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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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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敬君父、不重社稷之人,怎可托付宗庙?”
“为我大睿万世昌盛,还请陛下三思!”
裘漱霞铿锵话音未落,同党皆已纷纷出列,伏地齐呼:“请陛下三思!!!”
……在废太子这件事情上,魏王与赵王目标一致,又有显嘉帝都无可奈何的裘漱霞带头,所以这会两派的臣子全部站了出来,声势颇为可观。
太子还是头次遇见这样的困境,又惊又怒的也出列辩白:“父皇!儿臣冤枉……”
“敢问太子殿下,口口声声喊冤,难道崔侧妃当真不曾谋害燕国夫人?!”只是太子话才说到一半,却被裘漱霞不屑打断,“请太子当着陛下的面,也当着这文武百官的面,明明确确的说一句:有,还是没有?!”
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太子这边均是心中一沉:莫非他有什么凭据?
……否则,怎么会逼着太子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裘漱霞也可能是在危言恐吓,但太子这边到底不敢冒险让太子出来回答……否则一旦落了把柄,对储君的声望打击恐怕难以挽回!
这时候只能简虚白站出来否认:“此事宫中前两日就已结案,与拙荆毫无关系!还请裘尚书慎言,莫要为了朝堂之争,扯无辜妇人下水!”
“素闻燕国公与燕国夫人举案齐眉,原来也不过如此!”裘漱霞闻言冷笑出声,“柳侍郎,你且将你这些日子做的事情,说与太子殿下、燕国公听听!也好叫陛下、叫诸位同僚,都知道储君侧妃都做了些什么事!”
闻言,太子一系皆是脸色剧变!
连御座上的显嘉帝都皱起眉。
柳振溪却神情平静的摘下顶上乌纱,出列拜倒:“臣柳振溪有负圣恩,愿乞一死!”
说着也不待显嘉帝说话,开口就道,“臣有一妹,昔年许与燕国夫人之父宋缘,后因虐待燕国夫人,为正家风,忍痛将其浸猪笼……”
他一点都不避讳的把柳氏当年如何欺凌宋宜笑、如何在认为宋宜笑被拐走后唆使婆婆不追究,反而公告亲友故旧宋宜笑已死……统统说了出来!
最后道,“臣明知臣妹不贤,却宥于兄妹之情,迁怒于燕国夫人!尤其得知其高嫁后,也惧怕她借助燕国公之势,报复臣全家!所以想方设法打听燕国夫人的仇人,最终通过太子宾客之妻黄夫人,与东宫的崔侧妃联系上……”
话说到这里,太子一系的人纷纷愕然望向卢以诚,卢以诚面无表情,惟握着朝笏的手微微颤抖,足显心中的不平静!
柳振溪的坦白还没完,“后又因七年前一件往事,在衡山王府二少奶奶金氏的介绍下,与金尚书膝下子嗣有了联络,遂结盟,相约谋害燕国夫人!”
这下子衡山王跟金素客也淡定不能了!
“兹事体大,若无铁证,朕必问你诬陷大臣之罪!!!”此刻慢说他们,上首的显嘉帝都不得不出言“提点”,以免柳振溪继续抖出无法收场的事情来!
许是听出显嘉帝话语中的威胁,也许是柳振溪只打算拖这几个人下水,闻言磕了个头,恭敬道:“回陛下的话:以上所提到的人,臣均有证据!因为臣与他们联络的时候,都做了记录,来往书信,也全部保存完好!绝无半字虚言!”
裘漱霞手捻短须,不屑的扫了眼脸色各异的太子一系,朝上首拱手道:“储君关系社稷,关系我大睿千秋万世,非同小可!还请陛下彻查!以安天下黎庶之心!”
同党纷纷附议,声势如虹,一时间将太子一系衬托得落花流水……显嘉帝脸色沉了又沉,见底下要求易储的臣子依然不肯让步,而太子神情慌乱,一时间显然不可能提出什么有力反驳,只得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彻查,可以!”
不待裘漱霞等人说什么,显嘉帝紧接着道,“但储君身份尊贵,纵然有过,岂是寻常臣子能查的?伊王乃宗正卿,此事,便交与他主持……朕待会就让人去他府上宣旨!”
