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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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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旁听的也听出门道了——
侯夫人没问什么,无非是吃什么喝什么素日里喜欢做什么先头肚泻是怎么个情形,这之后的脸又是怎么出的症状,吃喝都经谁的手胭脂水粉用的谁家的……
没什么不能言的啊,怎么这些个丫鬟仆妇答得还不一样?
“……都是些小事,丫头们每日事多,记不清也在情理间。”
平妻跳出来为下属辩解。
这点事都记不住?这才几天功夫?
“……你待人倒是宽厚,这几个,是你身边可信的吧?”
锦言开始挖坑。
“不敢当侯夫人的夸,这几个是妾的陪嫁,服侍妾多年。”
平妻无所知。欣然跳坑。
“你这脸,是不是中毒暂且不论,但肯定与她无关。”
锦言指了指一直未曾言语的原配:“刚才你身边的人说得清楚。你的日常起居由她们几个负责,外人不曾假手。你又证明她们几个可信可靠。那她怎么下得了毒?此其一。”
“其二,刚才那几个虽说辞不一,但均表示她多日未与你会过面,时间最久的说是从去年初秋起,最短的那个说是自除夕之后,而你腹泻之症初起日距今十二日。她与你超过一个月无接触,又怎么能令你致病?”
锦言气定神闲。逐条掰开了讲:
“其三,观你之症状,起初为腹泻,好了两日后。面部红肿,可见,这应是两种病症。你的院子规矩甚严,她在一无内应二无接触的前提下,如何能连续得手?”
“你或许会说有些毒潜伏时长。她一早就给你下了毒,到此时才发作的。这一点可以排除,你的人说自你入张府以来,你们从未单独相处过。她一个内宅女子,当众下毒。无人查察,毒性数月数年后方才发作。这可能吗?她素日不出府门,又哪里弄到奇毒?此其四。”
“这就够了!”
百里霜接了话头:“张夫人,眼下你还觉得我表姐投毒害人?我竟不知你张府之前是怎么查的,侯夫人只随便问些琐事,就能真相大白,怎么贵府就敢红口白牙的下结论?”
张夫人这个气啊,羞恼难当,这些个蠢货,你要陷害人能不能事先对好说词?能不能把谎说圆喽?
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定了罪,好歹地你布置布置,周密周密!
这般托大嚣张,真当其他人都是死的吗!
这种事,关上门自己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谁让那位软弱好欺呢?
这一旦有人为她出头,这赤祼祼的陷害罪名就跑不了!
这两个作死的东西!居然什么人证物证都没布置!
下人的说词都没编一套!
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就是皇帝做事还得有个由头呢!
张夫人气得三尸神暴跳,哪有她发火的机会,眼下该如何安抚这两位大神!
……
“两位夫人,误会误会!”
张夫人坐不安稳,起身解释道:“事才我就说过只是怀疑,没当真……是我们行事有偏差,她是太急了找不到病因一时想岔了,魔厣了,您两位大人大量,别与她计较……老大媳妇,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回头让老大给你负荆请罪,你倒是说句话儿啊……”
表姐遵从百里霜的叮嘱,一声不吭。
“你问她?她脸上有伤,不方便讲话!”
百里霜指着张夫人冷哼:“……误会?怀疑?想岔了?是不是我们今儿不来,这罪名就让你们做实了?这黑锅背定了?”
张夫人慌张,连连赔不是,心下却不象表面那么紧张。
闹就闹吧,她一个外人闹够了面子做足了也就消停了……
瞟了一眼百里霜身后装哑巴的大媳妇,她咬咬牙——
先忍着,往后有的是找场面的机会!
“来人,拿世子爷的帖子,去衙门口,就说张府宠妾灭妻栽赃陷害欲夺嫡妻性命,让公差过来。”
百里霜要借机闹大,事情曝光,正好和离。
“不可!不可!世子夫人万万不可!”
