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紫千红春满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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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人说梦，

说听皆痴。

如鱼饮水，

冷暖自知。”小小笑着说。“素叔，替我向婶子问好。”

杨素比小小大二十五岁，和女王陛下啊王夫杨坚啊早就相识，北周时任车骑将军——这已经是三公级别，要是在战斗天才周武帝宇文邕手下，肯定很安分，毕生努力争取当个好军官。但是宇文赟太不是东西啦，正常人都担心会被不着调的年轻皇帝虐死，刚当上九五之尊，宇文赟把同族最有才能的三个宇文氏英才灭杀，理由都不给出一个，这妒贤嫉能疯子般的品性让所有有才能有本事的臣子都恐慌了；颁布的法典不着调，偷根萝卜就判刑全家斩首；把亲爹的漂亮妃子睡遍还不够，在民间大肆选秀给自己安排美人，连堂侄子的老婆都下手啦；皇帝专门宠幸小人，所以正常人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小人整死；正常人都不想死啊！小人嘛，皇帝爱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宇文赟委实是个奇葩，竟然还兴致勃勃观看杀马（就是骑兵骑乘的马）；剥驴皮（不是要熬阿胶哦）；熊猫滚球……没有倒腾酒池肉林，大概是因为那是商纣王玩剩下的，不够新鲜有趣。

杨素评判了一下各方势力，率先投奔了独孤伽罗旗下，努力帮她问鼎，但是，有人比他更快。高颎！

高颎的爹乃独孤伽罗父亲独孤信的幕僚，从老子到儿子对独孤家忠心耿耿，因此卞朝建立后，高颎为首相，晋爵位为齐国公。灭陈国的时候，三军参谋，都由高颎决断。坐到如此高位，诋毁他的自然不少，女王陛下对那些说高颎坏话的，一律毫不留情的打压！

太子独孤咏咏的长女，早早就和高颎的儿子定亲，高颎乃铁杆~太~子~党，换句话说，那就是独孤小小的敌人，幸好这位同时也是杨素的敌人，所以，小小和杨素乃战略伙伴关系。

杨素是个美大叔，除了军事强，出塞诗也写的不错，词气宏拔，风韵秀上：

【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

飞狐出塞北，碣石指辽东。

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

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

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

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

严鐎息夜斗，騂角罢鸣弓。

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

休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

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另外还有一首：

【汉虏未和亲，忧国不忧身。

握手河梁上，穷涯北海滨。

据鞍独怀古，慷慨感良臣。

历览多旧迹，风日惨愁人。

荒塞空千里，孤城绝四邻。

树寒偏易古，草衰恒不春。

交河明月夜，阴山苦雾辰。

雁飞南入汉，水流西咽秦。

风霜久行役，河朔备艰辛。

薄暮边声起，空飞胡骑尘。】

里面好几句都是名句，但是他说的另外一句名句，却是他政治生涯最大败笔。

杨素的老婆是他还没发达的时候娶的，极为凶悍泼辣（有坚信一夫一妻恩爱永远的女王陛下，甩掉发妻就等于“不想活了”），两个人为了小事情吵架的时候，杨素蹦出一句：“等我当了皇帝，你也不是个当皇后的料！”

……此话传到独孤伽罗耳朵里。

其实谗言高颎有不臣之心的很多，但是女王陛下不信！杨素就是冲口而出一句，女王陛下就想了很多很多。

当年杨素的爹镇守北周边境，敌人攻来，他守城，力战，城破被俘虏后死也不投降，周武帝宇文邕没给个追封，也没惩罚惧怕敌人不给支援的宇文皇族，杨素连连上书要讨回公道，他不太会说好听的，痛斥那宇文皇族，问题是，那皇族乃宇文邕异母兄弟，二人一起长大，共历甘苦，感情深得很。他上书几十次，言辞越发激烈，周武帝火了！要把杨素绑起来宰掉，杨素同样火了：“我保你这个无道昏君，的确该死！”

