你那时候还算年轻,又因为备受夫家摧残,成天一副可怜样儿,勾动了他的怜悯之心!”
“那孩子年轻不懂事,将同情当成了仰慕——你也不想想你那时候那点姿色,那样怯懦的性情,有什么值得别人留恋的?那时候你想方设法的朝离邈跟前凑,离邈有正眼看过你一回?”
“噢,你入不了离邈的眼是很正常的,毕竟你连自己的结发之夫都笼络不住不是吗?人家宁可要外头十两银子一夜的娼。妓,都懒得回公主府里看你——说起来你一心一意觉得老寿春伯对不起你,实际上我倒觉得你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两年养在府里的那些货色,又比老寿春伯当年养在外头的那些好到哪里去呢?老寿春伯好歹还有个申屠无尘陪他到死,而你这些年来空有金枝玉叶之名,谁哄着你不是为了富贵权势?!”
老夫人将暖炉交到一只手里,腾出另外一只手,拉了拉盖在膝上的毯子,和蔼道,“我倒没料到的是你那个长女竟是不类你——也难怪,她小时候跟着你婆婆,到底不是你教出来的!”
“您这样说我有意思么?”晋国大长公主从听说端木老夫人登门起,就知道今天难以善了了,她也确实觉得愧对端木老夫人——但见端木老夫人话越说越难听,尤其是提到她婆婆,她是非常恨她第一任婆婆、即老寿春伯之母孙氏的,此刻实在忍无可忍,冷声道,“您再怎么拿话刺我,仪水也回不来了!”
“我当然知道仪水回不来了!”端木老夫人闻言,面上无动于衷,眼底的寒意,却又深了几分,她朝后靠了靠,拣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淡淡道,“不过没有关系,你还活着,你的儿女们,也大抵活着!”
晋国大长公主本来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准备,闻言不禁变了脸色:“你想干什么?!清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我的仪水也很无辜。”端木老夫人平静道,“她不但无辜,她还对你有恩——既然你当年能做初一,如今我为何不能做十五?何况母债子还,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我只逼死一个仪水。”晋国大长公主张着嘴,半晌才低声道,“而且夷犹已经死在辽州——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她深吸了口气,“我把这条命给你,再加上夷犹一家,欠仪水的,还得难道还不够?毕竟阿虚在我手里这些年,我是怎么疼他的你也知道,我对他真的是尽心尽力了!”
她不提这个问题还好——一提到这个问题,端木老夫人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
不过老夫人十万个不愿意让杀女仇人看出自己的愤怒,是以努力掐着掌心按捺住,冷笑出声:“简夷犹出自简离旷那个孽种,他的命只能记到我那妹妹的账上去!你这贱妇倒是说得出来——你一条命赔我的仪水?你除了淫。荡无。耻忘恩负义之外,有哪点比得上仪水!你这条命换我的仪水一根手指都不配!!!”
说到这儿,老夫人深呼吸了两次,稳住情绪,忽然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来,“不过我现在决定宽宏大量一次:我允许你拿你自己的命,以及你任何一个亲生骨肉的命,了却这场恩怨!”
她轻笑,“却不知道……你打算让谁死?”
晋国大长公主哆嗦道:“你说什么?!”
“别想着挣扎了!”端木老夫人轻蔑道,“你看到我亲自来这儿,就该知道:你眼下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那个助纣为虐的胞弟显嘉已死,你那个纵女行凶的母后裘氏如今自身难保!你不想你所有的血脉给你陪葬,你只能按我的要求做:来,告诉我,你选哪个?”
“……你不过想捉弄我罢了!”晋国大长公主举手掩嘴,半晌,才低声道,“随便我选了哪个,你都不会放过他们的不是吗?!”
端木老夫人轻笑道:“就算如此,但活有活法,死有死法——你若是识趣,他们死也能死得体面些,不是吗?”
她抚了抚掌心的暖炉,用冷冰冰的语气说着怜悯的话,“清江郡主守着那个傻儿子二十来年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一点血脉呢!还有寿春伯府那几个孩子,都才多大?之前江南堂的姐弟官卖后才活了几天——也不知道寿春伯府的孩子会不会命长点?”
“至于肃王妃,她运气真好!几年前,谁能想到她会做皇后呢?”
“但望她能够运气一直好下去才是!”
晋国大长公主越听脸色越白:“阿虚呢?阿虚他也答应这么做吗?我不相信!”
