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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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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敬王叔年初才去,伊王府如今尚且守着孝。”梁王提醒道,“所以堂哥跟邵嫂子从守灵起就分房而卧,平常也不怎么照面——婶母又慈爱,免了平常的请安。邵嫂子不见之后,伺候她的人怕担责任,故此联手瞒了消息,打算悄悄找到人好将功赎罪。结果瞒了几天没找到,知道可能出了事,那就更加不敢说了!”

伊敬王就是那位外号“鹌鹑”的王爷,王号后的“敬”字是他的谥号,这个谥号算是比较好的,取的是“夙夜警戒曰敬”——算是把他生前小心翼翼关门过日子的举措美化了下。

“这些人倒是胆子大!”简虚白闻言,漫不经心的嗤笑了声,道,“也是舅母跟表哥忒心善了,纵容得他们这样无法无天!”

他觉得家里有孕妇的情况下老说死人的事情实在不好,是以道了这么一句就扯开话题,“芸姑前两日做的药膳说是对胎儿极好的,瞧着也爽口,你待会不如抄一份方子走?”

梁王今儿登门是为了替梁王妃送些东西来给宋宜笑——本来这种女眷之间的走动用不着他一个王爷跑腿的,不过梁王正好闲着没事做,又想起来简虚白的臂伤,就亲自走了这么一遭。

如今简虚白提到药膳方子,也算是代妻子投桃报李了。

“说到王妃的身孕,前两日太医请脉后,母妃问了句,太妃说极有可能是男胎。”但这话却让梁王想到一事,把茶碗搁到几上,笑吟吟道,“却不知道弟妹这一胎,可知结果了?”

简虚白不在意道:“芸姑说日子还浅,尚且断不出来。不过是男是女都不打紧,只要身子骨儿健壮就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梁王解释道,“不过头一个孩子是嫡子的话,不但正妻可以松口气,往后后院里也能安份些!尤其是咱们这种身上有爵位可以传给子嗣的,长子若不为嫡出,终究不美。”

后面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梁王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失言了——这不是讲中了如今争储的根源吗?!

如果太子不但是长子,且也是嫡子,底下的弟弟们即使渐渐长了起来,想威胁到他的地位又谈何容易?毕竟自古以来嫡长为贵的观念早已是深入人心,有时候连九五至尊都反对不了,何况其他人?

无奈太子乃是庶出,作为胞弟,梁王这会虽然是无心之语,若传了出去,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正尴尬之际,简虚白及时圆场道:“那我可要提前恭喜殿下将得贵子了!”

梁王这才松了口气,心中一动,却道:“如今咱们两个的头一个孩子都还没落地,我的已经知道多半是个男孩儿了,若弟妹怀的是个女孩儿,不如往后来个亲上加亲,你看怎么样?”

“孩子都没落地,说这个也忒早了吧?”简虚白失笑道,“何况姻缘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依我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梁王原也只是一时冲动,没有非要跟他结亲的意思,这会见他这么说,也没坚持,又闲聊了几句,抄了几份芸姑给宋宜笑调理的药膳方子,也就告辞了。

他走之后,简虚白沉思了会,招手叫来纪粟:“去打听下梁王夫妇这段时间感情如何!”

纪粟方才是一直伺候在侧的,闻言微微一惊:“您怀疑梁王殿下……”

“伊敬王舅去世之前,奉太子命去与他会面的是梁王。”简虚白沉吟道,“前两日我们游湖碰到浮尸,捞上来后发现是伊敬王舅的儿媳妇、现任伊王妃,结果梁王今儿又上门来提说此事——伊王府这么多年统共出了两回事,皆有他的影子,这也太巧了!”

再者,“早先伊敬王舅才去时,梁王妃犯的那回糊涂,要不是善窈念在她已故嫡姐的份上拉了一把,估计她早就暴毙了。那会梁王可是当众对她动上了脚的,梁王妃又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这夫妻之间哪能不存下罅隙?如今梁王竟肯亲自为妻子跑腿,却叫我不能不多想一想了!”

