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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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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站到了她旁边,藏住心中的惊艳,目光从少女的面上移开。女孩儿是块璞玉,十分的清艳,带着对男人独有的诱惑之色。她无知无觉,却不知男儿心里每一次见到她时的惊涛骇浪。

也就是身份高罢了……

李晔心中淡想:否则,为了抢她,多少儿郎们得打破头。红颜祸水啊。

身份又高,长相又好。基本每个有条件的郎君,见到闻蝉,都会起一些心思。除非是圣人。

李晔压下去了心里一瞬间乱糟糟的想法,与闻蝉一起看风景,“翁主,你若是为跳大神的事烦恼,我建议你,还是答应了伯母好。”

闻蝉蹙眉。

少年清澈的眼睛,倒映着院中凋零的草木。寒风过,又是一年冬至。在少女的疑惑中,他缓缓的,淡淡的,说道,“堂哥是伯母的心病,也是李家的心病。伯母已经疯了,李家也快要疯了……互相怪罪,互相仇恨。再演绎下去,简直要家破人亡。”余光看到闻蝉惊讶的目光,李晔笑得略苦涩,“觉得很可笑?但事实,就是这样啊。”

李晔陷入回忆中。

那位堂哥,幼年时就已丢失。李晔与他年纪相仿,然过了这么多年,印象也早已模糊。

他只记得一个公认的陈述说法,大伯父一家去汝南任职时,因家中幼子年纪太小不适合长途劳顿,便把幼子留在了老家会稽。之后某一日,大母(祖母)临时起了兴致,领一家老小,去郊外踏春。中途,熙熙攘攘中,便把大伯父一家留下的幼子遗失了。

出事后,大伯母连夜回来会稽,与大母怒吵,与李家众人争论。李家又托关系,去求郡中校尉派兵找人。伯母为此与伯父闹了意气,一直留在会稽找人,不肯回去汝南,回去伯父的身边。

伯母怀着那微渺的希望,在人海茫茫中,期待找回丢失的小子。

直到她再次怀孕。

不得不去汝南,留在伯父身边。

之后近十年,李家一直在找那个孩子,伯母也在找。时日久了,希望也越来越渺茫。然如果放弃,便等于承认那个孩子已经在乱世中死了。伯母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虽然谁都心知肚明。

再到六郎夭折,再次摧毁伯母的意志,她终于病倒,浑浑噩噩。近十年的心病缠着她,让她混沌中,连刚夭折的幺子也不太记得,只记得一个“二郎”。

伯父回来会稽,当了郡守,何尝不是为了帮伯母治病呢?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他们站在茫茫人海中,站在漫天大雾中,哀声呼唤着曾经的二郎。一重重人过,一层层景衰,大雾归去又复来。默然静立,在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回头,然浓浓的夜色中,故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李晔有些可怜伯母。却也深深记得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在那个孩子的阴影下,喘不过气——

“小子驽钝!如果二郎还在,定早早有了出息,万不像你们这样不知所谓!”

“二郎自幼聪明,学什么都快,李家的希望本在他身上,谁知造化弄人,哎。”

“要是二郎在……”

“要是二郎还活着……”

李家一众儿郎们,头顶总是压着一个所谓“二郎”,激励着他们。传言那位丢失的幼子,三岁就能背不少书、习不少字,走丢前,他已经是李家公认的神童了。

人见人爱。

人见人夸。

李晔常想着:也许那位堂哥,并没有长辈口中说的那么聪明。长辈可惜他,不过是遗憾曾经的错误。错误不能再犯,却也无法挽回。也许那位堂哥长大,也泯然众人,不比自己强多少。

也许……

也许……

“三表哥?”闻蝉疑惑地看着他。

李晔目中闪了闪,回过了神,颇为不好意思地冲闻蝉笑了笑,觉得失礼。

闻蝉看他半天,想了一会儿,大度地原谅了他的走神。

她想,这就是李家的心病吧?