“他连见都懒得来见你——你以为呢?”端木老夫人听她提到简虚白,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冷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的嫡亲外孙会念你的好?先不说你养他根本没安好心,单说你能给他的,我与离邈有什么给不了的?!要不是你恩将仇报害死了他亲娘,他需要你这个荡。妇给他当娘?!”
然而老夫人话音才落,却听外间传来佳约的禀告:“殿下、老夫人:侯爷来了,问他能不能进去说话?”
第五百九十五章 恩断义绝
室中两人听闻这话,皆是吃了一惊!
晋国大长公主看到端木老夫人掩饰不住的讶色之后,哪还不知道她所谓“阿虚懒得来见你”是骗自己的?
她不由喜出望外,毫不迟疑道:“快快让他进来!”
片刻后,神情有些疲倦的简虚白走了进来——他进门后先看向端木老夫人,见老夫人虽然脸色阴沉,但衣裳整洁,情绪整体还算平稳,看起来不像吃了亏的样子,方舒了口气,上前见礼:“外祖母怎么来这儿了?我方才回府想给您请罪来着,结果听府里人说您出来了。”
端木老夫人非常担心他是来阻拦自己对付晋国大长公主的,所以听了这话依然警惕,只淡淡道:“怎么?我不能来这儿?”
“外祖母说的哪里话?”简虚白平静道,“眼下城里的乱子还没完全平息,我只是担心您老。”
“我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担心的?”端木老夫人嘿然道,“只要你不来气我!”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晋国大长公主,“你来了正好,这个贱妇做过的事情你也知道,该怎么处置,你给我句准话吧!”
晋国大长公主有些愧疚有些期盼的看了眼简虚白,小声道:“阿虚,我……我当年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对你娘……她……我这些年来,也在尽力弥补你了……清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打量着简虚白的神情,然而简虚白自始至终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倾向与喜怒。
“这么说,现在外祖母的意思,是要晋国大长公主与大长公主的血脉统统为娘偿命?”一直到晋国大长公主絮絮叨叨的讲完了自己的忏悔,以及对端木老夫人赶尽杀绝的愤懑,他才语气平淡道,“这个我以为没必要。”
端木老夫人瞬间瞪圆了眼睛,怒意勃发!
晋国大长公主虽然对于简虚白没有唤自己“二伯母”,而是生疏的称呼了封衔,感到有点失落,却是长出口气,笑道:“我就知道阿虚是个好孩子!”
谁知她笑容尚未完全展开,却听简虚白冷淡道:“一命还一命,就请晋国大长公主自赴黄泉,了结此事吧!至于大长公主的血脉们,就没必要再赶尽杀绝了——我们夫妇现在也算不上子孙昌盛,权当为孩子积德,外祖母以为如何?”
端木老夫人本来打算叱骂出声了!
听了这番话,到嘴边的发作才咽了下去,沉着脸思索片刻,眼角瞥见晋国大长公主不敢置信的神情,几经计较,到底道:“是你的生身之母,你觉得这样可以,那就这样吧!”
老夫人心道:这孩子到底还是心软了点——他倒是宽宏大量放过清江那几个,然而一旦那些人知道了晋国的死因,哪怕晓得晋国死得活该,谁知道会不会帮亲不帮理,暗地里给阿虚使绊子?!
不过简虚白肯亲口说出让晋国大长公主给仪水郡主抵命,让原本以为他会放过这个杀母仇人的老夫人,多少觉得有点安慰。
“当着晋国这贱妇的面,我们祖孙若是意见相左,争执起来,她岂不是越发高兴于当年抢走阿虚的做法?”老夫人暗道,“现在先允了阿虚——回头使手段再弄死清江那几个,这孩子难道还能让他们死而复生不成!”
这么想着,端木老夫人斜睨了眼怔怔望住了简虚白的晋国大长公主,嗤笑道,“当年我的仪水被迫上路之前,离邈既不在,阿虚刚刚落地,不知人事。那孩子可以说是孤零零的去的!不过既然阿虚开了口,我可以大方点,允你跟子女告别之后再去死,不过,裘氏就免了!”
“当年我没能见到我的仪水最后一面,你们这对母女凭什么有这个福份?!”
“今日子时之后,如果你还在世间,城中禁军说不得就会‘误杀’一批人了!”
老夫人说罢,拍了拍轮椅的扶手,淡淡道,“阿虚,咱们走!”