“但即使梁王殿下对伊王府做了什么,又何必来试探您?”纪粟不解道,“您可从没打算管伊王府的闲事!”而且简虚白把这个态度表明的非常清楚。

简虚白沉吟道:“毕竟那天的浮尸是我做主捞上岸的,兴许他怕我无意中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总之你去查一下吧,毕竟我以前在宫里时与梁王虽然玩过一阵,但从乌桓回来后到底疏远了,也吃不准他如今的为人与性情,还是稳妥点的好!”

纪粟闻言凛然道:“奴婢这就去办!”

不过他遣人打听下来的结果,却是梁王夫妇最近感情的确很不错——甚至连崔贵妃左右的宫人都议论,说崔贵妃为了梁王太宠爱梁王妃,而梁王妃又不是什么贤惠懂事之人的缘故,颇烦心了一阵。

前几天太医给梁王妃请脉时,贵妃之所以问起胎儿性别,就是因为不喜欢梁王妃,想用这个法子给她施加压力,却不想结果反而让梁王妃越发气焰嚣张了!

“奴婢想着,年初那会,梁王夫妇之间固然生出了龃龉,但究竟是结发夫妻,如今又有了子嗣,兴许之前那些裂隙已经弥合了?”纪粟把探听到的结果林林总总的说了之后,猜测道,“毕竟是初为父母——尤其前两日梁王妃还被太医断出是个男胎,梁王殿下就算对王妃还有些芥蒂,可总要给自己嫡长子的生母面子不是?”

简虚白听到“子嗣”二字,想到自己夫妻知道将为人父母时的那种欣喜若狂——他们两个感情算不错了,他自认为对妻子也算宠爱,只是得知宋宜笑怀孕后,这份宠爱简直到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

同样是准爹,他能高兴到这种程度,梁王爱屋及乌,对王妃前嫌尽去满怀爱怜,倒也不是不可能。

简虚白想到这里,不免暗笑自己受那晚与顾韶的谈话影响,这疑心越发的重了!

他摇了摇头,把对梁王的怀疑放下,抽出案头一本典籍,继续琢磨该给孩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这应该是准父母们的普遍爱好了,此刻后院里,宋宜笑也正跟来看她的蒋慕葶说:“昨天夫君想的名字里,有两个倒还不错,不过都是男孩儿的名字,万一生下来是女孩儿,那却用不上了!”

蒋慕葶还没出阁,自然体会不到他们这种激动的心情,闻言取笑道:“孩子明年才会降世呢,你们这会就天天取一堆名字了,这也太早了点吧?”

又说,“何况万一到时候长公主殿下,甚至是陛下、太后娘娘要赐名,你们想的名字可是白想了!”

“等你嫁人之后自己有了身孕就知道了!”宋宜笑笑着拿团扇打了她一下,道,“你既然没兴趣,那我不跟你说了——说来我正要问你哪,这都好几天了,你还不回庄子上去,可是不打算走了?”

蒋慕葶明白她真正要问的是什么,却叹了口气,看了眼左右,待宋宜笑吩咐下人们都出去后,才道:“确实暂时不打算去庄子上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咬了咬唇,苦笑道,“因为袁郎……他……他最近正托了人打算说亲,要求也不高,贤淑良家子,品貌端正,不介意他残疾,出身低一点也没什么!到底是世袭侯爵,他人品相貌又那么好,这样宽松的条件,想跟他结亲的人多了去了,这两日都快排到山脚了!”

宋宜笑这些日子都在专心养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也叹了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能怎么办呢?”蒋慕葶黯然道,“我家里一直不肯松口——前两日我才来时,家里特意派人陪我去找了他一回,却是为了让我再次亲耳听到他拒绝!这回劝我留在山上,无非也是想让我亲眼看着他定亲罢了!只是我自己也确实不想走的,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心思歹毒:我这两日得空就悄悄的祈祷,他的说亲不顺利,像我那会一样,哪怕讲好了也不成……”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虽然说我知道即使他暂时姻缘不顺,也未必会娶我——但只要他一日没成亲,我总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宋宜笑伸手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正要出言相劝,外间栗玉却拿了封帖子进来禀告:“夫人,富阳侯世子派人送了请帖来,说下个月初八是代国长公主殿下的寿辰,请您与公爷务必前往!”

