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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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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天上午去了百里府,下午又走了两家,暮色四沉时带着酒意回到府中。
哪也没去,直接歇在自己院子。
只着中衣呈大字斜躺在榻上,这慵懒疲沓的姿势由他做来。透着股说不出的随性洒脱……
谁曾想素来以冷峻雍容示人的永安侯私下里也会这般。
他去了冠簪,散着发,剑眉微蹙。星眸半开半阖。俊逸如玉的脸上,浅浅的醉红中缠绕着淡淡的恍惚……
今儿这一天真是怪了,脑中时不时就不由自主地蹦出昨晚的情形,杂乱,跳跃……
此刻无事无人,脑子松懈下来。索性随着思绪自由,任由身体自作主张地一点一点回味昨日对激情的记忆,那感觉……
竟是……诡异地陌生!
与无痕,也有四五年了吧?
就算不常在一起,断没有陌生的道理……
那种非常陌生的突出其来的冲动?
还是。那具身体,那种触感的陌生?
怎么会有陌生与不自在呢?
永安侯仔细思索着。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切都是最熟悉不过的,怎么会……
那霎那的*如同夏日的惊雷,来得又急又狠,不受控制……
去得更突然!
疯涨的需要如骤雨引起的山洪,来势汹涌,去势更快,倾刻间流走,点滴不剩!
任昆历来得意于自己的冷静自持,鲜少受外界影响,更何况还是不明所以的影响?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情绪上出了问题?还是身体……
永安侯眉头紧皱,他已习惯把控一切,这种不可控又莫名其妙的因素必要理清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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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主子们各有心事,无形中淡了年味。
除锦言一个没心没肺的,却又碍着大气候,也收了尾巴低调行事。
这一日请安时偶遇永安侯。
“母亲,今日我带锦言出府。”
今日晴好无风,坊市间也开门做生意,他想带锦言去大通街逛逛。
不行!
长公主冷笑,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行两字几欲脱口而出。
带锦言出府?
是想明儿再宿井梧轩吧?
拿锦言当幌子?倒装得出来!
想起来就恨,早早晚晚地,她得把井梧轩那个东西收拾喽!
定下心神:“去哪儿?”
“大通街转转……她那儿不有嫁妆产业嘛,正好去看看。”
任昆回得很有人情味儿:“午间在外面用食,不回来。”
提起这茬子事长公主面色愈发不逾,你还知道她那儿有产业啊,是谁替外人找场子砸自己媳妇馆子的?
永安侯早对她的脸色免疫,转头看锦言:“……你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去接你。”
俩老大一言一语有来有往,根本没人问她的意见。
好吧,我没有发言权……
看看母亲又瞅瞅儿子,锦言叹口气,俩位意见统一没?我去还不是去,能达成个共识么?
长公主被她一瞅,忽然福至灵归:去!怎么不去!
她真是气糊涂了,昆哥儿愿意领着锦言是好事,哪怕是幌子,相处多了,感情不就处出来了?他现在对锦言就与别人不同,和刚成亲那会儿比,亲近了很多……
不能急!不能急……
“快回去拾掇拾掇,外头冷,穿大毛衣裳……”
改了主意的长公主含笑催促着。
得到两位老大首肯,锦言施礼告退。回去换衣服了。
任昆呆着无趣,寻了个由头也走了,余了长公主一个独坐思考,脸色阴晴不定,喜忧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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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前头那间通达楼是越王府的产业,京里数一数二的。”
永安侯指着不远处一栋很气派的酒楼介绍道,门前挑着斗大的“酒”字。阳光下酒旗随风抖动,颇有气势。
“……那个酒字是百里大学士手书,”
顺着锦言的目光看去,任昆解释着:“百里嫂子的祖父,论起来这条街也就通达楼和你那人间春晓有老大人的亲笔手书……”
锦言抿嘴笑:“这还要多谢侯爷的关照。”
她那时还不认识百里霜呢,若没永安侯帮忙,百里大学士知道她是谁?
