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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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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样?”

永安侯发现在小丫头的心里,对人命特别的看重,张大手上沾了无辜的血,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杀头都便宜他了!就该让他缺只耳朵苟活于世,不过,不能再做官家少爷了,应该收监入狱服苦役!”

锦言恨恨道,否则不太便宜了?

他的命是命,被他祸害的女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好!那就让他下半辈子入狱服苦役!”

任昆赞同。

这件事不难操作,张大犯事的证据就握在他手里,只要给受害者家属撑腰,让他们到府衙告状,由合适的人将证据呈上,张大难逃法网。

“……侯爷,我觉得吧,虽然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道理的,祖宗为朝延流血流汗,后人享福也算应该,但总要有个时间限制吧?就连一等公的爵位都三代收回,他一个云州刺史的职位凭什么就世袭罔替,代代相传没有尽头?”

她承认,她就是在公报私仇!

确切地说,张府与她没有私人怨仇,她就是不喜欢。

张府,没一个好东西!

上上下下歪风邪气,没几个长良心的!

给他们上上眼药,锦言很乐意为之。

取消云州的世袭罔替?

永安侯沉吟:

总得师出有名,且是朝堂上能站住脚的……

某个政治小白快言快语:

这还不简单?

正文、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通与不通

简单?

任昆看了看她:

怎么个简单法?

这朝廷事务可不象他俩人在花园聊天,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无所顾忌。

朝野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特别此事,波及范围广,涉及子孙后代家族兴盛!

大周世袭罔替的可不止云州一家,动了云州,会惊动所有吃老本儿的,势必引起反弹,届时从上到下,凡是走荫恩一脉的,必是反对到底。

先帝早有此意,陛下亦然,意早迟未动,没有契机,就是皇帝也不能轻举妄动,说下旨就下旨。

谁不为子孙考虑?真要一意孤行,势必会引起上下动荡。

“……可以先不直接说嘛,”

锦言发现,永安侯做事,素来堂堂正正,极具大局观,用策多选阳谋,很少会用歪门邪道,不知是在她面前装,还是本不屑于阴私行事——

不过,阴谋也是谋啊,兵者,诡道也!

于是,某个无良腹黑的小道姑给侯爷出主意:

“那张刺史不是请罪了嘛?等张大谋害人命的事情大白于世,张刺史就不仅仅教子无方,这是家风不正!令他整饬家风,严格管束余下二子。若他提出新的承荫人选,就留中不发,待吏部考察其人品心性后再做定夺。”

“先只针对他一家,朝廷也不是故意为难,他确实家风不正,儿子有人命在身!”

“此事了,就势要求各荫恩人家严格约束自家子弟,朝延将不定期对其承荫子弟做考评,凡风评不佳者,酌情责令改正或是取消资格,新的承袭人选按先嫡后庶,先长后幼的次序顺延,由各家主提报朝延批准。每家有三次换人的机会。”

既师出有名——张大的事确实闹得太难看;

又保证了各府的利益——谁家也不会只有一个儿子,长子不行。次子来嘛!无嫡可选庶,总归是肥水不留外人田……

哦,府上只一个儿子?

念在你祖上对朝延有功,允许你从本家同姓过续一子……

若过继的又出问题——

对不起。这资格就取消了,三次机会啊,你自家不争气,不能怪朝延。

这个办法……

任昆越想越觉得绝妙!

温和至极,任谁也不能跳出来反对!

承荫者,都是要为官主政的,品行不端怎么可以?

因为是承荫,朝延都不考校学问了——不问才只取德,已宽待至极了!

陛下要求各府整顿家风,约束子弟。难道不应该?

哪个敢提反对意见?

那一众走科考路线的官员吐沫星子能淹死他——

知足吧!朝延如此体恤,若府上的子孙就是不争气,还能怪谁呢?

谁叫你们自己不学好呢?