祖孙两个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门关上之后,方传出一阵低低的恸哭。
但无论端木老夫人还是简虚白都没有为此动容的意思,到了外面,清江郡主因为被佳约说动,一块守着。
看到他们,迎上来狐疑的问:“你们同娘说了什么,我怎么好像听到娘在里头哭?”
端木老夫人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老夫人恨极了晋国大长公主,对于晋国的亲生子女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方才进来的时候因为希望可以顺利的见到晋国,这才跟清江郡主敷衍了几句。
现在已经见完了晋国——老夫人哪儿还有耐心跟清江郡主客套?
“一些陈年往事做个了断而已。”简虚白倒是停下来道了一句,“对了,正好告诉郡主一句:从此刻起,燕侯府与晋国大长公主府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他平淡道,“以后也请郡主以及寿春伯府,不要再跟我们有什么来往了,从此相见便是路人就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清江郡主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抓住他手臂,“你有没有良心?!”
“有没有良心这句话,你该去问你那个恩将仇报的亲娘!”端木老夫人不耐烦了,转过头来,冷冷道,“你进去问问她,当年她受尽你生身之父的折辱、绝望寻死时,是谁把她从冬日的水潭里救起来?是谁想方设法的从窦家从申屠贵妃那儿庇护了她?!而最后她是怎么对待这两个人的?!裴则被她气死,仪水被她逼死——这样黑了心肝的东西竟然可以活到现在,还做了这么多年的长公主跟大长公主,简直就是荒唐透顶!!!”
说到这里也不待清江郡主醒悟过来话中之意,对简虚白道,“这贱妇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你既然已经决定跟他们划清界线,又何必再与这窦氏罗嗦?咱们祖孙快点回去吧,兵荒马乱的,咱们都不在府里,善窈他们想也担心!”
“你快点打发人去请二弟、二弟妹过来!”清江郡主在扯住他们问个清楚与入内询问母亲之间略作犹豫,再看端木老夫人与简虚白却已走远——她咬了咬唇,转头对佳约道,“我进去看看娘!”
而这时候的燕侯府内,宋宜笑其实没有很担心丈夫以及端木老夫人。
因为她没空——甜白釉描金绘缠枝菊花的茶碗里,浅碧色的茶水已然凉透,却依然是满满的一盏,宋宜笑心不在焉的合上碗盖,最终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他真的这么说?”
下首坐着的是宋珞嫣,不似往常前来时的装扮整齐,堕马髻上虽然插了三支玉簪,却明显的有点蓬松了,身上竟也只穿了一件五成新的淡粉衫子。
如此家常的打扮前来燕侯府,可见她有多仓促。
此刻闻言,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这么大的事情,若非苏二公子亲口所言,我哪敢乱说?”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宋宜笑放下茶碗,揉了揉眉心,有点心烦意乱的说道,“怎么会忽然绕到这样的事情上头?”
——也无怪她们姐妹这会头疼:刚才宣明宫里的议事散了之后,苏少歌出了宫,自然立刻接到了苏伯凤他们出事的禀告。
苏少歌理所当然的找上了刘家帮忙。
毕竟跟苏伯凤一块走着的人里还有苏少茉,这位是刘竞城的未婚妻,她跟刘竞城的婚事,今儿个在宣明宫里,苏少歌还当众向刘竞城确认了一回。
那么刘竞城的准未婚妻跟未婚妻的侄子在帝都之内失去了踪迹,帝都现在的局势,刘家又是出了大力的,苏少歌不找他找谁?
刘竞城接到消息之后也没推辞,立刻着了余青翰到跟前问话——宗子有命,余青翰也不隐瞒,直接说这件事情发生时他确实有手下注意到,只不过认出动手的人里有沈家以及宋氏旁支的人,怀疑沈家有什么动作,为了顺藤摸瓜,就没管。
不过苏少歌一听这番话,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谢了刘竞城,直接去找了沈边声以及宋珞嫣,一则是赔罪,二则是请他们帮忙向宋宜笑转达歉意,并从中斡旋。
这也还罢了,关键是他还借机提出了一件联姻:让苏伯凤娶沈边声之妹沈画晴。
沈边声夫妇被他这一手弄得措手不及——因为现在的局面是简虚白为主导,沈边声自觉不好贸然答应或拒绝,所以一边亲自拖住了苏少歌,一边暗示妻子赶紧来燕侯府这边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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