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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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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的那汪水中,有红色的鱼儿在游动,深的那个更象是青黛的远山,上有一排南雁由远即近飞来……

水?

川?

礼物?

任昆回想着锦言之前的话语,恍然明白:

她竟以为荷包是送给无痕的?!

水无痕……任子川!

怪不得又有水又有鱼!又有山又有雁!

永安侯忍不住磨牙!

果然自以为是!

果然自作聪明!

若锦言在跟前,铁定又被骂上了……

这算什么?

抒情表意之物,他会让她做吗!

让她给自己与无痕做?

在她眼里,自己就是这样为人处事的?

永安侯的心里忽冷忽热,莫名地沮丧与低落:

原来,在她看来,自己竟是这样的形象!

怪不得会害怕,怕自己会动手打她?

打她?

想到这个,一想到锦言以为他会不管不顾地动手。任昆的心就象被只大手狠狠地攥了一下,忍不住的悸动与酸涩……

原来,如此啊……

不被理解的委屈与心灰意冷瞬间如潮水将他包围……

……

你委屈,我还委屈呢!若心有同声传译。锦言定要跳脚!

我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这抒情表意之物,你又不是没做过!之前的香囊扇子套的,也是她自作聪明主动为之?

那不是侯爷您红口白牙留的家庭作业?

哪个知道这荷包之类的不是你故态重萌,追加订单?

平白无故的,我会自己单方面的启动生产计划?闲得?

我害怕?我当然要害怕,您又不是没上演过真人搏击,不管是一拳还是一脚,都是实打实的!

我凭什么要去生捱?

傻了不成?……

每个人都会按自己的立场去考虑问题,锦言认为在这两次永安侯火山喷发事件中,自己不承担主导责任。

而永安侯呢?

任昆一想到锦言心目中自己的形象是如此不堪。就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自弃心理:

既如此,那就远着吧……

省得她害怕!

或许心里还强压着厌烦吧,其实她并不愿意自己去榴园打搅的?或许就如同当初她自己曾要求的,偶尔看顾一下就好?

脑袋里空空的,千头万绪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留下……

胸口钝钝的痛,他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的荷包,好象从中能汲取到更多的能量……

以后,远些吧……

初一十五,就初一十五吧!

刚做了这个决定,就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

初一十五太少了……至少一旬去一次!

不然,母亲和父亲都会念叨……

要不。五天?

……

这一夜,永安侯注定无眠。

锦言好眠,一头载到黑甜乡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正院里的俩口子。

夜难寐,长公主和驸马爷头挨着头谈论着唯一的宝贝儿子……

榴园的事,在第一时间内就由专门的渠道传送到了长公主耳中,听说任昆又一次暴怒。向来孩奴的殿下真有些恼了:

这个逆子!到底想干什么?

成心不想让大家好过,是吧!

自己的要求多无理,他能不知道?

锦言已经不眠不休忙了一夜一天了,他还不满足?非得将人逼到绝路上他才算完吗?

难道!……他真这么想的?

那个小相公又给他灌了什么*汤,他不会是真想逼着锦言让出正室嫡妻的位子吧?

昏了头了!

这么好的媳妇他还不知足。回头还有哪家闺秀敢嫁给他啊……莫非这就是逆子的目的?

身边只留井梧轩那一个?

连名义上的名份都不愿意给别人占去?

若真是这样……就算伤了母子情份,也得把那个贱人除去!

“……你说,昆哥儿他这么接二连三的发作锦言是什么意思?”

若昆哥儿真有那种想法,可要不得!长公主一时觉得自己猜得有道理,一时又觉得想岔了,忍不住就与驸马唠叨。

心里搁着事儿,任怀元也睡不着。

“或许差事上不顺心?也不见得就是锦言惹了他,我明天问问他身边人……”

下意识地,任怀元也不愿意承认任昆发怒的原因是不满锦言,他更愿意相信儿子太忙了,差事太重,压力太大所致。

“……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会是差事忙吗?陛下是亲舅舅,再说这些年他接的棘手差事多了去,几时见过这种状态?

会不会打从当初成亲。他就打了缓兵之计的主意?故意作戏?

只是一直抓不到锦言的错处,眼瞅着时日越来越久,不耐烦了,就乱安罪名随意发作?

“什么不好的想法?”

驸马被长公主说得再难心平气和。

“……就是。拿锦言做筏子,障眼法儿?用不上了,就挑刺儿?”

长公主说得犹豫,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

任怀元被长公主的阴谋论炸懵了,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会吧……昆哥儿禀性良善……”

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与其要说服长公主,不如说是给自己催眠的。

“昆哥儿禀性自然是好的!”

尽管知道驸马看不到,长公主还是白了他一眼!

这叫什么话,自己的孩子能不了解吗?昆哥儿禀性人品自然没有问题,但这个。不是禀性的事,好不好?

“……就怕他一时昏了头!你想想,但凡扯到这些事,他哪回听说听道了?”

