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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流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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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兄竟是如此看我。”出语带笑。
“绝非我要如此看你,我只是替那聂萦离担心,你辜负美意的事做的难道比我少?且不说别的,若我问你是不是喜欢聂萦离,你定然说不是。可你若不是喜欢人家,又为何那般殷勤?”
听罢,傅阳秋勾唇一笑:“就当——我是不由自主。”
“好个不由自主!你这个不由自主的人,来此有何贵干?”
“我要去趟京城。可我在京城的居所以及铺子业已转卖他人,所以想借吕兄一封书信作伐——”
“你要去我舅舅那里?这倒是个好盘算。”
傅阳秋道:“此一杯酒,权当感激。”
吕彦廷合杯饮尽,唤人拿了纸笔,一挥而就。傅阳秋接了信,起身告辞,吕彦廷依旧斜倚着身子道:“傅兄可也替我作伐,与那聂姑娘结识一番?”
傅阳秋的脚步从容停住,他回头笑道:“你这探花公子还须我来作伐?”说完,大笑着出了门去。
自从聂萦离离开聂家,有关她的闲言碎语却日益多起来。平日里那样一个温柔安静的姑娘刚出了府门,就俨然换了一番面目,自然叫众人惊讶,四下里谈是说非。
“那姑娘却原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可真是没看出来!”
“是啊,礼部侍郎那宅子,她说买下就买下了,真是大手笔。只是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
“你莫忘了,她可是梅府的外孙女。那梅老太爷女儿没了,可不得加倍心疼女儿的骨血,要什么便给什么!”
“哦!”其余几人点头会意。
“想那梅府到底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物。就说夫人当年的作派,让全城的人都看傻了眼,这姑娘和夫人那时还真有些像……”
这句感叹到了半路便戛然而止,一干人顿时敛声,四散而去。
“都是些不长进的东西,只顾着闲磕牙!”容碧月眉头一沉,面上愠怒十分。她一边呵斥一边转头向着聂甫泰道:“我可听说她在外面招惹了那傅家公子出双入对,毫不避嫌,真是不知羞耻。老爷撵这丫头出府算是对了,要不然——”
然而聂甫泰只是缄默如山。那日秦仲道的话他并非一字皆未入耳。
见他毫无回应,容碧月当即闭了口。若是从前有人信口闲扯,但凡提及聂萦离的,都少不得要被掌嘴,受些惩戒。聂萦离历来是聂府的禁忌。可而今他却一语不发,倒让她心内有些发虚,不知该如何揣度他的心意。
想到这里,她也不免心灰意冷。当初她这穷人家的女儿,幸而生得姿容艳丽,才配得上给这响当当的大户人家做小。十七岁的女儿家,正似聂萦离这般年纪,却图一份丰厚聘礼,只为父母兄弟从此能够衣锦荣华,再不受人白眼,甘愿坐进一顶小轿,头也不回地进了聂府。可惜天不从人愿,隔年瘟疫四起,她在聂府相安无事,但乡下的家里却没一个人逃过。荒坟寂寞,纸灰如蝶,她孤零零地守到天黑,心里有万般的话却不知道该向谁说:不仅是这丧失亲人之痛,还有——恩爱日稀,如履薄冰。她不是个愚笨的女人,她不久就明白聂甫泰娶她不过是为了和梅如卿斗气,今天吵上几句,明日却又和好。即使梅如卿弥留之际,怨恨弥深,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他却依旧守在门外,谁也劝不回去。她不过上前说了两句,他一巴掌就打过来,这一巴掌从此也在她心里种下了恨。梅如卿死了,自是咎由自取,却关她的孩儿何事?身怀六甲的她,哪里当得那样愤恨的发泄?一时脚下不稳,跌去地上,滚在庭阶下,血流满一地。她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未出人世便已夭折。她岂能不恨!可她命里卑贱,纵然心中再多不平,也只能留下,处处察人脸色行事。到而今,十几年光阴虚度,她所得来的,细数之下,仍是双手空空。
争强斗胜,她不是没有手段,可你如何去同一个死人争?