张夫人急忙阻拦,这要真闹到衙门,张府的脸面全丢尽了。
“有事好商量,世子夫人,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家事,要打要罚的,您说!闹到衙门口,这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然后冲着原配喊:“老大媳妇,你倒是说句话啊……”
“百里姐姐别急,张夫人说的是,家务事关了门自己处理更好……”
闹开了未必就得利,撕破脸有些条件反倒失了先机。
锦言出言劝百里霜。
“就是就是,侯夫人说的是,世子夫人您先消消火……”
张夫人揪着救命稻草不放:“是她猪油蒙心,还不快跪下认错……”
顾不得其他,拿她先挡挡!
平妻被放出来挡道消气……
正文、第一百三十二章 疑云重重
锦言抽丝剥蚕,揭了真相。
张夫人面对百里霜怒火,做低伏小且推了平妻出来做灭火器。
锦言边劝解,边深深感叹原配在府中的地位:
陷害栽赃,连伪证都懒得造!
平素就是要发作个下人,给仆妇安个投毒的罪名,也得动动手脚,人前有个说法,她倒好!
丈夫平妻合伙,连人证物证都不需要,说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
这人,怎么能活成这个样子?
难怪保不住孩子……
弱到这个份上,定罪只是一句话的事!满府的其他人,竟无一人出来说公道话!
好在,临到末路,还知道让心腹嬷嬷偷出府求救,否则,她怕是没几天好活的!
定了罪伪造个现场或干脆就逼你自绝,等娘家人上门来问,张府通情达理认罪书一拿,你看,你家女儿罪有应得,我们府上大人大量,为两家声名计,才压下此事,她自己没脸苟活,上吊死了……
娘家人除了灰溜溜偃旗息鼓外,还有什么法子?人都死了!罪名属实与否也无从查对,只得认了!
还得感谢张府仁义!
这些人,长了心没有?
锦言看着面前做低伏小的张夫人,若今日来的不是她和百里霜,怕不是这样子吧?
就算是淮安娘家正经兄弟来了,张夫人也不会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仗势欺人,仗势欺人,端看谁有倚仗谁被欺!
“……就算不报官,这事也不能就这么了了,”
要百里霜高抬手。门都没有!
“先让她在这上面画押,你们几位,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也都签字做个证人。”
百里霜身边的丫鬟识文断字,早就将供词整理清楚。
张夫人无奈,只得令自己与两个儿媳都签了证人词。
平妻骄纵惯了,哪会轻易认罚:“……妾病着一直未出门。之前大奶奶的事,都是大爷做主,况且只是怀疑,并没有真把大奶奶怎么样……”
“没把大奶奶怎么样?还待如何?你看看,这里,这里,哪里有正室夫人该有的体面?张夫人,你倒说说看,她这里的吃穿用度能不能比得你身边的大丫鬟!”
“你一个平妻。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向正室行礼,当着本夫人的面尚敢如此,私下何种情形可想而知!”
百里霜厌恶地一摆手:“本夫人只需确定表姐无辜就行,至于是你做的还是张大做的,稍后本夫人自有计较。”
这事情。明摆着是张大和平妻同谋,为的肯定是这嫡妻正室之位。
这位置一日不倒出来,平妻就只能顶着平妻的帽子。
虽说生的孩子也算嫡出。但正经讲究的人家,还是会与嫡妻所出的区别对待。
平妻,就相当于个副职,哪怕你是手握实权的副职,哪怕正职再不管事被架空到光杆司令的份上,这副职总归是副职,哪怕府里下人都把你当成正主子,正式场合还是会在名下标个“副”字。
为这个位子,平妻想让原配消失的理由就足足的!
锦言证词收集地很彻底,之前那些丫头嬷嬷问话时都有人在旁做了笔录。每一个都签字画押,不会写名字的也都摁了手指头印。
张夫人一见,这是有备而来啊。哪是象她们说的赶巧碰上的?
