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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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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苏家的布局,也从来不是以针对显嘉帝为目标。
这种事情,只能是各凭手段。
被牵累了,也怨不得盟友。
所以苏少歌此刻虽然苦笑着,心里其实很平静——作为见惯勾心斗角的望族子弟,对他来讲,算计人跟被算计,都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好生气的。
当然受害者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是吗?
“好在这事也不是全没转圜余地。”这会简虚白听出他语气中对端木老夫人委婉的埋怨,忙道,“因为陆鹤浩继位的指望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咱们大可以先将他做个幌子,推到前头去跟太子纠缠上几日,只要新君人选定不下来,拖个三五日,肃王殿下快马加鞭赶回帝都了,再将他踢开,换上肃王殿下便是!”
说到这里又提醒苏少歌,“只是肃王殿下若换快马回帝都,这路程之上的安危……”
“燕侯但请放心!”苏少歌郑重道,“青州苏虽然不复祖上声名,但平安带回肃王的把握还是有的!”
苏太后可就这么一个亲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青州苏还掐个什么呀?
说起来当初卫苏两家在抓陆鹤浩时之所以会失手,除了因为没料到锦绣堂的横插一手外,也是因为这两家的暗卫,有相当一部分精锐,被派去保护太子跟肃王了——谁叫卫皇后跟苏太后,都只有一个儿子在世?
所以不必简虚白讲,苏少歌也不可能轻忽了肃王的安全。
这点简虚白也是心里清楚,得到苏少歌的承诺之后也不再追问了,只平静道:“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庶人陆鹤浩摆明了对帝位也是深怀觊觎之心,从此人逐渐表露的野心与城府来看,他应该不是那种异想天开之徒!”
“而他的底牌,是什么?”
第五百二十三章 皇帝允诺
宫廷内外紧锣密鼓商议新君人选的时候,后宫。
陈设华美的宫室内,锦幕低垂,抽泣声细微却分明。
“到现在前头还没有准信过来,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娘娘快不要哭了!”陪同入宫的心腹侍女拧着帕子,半跪在榻畔,小声说着劝慰的话,“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我巴不得就这么哭死了才好哪!”何修仪伏在隐囊上,双足乱蹬,将脚踏踢得“砰砰”作响,情绪激烈的低喊道,“总好过被送去行宫里受那起子腌臜奴才的欺侮,过得猪狗不如好!”
怨不得她心生求死之念:昨儿个她们这些新人打扮整齐之后,欢欢喜喜的跟着皇后去贺太皇太后——欢喜的缘故是因为她们都是官家之女的出身,家中母嫂大抵都有资格进宫给太皇太后贺寿的,虽然说这样的场合,主角必定是太皇太后,不可能由着她们互诉彼此近况,好歹也能偷闲说几句话不是?
结果昨天家里人倒是见到了,谁想跟着就发生了陆鹤浩闯入殿中、揭发端化帝乃庆王生父之事!
这已经是晴天霹雳了,偏偏之后传来的消息,道是皇帝当众与庆王滴血认亲,证明了陆鹤浩所言非虚!
这下谁不知道端化帝前途无亮啊!
本朝规矩,一旦皇帝出了事儿,无子的妃嫔就得去行宫等死!
何修仪她们入宫才几天?
满打满算到现在都不足三个月哪!
这行宫可以说是去定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暖太妃的运气,到了行宫之后才发现有孕在身的!
何况暖太妃这身孕来历业已被揭发,如今的下场比之在行宫等死还要惨呢!
何修仪进宫前是兵部尚书何文琼的嫡亲孙女,自幼娇养大的千金小姐,进宫之后由于局势的缘故,深得端化帝宠爱——哪怕是卫皇后复宠之后,自恃身份,也没有刁难过她。
可以说在昨晚之前,她都没吃过苦头受过委屈。
结果转眼之间就要被打落深渊,何修仪哪能不悲从中来?
