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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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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世子安慰妻子:“说不定等父王知道了,他都已经跟着皇伯父下江南了。况且宁府长公子都已经改了姓,表明态度,与宁府撇清干系,何苦还要苦缠不放?说起来倒不是大公子与王府生事结怨,反是咱们府里的不是了。”
说多了都让人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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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没过几日,晋王世子与常氏的担心便成了真。宁景兰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新结交的朋友最近都不再请她出去玩,宁景世又嫌弃她带出去闯祸,虽然对美人再起不了什么歪心思了,但宁景兰的行为也着实丢脸。
她再求了宁景世带她出去玩,便被宁景世给抢白了一顿:“我带你出去打砸抢?”他虽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该装相的时候装相,从来没有一上门就打砸的道理。
宁景兰去求常氏带她出门做客,为着她去了夏家花店里闹事,常氏便不肯再带她出去,“洛阳城说小不小,可夏家铺子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也多,甚样人都有。兰姐儿还是乖乖在府里住着,过得几日圣人便要起驾南巡了,到时候父王带着你,还怕没有好地方去玩?”
这是提点她:姑娘你在洛阳城里名声已经不好听了,就算是出去见客,也只是给别人平白的当笑话来看,亲事就别指望了,还是安生两日吧。
宁景兰一圈求下来,见无人带她出门,索性便哭着求到了晋王头上。
晋王哪里舍得外孙女受委屈,当下就表示她可以带着护卫出门。多问了两句,便知道了夏景行的行踪,再派人一打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没想到他倒舍得下,肯将侯府尊贵的姓氏舍弃掉,入赘女家,还姓了那商户的姓。
不过到底他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报复回来,还是已经放下往日旧怨,准备开始新的生活,晋王还是想瞧一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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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景兰来夏家店里闹事的七天以后,一大早夏景行被燕王请到了燕王府别院,夏芍药坐着马车往花铺子里去的时候,半道上被人劫走了。
夏家马车里只坐着夏芍药与秋碧一主一仆,赶车的是夏家的老仆人,倒是有两名燕王府借调来的护卫跟车,但对方足有十来个人,将夏家的马车团团围住,很轻易就将人劫走了。
那领头的前来劫人的汉子留了句口信:“想见夏姑娘,就请她家夫婿前往城西,出得城外二里有个种满了垂柳的庄子。”
燕王府的护卫拼死也没能救回夏芍药,急急去燕王府复命。
夏芍药被劫的时候,秋碧死死护在她面前,吓的哆嗦也不肯让开,被那劫匪一个手刀便敲晕了过去。
“别动手,我自己走。”
比起昏迷过去被劫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夏芍药还是更喜欢自己从始至终都清清着。
她被这帮人从自己家的马车里揪了出来,塞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马车里,只车壁上连窗户也没有,竟然是从里面钉死的。她试着以马蹄声判断路程的远近,又或者想要沿途留下记号,现在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了。
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也不知道是这些人绕了路还是确实需要这么久,等夏芍药下了马车,已经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了。
那些人让她下了马车,便撤离了,只小院门口就有人守着,夏芍药试着往外走,守门的也不说话,只唰的一声利剑出鞘,将她又逼回了院内。
她只得回去,就坐在院里的垂柳之下,心中思来想去,猜不出头绪,总想着今日来劫她的这帮人的来路。
到底是她以往得罪的同行呢还是晋王府里的人?
这些人似乎训练有素,思来想去,她最近得罪的同行也就只有何家兄妹俩。何家与夏家也不是今日才结怨的,以往生意场上你来我往的过招,也没出过这种事情。况且何娉婷的性子瞧着也不习惯使阴的。与其使阴的,倒还不如与她大吵一架来的痛快呢。
结论自然只有一个:晋王。
夏芍药对晋王的厌恶自不必说,做人父亲,溺爱孩子到这种地步,且一再枉顾是非曲直,一味包庇纵容孩子做恶,已是不该,他竟然还亲自出手,就更是不该了。
只是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得今上青眼,夏芍药心中那点平民百姓对于天子的敬仰瞬间就没了:天子竟然眼瞎至此?!
