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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世荣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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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晏见她突然奔至,还没等他开口问好,她就问道:“我去年正月至五月在哪?”

“徽州呀。”

“我一直在徽州?”

“是的,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阮清微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不在徽州?”

“我是不知道,因为是你独自去的徽州,五个月音信全无。”魏晏有些诧异,“怎么了?”

阮清微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从徽州回来后,你觉得我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魏晏认真的想了片刻,道:“是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

“好像凡事看得开了些,心态好了些,脾气温和了些,容貌也变美了些。”

阮清微皱起眉,慕玄懿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第十一章

去年的正月至五月,阮清微是独居徽州的山中,还是邂逅并钟情于慕玄懿却被慕径偲横刀夺爱,残暴霸道的占有?

阮清微觉得慕玄懿的话语太过离奇,但他所表现出来的悲痛太过强烈,能令天地动容,似乎很真切。

天底下竟然有能抹去一段记忆的药?慕径偲当真与她有过一段不堪的经历?

她想了想,与其胡乱猜测,不如当面向慕径偲问个清楚。

跟魏晏道别后,她就匆忙的离开芳菲岛,回太子府去找慕径偲。走到出入芳菲岛必经的石桥上时,便见庄文妃正领着宫女们在等候珺瑶公主。

在精锐士兵的护卫下,珺瑶公主所乘的马车已经驶到。

好大的阵仗,阮清微不能在此时穿行而过,索性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观望。

马车缓缓地停稳,一个容貌俊俏的侍女上前拉开车帘,只见一位少女从马车里走出,众人眼前霎时一亮。

她一袭雪白的曲裾,裙摆处有大朵艳丽的牡丹刺绣,头顶着白色碧霞罗罩着的斗笠,体态轻盈,身型匀称修长。虽是看不到她的容貌,但那如牡丹花般国色天香的气质,高贵到使人心生敬意。

她款步姗姗,自信而骄傲的走到庄文妃面前,行礼道:“大越国的珺瑶公主给柳贵妃娘娘问安。”

那声音纯粹而清亮,很好听,但是,气氛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是故意的还是无意?

庄文妃怔了怔,转瞬恢复常态,柔声道:“公主殿下多礼了,柳贵妃娘娘今日凤体不适,未能来接迎公主,还望公主体谅。”话毕,说道:“我是庄文妃。”

珺瑶公主落落大大方的道:“原来是大瑞国的亡国公主庄文妃娘娘。”

大慕国的侍从们又是一惊,珺瑶公主说话的语调柔和,可说的话未免太过锐利。

庄文妃并没放在心上,保持着该有仪态,轻道:“正是。”

珺瑶公主道:“魏淑妃娘娘呢?”

闻言,庄文妃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即不能显得怠慢了公主,也不能有失魏淑妃的威仪。

真是一次次的绵中带刀,目中无人,俨然不把庄文妃放在眼里,有欺辱之意。阮清微发现庄文妃隐现不知所措,被珺瑶公主盛气凌人的傲气所压,便信步上前,微笑着问道:“珺瑶公主是有跟魏淑妃娘娘约在今日此处会面?”

斗笠下的目光微微惊讶,顺势看去,说话的少女不卑不亢,一股清风般的气息抚来,自在而洒脱,她的容貌很娇嫩,像是带着晨露的花朵。珺瑶公主轻启朱唇,说道:“这倒不曾。”

阮清微正色的说道:“珺瑶公主此行全由庄文妃娘娘奉旨接待。”

珺瑶公主斜视过去,问:“说话的是谁?”

阮清微道:“大慕国的子民阮清微。”

珺瑶公主浅笑了笑,声音宛转悠扬,道:“不错,长得不错,人也不错,这几日你侍候在本公主的身边,如何?”

阮清微的眸色清亮,道:“珺瑶公主此次前来没有带足够用的侍女?大慕国里会侍候人的侍女不少,庄文妃娘娘自会安排妥当一切。”

珺瑶公主转眼望向庄文妃,很坚决的道:“我想要她侍候在我身边,如何?”