最要命的是,端化帝现在不是快要死掉,而是面临被废的危机——如果他死掉,何修仪这些人好歹还能保全太妃、太嫔的身份,虽然这已经让何修仪感到无法接受了;但如果端化帝被废,不管他本身生与死,何修仪等人作为废帝的妃嫔,那处境跟地位简直不知道要怎么个尴尬法了!
连带娘家都没脸!
何修仪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若非心里还存着一丝渺茫的期盼,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去妆台上拿金剪绞了心口,一了百了算了!
而何修仪在这批新人中间已经属于混得最好的了,像薛嫔、钟美人跟姜才人这三位,那是索性到现在都没承过宠。说是后宫妃嫔,进宫之后竟尽是战战兢兢过日子了,到现在还要陪着端化帝悲剧,那委屈与不甘更不必说!
只是现在前朝后宫的贵人们自顾不暇,自是无人来管她们这些人的死活——何况自古以来,深宫大内,什么时候断过哭声?
“我怎么会这样命苦?”不过,也不是所有新人都像何修仪一样,除了哭就是准备寻死,薛嫔同陪自己入宫的侍女抱头大哭一场之后,却很快收了声,恨恨的说道,“在家里的时候,爹娘偏疼弟弟,视我可有可无!好容易赶上皇后失宠,我也没那野心问鼎中宫之位,只寻思着陛下尚在壮年,宫中内宠也不多,若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往后封个太妃,我这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了!谁想进宫到现在,陛下来了奇宝宫这么多趟,何氏跟田氏轮流承宠,我……我竟是个透明人!”
“这些日子以来,这里里外外是这么嘲笑我的,当我不知道吗?”
薛嫔越说越来气,“昨儿个陆鹤浩没闯到宴席上之前,娘跟祖母私下给我说的话当我听不出来——她们竟觉得陛下一直不曾临幸我,乃是因为我不够贤淑体贴的缘故!也不想想那何修仪打从采选时就处处压了我们这些人一头,难道是靠她本身的才貌本事?!靠得还不是有个好娘家!薛家自己不争气,倒会来怪我!”
本来薛嫔神似崔见怜,容貌俏丽是俏丽,性情上也是个爱掐尖要强的。
偏偏薛家不像崔家那么惯女儿,反倒更重视男嗣。虽然说没有因此故意苛刻她,但薛嫔心思敏感,打小就存着这份心事在,故此当初端化帝下令采选时,薛嫔初初入选时,就在心里暗自发誓,定要进宫走出一条青云路,好扬眉吐气,叫家里人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也是可以光耀门楣的!
谁知志向很远大,现实很悲催——端化帝根本对她视而不见!
对于这种情况,薛嫔起初是不解,后来是惶恐,跟着心里却渐渐滋生出怨恨来了!
薛家门楣不算高,薛嫔年纪也比崔见怜小了几岁——这时候女孩儿差上四五岁,就俨然差了半辈了——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容貌举止与崔见怜乃是一类。
而其他知道的人,比如说苏太后,又比如说何修仪,当然不会特意告诉她。
是以薛嫔觉得自己容貌举止未必不如何修仪,家世虽然确实比不上,但比底下的田宝林钟美人姜才人之流也还要高上一些呢!
皇帝凭什么次次把她当透明人儿,置她于备受嘲笑的困境?!
这样的想法酝酿在薛嫔心中已非一两日,从前是敢怒不敢言,此刻悲愤到极点,忍不住冲口说道,“既然陛下从来对我都是视而不见,现在要不好了,皇后是他发妻、太子是他亲子,何修仪田宝林好歹伺候过他,这些人跟着他倒霉也还罢了,凭什么要扯上我?!”
“主子快别这么说!”侍女被这话吓了一大跳,赶紧安抚,“这话万一传了出去,陛下与皇后娘娘怪罪起来,咱们怎么受得起?!”
其实都不用帝后操心,这会住在正殿那儿的何修仪,也足够收拾薛嫔了!
薛嫔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不过是愤懑太过才失了口,此刻就着侍女的劝解住了声——但心里的情绪又怎么可能平复?