不过是自己心里的疑问,倒不好讲给旁人听。只夜来在被窝里小夫妻俩喁喁私语之时,讲给夏景行听。
夏景行听了笑的不行,摸着她细滑的肌肤半日才道:“天子也是人,也有好恶。有时候为了他自己的好恶,自然也会包庇纵容臣下或者兄弟儿女。你当天子都是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啊?”
夏芍药十分怀疑:难道天子也有被人蒙蔽的时候?
夏景行总觉得,他要是再讲下去,老婆就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他这般不遗余力的为老婆打开新世界的窗子,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于是他将些宫中旧闻,皇帝被臣下蒙蔽的事情讲给夏芍药听,也算是给她开开眼。
晋王来的时候,原本期望之中应该是吓的哭哭啼啼的女子正一脸安然的坐在垂柳之下喝茶,小院里煮茶的是个半聋的婆子,夏芍药问她几句话,她伸长脖子就是听不清楚,只看口型瞎猜,差点累死了她。
索性她不再问这婆子的话,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也没道理大天白日她能被人劫到这地界给弄死。便接了这婆子煮的茶来喝。
小院门大开,但见身着紫蟒袍头戴紫金冠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而来,面色肃穆,进来之后既不开口也不坐,只站在五步开外打量着夏芍药。
夏芍药见他服色年纪,已猜到这是晋王,只假装自己是升斗小民,全然不知皇室宗亲的服色,安然喝茶。
“姑娘倒是好雅兴,难道不怕?”
夏芍药轻笑:“圣人天子出行洛阳,若是洛阳出了一件凶杀案,猜猜会怎么样?”
最近洛阳市面上小偷小摸都被关了起来,沿街乞讨的早就被赶到了僻静之处,或者集中于城外野庙,不让进城乞讨,以免万一哪日圣人心血来潮,在洛阳城微服私访,总要让他老人家有个好心情。
若是在此刻洛阳里暴发出一件凶杀案,可不得震惊朝野。
夏家虽然只是个商户,可在洛阳城里还是数得着名号的,扳着指头数一数,从皇子别院到长安随驾权贵,本地官员富户,多少人都买过夏家的芍药花。
好歹夏芍药在洛阳城也算得小有名气。
晋王没想到这小丫头瞧着年幼,脑瓜子倒转的挺快。
就算不是凶杀案,这时候闹出人口失踪案也不好。
“小丫头只会耍嘴皮子,也不知道你还会做什么?”
“种花,耍嘴皮子卖花。我也只会这两样。”
晋王见得这小丫头大言不惭,又想起自己是见过她的父亲的,跟着圣驾往护国寺去,圣上还特意召见了道静法师治好的病人,却原来就是眼前小丫头的父亲,宁景行——不,夏景行的岳丈。
夏景行改了姓,这让晋王心里滋味莫名。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一直防着这小子,以前在宫里没少警告他,只看着有好几年他都老老实实的,后来有一年却拼命学工笔画,就连圣人也赞赏不已,还赏了他一整套的画笔颜料。
那日他便亲自去警告夏景行:“以后想着凭这种小巧讨圣人的欢心这种事情,趁早别做,小心我让你再也没办法出现在圣人面前。”
他还记得那个少年当时一脸惨白,只垂头不语,此后便不在宫里作画了。
到底也算得识趣。
“听得夏姑娘招了个夫婿,也不知道你家夫婿会做什么?”
夏芍药听得这话开心了:“他什么也不必做,只要哄我开心,他自己也生活的开开心心的就好。”忽诧异道:“难道我还指望他去考功名不成?我可是听说朝廷有令,赘婿不得参加科考的,难道最近改令了?”