周武帝毕竟是明君，反而饶了他，提拔他。

总之，杨素就是那种个性，生气起来什么都说得出，不管随之而来的后果——言官多次弹劾：恃才矜贵，轻侮朝臣。杨素就算想夹着尾巴做人，但是，他本性高傲，做不到啊，再说凭什么？他平南扫北，居功至伟，干啥要活的憋屈？！

他干脆把脑筋动到下任帝王上，独孤咏咏温厚老实，很尊敬亲家高颎，不是他心目合适的帝王人选。

论温婉高贵，独孤小小拼不过大姐；论人品高尚风雅迷人，独孤小小绝对比不过二姐；论军事才能，她也比不上女王陛下一系列将军帅才；但是她整日里琢磨女王大人和爹的喜好（因为爹能对妈产生巨大影响），她是女王最爱的闺女！

独孤伽罗一直生不出儿子，继承人只能在女儿里选，独孤咏咏为了一个男人失了圣心，而独孤小小卯足劲和丈夫秀恩爱，女王对此很满意。

匈奴有战意，独孤小小和杨素积极备战，这可是捞政治资本的好机会！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匈奴那边，大可汗一场急病死了，匈奴风俗，老爸的女人归儿子，便宜姐姐大义公主就成了新大可汗的妻子。

导火线是一首诗，女王陛下高姿态赐给这位干女儿一个华丽的屏风（原主人就是陈后主），于是这位文采斐然的公主提诗一首：

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女王陛下气爆了，反正在她眼里，那就是没良心！最恨忘恩负义！！本来她就对二嫁的女人极端讨厌，而大义公主的讨厌度已经超过了骂她妖女的陈后主。

女王陛下立马借故剥夺大义公主封号，随后，大义公主与一个小官吏私通的新闻，传遍匈奴王庭，新大可汗就亲手把大义公主一剑捅死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一句话就解决的事情，比如要派遣间谍啦，弄清楚匈奴贵族间的权力分布啦，搞到大义公主私通证据啦，还送了新大可汗四个江南美人呢……

女王陛下这么一弄，加上又扶植了亲卞朝的可汗，让几位可汗互相斗，匈奴越发混乱，几十年里别想南下。

可是女王陛下不开心，因为【大义公主与一个小官吏私通】，不是胡编乱造炮制的冤案，是真的。

她不懂。

她这辈子就只有杨坚一个丈夫，也坚信杨坚到死都只有她一个妻子，无法理解大义公主水性杨花找了个那么低贱的情夫。

独孤小小挺想见见那情夫的风采，毕竟这干姐姐是出名的美人，审美不至于太差的。

哎，打仗的机会又没了！

☆、美男计

曾经有两个绝色美男就在我眼前，但是我不能享用，而是要思索，哪个送给我妈，哪个送给我二姐？

——独孤小小真心觉得自己为了登皇位牺牲太大了。

这两位美男乃双生兄弟，幸好长得相似（异卵双胞胎），而不是一模一样，他们的妈，乃美貌和智慧可以载入史册的——冯小怜。

冯小怜，北齐后主高纬（不到五十年，中原大地不同国家有三位奇葩帝王：齐后主高纬、周宣帝宇文赟、陈后主陈叔宝，折腾人民和官员的手段难分高低，满朝文武到老百姓简止倒了血霉）的嫔妃，原是高纬皇后边的侍女，聪明灵巧，善弹琵琶，精于歌舞，熟谙人心，深得高纬宠幸，与高纬坐时同席，出则同乘，上位飞快，一路凯歌从小侍女成为左皇后。

周武帝灭了北齐，冯小怜与高纬被周军押解到长安。高纬啥都不求，就求周武帝把冯小怜还给他，周武帝都乐了：我看天下也不过像脱下的鞋子一般，一个老女人我怎么舍不得！

冯小怜绝对不是个简单女子，高纬残暴又敏感，思路不正常（他把坐骑封为赤彪仪同、逍遥郡君、凌霄郡君；斗鸡封为开府斗鸡、郡君斗鸡；兴致来了可以穿着破破烂烂衣服装乞丐，或者让士兵装成羌族敌军然后玩战争游戏；对珍宝早上爱不释手，晚上就可以丢垃圾里），简直神经病，很难讨好，她却能成为他心中白月光发誓，誓言【愿得生死一处】。。