当然她现在除了埋怨也做不了什么。
现在能做什么的人,其实心里也不好过。
宣明宫。
寝殿。
端化帝在经过激烈的思想争斗之后,终于颓然,同意了卫皇后的要求:“你出去叫人召集群臣,让太子也来,朕……朕这便下诏!”
皇帝当然是不甘心的!
他还年轻,登基迄今不足三年,心头大患肃王即将伏诛——未想肃王尚未抵达帝都,他自己却先栽了!
平生抱负还未施展,却已要将天下让于年幼的太子,换了谁能心平气和?
如果当真是他贪图美色铸下大错,也还罢了。
但端化帝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任何对暖太妃无礼的举动好吗?
这是一个彻底的阴谋!
然而他无力回天。
“朕有个要求。”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端化帝看着卫皇后一瞬间绽开的笑容,还是忍不住道,“太子登基之后,务必查清陆鹤浩是如何算计朕的——”
“这是自然!”卫皇后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陛下请放心吧,妾身是绝对不会饶了陆鹤浩的!”
皇帝虽然城府不深,却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皇后这话的敷衍?
他的要求是查清楚自己被坑的真相,皇后的承诺却是干掉陆鹤浩——听起来似乎是答应为皇帝出气,然而,卫皇后又怎么可能当真还端化帝一个清白?
也不能说清白,毕竟庆王乃端化帝亲子,是当众证明的,端化帝怎么都清白不了了。
只是倘若能够证明,端化帝本身没有侮辱生父小妾的意思,纯粹是被人坑了才会生下庆王——如此尽管不足以让端化帝彻底洗白,却也可以为他挽回不少局势了!
那样的话,端化帝即使做了太上皇,也不是没机会把权力从儿子手里夺回去,架空儿子了!
卫皇后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所以皇后哪怕查清楚了陆鹤浩坑端化帝的详细经过,也会隐瞒到底,好让这个污点一直跟着端化帝,保证他们母子的地位的!
只是端化帝现在还有其他选择吗?
正如卫皇后所言,他的帝位是没可能保住了。
新君是太子,好歹有父子之情在,而且声名狼狈的端化帝,往后也无法威胁到太子,如此好歹可以锦衣玉食的过余生;
新君若是其他人,谁能容得下他?
到时候,非但他跟皇后以及妃嫔们落不到好,连膝下的一子二女也很难活下来——如此就是一支人都要断绝了!
“你去吧!”端化帝按捺住复杂的心绪,在幕后长叹出声,“朕换身衣裳就去正殿!”
卫皇后按捺住喜悦与激动,福了一福,正要告退,未想身后的重幕忽然被人撩起,一名内侍急步冲入,几乎是扑到地上的,带着哭腔禀告:“陛下、娘娘,出大事了!”
“庶人陆鹤浩方才觐见完太皇太后,才出铭仁宫,便遭内侍刺杀——那内侍,正是陛下跟前伺候的朱春阳!”
“你说什么?!”帝后同时大惊失色!
第五百二十四章 行刺与朝会开始
朱春阳是朱芹的同乡,甚至还是出了五服的同族兄弟。
两人由于家贫,在幼年时双双被卖给了人牙子。
经过几回转手之后方进了宫。
共同的经历,稀薄的血缘,让两人理所当然处得不错。
起初他们因为没有根基的缘故,在宫里颇过了一段苦日子。
后来显嘉帝为年幼的端化帝选择近侍,看中了朱芹——朱芹从此一步登天,成了东宫的红人。
朱芹对显嘉帝父子感恩戴德的同时,也没忘记朱春阳,很快就找机会将他提拔到了手下,大力栽培。
昨晚朱芹决心为端化帝去死之前,还跟端化帝推荐过朱春阳接替自己的位置——只是后来端化帝当众与庆王滴血认亲的结果太出人意料,端化帝震惊之余,彻夜未眠,却哪里顾得上召见这朱春阳?
谁知这么一疏忽,竟又被坑了一把狠的!
