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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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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寒声说道,“即使太子这回撑不过去,你当卫家就会甘心认输,把帝位拱手让与肃王?!别开玩笑了!”

“冲着太子遇刺是你们苏家下的手,皇后宁可跪在陆鹤浩那个混账面前做低伏小,也绝不会对肃王称臣!”

“你们苏家想用这个法子助肃王尽早登基不过是痴心妄想——!!!”

太皇太后怒叱苏太后的时候,顾韶正接过老仆递来的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迹。

“老爷您千万要冷静!”老仆一边斟着参茶,一边叹息着劝道,“眼下这事儿一个处置不好,咱们整个洪州顾氏都……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骨儿!”

话是这么说,老仆其实也晓得,要求顾韶现在就冷静下来,为整个洪州顾氏考虑,委实太不近人情了——要知道贺楼独寒名义上是顾韶的学生,实际上顾韶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养大的!

这一点,从他当年为了就近栽培贺楼独寒,亲自长居江南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外孙的重视!

二十年栽培、二十年朝夕相处、二十年心血倾注、二十年望孙成材——孰料,最后却正是这个孙辈,给了顾韶最猝不及防最痛最狠的一击!

纵然顾韶惯经风雨,人世间的寻常悲欢都已如过眼云烟,又怎么受得住?

但老仆不能不劝——谋害一国储君,这样的罪名比弑君也差不了多少了,这可是要株连家族的!

洪州顾氏本来就已经人才凋敝,经此一劫,说不得就会步上江南堂的后尘!

而如今唯一还有指望为洪州顾力挽狂澜的……除了顾韶还有谁?

“你说他到底是不是轻轻的孩子?”这点老仆明白,顾韶也明白,他接过参茶喝了半盏,感觉喉间已经不再不住泛起血腥之气了,哑着嗓子开口,“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便是我顾氏子弟,也从来没有一个能比他跟我相处时间更长的——即使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

“何况轻轻之死,虽然是顾氏族人所为……”

“但老实说,也是轻轻不对在前!”

“洪州顾氏多少年的家声,怎么可以断送在她一人手上?”

“许他们母子逍遥在外近十年已经是破了例,轻轻死得并不冤枉!”

“这个道理我已经反复给他讲过,他也认可了……”

“即使他仍旧纪念母仇,心里不舒服,可是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说到这儿,饶是顾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你说,是不是他根本不是我的嫡亲外孙,是轻轻被骗了?!当年因为族里一致要求将轻轻浸猪笼,我好不容易才把怀着身孕的轻轻送去江南,请纪南帮忙照顾——只是不几年之后,纪南故世,缘儿虽然视我如叔父,但他到底年轻,又一直没回过江南,被苏家趁虚而入也不无可能……你说对不对?”

轻轻是顾韶之女的闺名。

“老奴也是这么觉得的。”老仆揣测顾韶现在这么讲,是因为不肯相信自己的嫡亲外孙会这么对待自己,对待顾家,所以宁可认为贺楼独寒其实不是自己的亲人,乃是被人使了掉包计。

他心里暗叹一声,温言说道,“好在人已经被东宫拿住了,假以时日不怕问不出蛛丝马迹来——对了,景敏县主之前已经有了身孕……这?”

贺楼独寒刺杀太子——顾韶跟顾家都要担心被牵累,他的妻子跟没出世的孩子那就更加不要讲了!

问题是,谁都知道景敏县主裴幼蕊,是晋国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

“现在还考虑这些吗?”顾韶闻言,惨笑出声,“晋国大长公主如果能为景敏县主与帝后翻脸,那么就更有为了景慧县主跟帝后翻脸的理由了——既然横竖都是敌人,你以为帝后,尤其是皇后,还会管什么姑侄之情?!”

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罢了,给我拿裘衣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使帝后到现在还没派人来拿我,我也该识趣,主动进宫给个说法了!”

——正如顾韶所言,帝后,尤其是卫皇后,在知晓贺楼独寒乃是刺客后,当然不会放过裴幼蕊!