莫非老大家那个不声不响的闷葫芦这回被欺负地狠了,竟然知道找撑腰的?!
这贱婢!
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回头饶不了她!
目光荫翳,盯着张大原配神情晦涩。
百里霜一见她的神色就猜透她心中所想,不禁冷笑,真以为是块面团,想怎么揉就怎么揉啊!
以前是表姐自己不想,外人不能为她强出头,坏了她与夫家的情谊,既然她自己想开了,小小一个张家,哼!
“……张夫人,不是我自恃身份说道,当家理事,贵在公平规矩,可瞧瞧贵府……啧啧!虽说不是正经婆婆,这大房的事,你也不能撒手不管,说出去,丢的可是你全府的脸面……”
张夫人被她教训的面红耳赤,什么叫不是正经婆婆?
这是在提醒她不是原配是填房吗!
“……表姐这病一日耽误不得,唉,可怜她这原配嫡妻,身边竟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我这做妹妹的,少不得要帮衬帮衬。桑成家的,你领几个人留下服侍。听好喽,任何人不准进这屋,一针一线也都得原封不动。”
锦言还没找到表姐脸伤的源头呢,不知是谁下的黑手,看眼前这几位,没一个好的!
个个都黑心黑肺,没准同流合污,人人有份!
“那我也留几个人给表姐使唤……今日来得匆忙没带象样的礼物。水苏水灵,你们留下,选四个嬷嬷一并打打下手,守好门户。”
锦言怀疑表姐的脸是接触了某些外用的东西所致,具体是什么,有待于进一步查找验实,在此之前,她身边最好用可信人,一应物品也暂时封存,保持原貌。
“这,这怎么使得?”
张夫人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怎么使不得?我借给表姐几个人使唤,有何使不得?怎么……张夫人,不同意?”
百里懒得敷衍:“放心,吃喝用度不劳府上费心,我自会差人将米面油盐铺盖卷儿送来,只是借府上几间屋顶罢了,莫非张夫人连这也舍不得……”
“世子夫人说笑了……”
张夫人头上出了层薄汗,小声嗫嚅,这话再接下去,就撕破脸皮不留情面了……
“桑成在二门外侯着吧?去个嘴皮子利索的,和他一块去见张家大爷,把此间事给他说清楚了。告诉他内外有别不方便。明日自有世子与百里家的男丁过府计较。让他安心静候!”
张大是吧?
主谋吧?贱婢说自己病着不知内情,那他这个查案的,想来是清楚得很!
“让三福陪桑成走一趟。”
任昆为方便锦言行事,特意让三福带人护送着同至张府。
永安侯的大旗不扯白不扯。
回府路上,百里霜纳闷:“……你说,会不会另有其凶啊?我看那贱婢,脸伤得可不轻。这治不好就毁容了,她,不可能使这样的苦肉计吧?”
之前,百里霜一直怀疑是平妻贼喊捉贼,给她表姐下的药。
锦言认同,就是,她那张脸可比表姐严重许多!演演苦肉计什么的,拉两天肚子还有可能,直接往脸上造?
不可能……
全凭一张脸得男人宠呢。已是受宠的平妻,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嫡妻位,往自己脸上下手?
疯了也不会。
那会是谁呢?
俩人陷入沉默。
她们制订的目的很明确:
一是要洗清表姐,抓张大的小辫子;
二是要为表姐治脸;
三是找出表姐脸伤的真凶;
四是脸好后要和离。
此行,第一个目标完成大半,至于张大的小辫子。尚缺真凭实据。
“……为何不让我将事情闹大?”
百里霜不解,之前不是说好了,尽着大里闹?
“闹大又如何?并没有张大陷害嫡妻的证据。表姐虽形似软禁,吃喝上受了苦,并没有实际的伤害,况且那平妻的脸,乍看来更严重。至于夭折的两个孩子,没有证据说明就是张大或平妻出手害的。
闹到衙门,张大顶多担个偏心的名声,别忘了,那位是平妻,没有宠妾灭妻这一说!”