“公子遇刺的地方是在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居处不远,回头还能看到二宫的大门,这地方昨儿个才死了一批刺客,今天怎么又有了呢?”虽然低垂的绣帐,遮蔽了众人望见榻上情景的目光,但从那似有还无的呼吸,也可以知晓陆鹤浩此刻情况恐怕是不太好的。
尤其不远处的屏风上,似乎随意的搭了一件血迹斑驳的外袍,很好的向来者暗示了遇刺经过的惨烈与惊险。
陆鹤浩的乳母,在他被贬为庶民时依然未肯离开的王氏,捂着帕子,跪在地上含悲带诉道,“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侍卫,按住那刺客之后,扒了面巾,认出来是陛下跟前的朱春阳——公子还不肯相信,说陛下虽然对先帝大不敬,可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这会子刺杀公子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错上加错,叫朝堂上下对陛下越发失望罢了!”
“后来好几个人说是朱春阳,公子才不得不信了!”
现在他们在的地方是嘉木宫。
这是十岁以上、成亲之前除了太子之外皇子们的居处,位于前朝与后宫之间。
陆鹤浩打从成亲开府之后,就再没来过这儿了。
现在住这里的只有一位蜀王。
昨晚寿宴散了之后,卫皇后问过他在宫外没有合适的住处——之前的梁王府已经在他失去爵位时被收回国库了,其他别院之类,也都被罚没——便让人带了他回这儿安置,住得仍旧是他以前住的泽蕙殿。
卫皇后这么做,当然不是怕陆鹤浩没地方过夜,而是担心陆鹤浩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帝后说不得就要被怀疑杀人泄愤!
而让他住在宫闱里,好歹可以看着点儿,也免得陆鹤浩还有其他动作。
只是今儿个一早,太皇太后那边就把陆鹤浩召了过去——皇后一来自己也要去说服端化帝,二来也没合适的理由拦着嫡亲祖母见孙子,只好准了。
本来以为昨天已经有一队“刺客”死在铭仁宫外,这才相隔一天,总不可能再次上演。
谁知陆鹤浩,或者说陆鹤浩幕后之人,比卫皇后想得还要不要脸!
不但又来了一次,动手的还是端化帝跟前的朱春阳!
此刻皇后脸都青了,怒极反笑:“朱春阳在宣明宫地位不低,纵然当真要杀陆鹤浩,手底下多少小内侍、宫女,乃至于禁卫可以下令,还用得着亲自上阵?!”
而且,“朱春阳贫家出身,进宫之后,虽然因朱芹之故,时常侍奉陛下跟前,然而到底根基浅薄,连些粗浅的拳脚也不会吧?陆鹤浩再不争气,也是皇室教养出来的,算得上能文能武——朱春阳坏了脑子才会认为自己一个人,拿把匕首就刺杀得了陆鹤浩!栽赃陷害到这么明显的地步,这是当全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皇后你才过来,不明白事情经过也是难免。”相比卫皇后此刻的激动,先到一步的苏太后却是心平气和,她放下手里的茶碗,招了招手,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柔声说道,“许是宫人以讹传讹,竟叫你以为朱春阳带着匕首在身上,是想刺杀陆鹤浩了!”
卫皇后闻言,不喜反惊,下意识的握了握拳,才道:“母后此话何意?这王氏方才,不也口口声声说着‘刺客’吗?”
“是刺客不错。”苏太后温和道,“却不是去刺杀陆鹤浩的刺客,而是……”
太后故意顿了顿,满意的看到皇后微怔之后,瞬变的脸色,才慢悠悠的说出结果,“而是想去铭仁宫,刺杀太皇太后的刺客!!!”
“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陆鹤浩在太皇太后跟前回完了话,告退离开铭仁宫之后,出门不远,发现这朱春阳徘徊宫道之侧,行为举止非常可疑!是以上前盘问了几句——哪知朱春阳忽然之间就取出匕首,刺向了陆鹤浩!”
“这中间,朱春阳曾说过几句话,却与昨儿个死在铭仁宫附近的刺客们,以及朱芹,大有关系!”
“好像皇后你才从皇帝那儿过来?”
太后看着沉默不语的卫皇后,和颜悦色道,“却不知道,皇帝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看法自然是有的。”卫皇后冷冷道,“说起来朱芹服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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