为了一个不知是生是死的孩子,伯母病了,李晔看起来,病得也不轻。

她想着这些事。

李晔以为还不能说服她,就又玩笑般地加一句,“翁主实在不用多虑。其实,我们家能用到的人,都被伯母拉去跳过大神。你慢慢的,就习惯了。”

闻蝉:“……”

李晔看她表情,笑了,“是真的。”补充,“已经嫁出去的大姊跳过,我跳过,四妹跳过,连五郎也跳过。就是伯父,也被伯母撺掇着跳过大神。府上上上下下,都被伯母折腾了个遍。想想有这么多人陪着你,有没有好受点?”

闻蝉快惊呆了:“……”

她长在长安,自来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大约怕她多想,父母从不在她跟前说姑姑一家的事。她到现在,才知道姑姑病得有多严重,不觉忧心。

却也不想做出悲春伤秋状。

闻蝉偏头笑问,“那老县君(你家祖母)跳过没?”

她一笑,当真是满园冬意中的唯一暖色,明明亮亮,酥酥软软,让人一径过电般,醉到心坎中去。

李晔心跳快两拍,勉强定了定神。他想逗她开心,便道,“都跳过,可惜你没有早来两年,不然就能看到大母跳大神的盛况了。”

闻蝉果然被逗笑。

笑得李晔跟着心中快活,盼着她的美丽多多停留。

但闻蝉转念一想,侧头看到还躲着她的灌木丛后的李伊宁,便下定了决心,回去找姑母,说愿意跳大神去。同时,她还要往长安去信,央求阿母进宫,求陛下派几名侍医,过来给姑姑诊诊。

闻蝉怀着满腔心愿,打算回去找正在吃药的姑姑。但她反身走了一半,想起一事,又扭过脸来,问李晔,“三表哥,那你们都是怎么找的二表哥啊?是拿的信物还是什么?”

李晔怔了下,猜测闻蝉是想帮忙,然而……少年眸子躲闪了一下,“这个,翁主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

闻蝉侧立而望,徐风吹拂她的面颊,和她清亮的眸子,星辰一样熠熠夺目。

李晔败下阵下,走向她,很小声地说道,“是这样。堂哥的后腰间,有火焰样的胎记。”少年看着女孩儿,唇角噙笑,调侃道,“你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啊,不是吗?”

闻蝉:“……”

是的,知道了也没用。

她总不能见到一个郎君,就让人脱衣服,看人家的后腰吧。人家要以为她是女色。鬼了。

除非她和男人那什么,才能在床上脱了人家衣服,去看人家后腰。

脱男人衣服……看男人后腰……

闻蝉脸微热,心跳了两下,面上却作若无其事状,转身淡定离开。让身后的李晔,也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听懂。

作者有话要说:  脱衣服,看后腰,开船(∩_∩)下章就让两人碰面,开始新副本的对手戏!

☆、第16章 转角遇李信

跳大神乏善可陈。

大早上,她就被带着面具的巫师们领去了大后院,被一众人围在中间。尚没有弄清楚什么意思,巫师就手举火把,开始围着她转了。咣的一声响锣,闻蝉吓了一跳,围着她的巫师们就开始手舞足蹈地跳了。

阳光照在地上,映得每张面具狰狞可怖。

高殿外摆置了炉鼎,烟雾缭绕,徐徐升上高空。而就在缈缈烟霞中,少女听着四面八方的歌声,曲调奇怪,声音也怪,听得她头都要炸了。

这些巫师们真是不消停,不光在后院唱跳,还要跑前院去,把李家的每个角落跑了个遍。李家是会稽本地的老牌名门,本朝开前,就已存在。这么百年下来,李家占地之广之大,一听说要跑遍,闻蝉脸就黑了。

闻蝉跑得要吐血了。

不光是跑,还要被围观。

常有窃窃私语的笑声,在中间间隙时被她听到。然闻蝉无动于衷,淡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硬是熬了下去。

折腾了一上午后,中午时,闻蝉去姑姑院子里用膳。在窗口,一从花木后,看到妇人低垂的姣好面容,闻蝉晃了一下神。

日光斜垂,坐在窗下的女郎云鬓松挽,纤长的手放在手中一本书上,低头看得出神。她端端坐在那处,深衣婉婉,气质淑雅,谁见都要赞一声好风采。

这正是大姑姑闻蓉。

翁主到来的架势从来不小。闻蝉刚到门口,环佩相撞、侍从簇拥,就被屋中的妇人听到了声音。隔着窗,闻蓉抬起苍白的面孔,对这个侄女和善一笑,招她进屋。

闻蝉见她今日竟能起了床,看眉眼间的□□,精神也很不错。想来今天,姑姑好些了?