提起这个长公主就觉心酸:

“当初硬要把水无痕接进府,我说破了嘴皮子。他照样一意孤行!现在不还好端端地供在井梧轩?要他成亲娶卫大,我绞尽脑汁,母后劝了多少次?他都生生拖着,直到母后做主由圣上下旨,这才做罢!”

“改聘锦言,他从起初就不愿意,迎亲拜堂都是我们在忙活。他可曾有过一分关心?”

长公主越说越觉得任昆有问题,没理由对锦言友善。

“喜宴上,他有几分喜色?转头就听你吩咐去洞房了?过了一晚,对锦言就青眼相看?这……他几时这般听话过?”

越分析越蹊跷,他怎么就突然一反常态?成亲立刻懂事了?

就因为父亲的吩咐?

他几时把此类吩咐听进心里了?

任怀元被长公主这番话挑拨的也心神不宁的,对呀。他虽然从来没管过,但殿下没少叨叨过,昆哥儿是油盐不进,说轻了不理会,说重了他先跳脚……

这般突然听从。当时只道是他长进了行事有度,现在回想,莫非从那时起他就有了别的打算?

……

此时正辗转难眠的任昆如果知道自己的亲爹亲妈是这般编排的,定会哭了:

平时不听你们揪住不放,这次听了,你们还是揪住不放!

这事,真没阴谋,不听长公主的,是因为从小到大,她唠叨地太多,生成免疫力,只要她一开口,感官系统就自动开启关闭模式,听不见!

父亲从来不说,偶尔为之,首次提要求,做儿子怎么样也会全了父亲的意愿,何况要求又不高?

一个月两次而已,长短由人,不就是去喝杯茶?

这个要求他能做到。

长公主自然不会想到自己与驸马的话,在自家宝贝儿子那里,力度上差了好几个等级,想当然地就阴谋化了……

“……不对呀,他就是要逼走锦言,也不可娶个男人!”

任怀元思路慢慢清唽,这阴谋论的不合理性就凸现出来了:

“这一点,他应该非常清楚,不论是你我,陛下,太后娘娘,都不会同意的!他也应该清楚,很难再找个象锦言这样的……”

换个京城贵女,谁会让他这样欺负啊?

若有父兄仰仗,遇到这样的事情,娘家人早就要上门理论一番了吧?

不,不用这样的事,就单单不圆房一事,也没有哪家府上会轻易放过!不管昆哥儿是不是另有打算,到底是负了锦言……

“明天锦言来请安,你给她撑撑腰,别让见风使舵的下人轻慢了她……”

“我也是这般思量的……眼下春光好,要不我们带锦言出去散散心,到别院住几日?”

昆哥儿这个混小子打锦言的脸,她们这做长辈的要狠狠地抬举锦言,让所有人都明白,她和驸马爷对侯夫人是极其的满意,至于侯爷有点小脾气……

牙齿还能咬着舌头呢,小夫妻嘛,偶尔斗斗气有什么?

民间不是有句话: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不自在?

“去别院?这样也好!选个距城近些的,来往方便,我也好陪你一起。”

任怀元认为长公主提了个好主意。

“距城近些的……那明秀山庄最近……”

长公主仿若自言自语,明秀山庄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行,就那儿,几时启程由你安排。”

任怀元没多想,近就好,至于别院的风景,能做长公主的陪嫁别院,肯定没说的!

定那儿啊……

听他说得爽快,长公主的心莫名就停跳了半拍……

好!

就去明秀山庄!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纠结,连同破釜沉舟的悲壮……

ps:

今天来不及了,明日两更。谢谢亲们。

正文、第一百四十五章 拍马腿的福利

长公主心中藏了事,再见锦言,影射自身,怜惜之情就更多几分:

“……你这孩子!日日都这般准时!偶尔地偷个懒,我还能怪你不成?”

自打她嫁进来,天天请安都这般准点,不论刮风下雨,不管前日做了什么,都未曾延迟过。

当然不会迟到!

每日到正院请安是锦言最重要的工作内容,相当于打卡考勤,只要到过正院请过安,就表示这一天来上过班了,点卯之后就是自由时间——

就这么一个礼节性态度表示,她怎么可能不准时准点到达?

“若有事,就打发个人过来,不用巴巴地跑一趟……”

长公主关切说道,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瞧着神色还不错……锦言这点好,不会为点小事就哭哭闹闹的!

尤其是还要寻死觅活的!

那样的女人,最令人生厌!

真要死,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没声儿地去死!法子有的是!

装腔做势要死要活的,是要威胁吓唬谁?可笑的是,明明是想假死闹一出,偏偏弄巧成拙,真送了性命!

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冷!

任家净出痴情种子,可惜都用错了地方,给错了人!

“……公主婆婆?”

锦言轻唤道,这位怎么忽然就晴转阴风阵阵?