荫恩中多纨绔,特别世袭罔替的,生下来就是准官胚子。不习文不习武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的占了多数,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谁家没几个这样的儿孙?

你眼红?

谁叫你命不好不投胎在这样的人家?

祖宗不争气,怪谁?

怪自己命不好,只能发奋读书去挤科考路……

任昆敢担保,这一举措,定会得到科举入仕一派的大力拥护……

就算大家对圣上此举的深意心知肚明。却也无法反对,这是冠冕堂皇的阳谋,谁也驳斥不得!

“……对,这就叫温水煮青蛙,虽不能一步到位,但能逐步解决。”

锦言不觉得自己的建议有何不对——

哪有世世代代铁定为官的道理?

皇帝还轮流做呢——当然这话可不敢同任昆讲。

好主意!

明天下了朝就去找皇帝舅舅禀告此事。回头先解决张大,之后因势利导,颁发新旨意……

这件关系朝野的大事,究其原因,竟是从锦言憎恶张大开始的!

张大若有先知。是不是就不会娶平妻虐发妻了?

这小丫头,看似温良无害没有攻击性,若真惹恼了她,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此时,有星无月,凉亭一角的红灯笼,在暖暖的春风中轻轻摇曳,荡起一圈一圈的光晕。

园中各色花木开得正热闹,空气中仿佛有香气演奏的乐音,缥缥缈缈,在夜色中袅袅而来,翩翩而去……

那人的脸掩在夜色中,半边朦胧半边白暂如玉,天上最亮的星辰也比不得她明亮的眼睛,含笑的眉眼与上扬的唇,比春风还醉人……

这样的夜色太美太迷人,任昆禁不住心旌摇曳,语调亲昵:

“……夫人这般厉害,本侯心有戚戚然,不敢有负……”

锦言知他在调笑,亦笑言回复:

“侯爷说笑了,何来的辜负之说?妾身愧煞也!”

谈辜负,是您与水公子的事,咱们之间可说不着啊……

任昆的心莫名就是一沉,有个地方好象突然就空缺了,有些难受。

强笑道:“你我夫妻,为何无辜负之说?”

老大,您还演上瘾了,那就继续配合呗:

“……呵呵,名义上,硬塞进来的,那个,要论辜负与否,也应该是您与别人,那个,我这个算不上……”

闻此言,任昆沉默片刻:“……别人?谁?”

哪有别人?

除了她,何曾有女子令他青眼相看过?

何曾有女子能与他夜下促膝相谈?

莫名就有点不被理解的委屈……

“水公子啊。”

人人皆知的事,锦言从不觉得任昆与水无痕关系不正常,提起来自然是落落大方坦坦荡荡。

“无痕?”

任昆一顿,莫非她以为自己会与无痕白头携老?

她到底懂不懂?

“……无痕他,他到了年纪就会放出去……”

陡然觉得在她面前谈此事,很是尴尬。

“放出去?”

对于小相公们成年变老后的去向,锦言略有所知,可是,水无痕应该是不同的啊……

永安侯对他,不是喜欢得紧吗?

自从得了水无痕后。他就忠贞无二,再没有去过烟花之地,只守着井梧轩就心满意足。

话说,长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动水无痕。不就是因为任昆对他的看重劲儿吗?

谁都知道,永安侯是因水无痕收的心……

“是,他本是自由身,随时都能出府的……”

水无痕的卖身契确实不在永安侯的手里,赎他出来时就放还给他自己收着了……

只是没永安侯发话,水无痕不敢也不能离开。

自由身也不奇怪,这更是从一个方面说明水无痕对任昆的意义非凡:

“侯爷有情有义,令人敬佩。”

锦言送上真心赞美,任昆还是很懂得尊重所爱之人的,不因其地位低就视为奴仆。

……

任昆苦笑。就知道她还是不懂!

在她眼里,自己若对不起无痕,才是辜负吧?