只是奉诏前往贺楼府上拿人的禁卫,踹开大门之后,一路搜到后院也不见人影,审问了几个婆子才晓得:裴幼蕊早就离开了!

与贺楼独寒几乎是前后脚出的门——之前贺楼独寒由于东宫守卫的谨慎,曾在东宫门口等了好久,这段时间足够裴幼蕊出城隐遁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禁卫们一路追查到北门,最终确认,裴幼蕊离府后,乘着一驾没有贺楼府标志的马车,从北门出城,而这驾马车,在城外三十里处被发现,车中人却已不知去向!

因着此时天寒地冻,大雪皑皑,禁卫们追到马车畔时,所有的痕迹都已被积雪覆盖。

而接走裴幼蕊的人显然非常有经验,因为连之后调来的獒犬,在追踪了一阵之后,也因目标过于分散,失去了方向。

“这显然是苏家所为了!”知情的人心里都这么想,“毕竟让贺楼独寒这个级别的暗子去冒死行刺,哪能不给他留个后人?”

不过其实这时候苏家也在疑惑:“是谁在咱们的人赶到贺楼府之前,就接走了景敏县主?!”

苏少歌脸色非常难看:“查!必须查到底!贺楼独寒为我苏氏牺牲,他的妻子与未出世的子嗣,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裴姐姐,咱们又见面了!”帝都上下,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寻找裴幼蕊之际——在帝都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庄子内,裴幼蕊却正悠悠醒转。

她才醒来,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小牛。

不,应该说甲十一。

由于正处在生长期间的缘故,他比上回见面高了一截,轻袍缓带,腰悬美玉,望去仿佛是富家出身的贵公子,言谈举止之间也有着分明的书卷气息,哪里看得出来当年风雪之中几成仆尸的狼狈?

若非两人相处数年,一度情同姐弟,裴幼蕊都不敢相信,这人便是自己当成落魄可怜孤儿的那个孩子。

“是你?”裴幼蕊警觉且本能的护住小腹,低喝道,“你又想做什么?”

“姐姐不必担心!”甲十一见状,很是体贴的朝后退了一小步,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跟着便道,“这回可不是我要算计您——实际上,若非我当机立断,利用早先在您跟前时攒下来的人脉,将您迷晕之后迅速带来此地,这会您一准已经被下狱了!”

他温和道,“到时候就算您受得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受得住呢?何况太子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个问题,一旦救不回来了,或者落了什么病根,皇后娘娘非发疯不可——到那时候,您……”

“你在说什么?!”裴幼蕊是在丈夫离府后忽然失去知觉,醒来就到了甲十一手里,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在自己昏迷过去的短短数个时辰中,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此刻闻言,惊得下意识的掩住嘴!

第五百三十六章 顾韶下狱

“我夫君为什么要刺杀太子?!”片刻后,听完甲十一解释的裴幼蕊,眼中浮现起明显的怀疑,“论起来他与太子殿下可是同门师兄弟——我不相信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甲十一笑着说道:“姐姐,我真没骗您!其实连我们都很惊讶,苏家竟在顾相身边安插了这么紧要的棋子,说起来也是贺楼独寒命不好,若非苏家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扶持肃王登基,他这个级别的暗子,重要程度只怕比扶风堂嫡出子女也差不到哪儿去了!断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就牺牲他的。 ”

“但如今何文琼把持禁军,肃王殿下根本进不了帝都,陛下去位已成定局,新君人选拖不了太久就要确定,苏家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苏家这会显然也是下了狠心了——虽然说贺楼独寒当年能够压下苏稚咏这个扶风堂二公子成为状元,是沾了顾韶的光,但老实讲,他本身的才学,与苏稚咏也算是各有千秋了!如此人才,即使阀阅底蕴深厚,也属于极为珍稀的。如今为了给肃王铺路不得不舍弃,连我听了都替扶风堂心疼!”

