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说书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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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生师哥，你怎么在这里？”曲平狐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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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师傅派我来巡楼
　　　　曲平话音刚落，李生的背脊挺得更直了，近乎僵硬，思忖了一会儿，吐出几个字，“师傅派我来巡楼。”

　　　　这是个蹩脚的理由。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西沙城主的首徒来巡楼。

　　　　但是，一本正经的表情还有不似作伪的声音，足以迷惑初来乍到的曲平了。

　　　　西沙城五步一阁十步一楼，重兵把守，每个时辰都有定点士兵巡楼，还有藏在暗处的死士哨兵。

　　　　巡楼，这个借口本应让李生羞愧愤懑，却因为曲平的无知而让李生如释重负。

　　　　其实李生方才是见这小曲儿实在难过，一路跟着师傅送小曲儿进了楼的。是的，本是冷漠无比的孩子，却因为些许担心一路从碧园跟了过来。而后送走自己的师傅凌澈之后便一直在房门处守着，仔细听着屋里动静，甚是担心房里的小曲儿。

　　　　是了，在李生心里，小曲儿便应该是那个粉琢玉砌说书说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小曲儿，而非先前那个垂头丧气亲历离别之痛的曲平。

　　　　这会儿，自己站在房门口，本准备等小曲儿不哭了以后，就转身离开的，谁知道竟被小曲儿开了房门，装个正着。情急之下，也编不好什么理由，只是故作冷漠地回了一句。

　　　　“这样啊，生生师哥，我准备去临屋的书房诵念天象经，你继续巡楼吧，我也不打扰你了。”曲平闻言，也不再追问下去，就只道师哥确实十分辛苦，竟是入夜了还要巡楼。说罢，便转身向书房走去。

　　　　李生看着曲平往远处走时的神态，内心犹疑，这个爱哭鬼先前不还是垂泪欲滴吗，现在就已经恢复过来了吗。李生摇了摇头，也不做计较，既然如此，那我也去修行吧。

　　　　刚推开书房的门，曲平便愣住了，竟没有勇气抬腿进门。

　　　　这是书房吗？

　　　　曲平如坠云间，眼前这个一眼望不到尽头，满是陈书的地方真的是书房吗？

　　　　星河大陆上的书籍都是记录在一种特殊的墨石中的，因而无论内容如何，其外在体现便是一块黑色的墨石，需要取阅时，拿过墨石，用神识一扫便知。因而携带起来也较为方便。而出现在曲平眼前的则是一排排铺满了墨石的书柜，这怎能让他不惊讶。收敛了被震撼的心神，曲平迫不及待地踏进了书房，用神识扫了一下整个房间，一时半会儿竟感知不出来这书房中究竟是搁置了多少藏书。

　　　　藏书万卷，凌澈师叔果真也是谦虚。

　　　　这书房分明便是个藏书阁啊。

　　　　曲平感知着千万墨石散发出的气息，竟有一种归家了的感觉。

　　　　天象三千，只取一道。只是，总要对这天象三千有所涉猎吧，曲平点了点头，当下就不再犹豫，准备从入门处的第一排开始取阅，直至读完这三千天象为止。

　　　　夜已深。

　　　　碧园里，李生对着西杨练着剑法，剑若惊鸿，波光万顷，气势恢宏。

　　　　书房里，曲平挑灯握石用神识读取墨石，不知疲惫，孜孜不倦。

　　　　而西沙城的城主此时却站在自己阁楼前的庭院，仰望星空。

　　　　皎洁的月光如水，清澈的月光如练。

　　　　而他就站在月光下，仰望着星空。

　　　　如果注意仔细看，便能看到他的身遭周围浮起了一层晕影般的光亮，朦胧却又美好，似是披风，将他包裹了进去。

　　　　他就静静地站着，周遭的一切也随之静止了。

　　　　风静，树止，唯有他与那月儿对视着。相看两不厌，唯有明月颜。

　　　　也不知过了多久，光影散了，风又开始吹了，而西杨的枝桠在风中招摇，似舞似梦。

　　　　这月空，他越观越不能理解，越不能理解，他就越是执着地观测。只是这一切，似乎从来都不在人力的可掌控范围内。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为什么甚至连凌辰的天辰都感知不到，也观测不到了呢。

　　　　即使他已经入了那扇门，也不应该如此啊。

　　　　所有的问题，都找不到答案。苍穹为何如此对待他的子民们？

　　　　他无法明白，也无力明白。

　　　　他叹了一口气，向近处的碧园方向看了看，眉头稍稍舒缓，今夜似乎又有所突破了。

　　　　而后，他的目光又转向了书房那处，此时神色更为放松，似乎那边也收获不小。

　　　　你且放心，我总会做好你临走前交代的事的。

　　　　心安即可。

　　　　他扶了扶袖子，转身走进了阁楼。

　　　　这夜，只有风继续吹着，还有西杨树陪着少年们默默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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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千里修行始于足下
　　　　曲平也不知自己究竟看了多久的藏书，只是看着看着竟昏睡了过去，待起身醒来时，也不知究竟是何时了。