VIP卷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二妃争执

“我知道了,你拿去给夫君也看看吧!”宋宜笑心想蒋慕葶正为姻缘黯然神伤,这会听到代国长公主,不定又要想到魏王夫妇——所以帖子都没接,就想打发栗玉下去。

不想栗玉还没转身,蒋慕葶却道:“且慢!”

继而问,“太子这边的人,代国长公主殿下是都请了还是只请了几位?”

重点当然是,“博陵侯可在受邀之列?”

“听来人说,富阳侯府打算为长公主好好热闹下,山上的人家差不多都接到了帖子,博陵侯应不例外。”栗玉话音未落,蒋慕葶眼中已划过惊喜,但转念想到去代国长公主的别院赴宴,可不像上回在博陵侯府中,袁雪沛掌握地利与人和,悄悄与她私下一晤不难。

代国长公主可不会给他们私会提供便利——尤其她想见袁雪沛,可袁雪沛未必想见她呢?

她眼神黯了下去,无精打采的谢了声栗玉,没坐多久就找借口告辞了。

蒋慕葶走后,宋宜笑派人把丈夫喊回后院,问起袁雪沛议亲之事,简虚白道:“没避暑之前雪沛就打算这么做了,只不过那会一直没抽出空来。前两日得了闲暇,他放出风声,想做媒的自然纷沓而至。”

“这么说,蒋姐姐真的没指望了吗?”宋宜笑沉吟道。

“我与你说实话吧,雪沛这么做,就是不想再跟蒋小姐纠缠下去。”简虚白想了想道,“也是怕耽搁了女孩儿青春,故此才要尽快给自己物色门亲事,好叫蒋小姐死心!”

宋宜笑心情复杂道:“我之前看他断然拒绝蒋姐姐还觉得松了口气,但现在看蒋姐姐的样子又觉得不忍心了。”

“这种事情咱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毕竟人心易变,以后谁也说不准。”简虚白伸手替她掠了把鬓发,温言道,“否则没准好心办坏事了。”

这个道理宋宜笑也明白,颔首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不会做什么的。”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蒋慕葶又来看了她两回,不过没提到袁雪沛。宋宜笑因为决定了袖手旁观,自然也不会主动问起。

时间转眼到了七月初八,因着避暑之期本就热闹的翠华山上,从这日清早就喧嚷起来。

宋宜笑之前听栗玉说,富阳侯府差不多给满山的人家都递了帖子,但当时因为蒋慕葶在,也没上心。

到了正日子里,亲眼看到代国长公主别院前的山径堵了又堵,酒席在院子里实在摆不下,不得不把部分不那么重要的宾客请到门前的广场上入座,才明白所谓“好好热闹下”,到底有多热闹。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作为代国长公主的嫡亲外甥媳妇,又怀着身孕,宋宜笑自然不必与门外排着队的客人们那样久候,一到门口就被迎了进去,与简虚白到正堂给代国长公主夫妇行了大礼贺寿之后,场面话说过,夫妻两个才照例分开。

简虚白去前院入席,她则被打发到后院花厅里跟一群年轻女眷一块小坐。

她落座之后跟附近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还没开始寒暄,忽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清脆中带着分明讥诮的嗓音,慢悠悠道,“前些日子陛下不但亲自去看望了太子与钟陵郡王,还让郡王的老师顾公任了相位——如今整个翠华山都知道风往哪边吹了,代国长公主殿下哪能不借着自己生辰展示下权势富贵,好振奋军心?”

——虽然说这是实话,但当众讲出来,还是在代国长公主寿辰当天、在代国长公主的避暑别院里讲出来,这也太叫人难堪了吧?!