晋王:“你最好记得自己今日所说的话!”
这小丫头倒是比夏景行更识趣,一早就摆明态度,他只需要好好做夏家的女婿,过自己平静的小日子,无意再掺和侯府之事。
况且他都已经被逐出侯府,连姓氏也改掉了,难道还能翻出大浪来不成?
等到两个时辰之后,夏景行骑马赶到了庄子上,门人直接将他引到了困着夏芍药的小院子。
夏芍药见到他进门,开口便撒娇埋怨:“夫君你怎么才来?我都灌了一肚子茶水了,再不来可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夏景行几步便到了她面前,伸臂扶着她,将她上上下下从头到脚都瞧遍了,声音里尚带着焦虑:“可有哪里伤着了?快告诉我!”
夏芍药笑眯眯安抚他:“没有,我好好的。他们请了我过来喝杯茶,跟个老人家谈了几句话,就没什么事儿了。”朝着他挤眼睛。
夏景行立时便明白了过来,虽然知道已经没事了,还是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将她搂进了怀里:“吓死我了!一听到你出了事,吓的我魂飞魄散,以后可千万别一个人乱跑了。”
“我哪里有乱跑?明明是去办正事。”
“好!好!好!你是去办正事!为夫天天不务正业,以后一定陪着你护着你,别让别人再吓着你!”
夏芍药咯咯笑了,“让你跑出去玩,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丢下我自己去玩。”
夏景行深吸了一口气,一再向她保证:“不会了,我以后一定走哪都带着你,将你拴在腰带上,寸步也不分离!”
夫妻俩说话的功夫,院子外紫色身影一闪而过,不曾再出现。
等他们手牵着手出得这小院子,门口的守卫早就不知所踪,二人一路出得庄子,回头望去,那庄子里似乎一点人气也无,只庭院深深,垂柳依依,鸦雀不闻,似乎先时夏景行进去之时,戒备森严的场景都是假象。
燕王护卫前去报信的时候,夏景行一听冷汗都快下来了,燕王准备调来人手去庄子上抢人,却被他阻止了。
“此事定然是晋王所为,他如果是为着试探我的虚实,看看我有无重回镇北侯府的打算。殿下调派人手去帮我,岂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让他觉得我怀有野心?索性我自己单人独骑前往,若是两日之后夫妇二人都不曾出现,殿下再寻我夫妇二人不迟。到那时候……还望殿下能替我夫妇照顾岳丈。”
晋王若真是向他与媳妇儿下手,就凭燕王调派的人手,让他们叔侄俩火拼,就算到时候他与夏芍药没死,此事被今上知道了,还当他挑唆皇家叔侄不和,岂不是大大的罪过。
此事唯有他一个人前去,或可有解。
没想到晋王竟然不曾露面,只让人引了他去夏芍药被关的地方。
夏景行骑在马上,一直思考晋王这样做的理由。他从来不是这般藏头露尾的人,以前在宫里也不止一次警告他。但凡某一日夏景行在宫里获得了师傅的夸奖,传到圣人耳朵里,晋王总免不了要警告他一番。
晋王是防着万一圣上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当真起了惜才之心,留他在宫里任职,说不定这世子之位就有些危险了。
自家外孙子是什么德性,他一早也看清楚了。
宁景世与夏景行相比,自然是差远了。
他是不允许夏景行有一点点继承镇北侯府的可能性。
“他们真的没为难你?”