庄文妃的脸上隐现愁容,万不曾想珺瑶公主如此刁难,当她在想着推辞之词时,忽听到了沉稳的马蹄声,一步一步的在靠近。

“只有我才能享受她的侍候,替她做主,决定她的命运。”马背上,传来了清雅而坚定的声音。珺瑶公主回首仰望,看见了高贵出尘的少年,此刻正用一种平静无波的眼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切。

见慕径偲来了,阮清微的心潮情不自禁的波动,庄文妃也松了口气。

慕径偲的目光在划过阮清微时,变得温柔许多,当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时,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凡是她不情愿做的事,谁都没有资格使唤她去做。”

珺瑶公主神色一凝,迎着他的目光,心中莫名的一动,他优雅从容,眉宇间呈现浩然正气,干净的一尘不染,比纯净的玉石还要纯净夺目,有着能主宰一切生灵的王者风范。

还是第一次,珺瑶公主以仰望之势去看一个人那么久。她带着斗笠,面纱遮住了她姣好的容貌,和精明的眼神。

半晌,珺瑶公主清声问:“这位是?”

“大慕国的太子,慕径偲。”慕径偲纹丝不动的坐在马背上,沉静地回答。

珺瑶公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啊。”

庄文妃赶紧打着圆场道:“路途遥远,公主殿下受累了,不如先去歇息?”

“也好。”珺瑶公主顺势而为。

庄文妃伸手示意,将珺瑶公主向芳菲楼引去。

刚走出几步,珺瑶公主放眼岛上景色,冷沉的道:“庄文妃娘娘是知道本公主除了牡丹花之外,什么花都不想瞧上一眼,才将本公主安置在百花盛开繁花似锦的地方?”

庄文妃一惊,柔声的道:“是我考虑不周,未能提前得知公主的喜好,还望公主见谅。不如,公主殿下先随我进宫歇息,再另做安排?”

“也好。”珺瑶公主折身,脚步轻快的回到马车旁,在乘上马车时,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径偲,唇角隐隐一笑。

慕径偲旁若无人的跃下马,走向阮清微,抿嘴一笑。

见珺瑶公主的马车驶远,阵仗也随之离开,阮清微取下酒葫芦喝了口酒,笑道:“你到的很及时。”

慕径偲温柔的道:“想你了,就来找你,我们心有灵犀。”

阮清微轻哼道:“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正有事要去找你。”

“现在感觉到了。”

“我遇到了二皇子慕玄懿,”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跟我攀谈了许久。”

慕径偲的神色微微一变,似冬日里宁静冰冷的溪泉,道:“你相信了他说的话?”

阮清微反问:“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过来了。”慕径偲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慕玄懿正急切的朝这边而来,他说道:“在这里等我。”

阮清微发现他脚步匆忙,身形一闪,已是拦住了慕玄懿,将其拦在了桥上。他们不约而同的背对着她,压低了声音在说些什么。她努力的去听,什么也听不到。他们的背影都很稳,没有情绪的异常波动,仿佛是静止不动的两具雕塑。

没多久,慕玄懿先转过身,很受伤很痛苦的望着她,好像是在受着难以言说的煎熬。

阮清微咬了咬唇,拿出酒壶喝了口酒,当她再看过去时,慕玄懿折身返回了,每走两步,都会无奈的回头看看她,似乎是做了一个很无能为力的选择。

慕径偲沉着脸,疾步走回她身边,默不做声的把她拦腰抱起,放在了马鞍上。他迅速的坐在她身后,手提起马缰绳,调转马头,马儿撒腿狂奔。

他们的身子紧挨着,阮清微的呼吸中尽是他清凛温暖的气息,来不及细想,整个人轻飘飘的。

他一手紧紧的揽着她的细腰,心无旁骛,眼睛深似幽潭。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感受着他臂弯的力量,有一种终生被黏在他怀里的错觉。

马儿奔进了一片树林深处,慢慢的停下。

他拥着她翻身下马,在她站稳后,才轻轻的松开她,认真的道:“你有什么疑虑,尽管说出来。”

阮清微缓了缓气,看他的目光灼灼,专注而真挚,她也很严肃的道:“你不如先坦白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没有。”

“没有?”