这种情形。就是报官也未必有说法,说张大欲至嫡妻于死地?
没那么严重,顶多是冤枉嫡妻。一没打二没骂三没上刑,说到天就是偏宠平妻。
况且平妻也是受害者,伤脸一露——
好端端的小娘子,不会毁容了吧?
外人同情谁还不一定呢!
“……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难道白让他们欺凌?
“当然不,先把病因找到,一步一步来。”
锦言安慰她:“我回去想想,明天再去给表姐看诊,你怀着身子,就不要跟着。至于向张大讨说法,还是让男人们出面。”
……
永安侯回府时,锦言正趴在桌前写写画画,眉头轻蹙,口中念念有词。
“如何?砸得痛快?”
任昆笑问。
这人真是……明知她不会砸人家东西。
锦言微嗔,抿嘴笑笑:“不痛快。”
不痛快?
永安侯微怔,那张府还敢给她脸子看不成?
不是。
锦言摇头:有些事想不通。
“侯爷你看,这是已经查清的。”
锦言将今天的收获讲给任昆听:“……之前猜想可能是平妻动的手,她有作案动机,可今天见了她的脸,不象她。这种人必定十分爱惜脸面,不可能冒这般奇险。那,谁给原配动的手脚?平妻那里又是谁做的?”
永安侯听她侃侃而谈,一二三煞有介事的样子,俨然理案高手,不由笑着打趣道:“噫,比张然不遑多让……”
张然乃刑部尚书,掌管大周司法和刑狱的第一人。
锦言不由冲任昆翻个白眼:
去!别打岔!说正事呢……
……
“此事有多种可能,一,原配是平妻下的手,害平妻的另有其他人;二是原配、平妻都是第三者下的手;三,平妻、原配是第三者、第四者分别下的手;甚至还有第四种可能,谁也没有下黑手,是她俩自己吃用了不当的东西,引起的过敏反应。”
过敏反应?那是什么?
任昆不解问道。
过敏反应是什么啊……
这个,怎么说呢?
锦言组织语言将其描述成永安侯能够理解的:
“过敏,就是身体有隐患的人,在接触到某种物品或某种吃食时,隐患被激发出来,表现出各种症状,如同生病。”
“不同的过敏反应,症状有许多,腹痛、腹泻、呕吐,全身红肿、起斑、瘙痒,哮喘、心悸、胸闷、头昏、四肢麻木、昏迷、抽搐、失禁、呼吸困难,严重的会引发死亡。”
好象是这些吧?
吃海鲜丧命的新闻每年夏天都能听上那么一两条。
任昆听得发愣:
这什么过敏,这么厉害?
那是!
锦言连连点头,每年春天被花粉困扰的人多了去了!
更何况还有各种不明的过敏源?
过敏,能勉强算是中毒吗?
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人不露相
锦言与任昆细数过敏的各种症状,听得永安侯一愣一愣的:
这世间还有这么厉害的隐疾?!
那若犯病,该怎么治?
怎么治?
首先得查明过敏源,就是说什么东西引起的发病……
……
“即便有隐疾,若无毒因也不会诱发?”
永安侯是个好奇宝宝。
锦言微皱眉:
过敏源不能叫毒因……
“……对于不同过敏体质来说,能诱发症状的东西也不同,但一般来说,过敏源多是常见的东西,与毒或药是不同的,很多只是寻常的吃食或用品。”
“象春天的花粉啊、牛乳羊乳、豆子豆腐、鱼虾啊……等等”
她扳着手指,一一数给永安侯听:
“若是过敏体质,这些普通的食材就会引起发作。对别人来看只是平常的食材物品,对她们就是发病的毒。”
应该是这样的吧?这般解释可清楚了?
……
“……若不知起因为何,就没法子治了?!”
永安侯吃惊又意外,这种怪病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的确是很难痊愈的,”
锦言继续做科学普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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