　　　　糟了。

　　　　曲平心里暗恼，昨夜凌澈师叔走之前可是特意叮嘱我今日鸡鸣之前便要赶到碧园去接收修行指导的。自己这一睡可是，坏事了。

　　　　一想到昨日见到凌澈师叔那冷漠的样子，曲平心下一咯噔，急忙从案几上起身，匆忙往碧园赶去。

　　　　当他刚一推开门的时候，便有个丫环摸样的人端了一盘吃食，候在门口；见他出门，便赶忙迎了上去，幸好曲平瞬时便收住了步伐，不然两人非撞个满怀不可。

　　　　那丫鬟向他行了个礼，“曲少爷，别着急。城主吩咐说，日后您就不必和生少爷跟着城主一起修行了。您需在一月之内，将这书房里的书熟读，背诵成章。城主说一月之后，他会来检验您的成果。一日三餐的吃食会有小的们给送到您的书房里，您且在这安心看书即可。”

　　　　曲平松了口气，心下既是欣喜于师叔竟然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思放自己驰骋书海，又是担心一月后的大检。书房里的藏书万卷，一个月真的能看完吗。

　　　　曲平当下便觉得有些紧张了，毕竟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过，也好。

　　　　圣人有云，迫于压，始更有力。

　　　　曲平向丫鬟道了声谢，接过她手里的吃食，便又转身进了身后的书房。一个月啊，曲平喃喃道，心下便有了一个计较。

　　　　昨夜，大致了解过书房里藏书的陈设后知道前十列皆是观天象的入门，其后十列则陈放着剑法，而再后十列分别为刀法，最后十列则为星河大陆上的传奇人物的传记。为什么只有刀法和剑法呢，其实曲平内心是有些疑惑的，不过暂且抛却这些困惑，他准备先从天象入门开始涉猎。

　　　　万物以天象为基础，因而师傅凌辰始终要曲平每日诵念天象经，可见其重要性。

　　　　其实，曲平有个本领，过目不忘。这个本事，曲平是第一次接触天象经，发现第二日竟是不需要看下文就可以诵念出来，但是他始终没有告诉凌辰，因为他怕凌辰让自己继续背些其他书籍，而那时尚不懂事，只知道一味的偷懒和师傅撒娇耍泼逃避责罚，也致使凌辰没能在这上面给他一些指点。其实凌辰身为幻境圆满已是殊为不易，须知整个星河大陆臻至圣境的人屈指可数，因而幻境圆满也可算作是绝世高手了。而得到绝世高手的指点对于一个刚入门的天象初学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惜，曲平就这般错过了。

　　　　曲平甫一念及师傅，不由分了神，眼底又涌起了一些伤感。

　　　　师傅，小曲儿一定好好修行，才不辜负你。

　　　　下定决心，曲平便开始抽出墨石，用神识开始翻阅，《天象经》后的这一本书唤为《日月星》，是星河大陆春秋时期的一位得道者所写，为入门者必修。

　　　　天象修行由浅及深依次为入境、平境、素境、流境、幻境、圣境，而每一境则可分为初阶、中阶以及圆满。天象修行是向苍穹借力，有人借的是日空之力，有人借的是月空之力，有人借的则是星空之力。所能借的力量多少，取决于修行者对于日月星空的理解深浅。更有甚者，是可以与苍穹进行对话的。但是迄今为止，修行者只能择三空之一进行修行，倒不是因为自然法则，而是苍穹赐福时，每个人的肉眼只能看得见日空天象或是月空天象亦或是星空天象，而甚少有人能同时看见日月星空的天象的。就连当朝的大天象师也不例外，只能观测星空。传言，只有天元时期的奇人天赋异禀，能同时看见日月双空，但是这种可能性亦是微乎其微，毕竟传说终究活在传说里。

　　　　不知自己能看到哪片天空呢。

　　　　曲平的心登时有些隐隐的期待。

　　　　星河大陆尚武的同时也崇文，因此世人对于文武这两方面的修行者并无任何偏见。而且，武者凭借理解力修行，因而很多时候亦是饱读诗书，有时甚至是反超文人的。因而曲平的选择并没有错，而师叔凌澈亦是深明此理，因此便任曲平自由发展。

　　　　因为心力专一，曲平很容易便进入了玄妙的修道状态，专心致志地投身于领悟经典中。

　　　　《日月星》首先介绍的是便是三空相通的修行之道。

　　　　不论选择修行何空，都要先修成入境，而入境则是初一接触天象经，完全理解领悟了天象经后便能明白的，此时大多数修行者是无法察觉自己的境界，需要借助一种特殊的赤石才能查探。

　　　　但是，此时曲平身边也没有赤石。

　　　　当然，在没有赤石的情况下，也是可以检验的，只是繁琐了些。

　　　　将自己的神识凝成一团，然后睁开双眼，直对着日空的那轮明日，看看是不是能向明日借力，若是察觉小腹有一丝力量凝结，那么说明是已经修成日空的入境了。同理可推月空和星空。只是三空当中，星空最为繁杂，因为繁星嘈杂，经常会坏了修行者的道心，让修行者经常觉得千头万绪却无从梳理，但是星空的修行者若是大成，必然是实力超凡。