不过宋宜笑循声望去,看清说这番话的人之后,倒不惊讶了:梁王妃司空衣菡。

她这会正执了柄绢扇半遮了脸,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乌檀扇柄将白腻柔润的指节映得格外皎洁,柄尾系了两颗翡翠珠子当扇坠,珠子下面拖着半尺长的石榴红穗子,穗尖恰好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察觉到宋宜笑的目光,梁王妃侧了侧头,把扇子拿开点,微微颔首道:“你来了?”

她以前因为司空衣萝之死,对宋宜笑有所迁怒,每每看到了都没什么好话,更遑论主动打招呼,今儿这么做,显然是念了当初宋宜笑保下她的情份了。

不过宋宜笑那会肯出这个手,主要也是看在她嫡姐的份上,却不是很想与她走近,这会只客客气气的回了句:“王妃好!”

“……”梁王妃看出她的疏远之意,自觉讨了个没趣,有点下不了台的哼了声,扭开脸,径自与其他人说话去了。

她这种“你不想跟我说话我也不想搭理你”,倒让宋宜笑忍不住勾了勾唇,心想这位到底是庄子上长大的,都经过这么多折腾,快做娘的人了,依然还有几分小女孩儿的性情。

这么点小小的别扭,宋宜笑当然不会在意,只是梁王妃固然没有得罪她,之前那番话却大大得罪了今儿的主家——片刻后,花厅的门口忽然静了静,众人抬头望去,脸色都古怪起来:魏王妃来了!

作为代国长公主唯一的女儿,魏王妃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她因着显怀之后身子沉重,所以没坐多久就去了后面厢房休息,打算宴开之后再起身。这会提前过来,十有八。九是听说了梁王妃方才的议论,特意来给亲娘找场子的。

果然魏王妃进来之后,随便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径自就坐到了梁王妃对面,要笑不笑道:“前些天听人说,弟妹这一胎已经断准了是个男孩儿?难怪弟妹这两天精神焕发,格外的活泼,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在说梁王妃如今的张扬也不过是仗着怀了个男胎,可见为人浅薄,上不得台面。

“我啊也就只有母以子贵的福分了!”梁王妃本来就是那种没事还要找事的人,之前没人招她惹她,她还要对代国长公主出言不逊呢,这会魏王妃来战,她就更起劲了,把绢扇移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道,“哪像二嫂您,可是子以母贵呢!”

魏王妃出身尊贵,被代国长公主夫妇惯得非常骄横,要按以往,梁王妃这种做派,她进来就要发飙了。但今天到底是自己亲娘的寿辰,所以才按捺着性。子打算用场面上的手段解决这件事——不想梁王妃却是专朝人痛处捅刀子:什么叫做魏王妃“子以母贵”?!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几乎都想起了当初魏王与养母蒋贤妃的嫡亲侄女蒋慕葶本是一对,据说连显嘉帝私下里都答应了这门亲事了,结果最后现在的魏王妃横刺里杀出来挤掉了蒋慕葶——魏王妃之所以能成功,靠的不就是代国长公主这个亲娘?!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点微妙。

魏王妃脸色阵红阵白片刻,手就伸向了不远处的茶具——看她似乎要恼羞成怒的动手了,四周之人自然不能继续看热闹,赶紧上前劝架!

只是魏王妃深呼吸了几下之后,却没有摔东西的意思,而是拿起茶碗吹了吹,浅呷一口,深深望了眼梁王妃,道:“我有些乏了,且先失陪!”

说着站起身,扶了丫鬟的手,有些蹒跚的走了出去。

刚刚才进来的谢依人有些不解的低声问宋宜笑:“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方才两位王妃有些争执吧?”

她这么问的意思,却是魏王妃从来就不是肯饶人的主——想当初她抢了蒋慕葶青梅竹马的准未婚夫,在占春馆里偶遇蒋慕葶时,非但不心虚,还要主动找人家麻烦呢!

今儿谢依人虽然来晚一步,不知道她跟梁王妃是怎么掐上的,但照这位一贯的为人,怎么也不可能主动退让啊?

“还不许人家学聪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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