任昆思及此事的来龙去脉,面上不由染些冏色,若没他打砸在先。就没有人间春晓重装在后。
好在锦言理智又聪慧,将此事消弭,全了他的脸面。
“当初的确是我鲁莽。不如今日摆酒设席。全当我陪罪?不知贵东家可否赏脸?”
事过境迁,且任昆认为俩人的关系今非昔比。当初事发之后,他虽做过补救,人间春晓重装也出了力,此事一直彼此心知肚明心领神会,还从未与锦言锣鼓当面。将事说开。
“好啊,多谢侯爷请我吃饭,陪罪赏脸当不得,不知者不怪,我也未好好谢谢侯爷后来的帮忙呢。”
锦言大方地应承下来。老板出来请顿饭还不应该?再说了,怎么她也算是永安侯的老婆吧?就算仅是名义上的。那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啊。
“这通达楼如何?”
任昆询问道:“还是,你的人间春晓?”
他原打算与锦言在人间春晓用午膳的,那里的南方菜总归比府里厨子做得地道,可刚又说要请客陪罪,去人家店里请人家吃饭,到底谁请谁啊,忒没诚意……
……
“好啊,这间看起来很不错。”
锦言没想那么多,自己家的什么时候都能吃,外面的……
话说自打来了这里,她还没在外面餐馆吃过饭呢!
两人闲话间就到了通达楼门前。
“侯爷!哈哈,真巧!”
迎面走来一群人,打头的那位男子老远冲永安侯拱手:“瞅着象您,这般龙行虎步……”
锦言微退一步,任昆也拱拱手:“罗世子。”
锦言眼风扫过,对面这帮人,有男有女,确切说是两男四女,除了率先与任昆打招呼的罗世子老成些外,剩下几位看上去都比任昆小,与她年龄相仿佛。
估计是哪家府上的兄长带着弟弟妹妹上街看光景,此类的组合今天上午见了不少。
姓罗的世子?
脑子思索着,京里有哪家高门大户的罗姓府第,能称一声世子的,必是豪门无疑……
姓罗?
她想起安亲王府的赏花会,那是她第一次出门应酬……好象与两个小姑娘发生过冲突,其中一个是姓罗吧?
不会吧?
这么巧?
奉国公罗府?
先帝元配皇后的娘家,兆和公主的外家,奉国公罗府。
那厢罗世子看上去是个热情的:“……今日无事,老祖宗差在下带妹妹们出来看看风俗人情。”
说着令他身后的那几位水嫩嫩的妹妹们上前给永安侯见礼:“……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永安侯……”
那手姿与腔调,莫名被锦言联想至二流肥皂剧里花楼的妈妈们,都是这样腰一拧帕子一扬兰花指一翘:姑娘们,快来给大爷见礼……
呵呵!
罗世子堂堂一大老爷们,那姿势……
锦言严重怀疑这位是弯仔码头,一直觊觎任昆来着……
“别!我的规矩罗世子知道。”
任昆站着没动,只淡淡地提醒。
他的规矩?
罗世子打个冷噤,他怎么忘了,这厮虽长了张招桃花的脸,可是朵不能近的血煞桃花!
忙止住那几个发花痴的妹妹,讪笑着解释:“平素太静,等闲不出府……这不是都知晓通达楼有名嘛,难得出来一次,在下这为兄的带他们来尝尝鲜。侯爷这是要……也要来此用餐吧?不若一起?”
仿佛刚意识到任昆身边还有旁人,忙道:“噢,在下唐突了!这位是……”
任子川身边这位?
罗世子目光一凝!
挨着任昆的是个粉嫩的小娘子,裹着件银紫色的大斗篷,下方露出粉紫色的裙摆。
往上看,白出锋风帽下是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脸庞,水晶透亮的大眼睛顾盼间熠熠生辉,被她视线扫过,仿若久阴初晴的阳光落在了身上,每个毛孔都透着喜悦,一阵痒一阵酥……
是个女子!绝色女子!