然才刚被闻蓉招到她身边坐下,就见闻蓉拉着她的手,亲切和气地问,“小蝉,今天跳大神时,大师和神灵沟通,你有见到你二表哥吗?”

闻蝉:“……”

闻蓉见她不应,有些着急,一张清秀明丽的面孔,对着女孩儿精致的容颜,又追问,“那你听到你二表哥的声音了吗?”

闻蝉:“……”

旁边嬷嬷咳嗽了一声,提醒女君注意,莫吓坏了小翁主。

闻蝉猜得不错,闻蓉今日,精神确实比往常好,至少她没有恍惚,能正常跟人沟通。闻蝉没有带来她想听到的消息,她略有失望,却也没有崩溃,“看来这个法子不成啊。”

“……姑姑,你真的相信请大神有用?”闻蝉想了下,提醒她姑姑道,“我听人家说,跳大神招魂,都是招死人的。招来活的,那都是妖物啊。”

她说的很委婉,其实闻蝉心里想的是,那就是骗子。

闻蓉觉得闻蝉说的很对。

她紧握住闻蝉的手,眼睛发亮,很开心道,“小蝉,你这么觉得是么?!”

“……是啊。”

“你果然与你二表哥有缘……先前都没有人提醒我这个的。你说的很对,我想的狭隘了。”

闻蝉干笑两声:没人提醒,是怕你发痴犯傻吧?

精神抖擞的闻蓉,在思索片刻后,又生起了新的想法,“既然跳大神没用,那咱们去请仙下凡问路吧。”

闻蝉:“……”

“小蝉,你和你二表哥这样有缘。这法事,还得你来。”

闻蝉:“……”

“对了对了,天竺不是传来什么教吗?好像是什么佛的……小蝉,你跟姑姑一起去庙里捐些香火钱,让那什么佛保佑你二表哥平平安安!”闻蓉说道,扭头问一边嬷嬷,“拿我的名帖,去支些钱币来。”

闻蝉:“……姑姑,你认真的么?”

闻蓉有了新的动力,已经不理会这个做客的侄女了。她兴奋地拉着嬷嬷的手,商量去寺庙、去道观,去各种能让她挥霍钱财的地方。她觉得跳大神没用了,但她觉得还有很多其他法子,她要继续奋斗在装神弄鬼的第一战线上。

她很焦虑。

她迫切地想找回丢失的二子。

她的生命显得很枯燥,她没有旁的事可做,她心里,只剩下这一件事了。

可怜可悲,无非是父母心罢了。

闻蝉转向窗口,吐了口郁气。她这才真正意识到,姑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除非真的找到二表哥,姑姑的病就不会好。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人了。很早以前都没有找到,现在到哪里去找呢?而且,所有人的心,心里其实都有个猜测——幼年走丢,未能找回,李家二郎,恐怕早就不在了。

当夜,闻蝉回房,侍女在前提了灯,照亮前行的幽沉路径。下午翁主和闻蓉的谈心,侍女青竹也听到了。此时便侧头去看翁主在幽暗中清雅如许的面孔,问,“翁主真的要和李夫人去拜佛?”

青竹说的动听,闻蓉哪里是准备拜佛呢,闻蓉是打算去寺庙撒钱。

闻蝉想到姑姑狂热的样子,笑了一下,然后摇头,“不去。”其实照顾姑姑的人很多,她在不在,也不打紧。即使她在……反正姑姑也只记得一个虚无缥缈的表哥而已。

青竹向她投去疑问眼神。

闻蝉突地向她眨了眨眼,语气变得很活泼了,“青竹,莫非咱们在李家呆的久了,你真觉得咱们是在这里做客,没有旁的事了?”