聂甫泰半晌才开了口:“濯玉、濯缨最近在做什么?”
容碧月见他说话,心里这才踏实了些:“濯玉他天天去铺子里,老爷不用担心。濯缨——”她叹了口气:“为了入宫的事情,这几天瘦了许多。衙门里更是催得紧,我这不是还要去走一走,打通下关节,看能不能把那名字勾掉。”她边说,一双眼睛则片刻不离聂甫泰。
聂甫泰叹了一声:“等这事了了,你去请个媒人,但凡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就把婚事定下。”
容碧月终于听出些慈爱和关心的口吻,略感欣慰,于是搀了聂甫泰去书房,自己则带了两个丫环,出了门去。
说到衙门,容碧月也不免眉头紧皱。有俗语道:“千里当官只为财”。衙门里的道道儿颇让人眼花缭乱,可到底都是为个“财”字。她之前递了拜帖过去,和县太爷家的三夫人搭上了话,今天送的是胭脂水粉,明日里又是金钗银环。这一来一往间,关系自然融洽,县太爷那里也痛快应允了此事,交付县丞去办。哪知县丞向来与县太爷有嫌隙,虽是官阶有高低之分,可也皆是朝廷委派,身负皇命;再者自家资格也老,于是愈加瞧不上那后来之人,办事多是推三阻四。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你知会了县太爷,可忽略了堂堂的县丞大人,那也是无济于事。容碧月无奈,只得又在沁春楼摆了一桌酒菜,邀那县丞大人前来。
十五
但结果却是大大出乎意料,县丞姗姗来迟,且只坐上片刻,说了一句:“此事已成,夫人无须破费。”便匆匆告辞而去,惊得她愣了半晌。酒席、礼物这县丞丝毫未沾,看来他并非求财,那之前百般推搪又是为了哪般?
忽然有人在门外探看,她一见,忙起身来,脸色稍有缓和:“原来是程二叔。”那被唤作程二叔的人往楼下张望了一眼,道:“你请了他来?”
容碧月点点头。
“为的是濯缨的事?”
“对,二叔你也在衙门里,你说这事办得成办不成?”
程二叔诡异地笑了笑:“你还不知?濯缨的名字昨日就不在簿子上了!”
容碧月惊异道:“当真?”
“当然。我的话你还不信?据说是有什么人知会了一声,想必暗地也给了好处,总之这事就办成了。”他倒是有些得意的腔调。
容碧月一边略放了心,可转而又是忐忑。她奔走了这些天,费了不少工夫都办不来的事竟是这样轻易就解决了?“二叔可知是什么人?”
“那倒不知。但肯定是与你家有渊源的,要不然怎会出手相助?”那二叔边说边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喝酒,又捡喜欢的菜吃了几口,才道:“总之你莫要担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容碧月眉头蹙得更深。
这本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可在她的心里激起的却是不安的涟漪。可她当即又是苦笑,大概这许多年她度人察事多是冷眼,几乎不信这世上竟有什么好人。她没见过,甚至她自己也不是。
她不愿再想下去,心中烦乱一时难以摆脱。于是出了沁春楼,她让两个丫环先行回府,自己则沿着一条小巷越走越僻静。小巷的尽头豁然开朗,那里房舍不多,均匀地散在四处,于是空出来一大片平地,供人往来行走。平地的西北角两株梧桐参天茂盛。树下一口深井,水色幽碧。她走到井栏那里,这日的天气很是燥热,然在树下却是凉风习习。此时路上少有人行,她坐了一会儿,心里安定了许多,正欲回去。哪知刚转头来,就惊见一张带血的脸撞到跟前,她下意识地连连退后。那人毫无凭依,身子就直截倒了下去,正撞在井栏,当即呕了一声,血大口地落去井中。
“救——救我!”那人声音微弱,却极力撑到最大。
他囫囵的满脸是血。看不清面目,可容碧月也没打算多管闲事,于是冷脸从另外一端绕走。那人见她要离开,又强撑着扑上前来,一把揪住她的袖子。“夫人,夫人!”口吻颇是凄厉,俨然已是走投无路。一个孱弱的人力气竟是如此得大,她半天也甩不脱,只得回头斥道:“你若再不放手,我可就要喊人了!”
