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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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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妧心中明白,如今去了京城,唐家一家人的命运,几乎都攥在他手中。她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他。虽说不是很喜欢他的霸道执拗,不过她也知道,他既然给了她跟家人庇佑、以及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她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稍微小小抱怨一下就好,难不成还真的把他赶走不成,如今他是尊佛,她得供着。
赵骋已经盘腿坐在了案前,闻声抬眸睇了唐妧一眼,继而垂眸道:“自然是不会的。”
“你看的是什么书?”唐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挨着他坐下,抬眸瞄了一眼。
赵骋看的多是兵法一类的书,行军布阵,守城攻城。以前驻守漠北,他行军布阵,以及管理整个军队,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如今被调回京城,暂且先管理着京畿营,负责整个京城百姓的安危。赵骋治军严苛,京畿营的兵不比漠北的兵,没有吃过苦、打过仗,所以整体都有些懒散。
让他带这种兵,赵骋心中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京畿营的军纪,与他想象中的差着十万八千里。他有心想迅速给整顿起来,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凡事还是得慢慢来。
闻声赵骋把书册阖上,握着书卷递送到她跟前,唐妧把书名念了出来。
却是念错了一个字,赵骋不由抬起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脸看,索性把书卷搁在一边,将她整个人抱到怀里来,让她侧身坐在自己膝盖上。这个姿势,他刚好可以一手撑住她背,以防她倒下去,一手执笔蘸了墨汁,在案前白纸上写字。把她刚刚念错的那个字重新放大好几倍写了一遍,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
他的字苍劲有力,就如他的人一般,犹如山间劲松。
他念一遍,然后把紫毫笔递到她手里,他攥住她手,又教她写了一遍。
“小的时候,你们家给你请了西席先生?”见她写得对了,他则搁下笔来,垂眸看着她道,“现在记住了,下次就不许再错了。”
唐妧冲他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说话。再说什么?难不成告诉他,她没有念过私塾,家里也没有给她请过西席先生,她会的字,都是沈铭峪教的吗?他听了不生气才怪。
见她不答话,赵骋也就没有再执着问她是不是上过学堂,只是依旧把她抱在怀里。
这种感觉很好,每次离得她近了,他总觉得心很安。他认定了她,不但把她当□□人,更拿她当家人。他宽阔的胸膛拥住她,抱着她轻柔软绵的身子,却再没心思看书了。
“赵公子,你放我起来吧。”屋内安静得很,唐妧见他也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索性自己先开了口。
赵骋轻轻按住她肩膀:“以后叫我子默吧,再叫赵公子,显得生疏了。”
唐妧叫不出口,也有些不敢叫,就不出声了。
“叫我子默。”他又低低重复一句,顺便俯身在她红艳艳的唇上亲了口,凑得近了,他压低嗓音,颇有些威胁地道,“叫不叫?”