夏芍药第十五次回答他:“真的没有,他们打晕了秋碧,我就干脆跟着他们走了,直接被拉到了方才的院子里,喝了几杯茶,与晋王说了几句闲话,又等了许久,你就来了。”
夏景行还是不放心,“晋王也不是做无用功的人啊。”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将人抓到了引了他来,却又放了。
夏芍药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实话实话:“也许是他觉得你已经是夏家人了,以后就跟着我混日子了,赚点小钱在市井里过平和安宁的日子,无意于侯府之争,就没必要再为难你了。”
这么些年,晋王的许多次为难,还有生死交关的拼杀活命,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让他但凡碰上与晋王有关的事情,必定惶惶不安,生怕晋王还有后招。
“好了,都过去了,他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她伸手轻拍他宽阔的后背,缓缓抚摸,倒好似被抓的是夏景行一般。
第47章
第四十七
绑架一事,让夏景行惊魂未定,将夏芍药接回家之后,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倒好似一眨眼她就会被别人绑走。
夏芍药已经见过了晋王,反倒心中有了底。
晋王所求,不过就是镇北侯府的爵位,他的女儿与外孙的利益不被夏景行分割。这并非难以办到的事情。
当晚,夏景行紧搂着她睡,夫妻二人俱都失眠,从夏芍药被绑架这事上嗅到了危机感。
“娘子,燕王殿下在洛阳城。”
夏芍药想一想才明白,燕王就是当初夏景行陪读的那位皇子。
本朝藩王大部分是终老封地,但似晋王这般得了未来帝王欢心的长留京师也未必不可。
她翻个身,直接趴在夏景行胸膛之上,双目大亮:“夫君的意思是,燕王大有可为?”
燕王是从小养在中宫的,在一众皇子里面,与太子的关系算是最亲近的了。皇后从小就拿燕王当太子的左膀右臂在培养的。以今上的年纪,若是太子继位,燕王能如晋王一般,到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如何,犹未可知。
夏景行摸摸她顺滑的发丝:“燕王驻守燕云十六州,他的意思是辽国这几年一直在囤兵苦练,恐怕有南侵的打算,到时候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为夫想去搏个爵位回来。”到时候足可与镇北侯府相抗衡,背后又有燕王做靠山,晋王也总有老去的一天。
夏芍药听闻他有从军之意,蹭的便坐了起来,“这个……你让我想想啊。”
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她可从来没想过让夏景行去搏功名。只是对上晋王的强权,她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想象一下夏景行从小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长大,内心也许从来都想着有一天能够强大起来,将这些曾经踩过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她心里不觉间就软了下来,复又趴了下来,软软偎依在他怀里,“战场上刀枪无眼呢。”
夏景行轻抚着她的背,隔着中衣感受到她腰背处顺滑的线条,便拿唇在她额头狠狠蹭了两下,这才道:“科举的路子是别想了,就算是我肚里也有些墨水,做得文章,可一级级往上考,晋王太容易在中间动手脚了。他若是使了手腕,我十多年都未入能考中,就算考中做个七品官,猴年马月才能爬上去?有的是法子阻止我出头。”
两个人都知道本朝赘婿是不能参加科考的,可他还是在夏芍药耳边念叨这个,是想告诉她,从一开始他就想明白的,绝了这条路。
“只有用军功拼杀上去,上面又有燕王,晋王是再无办法阻拦我出头!”说来说去,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夏芍药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他怀里,“可是,我舍不得你呀!”
说了这句,她半日不再动,夏景行亦将她紧搂在怀里,一句话不曾讲出口:我也……舍不得你!
他从小在镇北侯府见着南平郡主的冷眼长大,这么些年一直被人压在头顶,总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一般。也只有进了夏家门之后,才感受到了家人之间的关系。更别提夫妻相处一年,这当中由淡到浓的情义。
“改日我再同殿下商量商量,暂时开未开战,我也未必现在就要去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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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倒是很想直接将夏景行打包带走,只夏景行舍不得娇妻,他便开口取笑:“倒好似谁没娶过媳妇儿一般,单只有你有媳妇儿?!”
他先从幽州赶过来迎驾,燕王妃带着三岁的幼子后面慢慢出发,这两日也快到洛阳了。
燕王妃娘家父亲这次也在随驾之列,她心中挂念老父,燕王又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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