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的……

“……锦言呐,眼下春色正好,不冷不热,我与你父亲商量过了,想让你陪我们去城外别院住上几天……”

长公主定定心神,将昨晚与驸马商量的出行计划告诉锦言:

“你回去收拾收拾,就这一两日,等查了黄历,哪日天气好宜出行。咱们就一道儿……人不用带太多,别院里都有,贴身服侍的丫鬟嬷嬷,惯用的点六七个随行就够了……”

这是。要出去春游?

好消息来得太意外,锦言有点小呆:

旅游啊!太好了!

可是,不是说长公主不太愿意动弹,很多年未曾出过城了?

怎么忽然就想起这一出了?还是与驸马同行?

与驸马同行,带她一块玩儿不太好吧?

人家夫妻之间,多夹杂个她这般不生不熟的,多不好?

若是亲女儿嘛,还差不多!

一家三口度假游!多和美!

但,她只是个名义上的假儿媳妇,跟着一块去……会不会太打扰?

虽然她很想出去玩。但,她一向是自觉地,不愿给别人带来麻烦……

“去!怎么不去!我们可是为了你才出城!”

长公主打消她的顾虑:

“你天天闷在府里,到城外散散心……到了别院,你自去赏花看景。不用担心要陪着我……”

不是!

我可没有不愿意!原是怕打扰您与父亲嘛!

锦言急忙申明。

长公主说起此事,面色并非喜悦,以为她其实是不愿意别人去打扰她和驸马二人出行计划,只因任怀元提到了,不得已才开口通知……

她若是没眼色地顺水推舟应下来,不就是给殿下添堵找不痛快?

既然长公主没有这个意思,当然要立马应下——

去!领导都这样说了。怎么能不去?

出去玩啊!

而且听意思,这次出游是特意为她才安排的?不会是她一厢情愿自做多情了吧?

“……你最近太累,到别院只管由着性子玩,不用管我们,别院里有些好去处,景色很不错……”

能当得长公主赞不错的。定然是真的很美!

只是,这最近累了之说,是何意思?

“……昆哥儿打小就是个暴脾气,火气上来了不管不顾,他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用在意,都是有口无心的……”

咦,这是,变相地为永安侯解释?

看来,真没自做多情,这趟出游是长公主与驸马爷力挺她的表示?

话说,这一入侯门深似海的确不假,任昆连着两次在榴园暴走,立刻成为新的风向标,榴园的仆妇还好,表现不明显,这一路走来,路遇的仆妇待她的言行举止乍看无异,但细微之处的变化耐人寻味……

无他,侯夫人失宠而已!

她在府中的脸面与尊严,是永安侯给的,侯爷要收回这份赏赐,加诸在她身上的光环黯然失色。

什么人给什么礼遇——心思活泛的仆妇自然有新的应对举措。

长公主这是要在全府上下表明她的态度?

在殿下这儿,她还是受宠的?

锦言知道自己要感谢长公主和驸马的好意,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长公主愿意挺她,与驸马建议有关,也是对自己这两年来的努力表现给予肯定……

而驸马,那是来自父亲余荫的爱屋及乌,帮助她在府中安身,她一直感激铭心。

都明白的。

心头却莫名地酸涩——

果然是世态炎凉!

她自问对任何人从未有过轻忽!这些,在永安侯不明所以地一声轻喝中就坍塌崩析!

果然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别人给的东西永远是不靠谱的!

这一次,是长公主和驸马重新加诸光环与身,说来说去,仍旧是外力!

若有一日,长公主站在儿子那边呢?

这是必定的……

在以往的争斗中,长公主最后都屈从了——

很正常,从来只有拧不过孩子的父母,没见过拧不过父母的孩子!

若驸马再无力阻止这对母子,他能为自己这个故人之女站在妻儿的对立面吗?

应该是不会的……

向来甘于米虫的心,这一刻却不复平静!

所有属于前世沉寂已久的细胞与意志都在抗议,都在怂恿叫嚣:

这样不行的!

你不能无原则地退避!

你不能没有自我,不要拿通透做借口!

你的意兴风发呢?如虹气势呢?汪洋恣肆锐不可挡呢?

它们都哪里去了?

那些属于你的英姿飒爽、眄视指使哪里去了?

不要错把心不在焉当成泰然自若!

……

这一世,她第一次认真思考“生的意义”,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锦言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锦言存在的意义——

她只是自己回家路上无法避过必须得走的一段路途吗?

至于这条线段,是潦草还是精彩都不重要?

卫锦言不是林达!

她现在不是林达。她是卫锦言!

卫锦言就是她自己——

不管内心接受与否,这就是现实!

是随波逐流左右逢源在长公主府中混吃等死?

还是接受李氏的建议,诈死瞒名以新的身份在别处生活?

或者,这两者之外还有第三种方式?

她需要想想。好好想想……

……

回了榴园的锦言,将自己丢进书房,她需要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中,好好地整理思绪,好好地想想这段她以为不属于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自己的生活……

长公主和驸马若知道这趟简单地出行,竟引发了她关于生命意义的思考,不知是该喜该忧……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锦言不知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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