一副“你若是不叫,我便再亲你”的架势,唐妧简直被这无赖磨得连脾气都不知道怎么使了,服软喊了他一声。赵骋暂且饶了她,却依旧不肯放手,只抱着她往窗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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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唐妧起床后照例去母亲那里,阿满也早早穿了衣裳,正吵着要去外面玩儿。陈氏素来体弱,吹不得风,只能呆在屋内。阿满见姐姐来了,颠颠跑到姐姐跟前,牵着姐姐手说:“娘亲要休息,姐姐,你带着我去外面玩儿。我跟谢家的哥哥约好了,他说一早要去外面看江景。”
“没有什么好看的,全是水,咱们留在屋里陪娘吧。”唐妧摸摸妹妹脑袋,折身进去坐到母亲跟前问,“娘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挺好的,也不晕船。”陈氏摆摆手说,“既然你妹妹想出去,你就带她出去看看吧。这里不透风,闷着呢,让她出去透透气儿也好。”
“娘真的没事吗?”阿满也凑了过来,挤在母亲怀里,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玩着母亲的手。
“娘没事,一会儿想再睡会儿。娘跟你不一样,不能吹风,呆在屋里最好。阿满,叫你姐姐带你去吧。”陈氏把两个女儿的手放在一起,叮嘱道,“玩一会儿就回来,别太疯了,阿满,你要听姐姐的话。”
“知道了,娘。”阿满笑嘻嘻扑进母亲怀里,刚准备牵姐姐的手,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她。
“是阿衡哥哥!”阿满听出来是谢玉衡的声音,扭头就往门口跑去,刚好谢玉衡走到了门口。
谢玉衡不是一个人来的,陪他一道来的,还有谢家两位姑娘跟裴玥。谢玉衡俊秀的小脸皱着,脚步有些急切,在门口见到阿满,一把拉住她手说:“我都等你好久了,你都不来,瞧,还得我亲自过来找你。对了,你的木马呢?你把木马带着,我们去外面骑马打仗,可好玩儿了。”
“忘了!”阿满一拍脑袋,挣脱了谢玉衡的手,就往回跑,然后抱着木马又折了回去。
“衡哥儿,你先别疯,一会儿姐姐带你去。”谢静宝紧紧攥住弟弟的手不松口,然后笑着与陈氏福了一礼,转头看向唐妧道,“唐姐姐一起去吧?”
唐妧点点头,弯腰把妹妹抱起来,几人一道往外面甲板上去。
谢玉衡特别霸道,到了甲板上,就开始耍起疯来,骑着木马乱喊乱叫,动作也大,任由谢静宝怎么拽他他都不听。阿满知道收敛一些,只骑在木马上,没有像谢玉衡那样挪来挪去。
“衡哥儿,你再不听话,姐姐要打你了。”说罢,谢静宝抬起手,要抽弟弟屁股。
谢玉衡是小小男子汉,这种场合下,有这么多人在,他觉得姐姐根本不给自己面子。所以,他一点都不听姐姐的,姐姐让他不要闹,他偏要,于是蹄子撒得更欢。
谢静宝气疯了,一把拎起弟弟,抬手就抽他屁股。
谢玉衡气得脸涨得紫红,一双小手也渐渐攥起,然后大喊一声,就朝姐姐扑过去。谢静宝没有料到弟弟会这样,被撞得一屁股跌坐在甲班上。
“衡哥儿!看我不打你!”谢静宝一个弹跳就爬了起来,然后使劲按住不听话的弟弟。
谢玉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子蛮横劲儿,一双小手有力得很,死死揪住姐姐。谢静宝不敢太用劲儿,怕真的推伤了弟弟,但是她又不能任着弟弟一直胡来,也怕他一个不慎会落水,于是只能与他扭打在一起,用力制住他。
姐弟两个打了起来,不由引得站在另外一边的人都跑了过来。
“四哥!表兄!我姐姐打我。”谢玉衡恶人先告状。说罢,又一使蛮力,想摆脱自己姐姐。没有摆脱得了,姐弟两个滚在了甲班上。裴玥就站在边上,想避让开的,结果力使大了,又被身后的绳子缠住了腿,一个踉跄,就往后仰去。然后只听得“噗通”一声,掉进了江里。
“玥姐儿!”刚好裴夫人赶了来,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就哭了出来,扯着站在一边的赵骋的胳膊道,“赵公子,你会水的,快下去救救我的玥姐儿吧,我求求你了。”
谢家奴仆早跳下去几个,也有人赶紧知会了船夫,让船先停了。
赵骋的确会水,他也有救人之心,不过谢家奴仆已经跳下去几个,想来也没有叫他动手的必要。若只是单纯救了人上来就没事,他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但是他也明白,他若是下了水,救了裴家姑娘上来,往后根本说不清。救了人上来,必然就是有了肌肤之亲,到时候裴家想把女儿嫁给他,这又是一道麻烦。
裴玥父亲裴敬,如今乃是内阁宰辅,一品大臣,也不是他轻易得罪得起的。
正在赵骋犹豫思量的瞬间,几个浪翻滚了来,卷着人不见了。谢家的几个奴仆尚且都在水里抓瞎,更何况是裴小姐,赵骋眸色暗了许多,负在腰后的手渐渐攥成拳。