这时忽然从另外的小巷中蹿出三四个彪形大汉,骤然一个虎抱,就将那人带离她身边。那人挣扎了半天,死命不从,但挣脱无计。其中一个汉子走上来道:“夫人受惊了。我们这就带他走。”
她被惊吓了一番,心绪甫定,却又见那汉子眸中一亮,呵呵笑道:“您是——聂家二夫人?”态度爽朗粗犷,颇有江湖中人的气派。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被捆缚住的那个人听到“聂”字登时瑟缩地再是不敢抬头。
她眉头锁紧:“是又如何?”威严之态显露。那汉子见她如此,兀自轻笑,拱手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说完,带了同伙风一般大步离去。
青天白日竟是当街逞凶,可见这世道本是污浊,又能希图人心干净到哪里去?
她冷笑地看着那伙人走远,这才理理衣衫迈出步子。
“聂二夫人,嘿嘿,好风光啊!”身后陡然有人声响起。声音尖而细,然而刻意压低,足以叫但凡听过的人难以忘记。容碧月猛然回头,只见来人虽是笑脸一张,却是比方才的血肉模糊更是骇人。
“你是谁?”她虽觉得来人面熟,却不敢断定。
“夫人竟是不记得小的,果然贵人多忘事。”
“你到底是谁?”
“夫人还记得十多年前吗?就在聂府内的后花园里——”
容碧月登时抖了一个激灵,脸色大变,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急急走到巷子里去。来人狡诈一笑,紧紧跟上。待行到僻静处,他才又道:“夫人想起来了?”
她不回头。“你回来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探望夫人,顺便叙叙旧。”
“你我有什么旧可叙?”她沉声道。
“哦,夫人都忘记了?”来人故作惊讶,随即狞笑两声:“要不要陈二我提醒夫人两句?当年的聂夫人,也就是梅——”
“闭嘴!”她陡然回头,一巴掌便打在那陈二脸上,啪地一声,极其响亮。
陈二的脸上登时火烧般得疼。他却不气,只道:“夫人下手还是像当年一样狠。”
容碧月的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当年我给你的好处还不多吗?你也答应过我永不再回来!你——这个卑鄙的东西!”
“哼!”陈二听了这话,更是大笑:“我再是卑鄙,也比不上夫人的心肠蛇蝎一般,害了人家夫人,连人家女儿——!”
“你——你——”容碧月出离愤怒,她浑身抖得可怕。然而她愈是如此,陈二愈是得意,他笑得够了,上前钳住容碧月的脖子,把她抵在冰冷的石墙上:“小人也不想来叙什么旧,只是走投无路,才想起了夫人。”
“你威胁我?”
“威胁又怎样?若不是我,夫人能坐稳这当家的位子?我所做的对夫人百利无害,而今不过求些钱财,夫人莫要吝啬才好!”他的话越到后来越是狠戾,手上的劲道也加得极重,容碧月受制于人,本就是心慌,又加这会儿呼吸困难,挣扎间魂魄几乎要离开身躯。
陈二见状,这才松了手。容碧月登时便像失线的风筝,软瘫于地,半晌方缓过神来。“你——你不如杀了我!”她咬紧牙,唇间迸出这一句。
陈二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钢刀狠狠刺进她的胸腔,那里没有热血,只有近乎残酷的痛楚。她知道,一直以来旧日的阴影时刻都压在心底,压得她越来越喘不过来气,有时候她想干脆就和盘托出,从此抛却负累。可是细细思量,则又踌躇难行。人之一生到底是有太多东西难以割舍。
“恐怕这不是夫人的心里话。”陈二悻悻地蹲下身去。“我忘记告诉夫人了,还记得那姓张的吗?他就在我手上,要是我一个不小心把他放了出来,不巧被聂老爷看到,那小人只得保佑夫人,好好消受这老天给的报应了!”