慕径偲道:“把他对你说的话,全说给我听。”

阮清微挑眉,道:“把你和他刚才说的话,先说给我听。”

“我希望他离你远一些,我奉劝他不要对你有任何企图,警告他不要对你胡言乱语。”

“你担心他对我胡言乱语些什么事?”

慕径偲的表情有着从未有过的深沉,“难以想象他对你表现出了怎样的言行,使你半信半疑,要找我一问究竟。”

阮清微想了想,简单明了的道:“他说我本是与他相爱,你强行占有了我,后来的结局是:我怀了身孕,死了。”

听罢,慕径偲抿嘴一笑,笑得似明亮的日光,闪散着奇妙的光芒,能照耀进任何幽暗的山谷。

沐浴在他的笑容里,阮清微的心有些慌,好像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慕径偲笑道:“有一种方式,能很容易能验证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怎么验证?”阮清微的头皮有些发麻。

慕径偲收起了笑,一本正经的道:“我们可以行一次云雨之欢,你的身子有没有被我占有过,它应该会很诚实的告诉你。”

☆、第十二章

行一次云雨之欢……

阮清微瞪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俊颜,哼道:“经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感觉二皇子的话可信度高。”

慕径偲定睛看她,“是吗?”

“是到不能再是了,”阮清微负手而立,挑眉道:“强行占用这种事,你好像做得很游刃有余。让别人怀上身孕,你似乎也很娴熟。”

“是吗?”慕径偲唇角的肌肉隐隐一绷。

阮清微眨眨眼,道:“你从哪弄来了能让人失去一段记忆的药?或是蛊?”

慕径偲抿嘴一笑,“有没有很神奇?想不想早日发现破绽?”

阮清微一怔,她不过随口一说,难道他承认了?

“请多努力去拨开层层迷雾,找到事情的真相。”慕径偲微微一笑,“待真相揭开时,其中玄机会很有意思。”

阮清微咬了咬唇,他笑容平静,连同他整个人都平静极了,真相到底多有意思?她直接问道:“去年的正月至五月,你在干什么?”

“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你,没遇到你之前的每一天,我过得都很循规蹈矩,没什么新鲜的。”慕径偲专注的凝视着她,“我知道你不相信,虽然有我府中的所有人能证明,但确实难以令你信服。事实如何,需要你费些心思找出破绽了。”

阮清微哼道:“我肯定能找到破绽!”

慕径偲道:“无论是谁在说谎,肯定会有破绽。”

阮清微若有所思的饮了口酒,转眼看了看四周,不禁一诧,这是她太熟悉不过的白桦树林,她曾不止一次坐在那棵最高的白桦树上。她又喝了口酒,撇嘴道:“依我看,你还有一种能捕捉别人记忆的药或蛊。”

慕径偲低低一笑,笑而不语,伸手漫不经心的拭去她唇边的酒泽。

当他的指腹轻划过她的肌肤时,她的双颊骤然涌起暖潮,胸膛起伏明显,慌乱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轻叹了声,有着难言的隐晦。

这声叹息落在她的心弦上,竟是刺刺的,痒痒的,不知不觉,使她的心滚烫了起来。

周围很寂静,怦动的暖意刚刚升起,忽地,就有一股嗜血的寒意逼近,硬生生的把暖意裹住。

阮清微发觉不妙,连忙看去,只见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妙龄女子持剑而立,立在他们不远处。白衣盛雪,女子的容貌冷艳。转瞬间,她的视线被阻隔了,一个结实的后背稳稳的挡在她前面,似一块永不能摧毁的盾。