见死不救,他于心不忍,只是……
裴夫人求了赵骋,又求了谢玉松,旁边站着的唐锦荣跟夏明昭,她权当是没有瞧见。
谢玉松又不蠢,他对裴玥没有那番心思,所以面对裴夫人,他也是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吩咐着奴仆下水救人。唐锦荣也是会水的,不但唐锦荣会,沈铭峪跟夏明昭,都会水。沈铭峪已经有婚约在身,不便下水,夏明昭心有所属,也是无动于衷。就只有唐锦荣,根本没有考虑那些弯弯绕绕,一心想的就是救人。
裴夫人本来是希望赵骋或者谢家公子落水救人的,现在眼见着跳下水的是唐公子,不由傻了眼。
☆、第32章 掌中宝三十二
三十二、
女儿掉进江里,裴夫人见到了,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吓的确是吓着了,但是也没有自乱阵脚。这船板上站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还有赵公子在,她不担心女儿会真的有生命危险。可能是与她生活的环境有关吧,求几位公子下水救人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就希望是赵公子或者谢四爷。
虽是危急时刻,但是千钧一发之际,她除了想到女儿的安危,还想到了女儿的清白。
女儿此番落水了,跳水救她的公子,必然会与之有肌肤之亲。所以,她潜意识里不希望是那些寒门之人,也不是希望是地方所谓的落魄名门。可叫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求的两位公子,都是无动于衷,倒是那位唐公子跳了水。裴夫人靠在船边,手中使劲绞着丝帕,目不转睛盯着水里的两个人看,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唐锦荣的确会水,他小时候也皮实得很,常常趁爹娘不注意的时候,就伙着几个差不多大的同伴去游水。为着此事,他没少被罚跪,也没少挨鞭子。不过他皮糙肉厚,记不住打,打一回安分几天,过段时间后,好了伤疤就又忘了疼了。如果只是平常的小河,他救人是不在话下的,可现在是在波涛翻滚的大江里,他显得十分吃力。
又是几个浪花打来,连最后一点人影子都瞧不见了,空中乌云密布,江上忽然间起了风,天上也下了雨来。
豆大的雨珠狠狠拍打在江面上,江浪越翻越汹涌,几个大浪过后,白花花的浪花中,隐约可见漂浮着几具尸体。裴夫人瞪圆了眼睛呆住,沉默片刻,然后顾不得形象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有人把谢三老爷跟谢三太太请了来了,谢三老爷扶栏望着江面,连忙命船靠岸,然后再派人下水去找。
从裴玥落水,到唐锦荣并裴玥一道淹没在江浪之下,前后不过短短不到半刻钟时间。见有人掉进江里的时候,唐妧就吓傻了,因为她不会水,所以特别怕水。
待见到自己哥哥也被大浪冲走后,她忽然就吓得哭了出来。
阿满也吓到了,见姐姐哭了,她嘴巴一瓢就“哇哇”哭出声,嘴里不停地喊着哥哥。唐妧弯腰一把将妹妹抱住,轻声哄着她。
谢三太太问清楚了情况,晓得是自家一双儿女惹的祸事后,气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就狠狠抽打儿子屁股。谢三太太没有打谢静宝,一来女儿大了,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然要留着情面,二来,她也了解一双儿女的脾性,肯定是这臭小子犯浑了,这才闹下祸事,不打他打谁。
谢三太太下手很重,并不是只做做样子给谁看的,谢玉衡倒是也骨气,打死不哭。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回犯大错了。
外面下起了雨,天气骤然寒了下来,谢三老爷把站在外面的人都遣散了。唐妧抱着妹妹回屋,却不敢再哭了。阿满还小,刚刚哭得伤心,现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小胸膛一抽一抽的。姐妹俩进去的时候,陈氏正靠坐在床边做绣活,见大女儿眼圈红红的,小女儿一直抽抽,忙放下手中活计。
“姐妹两个,这是怎么了?”陈氏问了一句,目光落在长女脸上。
“娘!哥哥不见了!”阿满本来还好好的,听姐姐的话,已经不哭了,可是听了母亲的话后,又嚎了起来,眼泪珠子不要钱,颗颗往外蹦,一双小手紧紧攥成拳头,眼睛闭着,嘴巴瓢着,哭得都没有声了,唤了口气儿,又喊起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阿满先别哭,过来,娘抱抱你。”陈氏把小女儿抱在怀里,又看向长女。
唐妧把刚刚在船板上发生的事情说了,然后垂头立在一边,不敢多说话。陈氏吓到了,抽了帕子来捂嘴使劲咳。