换个说法再问:

“若将无痕放出府去,你眼中我是不是就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如张大之流?”

“当然不会!”

断然否认。

永安侯怎么了?

如此春风沉醉的晚上,他看起来竟有几分忧郁。难道是与水无痕的感情出现问题了?

“他那是始乱终弃!与有感情的分分合合好好坏坏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不能混为一谈!有缘相识相守,亦可能缘尽分离,这都很正常……”

锦言绞尽脑汁搜刮着语言安慰失意的老板,殊不知,她愈是好言相劝,任昆的心就愈堵得慌!

“……若没有无痕呢?”

心底的话不经大脑冲口而出:“你就当他一开始就不存在……”

一开始就不存在?

这俩人是闹矛盾了吧?

看来火气还挺大的。直接就到了当对方不存在的程度!

“若没有水公子?”

锦言笑了:“那我定然还在塘子观,侯爷您早就是我大堂姐夫了,你我肯定是不会相识的……”

若您早早娶了大小姐锦云,就没我什么事了,这个时候必定还在塘子观,做她逍遥自在的小道姑。

呃!

永安侯一口气滞在胸口。上下不得——

的确,如她所说,若是那样,自己娶的就应该是卫家大小姐……

而卫府,若不是因这桩婚事。也不会想起被遗弃在外的卫四,那样,诚如她所说,他们根本不可能认识……

心底莫名其妙地就涌上一股后怕的悸动:

若真是那样,岂不是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这样的小丫头?

这一生,他们都是陌生人!

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生活,彼此不知对方的存在……

若那样,若那样,这小丫头自然是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可自己的呢?

自己的生活岂不是要无趣至极?

任昆盯着星光下那张带着甜美笑容的脸庞,心如海潮汹涌,忽尔涨得满满的,满足地要笑着溢出来;忽尔又空落落的,失落地想掉泪……

忽酸忽甜忽涩忽苦,百感交集,心潮澎湃,个中滋味他尝所未尝……

“侯爷?”

耳边是锦言试探地轻唤,在夜晚的微风中,她的声音宛若天籁。

满满的全是快乐的味道……

任昆忽然就生出满足与自豪:

哪有所谓的如果!

这是他的小丫头,小丫头是他的!

不在塘子观不在卫府,而是在他身边!

只要他愿意,她就在榴园,在这里等着自己!

忍不住就纵声大笑,声音里满是欢畅。

锦言被他突出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这人,不是受刺激过度了吧?忽悲忽喜一惊一诈的……

怎么看都是一幅为情所苦的模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水公子那样的人物,也确实有令人神魂颠倒的本钱!

就她这颗阅尽千般美男如老僧入定般波澜无惊的心,每每对上水无痕,还犹自扑腾扑腾自做主张地乱跳——

她尚且如此,何况用情已深的永安侯?

这俩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没听说吵架啊?

若真吵架了,长公主定是最高兴的……

不行,这俩人不能闹僵了,否则殿下就会乘人之危惦记起抱孙子的事来……

“侯爷,生活中难免会有些小意外小麻烦……”

为了自己不变成欠债的,锦言决定好好劝抚任昆:

“换个角度看事情,凡事都会有不同……没有问题的相处多无聊多平淡啊……”

“平静中总要有些意外嘛……”

某位客串的知心姐姐掏心掏肺,没看到暗寂中的那位脸色愈来愈沉:

哪个要你讲这个?