姓罗的小心肝一阵激荡。
她挨着任昆站着,风吹着俩人斗篷的下摆,扬起飘落,来回相贴碰触……
他的规矩呢!
永安侯顿了顿,微侧身体,将身后的锦言让出半边,介绍道:“……是奉国公府的罗世子。”
平辈,且尚未正式承爵——锦言行了个日常礼。
“这是本侯夫人。”
话语简短。
任昆本不欲做介绍,但罗家的女人向他见礼在先,小罗问提锦言在后,若不接茬儿,确实失礼。
他倒无所谓,失礼算什么?
但日后传开,对锦言名声有碍,那帮女人定会传她粗鄙傲慢,不识礼数。
只是,姓罗的目光,他着实不喜!
这小子,竟敢这样看他的小丫头?!
正文、第一百一十二章 通达楼(中)
罗世子不知自己躺着也中枪。
他再不济,再好色,也不敢当着任昆的面打他夫人的主意啊——
他脑子得多水,才会有这种不要命的想法?
他只是小小地惊艳一把而已!
早听说永安侯娶的卫四是个绝色的,但这卫氏素不出来走动,赏花会上她与自家九妹有龌龊,小九被她挤兑地失了名声,只好暂送出府避风头。
偏那次他外出不在,与这据说是仙子般有才有貌的小道姑失之交臂。
上年中秋宫宴倒见了,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眉眼,只觉得身姿卓约窈窕有致。
原来竟是这般姿容!
这轻轻一笑,天地失色啊,眼前这条秃街霎那间春暖花开啊!
罗世子为自己的文采点了个赞。
这等人物,嫁给任昆,真是暴殄天物!
罗家的妹妹们则目光炯炯,来来回回在这二人身上扫描着:
永安侯的夫人长得倒还不错,听说是个小道姑呢!
历来听闻永安侯任子川貌比潘宋风流倜傥,果然俊美无俦……
呀,这世间竟真有这般的皎如明月的男子!
居然传永安侯是断袖,这样的男子怎会有那种癖好?定是有人造谣污他名声……
可惜,已经成婚了……
不过,也不是没法子……
……
“少陪了!”
任昆不耐烦,脸一沉。交代三个字,拉了锦言的胳膊转身上了通达楼前的台阶。
再呆下去,说不得他的老拳就打到姓罗的脸上了!
竟敢用那般眼神偷偷看锦言!
当他是瞎子么!
还有他家的那几个女人,表情类鼠,鬼祟如贼,令人深厌之!深恶之!
怪不得奉国公府荣光不再,都是些什么胚子!
男男女女,蛇鼠一窝。没个成气的!
决定回头就找个引子教训教训这姓罗的,居然敢偷看他的夫人!
任昆俊脸如常,心底却把奉国公罗世子拉黑名单了……
……
这人,又怎么了?
被他拉着胳膊,锦言明显感觉到身边这位,貌似平常,内里已气啾啾地……
谁招惹他了?
调整步伐跟上大步流星的某人,将某人拖小狗般的粗鲁动作演化为二人相持相携的亲切友好。
刚才好象没有什么值得动怒的事情吧?
脚下走得快,脑子里没停着:
那个罗世子虽然啰嗦了点。但一直很客气,不难看出其中的伏低做小刻意示好啊……
谁又惹着这位爷了?
不会是自己吧?
不可能!
从头到尾,她就说了一句话施了一个礼。怎么看也没有出错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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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昆拉着锦言几步进了通达楼。掌柜的早就迎出来,引着他们去了二楼的雅座。
直到进了包间,任昆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上台阶进酒楼登二楼,竟一直拉扯着锦言的胳膊。
一惊,用力攥着的手象被烫着似的,急急松开。
刚才没注意。他是练武的,手劲一向很大,又攥得紧……
“没事吧?捏痛没有?”
他带着歉意低声问道。
“有一点疼……”
锦言没打算粉饰太平,只是表现程度上还是要节制些,其实挺疼的。丫手劲真大!
揉揉胳膊:“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不会是攥出淤青了吧?