不到一年，高纬被杀，哦，冯小怜可没有【生死一处】陪他去地府，她被周武帝赐给代王宇文达，很受宇文达宠爱。代王妃李氏，西汉骑都尉李陵的后代，将门家风，世代军功，开始就把冯小怜当成老公一个玩物，不值一提。

话说代王并不好色，侍姬不过数人，吃穿用都艰苦朴素，信条是“君子忧道不忧贫”。但是一遭遇冯小怜——妈呀，真爱啊！

冯小怜宅斗战斗力杠杠的，以前玩宫斗她都能战胜一群美貌与心机并重的妃嫔，如今李氏真真不值一提，几乎将李氏害死——幸好李家有兵够强硬，护住了。

独孤伽罗代周建卞后，杀掉代王，将冯小怜赐给李氏的哥哥李询（就是故意的），李询的母亲知道冯小怜曾迫害过自己的女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折腾磋磨她，逼得她自杀。

这两兄弟母亲可以确定是陈小怜，但父亲是谁就成迷了，高纬？宇文达？李询？没关系！

独孤小小琢磨，这两兄弟只要继承他们妈五成本事，就够用了。

哥哥赐名范颜，送到太子府；

弟弟赐名蔡容，送到宫中。

谁料到更风采动人的哥哥居然无声无息宅斗里败了！明明二姐比起女王陛下好对付一万倍！二姐的太子府里，男人们的胜利者乃云谦，这还是一个鳏夫！二姐为云谦生了儿子，一心一意希望母亲认可这段感情，可是她没明白：

她的选择，让她彻底远离开王座。

这一回。

为了云谦为了儿子，独孤咏咏来求母亲了，她现在又怀孕了，可是孩子爹和孩子的哥连名分都没有。

自然被骂个狗血喷头。

已经担任尚食典御的蔡容学给小小听：“陛下顺手把果盘丢到太子身上，大骂——你怎么不学学我？学学冼太夫人？学学你三妹？你为一男人，反把天下看轻？”

女王陛下乃中华第一女帝；冼太夫人是岭南南越首领，助夫平叛，夫死后岭南大乱，是她安定了诸郡，归附卞朝，这位老太太穿上战袍骑着马，带领骑兵保护了卞朝使者裴矩，震慑众人，让怀有不良想法的部族头头脑脑不敢异动，民间称呼她为“岭南圣母”；至于自己，独孤小小琢磨名头距离前两位还太远……亲妈啊，您是口误，还是觉得我真的那么棒？！

“我可比不上陛下和圣母。”

“殿下招抚归降了岭南，陛下都记着呢。”蔡容恭敬的说。

“继续说吧。”对平南的战争，小小其实挺得意，那不过是两年前的事儿，她和杨素分别率军，她主要劝说门阀名士投降，而杨素就一路打打打。

统一之后，西魏北周的官爵可以后代继承，而江南门阀……丧失了不少特权，因为南方的叛乱，女王调整了政策，更加重视调和南北矛盾。

太子没有被陛下的痛骂骂清醒，只说云谦无错，不该无名无分。

女王陛下气的差点把云定兴（这位本人并没犯错，但是谁让他有个狐媚儿子云谦呢）叫来骂一顿，不过还是忍住了。

二女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二女儿低头长跪，好可怜的模样，为了个男人，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若是国家交给这种人……等想清楚的时候都国将不国……