正文、第一百三十九章 散漫的春

繁花盛开的季节,无论何种花,都有着意犹未尽的细腻与芬芳。

独立小楼,好风满袖。

锦言的日子伴着花香过得悠闲,外间张府之事版本日更不断。

事情如锦言所盼:

张大入狱,张父被圣上斥责,继而今上下旨,责令各荫恩世家整顿家风,考查风评等。

经张大一事,面对如此旨意,各家沉默接受,朝野平静。

经过一段繁管急弦,锦言重归宅女的节奏。

而永安侯,似乎早就与水无痕和好,自那晚之后,在她面前,从未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日子恬淡而从容。

如江水般平静的流过。

偶尔溅起的几朵水花:

其一当属表姐的着落与变化——

淮安娘家来人,其兄怒斥和离丢人现眼。亲睹张大归宿,仇怨已了的表姐不惊不怒,告知兄长自己已另立女户,自立门户,与娘家无关。

至于以后,初嫁随亲长,再嫁由自己,嫁或不嫁她自有主张,由不得他人干预。

百里霜讲至此处,眉飞色舞:

“……本就该如此!若非有那等迂腐的亲长,她也不会一再退让,直到再无退路!”

“我娘说了,以后表姐那里,单独走礼单子……”

真好!这表示认下这门亲戚,支持表姐单立女户。

大周虽可立女户,但一介女流自已支撑门户,一无娘家仰仗;二无子女傍身,艰难可想而知。

这无关财物多少,而是社会环境使然。

若能得百里家庇护,以后,无论是再嫁还是不嫁,都轻松许多。

锦言衷心为表姐高兴,也为百里家的仗义赞叹——说是亲戚。其实很远很牵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那般善良的女子,应该有好男人珍惜的……

……

其二是名种御衣黄盛开。

在花期中的某一日,永安侯竟真推了公务。午间便回府。

陪长公主用完午膳后,带着锦言去赏花。

且如他所说,令锦言坐于花旁,备了笔墨,铺开纸,认真做一幅人比花娇图。

老板有兴致,做下属的自然要配合。

锦言以雀跃的姿态听从指挥,就如同小时候随大人去照相馆拍照。

重新梳洗,修饰眉毛画了眼线上了淡粉点了唇彩,发髻重挽。钗环另择,里外换了新衣裙,从态度上显示出无比的端正认真。

永安侯明显愉悦,好脾气地等着她在内室倒饬,没有半分的不耐。

看来闹点小意见之后。爱情的力量会更大!

锦言将此反常归结于水无痕从身至心的安抚——

什么病一夜之间、一句话就能治好?

什么样的烦燥不安,一个眼神就能抚慰?

唯有相思病!

水无痕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每每想到他,锦言觉得只有亲眼目睹过那样的人,才能领悟到什么叫做清逸雅致……

如微滴黛色落于一尺素宣,光影粼动,宣白清雅大气。黛青幽静沉美……

他若微笑,心墙坍塌。无以言表的绝美扑面而来,仿佛是轻灵梦呓,淡淡地写一个关于诗的梦……

所以,永安侯为他痴迷,再正常不过。

……

锦言按任昆的要求。坐在花间,一直微笑着,微笑着……

春光明媚,整个季节都充满着活力和清新。

高贵热烈的牡丹也能开出娇嫩柔美的一面!

荷泽的牡丹,洛阳的牡丹。与身边的这朵牡丹,可会有区别?

微笑中恍惚着,那时的牡丹园,人比花多,拥挤的人群比花朵还热闹,吵得一众牡丹没了开花时的欢跃,焉头焉脑……

永安侯屏住呼吸,认真地描绘着,下午的微风吹过,光影自由地筛落……

画中的人渐渐呈现清晰,仿佛有了生命。

花娇人美。

花在盛开,人在微笑。

花开是真实鲜活的。

人,也是真实鲜活的——

却带了分若有若无之情状,心境似乎是疏离的。

她明明在那里,却又不属于那里,就象此刻她明明在眼前,又好象距离太远,而显得空虚缥缈……

在这一刻,任昆透过画纸,捕捉到了另一个不同的锦言,陌生的感觉无从把握。

一个人在了解一个人的过程中,会逐渐形成印象。然而当你越来越深入接触她时,才会发现完全不同。

之前的认识仅仅是冰山的一角,你迫切地想要了解更多,想要感受到更深厚的安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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