容碧月这时唯有满腔的恨,她踉跄地站起来,怒指道:“我若得报应,你就逃得过?!”
“小的孤单一个,死便死了,可夫人不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果然这句话对容碧月是个沉重的打击。但凡作母亲的,是决不肯让亲生骨肉受到一丝伤害。她愣了一愣,当年她找这陈二来,无非是觉他够心狠手辣,然而此刻他的心狠手辣加之己身,却又让她恨之不迭。报应,这就是报应吧。她头晕目眩,已经不起再多的愤怒。她白惨着脸道:“我聂家就算是有金山银山,可也不能任你随意勒索!”
这话听来是拒绝,陈二却听出弦外之音,当下笑得满面生光:“那是自然,小的只求些盘缠即可。方才冒犯了夫人,夫人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说什么冒犯不冒犯,只要你拿了钱就滚得远远的!”她低吼。
那陈二也自知触到了她的底线,于是道:“夫人只要信守诺言,我也会从命。好吧,过两日我会再来找夫人。”
容碧月已无力气应他,她强撑着在墙边站了一会儿,这才回去聂府。聂府上下见她一副落魄模样,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不由都是大惊。这番也震动了聂甫泰,他来到容碧月房里,见她痴坐在妆台前,旁边几个丫环忙着端水拿面巾,她却似浑然不觉,就连他进门来,丫环们齐声喊完“老爷”,她依然是精神恍惚。他挥手让丫环下去,开口道:“你方才去哪里了?怎么这般模样?”
这本是句关心的话,出口却颇有几分严厉。
“妾身今日累了,要歇一歇。老爷先请回吧!”口吻疲惫至极。
十六
聂甫泰微微蹙眉。这些年容碧月对他事事曲意逢迎,他何尝不知,但从不放在心上。然而今日她竟作如此冷淡态度,不由让他心头有些不适,大概是多年来已成习惯。自如卿去后,她也不离不弃地陪了自己多年,假若他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不动一分感情。他兀自地腹内暗叹,而后道:“好好歇着。”这才出了门去。
不消一会儿,聂濯缨便急忙赶来,一进门便见母亲斜倚床边,意态萧索。她坐去那里,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娘,您没事吧?”
容碧月见了女儿,这会儿才觉一股暖流涌满全身,恢复了些生气。“没事,娘没事。”
“那就好。”
“你不用去宫里了。”容碧月说来,满面慈爱,“那簿子上已没有你的名字。”
“娘辛苦了!”聂濯缨真是喜出望外,高兴地给容碧月又是倒茶又是捏肩。容碧月好容易才拉住她来身边安稳坐下:“莫动莫动,这天热的,你看你脸都红了。”她的手轻柔地抚上濯缨的脸,濯缨道:“还是娘最好。”说完这句,脸色却是冷下来,恨恨道了一句:“不像那聂萦离,她早晚会有报应!”
报应!容碧月耳中听来这二字,陡然想起之前陈二的威胁勒索,不由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她眼前一晕,呼吸阻滞,手虚弱地垂下来,脸色黯淡如死灰:“我累了。”
聂濯缨见母亲如此,有些惊讶,但也不再多问,便退出门去。
方才聂甫泰也是抱着这般狐疑离开。他并没有回书房,而是随处走走,这一走忽然间便来到了后园。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可这后花园处乔木繁荫,因此夜色沉沉,令脚下的路迷离难辨。他正要叫人提盏灯来,回头间却见有灯烛飘来,待行近了一看,却是聂濯玉。
聂濯玉这是刚从铺子回来,心情想必很好,嘴里哼着小调,脚步也轻快得很,片刻间就来到月洞门前,可巧竟是遇上了父亲。
“父亲。”聂濯玉拘谨开口。
聂甫泰见了他,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从聂萦离离开聂府,聂濯玉除了每日早起问安,之后去铺子之外,空闲时不是跑得见不着人,就是到这飞絮楼里,一个人呆到半夜,在外人看来真正算是自得其乐。
对此聂甫泰了若指掌,可已懒得去管他。“你做什么去?”
“呃,姐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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