青竹微愣,提着灯的手晃了下。看旁边突而娇羞起来的女孩儿,她明白了。

然青竹还是有顾虑,“……翁主,你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男婚女嫁,阴阳和谐,本就是人之常情,”舞阳翁主振振有词,推了青竹的腰一把,“让你们去打听消息,有没有打听到啊?别等我大姊来抓我回家了,你们还没探听到消息!”

青竹眸中闪出了笑意,“婢子回去帮您问问,已经好几天了,想来护卫那边该有消息的。”

闻蝉这才满意点头。

而晚上入睡前,闻蝉终于从青竹那里,得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青竹跪坐在翁主身后,帮翁主梳发,余光里,看到竹简上的字样。

青竹不识字,此年代,寻常百姓,都是没资格习字的。然即使她不识字,只扫一眼,她也大略知道,最上面的那几个字,必然是“江照白”。

江家三郎江照白。

翁主追那人,从长安,一路追到会稽来。

江家郎君自是风采卓然,才让她家翁主十分欢喜。翁主自来会稽,便吩咐护卫出去打探江郎的消息,问江郎是否真的在会稽,日常都做些什么,人情往来如何……女儿家慕少艾,大都如此吧。

接下来几日,闻蝉都不再去管姑姑一家的事,李伊宁叫她去玩,她也不去。她把心事,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人上。

护卫说,江三郎在会稽西城边,盖了竹屋,似是去当讲席了。闻蝉搞不懂他在干什么,但起码她知道,每天傍晚的某个时刻,江三郎都会出来打一壶酒,经过一个巷子。

正是闻蝉与他“偶遇”的好机缘。

……

计划了三两天后,闻蝉觉得寻到了最合适的机会。她特意梳妆打扮,明明已是美人,却硬是细细点妆,出府时,明丽大方,门卫看傻了眼,心脏狂跳。

青竹小声提醒,“翁主,江三郎似乎对容貌并不关注……”不然您也不至于大老远地追过来。

闻蝉羞涩一笑,“当然,江三郎自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他品性高雅,当是芝兰玉树,非一般人所能比。”

青竹:“……”

她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算了,翁主高兴就好。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某道巷口。闻蝉娉娉袅袅地下了车,接过青竹提前为她准备的一包糕点,进了巷子里。

侍从们都守在巷外,舞阳翁主则在少人经过的巷中徘徊。

手中提着糕点,当做是自己买来的;一会儿江郎经过时,便可惊喜地与他打招呼,与他“他乡遇故交”。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闻蝉走入巷中,捂捂疾跳的心脏,有些迫不及待。

夕阳余光照入巷子,照在女孩儿纤长的身影上。她忽而有所感,一回头,看到巷头,走进来一位宽袍缓带的紫衣郎君。

那郎君逆着光,容貌看不清。但他身形颀长,玉带长绦,行走间沉静的步调、手中提着的酒,都宣示着他的身份。

日影葳蕤,岁月幽静,他慢慢走近,在夕阳余晖中发着光,有独特的韵味。

初冬的巷子里,少女低下头,余光看到他袍边翻滚的金色云海纹饰,渐渐放大,扑卷而来,这一切让她感到一种紧张的窒息感。

定定神,闻蝉摆出自己最好的仪姿,向他走去。

她不知道,在同一时间,一少年郎爬上墙头,意外而惊喜地看到了她。

李信坐在墙头,笑眯眯地迎接这天降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出场!李信出场!

☆、第17章 他与我同行

日暮西陲,巷子深处幽幽静静。那些闲杂人等,早在一开始,就被翁主的侍从们客气地请了出去,改走旁的路。为了不让人怀疑,连侍从他们也赶得远远的。

闻蝉以为,这条清幽的、深长的、望不到尽头的巷子,现在,只有自己和向自己走来的江三郎。

她心怀激荡,一目不敢错,盯着对面在日影移动中、渐渐清晰的郎君。

他缓缓地走来,风拂长身,袍袖若飞。他有清远如山的眉、宁静若湖的眼,他鼻子挺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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