　　　　曲平内心是希望自己能修成星空天象的，可是想到星空天象那极低的存活率，又不由地却步了。

　　　　不论如何，先试验自己是不是日空修行者吧。

　　　　在魂海中央，曲平将自己的神识凝成一团，然后睁开双眼，慢慢向日空的那轮明日看去。其实曲平内心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可能决定了他一生的修行之路。

　　　　当他的视线和日空的那轮明日想接触的时候，他竟然陷入了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因为他的脑海里一瞬间便闪过了《天象经》的全文。

　　　　“天象者，浮云九天之意也。盖夫欲晓天意，需通魂海者，吉者无感，凶者生命之忧也。岑商星对，宝瓶座下，摩羯之上，黄工道绝。通其意，通其性。。。。。。”曲平竟是跟着小声诵念了起来。

　　　　而他，则犹入通幽之境，神情甚是放松享受，似是在在享受日光的沐浴。

　　　　如果定睛细看必会发现他现在通身都笼罩于日光之下，而身体的各处穴位似乎都牵出了一根线与这炽烈的日光相遇相会最后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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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金黄色的脉搏
　　　　曲平沉浸在这种状态里良久，感觉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穴位都似乎被一根银针细细挑弄着，甚是舒服。而全身的肌肤也仿佛是在玫瑰温水里浸泡着，暖洋洋的，让他忍不住想要呻吟一声。而此时聚集在魂海的神识不知何时开始散开，慢慢的游向他身体各处的经脉，温润着他的全身。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是在沙漠行走已久干涸的旅人遇上了久违的甘霖。

　　　　就像是日夜赶路的行人最后终于找到客栈一觉天明。

　　　　就像是被关在黑屋里数年的囚客突然见到了阳光。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而曲平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甚是享受。从他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渴望，不要结束。他不想结束。

　　　　身上的各处经脉都被自己游走的神识打通，只是，他隐隐地感觉到腹腔处似乎有经脉郁结，神识无论如何都游走不过去。这是怎么了？

　　　　因为神识皆是分散在身体各处的，因而冲击的力量较小，就像是江海的水流分散到了小溪，而小溪的力量相较于江海显然是微不足道的。曲平也不再一味沉浸于这格外舒服的观感，心神微敛，将全身上下的神识都汇聚于了腹腔处，尽力冲击着那郁结的经脉。他有预感，只要冲破了这一屏障，他或许能够更好地和日空沟通。

　　　　可是即使是神识汇成了江海，他还是不能将那郁结的经脉冲开。

　　　　此时沐浴在日光下的曲平终于不再神色舒缓，而是皱紧了眉头，这实在是让人觉得不甘心呐。再想想适才沉浸在玄妙状态中身体舒服的感觉，曲平不由得开始搜刮体内所有细枝末节的神识汇至腹腔处，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可是水滴的力量终究还是太过微小。

　　　　这时，曲平不由得有些泄气。

　　　　是了，既然我已能与日空获得联系，何不试试用日空的力量呢，曲平突然想起了一个方法，借力打力。于是，他开始尝试将从穴位处慢慢灌输进体内的力量向自己的腹腔口处汇集，只是神识和日空的力量能不能融合这个问题，他竟然是没有想过。

　　　　当他开始意识到日空的力量正在不断吞噬着他的神识，慢慢榨干他的神识时，他不由得慌张了起来，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神识都被他汇聚在了这里，而日空的力量慢慢地逼近，然后蚕食着神识，神识无路可退，只是越缩越小。他下意识地想要控制住这日空的力量向自己的神识靠近，想要引开这些力量，却猛然明白这是引狼入室。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而自己却在挑战着这个真理。

　　　　完了，完了，感受着自己的神识变得越来越稀薄，而自己的魂海也是一缩再缩，最护几乎要感应不到。而日空的力量在吞噬着自己的神识的同时，给自己的经脉带来了极大的灼烧感，而且神识力量变得薄弱的时候，自己也是变得虚弱无比。之前为自己神识的存在而担心，可是现如今，身体的苦痛几乎让这个十岁的少年晕死过去。可是，自己不能晕啊，不然，自己这个身体怕是。。。。。。

　　　　在这之前，曲平恐怕始终想不到，原来引入这日空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可怕，而自己却是在这惊人的力量中几近灭亡。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各处穴位仍是拼命地攫取着日空的力量，不断地往自己的体内灌输。

　　　　而日空的力量就顺着适才神识打通的经脉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自己的腹腔处，汇聚然后汇聚，此时自己的神识已经被蚕食而尽，魂海也是已然枯萎只成一个黑点。此时这股外来的力量似是还不满足，在自己的身体各处肆意游走，攫取着最后的神识。难道自己要这样在修行的开始就失败了。

　　　　曲平的内心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心。

　　　　是的，自己不甘心。既然神识没有了，那就用这日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