裴幼蕊怔忪片刻,却依然摇头:“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我夫君!他明明就是顾相的嫡亲外孙,血脉相系,岂是苏家收买得了的?你有什么目的尽管说来,如今我在你们手里,能做到的自不会与你讨价还价,做不到的你也别纠缠,尽管下手就是——若还念我当年待你的好,届时给我一个痛快!”

“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了,我又何必骗姐姐呢?”甲十一露出委屈之色,“正如姐姐所言,现在姐姐已经被接到我这儿了,我的真正身份您也晓得,我又何必还要栽赃贺楼独寒?”

他说的话也有道理,但裴幼蕊还是不肯相信:“我夫君有什么理由为了苏家背叛顾相?!”

“贺楼独寒的身世,外人不知,姐姐作为结发之妻肯定是有所知晓的。”甲十一笑道,“他不是在顾家出生的,而是随着生母寄居在外,后来展露出天赋之后,才由其母推荐给顾韶,从此获得了顾韶的关注与教诲——也就是说,在他跟随顾韶进学之前,他们母子一直都是相依为命,没有亲族的扶持。”

“这中间有太多机会可以让苏家做手脚了!”

“但夫君是在江南长大的!”裴幼蕊立刻反驳,“当初顾相要从洪州送走婆婆时,做什么选择江南?就是因为顾相的至交好友宋纪南乃江南宋氏家主,在江南的势力根深蒂固,可以很好的照拂他们母子!”

“夫君跟我说过,若非纪南公在他尚未进学时就去世了,原本婆婆是打算让他拜在纪南公门下的!”

“苏家再厉害,根基终究远在青州,又如何能在江南做手脚?!”

甲十一笑着说道:“姐姐也说了,贺楼独寒没到顾韶门下前,纪南公就去世了。其子宋缘接掌江南堂,这位主儿的心思,可是从头到死,都在他那个发妻韦王妃身上,对亲生女儿都没什么怜惜呢,何况是没照过面的世姐?还是远在江南的世姐?”

裴幼蕊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么说,你这次掳我过来,是因为燃藜堂想对付扶风堂?”

“姐姐且放宽了心的在这儿住下吧!”甲十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微笑着说道,“这回谁都猜得出来贺楼独寒是苏家人——只可惜帝后没有证据,暂时奈何不了苏家,但姐姐作为贺楼独寒之妻,又怀着他的孩子,是肯定要被牵累的!帝后现在已经下旨,全力以赴的搜捕您了!您现在住在这儿,却比被苏家接走来得安全。”

说到这里拍了拍手,两名仆妇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甲十一敛了笑色,不复对裴幼蕊说话时的和颜悦色,淡声吩咐,“好生伺候裴姐姐,但有闪失,唯你二人是问,明白了么?!”

甲十一虽然对裴幼蕊说得不尽不实,但有一点他倒是说了真话:帝后现在为了给太子报仇,几近疯狂,仗着禁军之利,将帝都及左近,包括冀侯府在内,所有他们知道的苏家产业,统统翻了个底朝天!

倘若裴幼蕊真是被苏少歌遣人接走的话,很难不露行踪!

但没人想到,接走她的是刘家燃藜堂的暗卫——所以连续三天三夜的搜查后,卫皇后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连苏家现在也不知道裴幼蕊的下落!

“贺楼独寒呢?”卫皇后捏了捏眉心,她这三天根本就没合过眼,一面调遣人手追查裴幼蕊,一面守着太子以防被人趁虚而入,加把劲送太子下黄泉,一面还要盯好了朝堂,防止苏家落井下石——实际上苏家也确实这么做了,裘漱霞在太子遇刺次日的朝会上,就公然提出:“太子如今生死不明,焉能践祚?”

虽然最后被卫家这边联手压制了下去,但这三日的朝会,围绕此事也争得极为激烈:哪怕是卫溪这个太子的嫡亲外祖父,都在昨天过来探望时,暗示卫皇后,倘若太子在今日还不能出现明显好转的话,那么应该着手准备扶持蜀王了!