外面雨越下越大,因为要找人,所以船靠了岸停下。唐妧回了屋子后,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只呆呆立在窗户边,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谢家奴仆。
赵骋也在,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劲装短打,手腕跟脚踝处都收得很窄,这身打扮,越发显得他腰高腿长,四肢健匀。男人高大的身子立在雨中,整个人都被雨水打得湿透了,鬓发两缕贴在脸颊处,衣裳湿得紧紧贴在身上,越发勾勒得肩宽腰窄,体魄修匀。男人像是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看他似的,本来正在严肃的与人说话,忽然间就转过头来,朝三楼一扇很小的窗户看去。
唐妧就站在窗前,见他看过来了,静静收回目光,坐了回去。
这一趟,赵骋带着人下江,一直到深夜才回来,把谢家被水淹死的几个奴仆捞了上来。裴玥跟唐锦荣没有找得到,不过庆幸的是,那些尸体中,也没有他们。
赵骋的推测是,该是被浪冲到下游去了。
回来后,换了身衣裳,赵骋去了唐妧的屋子。唐妧根本睡不着,赵骋进来的时候,她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
屋里黑漆漆的,赵骋摸着去点了煤油灯,这才有了些亮光。借着昏暗的光打量拥被坐在床上的女孩儿,见她眼圈儿红红的,原本漂亮的一双杏眼哭得都肿了起来,他脚下步子顿了片刻,而后才继续朝她走去。撩袍子弯腰在床边坐下,把人搂到怀里来,低声问道:“是不是在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唐妧望着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赵骋道:“当时裴夫人求我的时候,我要是跳下去的话,锦荣兄就不会下去了。所以,如今这番状况,一部分也是因我而造成的,你心中有没有一点在怪我?”
唐妧只是担心哥哥,倒是真的没有想过怪他。
现在听他这样问,她也不回答,只问回去道:“那当时你要是下水去救人,现在是不是谁都会没事?”
赵骋黑黝黝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看,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如果现在出事的是我,不是你哥,你会不会也哭?也怕失去我,怕以后再也见不着我?”
唐妧彻底呆住,这回不但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是……
而是他现在提了,她心下再去想这个问题,竟然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
如果他出事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她会伤心难过吗?
事到如今,他们唐家跟赵骋,已经算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了。唐家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湖州上京来,再想默默无闻回去,可能性不大。所以,唐家需要依靠赵骋。如果赵骋真的出事了,那么,他们一家人在京城,势必会混得十分艰难。这是赵骋问出这样的问题后,唐妧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原来潜意识里,他对她来说,是靠山跟倚仗。
这个想法一出来,连唐妧自己都被吓到了,她用手掐着自己,心中也暗暗骂了自己几句。如果排开这些因素不提,只单纯针对他这个人的话,说实话,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个人虽然混账又霸道,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不过此刻他到底是真心待自己好的。
她不晓得他会待自己好多久,但是好一时也是好,她应该知道感恩。
“我会舍不得的。”唐妧简单回答了一句,也不想再纠缠着这个话题,只问他,“找得怎么样了?我哥哥跟裴小姐,他们……”后面的话她忽然间没有力气问下去,如果找到了的话,他不可能不提的。
肯定是没有找得到……
“暂时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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