任昆有些担心:“看看。用不用上药……”
说话间,已经摘了大斗篷,小二送了热茶进来又躬身欲退。
“回来,”任昆喊住了:“上的什么茶?”
“回侯爷,是安溪铁观音,您上回来尝了说不错,掌柜特意给您留着。”
小二恭恭敬敬答道。
“……再来壶蜂蜜红茶。取菜单来,别照着老样儿上菜。”
摆手示意小二下去。
“看青了没?”
语气微有懊恼,自己本是要请她出来透气看热闹的,结果为了不相干的事,倒将人给伤了。
“应该没事吧?”
锦言不确定,就那么一扯怎么着也不可能伤筋动骨吧?除非任昆使坏下黑手用了暗力……这人,还不至于吧?
连油皮儿都没蹭着,哪那么娇贵了?她皮糙肉厚的。
见永安侯坚持,上衣袖口又宽,顺手撸起来:“瞧,没……事……”
低头一看,后头两字在舌尖上含糊而过。
还真有事!
前臂近肘部极明显的青色手痕,洁白细腻的手臂上,那点点青紫色格外刺眼,颇有些面目狰狞。
“还真,有点青……”
锦言有点难为情,证据确凿,真对不起永安侯了,这皮肤也忒不抗造了……
永安侯抽了口气,这事闹得!
“……府里有上好的白玉膏,这就差人取来。”回头就要喊雅间外候着的随从进来。
“不用!”
锦言忙劝阻,叫长公主知道了,不定怎么想呢,好端端地上个街,怎么还受伤要差人回府取药?
不说实情?
在长公主面前撒谎成本很高,还未必能瞒住。
最好的选择就是按原计划,该什么时候回府就什么时候回去,不就是青了一块嘛,等晚间抹点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好了,没必要昭告天下。
“侯爷还是别差人了……”
她温言劝道:“不是要品尝美食吗?涂弄些药膏味儿多没胃口。等回府时再抹就是了,一点青而已。过一夜就消了。”
“御制的白玉膏没什么异味儿……”
不但没异味儿,还香得很。
任昆想坚持,都青紫了,早抹药早好……
“侯爷是要请我吃饭吧?”
锦言笑吟吟的,请我吃饭我又是受害者,不信劝不住你!
“虽说客随主便,但您这做主人的,总能允许客人提个小要求吧?”
巧笑嫣然。令人生不起拒绝的心。
好吧,任昆无可奈何点头应下:“回府后送药给你。”
算是应下了她的要求。
锦言这般无拘小节,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永安侯暗想:这点子青若是在他自己身上,都不值得皱眉的!早年学武那会儿,哪天不是摸打滚爬满身青紫?
可小丫头不同啊……
“谢谢侯爷。”
任昆这个人,虽然霸道强势,但只要不急不燥好好商量,他还是能倾听群众意见的,也乐于去修正自己……当然或许因为是小事。大事上如何锦言无从得知。
他们认识也跨两年头了,还真没遇上什么大事——
也对,他俩之间哪会有什么大事啊。人家忙朝延大事。她宅在小小一个榴园,会有什么大事交集?
谢我?
任昆笑笑,这丫头,还真是客气入骨,胳膊青肿一片,还为个取药的事儿跟他道谢。
侯爷。您心有不自在就对了——
锦言敏锐察觉到他那丝内疚,就算您是无意过失,总归是伤人者对不?
面对受害者,心怀愧疚,这说明您良知未泯、心怀慈悲、尚是个三观正确的大好青年……
呵呵。错!有一观非正常,无对错……
咳!
又歪楼跑题了!
锦言收回乱七八糟的杂念。含笑回望:“对不起啊侯爷,一时出神……您刚才说什么?”
任昆手里拿着本菜单:“无事,看喜欢什么。”
点菜啊……
“初次来,不知有哪些特色菜……”
她翻看着菜谱,吃哈好涅?不上图,光凭菜名还是蛮考验想象力的哈……
咦,她要不要跟李掌柜的说说,人间春晓的菜谱全部改成带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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