至于说蜀王跟肃王关系非常好,倒是跟太子掐过一场——这个问题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个尚未束发、也没有强势外家,心性还很少年的皇子,卫家若拿不住他那也白混了这么多年了!

总之无论是对于卫家,还是对于皇后个人来说,帝位绝对不能落到肃王手里去!

“他还是不肯招供。”馨纤递上参茶,小心翼翼的说道,“行刑的人说,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他活不过今晚……”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皇后接过参茶,却没喝,沉声吩咐,“叫太医去看看,为他诊治——怎么也得把命吊住!”

馨纤应了一声,又安慰道:“奴婢看太子殿下的呼吸比半日前好了很多,想来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卫皇后闻言,眼中流露出悲色,有些哽咽道:“但望如此吧!总归是本宫这个当娘的没有保护好他!”

主仆两个沉默了一会,皇后强打精神,再问,“今儿个朝会情况怎么样?”

“有人提出来立庶人陆鹤浩或者是蜀王,但争论了一回并没有得出结果。”馨纤顿了顿才道,“还有人提出来要追究顾相之责,不过同样引起了争论——因为顾相现在已经在诏狱里了,卫尚书又负责此事,所以争了一场之后,也暂时不了了之。”

顾韶进宫请罪时,卫皇后已经冷静了一些了,所以非但没有出语叱骂,反而按捺住怒火,安慰了他几句。

如此在和平的情况下进行了商议,顾韶决定全力配合皇后——他是自己走进诏狱里去的,在目前这个局势下,他不能不去。

但实际上卫皇后巴不得他不要去,他要是在朝堂上,冲着他对太子此刻的愧疚之心,想也知道,必然是卯足了劲儿帮太子。

可顾韶这么一下狱,原本支持太子的人,只能以卫溪打头。

卫溪蛰伏太久,在朝堂上的声望自不能与顾韶相比。

甚至在气势上,如果不是他上次朝堂斗殴中打赢了裘漱霞,比裘漱霞都不如。

再加上太子重伤,生死难料——这让大家很担心他是否可以活着登基,眼下太子这边的局势之危急可想而知!

“先就这样吧!”卫皇后头疼的按了按额角,“对了,锦绣堂那边,可也有留意?没准苏家会托他们安置裴幼蕊?”

馨纤忙道:“不但锦绣堂,因为江南堂残部前两日投靠了宋奶奶,奴婢也使人去查了,但……都没有景敏县主的踪迹!”

皇后闻言怔了怔,忽然道:“说到这个,燃藜堂与明沛堂,亦因端木老夫人之故,与燕侯府关系密切——你说,会不会是这两家弄走了人?”

“奴婢马上去查!”馨纤正要这么说,皇后却吐了口气,怅然说道:“其实裴幼蕊抓得到抓不到都不是太大的事情,那贺楼独寒潜伏在顾相身边已有二十年之久,朝夕相处之下,连顾相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骗过枕边人又有何难?裴幼蕊的性情,本宫也略有所知,本也不是特别有心计的人……想从她身上打开缺口,追究苏家之责,估计希望也是渺茫!”

至于说裴幼蕊正怀着贺楼独寒的孩子——凤州卫出身的皇后很清楚,似贺楼独寒这样重要的暗子,扶风堂对他大力栽培的同时,辖制的手段必然也是层出不穷!

毕竟如果不是眼下苏家走投无路才动用他的话,按照正常发展,他将来是有望封侯拜相的。

到那时候论表面上的权势,说不定苏家都不如他,那么他凭什么还要再听苏家的话呢?

所以,苏家在栽培他的同时,也必定会给他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确保他哪怕是位极人臣了也无法背叛苏家——因此想凭裴幼蕊及其腹中子嗣要挟贺楼独寒倒戈,其实也是希望渺茫。

卫皇后之所以还要吩咐人找裴幼蕊,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馨纤看着皇后黯然的模样心里难受,忍不住小声道:“横竖苏家包括冀侯府在内,这两日都被咱们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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