裘漱霞等人见显嘉帝让步,才要高兴,闻言顿时集体暗吐一口血,赶紧反对:“陛下,伊王体弱多病,二十年来几乎没有上过朝,这么大的事,恐怕操劳不起吧?还请陛下另遣贤能!”
伊王是显嘉帝唯一活着的异母弟弟,他能活下来的原因,纯粹是托了他生母的福:他生母是宫闱里难得的刚正性子,当年因不肯昧着良心污蔑显嘉帝,被申屠贵妃活活打死在西福宫!
所以尽管伊王后来为了活命,罔顾母仇投靠了申屠贵妃……显嘉帝登基后却对他手下留情,不但没杀他,还封了他王爵,且给了个宗正卿之位。
只不过伊王被其他兄弟姐妹的死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再出现在显嘉帝面前,从显嘉元年就开始称病,别说上朝问事了,连晚辈年节登门都一概谢绝,成天缩王府里不敢露头!
以至于坊间公开给这位王爷起了个外号,叫做“鹌鹑王爷”。
……这么个主儿,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查显嘉帝亲自带大的太子啊!
即使碍着显嘉帝的圣旨不得不查,那也肯定是显嘉帝怎么说他怎么查……就冲着方才皇帝给太子拉偏架的做法,这哪是查太子不配为储?
这根本就是查柳振溪欺君好不好!
第196章 内忧外患
裘漱霞等人哪肯让伊王接手这差使?
但显嘉帝可也不是好惹的!
闻言顿时拍案大怒:“春耕在即!北疆方宁!多少朝廷大事,积压了一个年关等着商议!结果开朝你们就要求废太子,对于这些关系社稷民生之事只字不提,却口口声声‘为社稷计’!朕忍了!”
“你们跟着要求彻查太子!朕也允了!”
“如今朕指了太子的亲叔父出马,你们还不满意!”
甜白瓷绘万里河山、描金沿的御制茶碗,伴随着显嘉帝的咆哮,被狠狠砸到底下的殿砖上,“索性你们来决定谁做太子!”
“谁来坐在朕这个位置上!”
“好不好?!”
“臣不敢!”毕竟是坐镇朝堂二十年的帝王,哪怕有恃无恐的裘漱霞,见他动了真怒,也赶紧跪倒请罪,“臣惶恐!”
“既知惶恐,还罗嗦个什么?!”显嘉帝目光一一扫过跪伏满地的群臣,包括太子,蓦然起身,一脚踹翻御案,拂袖就走,“还不快去办!!!”
……一直到御驾彻底扬长而去,才敢慢慢起身的文武百官彼此对望片刻,方醒悟过来显嘉帝这是铁了心给太子拉偏架,通过震怒而去,硬把差使推给伊王了!
“无妨!”看出同党眼中的忧虑,裘漱霞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却依然镇定,他沉沉的望了眼太子那边,轻哼道,“陛下虽然属意伊王彻查此事,但伊王他……有胆子趟这混水么?”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低头思索。
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太子一系,此刻却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里。
“父皇既然将此事交与皇叔,咱们只管等着皇叔彻查之后,还大家一个清白就好!”良久,太子才在简虚白频频使来的眼色里定了定神,温文尔雅的鼓励众人,“柳振溪早已投靠裘漱霞,如今当众自首,显然是被赵王一系作为死士派遣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我等怎可因一外人区区数言,自乱阵脚?”
……其实柳振溪刚才那番话,证明崔见怜谋害宋宜笑事小,揭露金素客膝下子嗣、卢以诚之妻黄氏也有份,才是致命之处!
前者让太子手里关于金素客的把柄变得可有可无……本来金素客就是因为一群不肖子孙,才允诺投靠太子的。眼下这件事情却被抖了出来,接下来除非太子完美解决此事,不然他还会不会继续跟着太子走,可就不好说了!
而这位六部之首的份量,在朝在野的影响力,对于太子、魏王、赵王这三方来说都是非常需要的。
他若因此退出太子阵营,对于东宫来说,无论是士气上还是实力上,甚至包括名望上,都是个巨大的打击!