宠一个男人，对国家不算大事，只是家庭小事儿，朝臣都是这么想的，因此大部分官员都不觉得这能影响太子的地位。

但是独孤女帝的思路里，二女儿反抗自己选择一个她不认可的男子，犯了大忌。云家祖上是干啥的，大家都知道，卖肉的贱流屠户。对杀猪匠的子孙那么稀罕啊！

女帝为女儿们选的丈夫皆是高等门阀，从几十辈的祖宗起就是帝王将相名士，一想到皇家玉牒要记录云谦这杀猪娃子弟的名字，女王就打从心底难受。

“就封他个昭训吧。”女帝冷冷的说。

“谢陛下！”咏咏太子喜得连连谢恩。她还想为云谦的儿子求个位份，不过母亲脸色太糟，她决定见好就收。

——这次陛下忍了，但……总有您忍不了的时候吧。

作为一国之君，天子之怒，究竟要波及多远多广？

小小沉思。

蔡容长着一张圆脸蛋，还有一双圆溜溜猫咪般的大眼睛，皮肤嫩的像水蜜桃，声音也软萌，让人真想揉揉他的头发，捏捏那小脸，听他哼唧……他惯于甜言软语，是女帝的小开心果。

当初送他进宫，小小原本就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后爹，能传递点消息就不错了，他升职到尚食典御，成为女帝幸臣，对小小乃意外之喜。

“蔡典御，和陈典御处的可好？”小小忽而提到了那人。

她第一次见到陈宣华，他小小的人，在冰凉的井水洗衣服，按年龄说半大不小，尚未长成人，但美貌度乃小小生平从没见过的，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细看，近距离看更美，没有一处不好看的，真恨不得立刻拐回家天天看夜夜看。

知道这小美男身份，小小只能把“拐回家”计划延后——他不是报个疾病弄小手段就能弄出来的，他是一位皇子。

陈朝被灭，一堆娇养溺爱的皇子皇女都惨了，好多美貌公主都被赏赐给有军功的大将，例如杨素就分到了陈后主的妹妹乐昌公主；另一种处置方式是丢到大西北种田，劳动改造；陈宣华为陈后主的异母弟弟，被配入掖庭宫当了下级小吏，他生的俊雅，越长越帅，眉目动人，世间罕有。也不晓得女王是不是稀罕他的颜，几次褒奖后，他成为尚乘典御。

八卦传说里，女王和蔡容啊，陈宣华啊都不那么清白，皇夫杨坚头顶是一片青草地啦，然而小小太清楚母亲的感情洁癖啦，她能看出母亲对可爱系的蔡容有几分疼爱，但是对陈宣华呢？

小小不喜欢有自己无法掌控的事件。

“陈典御性子清冷，我们说不上什么话。

依我看，陛下只是拿他粉饰太平，并无重用之意。”蔡容说出自己的判断。

小小广送礼，对女帝和王夫派来的人，永远春天般温暖大方的给钱，所以，他们都帮她说好话。

陈宣华不收钱，哦，不爱钱就该爱色了，可是陈宣华对美貌女子从不假辞色（以他那模样，要不是传闻和女王有一腿，倒追的女人能从宫门排到护城河）。

有时候和陈宣华的目光对视，小小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是恨吗？

憎恨所有灭亡陈朝的卞朝皇族？

☆、女帝和太子

小小想常年呆在首都，多刷爹妈好感度，有啥变故也好及时对付，可是没办法啊，如今英英管理并州，她就必须去安定南方——扬州。

——英英啊，你在太原吃面，我就在扬州吃包子吧。

PS：不管多么崇敬佛道，当尼姑这种话别再提啦。

独孤小小临走的时候酝酿了好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等着女王陛下脑补，末了才说：“母亲，下次回来，我给您带什么呢？”她从北方回来的时候，专门买了不算贵但是颇有地方特色的特产，馈赠父母和亲友，充分表达【我一直很想你】。

不管工作多忙，常常问安，常常送礼，完全是贴心小棉袄。

“先生个孩子吧。”女帝想到孩子，就想到云家那个三儿，若自己不在了，难道自己的女儿们还要在云小三面前稽首称臣？云小三的儿子会当卞朝第三代帝王？

不能忍啊。

这个念头像锋利的刀片切入大脑，痛得她失去理智。

“非诏不可进京；朕自有主张。”

“母亲……珍重。”这就要走了，又要离别，小小的眼泪真实多了，母亲是鲜卑人，并没有遵守汉人那么多重男轻女的规矩，南方丫头不值钱啊，【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母亲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