慕径偲将阮清微执于身后,平静的迎视那股杀戮气息。

诡异的沉默持续在蔓延,阮清微探出头,望向白衣女子,发现白衣女子麻木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慕径偲,眸中带有怨恨之色,慢慢的,白衣女子的眼眶湿了,泪水如线止不住的滑落。

阮清微拧眉,又望了望慕径偲,他无动于衷,静若深潭。

半晌,白衣女子提了提手中的剑,语声苍白的冷道:“原来你与那些轻薄浪荡的男人没什么不同,终是始乱终弃之人。”

阮清微一怔。

“你说与我一起永不分离,我才将独门剑法教与你,你学会了剑法,便置我于不顾,连我们的孩子你都不肯相认。”白衣女子悲伤的控诉着,“你是一辈子不认我们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他的母亲愚蠢单纯轻信于人,他何错之有?”

阮清微瞠目,她是说……孩子?他们的孩子?

慕径偲正色的问道:“姑娘,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慕径偲!太子殿下!你是装着不认识我,从此跟我一刀两断互不纠缠?”白衣女子任由眼泪狂流,身心疲惫的苦笑道:“万不曾想,你竟这般冷漠无情。”

慕径偲回首看向惊愕的阮清微,低声道:“我们好像吃了同一种药,有一段记忆被抹去了。”

阮清微耸耸肩,心里很复杂,觉得很奇怪,她默不做声的静观其变。

白衣女子吸了口气,单薄的身体里透着一股坚强的劲,“我并非离开了你不能活,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哄骗、玩弄、抛弃,连个说法也没有。”

等了片刻,见白衣女子不再说下去,慕径偲平静的问道:“准备说的话全说完了?还是忘记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白衣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寒心的道:“你太过残忍、虚伪,竟能装作若无其事,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继续,”慕径偲淡淡地道:“再准你说两句话。”

“我最重要的身子和剑法全都毫无保留的给了你,就连破解剑法也给了你,还为你生下孩子,换来的竟是你这般待我!”

“最后一句。”

白衣女子咬牙切齿,因过度悲痛而浑身发抖,她猛得拔出剑,道:“我今日非杀了你这个负心人!”

剑光一闪,白衣女子身形如风,带着必杀之心,凶猛的向前刺去。

慕径偲反掌一推,将阮清微推至数丈之外,迅速的避开一剑,白衣女子极快的又刺一剑,他再次避开,随手从马鞍里取出软剑,薄似竹叶般的软剑一挥,亮得耀眼。

阮清微皱眉看着,他们的身手都极好,一招一势非常的稳、准,不相上下。白衣女子的目光狠厉,出手非常狠辣,慕径偲多是在让,以软剑挡她的硬剑。

让了几剑后,慕径偲出手了,毫不费力,白衣女子显然不是对手,频频无力招架,她猛得退后数步,仰天悲笑一声,道:“你竟用我教你的剑法对付我,你……”

剑尖赫然抵在了她的喉咙,她的脸色突地煞白,不屈的道:“动手啊,杀了我就不会再有人苦苦怨念着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有多薄情寡义,更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慕径偲波澜不惊的问道:“滚,还是死?”

白衣女子愣了愣,目光一转,怨恨无助的看了一眼阮清微,流着泪走了,一个字也没再说,抑或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她的背影绝望而绝决,像是一点一点的坠入地狱。

慕径偲恬然的收起剑,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到了阮清微身边,小心翼翼的凝视着她,欲言又止。

阮清微抬眼看他,他的神色如常,显然并没有受白衣女子的言行影响,依旧保持着他平日的纯粹气息。她在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然而,越想静下心去思考,心就越乱。

四周又寂静如初,肃杀和怨气都不见了。

慕径偲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她,触及到她不由自主蹙起的眉心时,他平静的心绪在起伏不止的波动着。

阮清微隐约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和不安,他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着什么?

等她开口说话?

阮清微连饮了数口酒,润了润发涩的喉咙,无事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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