不过相比之下,后者更加歹毒!
因为就连太子的嫡亲表弟简虚白,都认为黄氏是太子妃的人!
而如今崔见怜之事的结局,是崔见怜身败名裂,随二子一道魂归黄泉!
如果不算前朝的话,整个经过,收获最大的,不是存心报复的宋宜笑,而是一派贤良淑德的太子妃!
不但铲除了一个强力的情敌,连备受长辈们关注的双生子,也一个都没活下来!
这种情况下,黄氏竟与崔见怜之前的动作有了牵扯,哪怕贵妃、崔家、太子这些人为了大局不计较,心里能不怀疑,其实黄氏是受了太子妃之命,故意接近崔见怜,引诱撺掇她犯下大错,免得危及太子妃母子的地位?
太子妃是显嘉帝亲自为太子挑选的正妻,其父其兄都是显嘉帝信重的臣子,也是太子最得力最忠诚的助力……但他们的忠诚肯定建立在太子妃母子地位稳固的基础上!
如今柳振溪把黄氏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等于在太子夫妇之间插了一根难以挥去的刺,这样卫家能不担心他日太子追究此事吗?毕竟崔见怜是崔贵妃的亲侄女,血脉的关系,不是一时失望透顶就可以彻底遗忘决裂的!
卫家既然心有忧惧,接下来还会不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东宫,可不好说了!
连太子岳家都态度摇摆的话,其他太子一系的人又会怎么想?
也就是说,赵王一派只是抛出一个柳振溪,便让太子一系陷入内忧外患的处境!
所以太子先暗示众人,显嘉帝到底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有九五至尊的支持,可见自己地位依然稳固;继而提醒大家千万别中计!
“只是话是那么说,大家心里岂能没个数?这芥蒂多多少少总要存下来了!”简虚白回府后,私下里对妻子道,“其实太子还是未经阵仗,在朝堂上被裘漱霞那边压住气势之后,就有点反应不过来……柳振溪才出来时,他就应该设法喝止,不让他讲下去的!”
毕竟,“那种情况下,柳振溪奉裘漱霞之命出列请罪,还能有什么好事?咱们这边根本没料到赵王一系如此果断,且能说服他做弃子,是以毫无准备,那么即使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阻挠总是没错的!”
宋宜笑诧异道:“你既然想到这些,太子没出来,你怎么不出列?”
“这真是一门不到一门黑了!”简虚白闻言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尖,被她徉怒着打开了手,才道,“你在衡山王府时,明明论才论貌都在他们家四郡主、六小姐之上,但王府但有客人到,你会刻意去展示这一点么?”
“当然不会!”宋宜笑脱口而出,随即恍然,“你是怕抢了太子的风头?”
简虚白颔首道:“皇舅的态度摆在那里,我不出这个头,太子也不会陷入绝境,又何必多事?毕竟这天下将来是要交给太子的,若叫皇舅与太子认为我比太子机敏出色,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显嘉帝跟太子虽然向来对他很是宠爱,但作为今上与储君,对帝位那种本能的敏感,注定走上朝堂的简虚白,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肆意挥霍着他们的纵容与维护!
宋宜笑闻言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他脸庞:“辛苦你了!”
“那还不好好慰劳慰劳为夫?”简虚白顺势在她指上轻咬了下,坏笑着扯下了帐子……
次日宋宜笑醒来时,他是早就出门了。
算算时间,这会估计朝堂上掐得正热闹,宋宜笑不免暗自替丈夫担心……毕竟这回赵王、魏王两派联手,来势汹汹,太子这边本来就落了下风,简虚白既要保证太子不倒台,却还要考虑不能太出风头叫皇帝猜忌,这其中分寸拿捏何等之难?
她心烦意乱之下,都没什么心思过问府里的事情了,正心不在焉的与巧沁说着话,小丫鬟报进来:“五小姐来了!”
“五妹妹?”宋宜笑闻言忙去二门迎接,片刻后聂舞樱进来,姑嫂见礼后,聂舞樱蹙眉问道:“四嫂,这两天出什么事了吗?我今儿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街上车马行人都有些不大对劲,瞧着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
“裘漱霞都当朝提出废太子了,储位之争已经从暗流汹涌直接走到台面上!”宋宜笑闻言苦笑,暗忖,“这天下脚下能不风声鹤唳吗?”
但嘴上只淡淡道:“好像昨天裘表舅弹劾了太子殿下?”
“表舅不也是太子殿下的亲表叔么?”聂舞樱闻言吃了一惊,“他为什么要跟太子作对啊?”
这个问题就源远流长了,解释起来还要涉及到一些对长辈的议论,宋宜笑正在斟酌措辞,结果聂舞樱却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听着就头疼,我不想知道了!”
就说起自己的来意,“过两天就是娘的寿辰,我备了一份礼,却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想请四嫂帮我掌掌眼!”
宋宜笑闻言笑道:“那咱们到暖阁里去看吧!那儿暖和,且窗外有颗红梅,这会开得正艳,我记得你是喜欢梅花的!”
果然聂舞樱眼睛顿时一亮:“就知道四嫂疼我!”
这天宋宜笑帮小姑子看完礼单,又招待她用了午饭,一直到晌午后,聂舞樱才带着一捧红梅花枝告辞而去。
送走她之后,宋宜笑顿时敛了笑色,回到内室蹙眉深思。
片刻后锦熏蹑手蹑脚的端了茶水进去,宋宜笑看到她想起来一事,吩咐:“派人去尤家还有付家打探下,这两家人的下落。”
锦熏闻言道:“尤家不是跟赵妈妈一块离开帝都了吗?”
“派可信的人追一追,送点东西吧!”宋宜笑说到这里又沉默了……她当然知道尤家全被流放八百里了,原本倒还不是很担心,毕竟流放是皇太后做的主,太后既允了简虚白的求情,应该会叮嘱对尤家手下留情的。
可现在由于争储,裘漱霞说服柳振溪揭发了这起本来已被宫里掩下去的丑闻,宋宜笑怎么可能不担心太后与显嘉帝为了太子,把相关人员全部灭口?!
自己靠着简虚白,兴许可以不在灭口范围内。
但之前已经得到皇太后宽恕的赵妈妈他们,却未必安全!
只是她才要让锦熏派人去保护或提醒,旋即又苦笑:她手里那点人,连寻常护院的水准都未必有,这样的差事哪里办得成?
说不得只能等丈夫回来撒娇发嗲,求简虚白派人了!
叹了口气,宋宜笑改口道,“先派人去打听下付家!”
在鞭长莫及的情况下,也只能通过观察付家的下场,确认赵妈妈他们的处境是否危险了。
只是一个多时辰后,底下人报上来的消息不是太好:“付家一家前两日都离开帝都了,说是要去投奔蜀地那边一个发了财的亲戚!”
“付家在帝都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富户,却也不算穷困,需要千里迢迢去蜀地投亲么?”宋宜笑闻言变色,暗忖,“恐怕说是去蜀地,其实去了黄泉吧?”
她拨了好一会镯子才叫禀告的人退下。
好不容易熬到简虚白归来,正要跟他说起这事,简虚白却先告诉她一个坏消息:“你道柳振溪昨儿个做什么肯出头承罪?”
宋宜笑道:“可是破罐子破摔么?”
……按照崔家的许诺,柳家本来就长不了了。
“柳振溪的嫡长子柳秩音,三日前秘密过继给了裘漱霞。”简虚白平静一句让她几欲吐血,“如今改姓裘,是裘秩音了!”
第197章 太后的釜底抽薪
裘家人丁凋敝,连个出五服的远亲都找不出来……裘漱霞收柳秩音做继子,固然是出于政治交换,为了让柳振溪心甘情愿且没有后顾之忧的“坦白”。
但膝下无嗣的裘漱霞,也没理由亏待这个便宜儿子。
这种情况下,柳振溪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铁了心拿全家的性命乃至于死后名声,为这个过继出去的血脉铺路了!
“这人既是刑部出身,对于怎么做出一份铁证来自然有心得。”宋宜笑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尤其小崔氏与黄氏都已身死,可谓是死无对证,纵然陛下点了伊王彻查此案,恐怕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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