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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童妃-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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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回到上城,如今也有一百多天了,除了苏家堡,他从未见过苏小蛮出去,眼底的神采,早就变得空洞安谧。

她越是安静,就越是并非寻常。

老仆人自然心中有数,他清了清嗓子,朝着那个就像是行尸走肉失去灵魂一般的丫头唤了声。“小鬼主,你也该出门转转了——”

“别烦我!”

将触手能及的一个软垫用力丢出去,摔到老仆人的脚边,似乎还不觉得泄恨,苏小蛮狠狠咬牙切齿,她出门又如何?以往骑着高头大马挥着马鞭在上城街巷可是威风骄傲极了,而如今……

她无论去何处,都并不觉得快乐。

觉得开心的地方,是在桃园。

确切而言,是在有永爵的地方,跟他在一起,她就自然而然觉得身心愉悦。不用耍威风摆出万分骄傲蛮横的面目,也可以得到他真心的关怀。

老仆人见过她最泼辣的一面,却也是从小看到她成长为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而如今,这个大姑娘都早已过了适宜婚嫁的年纪,还待字闺中。他笑了笑,捡起脚边的那个软垫,重新放回榻上,轻声问道。“不如小鬼主告诉老奴,老奴帮你分担解忧。”

苏小蛮趴在桌上,心中的怨愤,猝然像是被一把火点着一样,全部蔓延开来。她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内心悲凉,不觉红了眼眶。“这个小鬼主谁爱当谁当!兄弟姊妹个个过的逍遥快活,我顶着上城的责任也辛苦了好几年了,人人都说我自由,除了自由,我什么都没有!当初爹爹将城主的名分交给我的时候,我还特别自豪高兴,因为在爹爹眼底,我比哥哥还厉害,比男人更有手段,但我千千万万没想过的是——原来这个小鬼主的名号,是永远没人爱的可怜虫!”

“小鬼主这么可爱迷人,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呢?他们怕你,说明他们的才能不及你,当然也就匹配不上你。放心吧,你要找的是能够陪伴你一辈子的男人,不是一个唯唯诺诺怕你躲你的窝囊废。老奴觉得,要找到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容易,也急不得。”

老仆人这一番话,倒是说得中肯。这世上,向来是一物克一物的道理,这四小姐原本就是要强个性,能够娶得她的男人,当然是比她更强。

如果太过软弱,即便娶了小鬼主,说不定这份姻缘,也迟早要毁掉。

到时候小鬼主在上城,说不定就要沦落为一个笑话。

“上回你说的法子根本不管用。”嘟着嘴儿,终于平息了几分怒气,苏小蛮转过身来看着老仆人,抱怨出口。

老仆人总算找到了症结所在,皱了皱眉头,以前倒是从未见过小鬼主对任何男人动过心,这回是动了心,自然一发不可收拾了。小鬼主不禁刁蛮,总也是心高气傲,上城哪个公子哥入得了她的眼?在她眼底,都是一些只会吟诗摆弄的文弱书生,她打心眼底是瞧不起他们的。看来,这回可是难办了。“不管用?那个男人真的没有动心?”

“不是没动心,是他不想牵累我。”苏小蛮有垮下了肩膀,实在无可奈何,即便她跟永爵说她觉得没关系,他一定不想祸害她。

她虽然比一般女儿家凶狠,他还是念及她的清白声誉,也念及她女儿家的归宿。

这么想来,迟迟不接受她,笑面虎也是为她着想。他不愿他自己的过去,耽误她一辈子。

“你忘得了那男人吗?”

老仆人看得出小鬼主已经用了很多情谊,沉默了些许时候,才问了句。

“忘不了,我也不想忘掉。如果笑面虎没有跟我说出那个秘密,他也许会试着看清自己内心,也试着喜欢我吧。”

笑面虎从未伤害过她,一开始她离开了上城,做了错事,刺伤笑面虎好几处,他也不曾让她难过。更别说,他从未欺骗她,更不是薄情郎,负心汉,他只是为了不得已的苦衷而推开她,也是为了她着想,她怎么能够忍心离开这么好的男人?!

要是真的因此而彼此不相见,岂不是证明她苏小蛮就是一个摆脱不了世俗偏见更不知好歹的女人?!

转动着手中那根狗尾巴草,苏小蛮的眼底,只剩下一片灰暗。

“小鬼主,你自从十六岁接下重任以来,是闯过一些祸端,但对上城也是功不可没。老奴看啊,如果在上城找不到你心爱的男人,不如就出去吧。”

老仆人实在看不惯苏小蛮为情所困,最终只能心一横,丢下这一句话。

总不能让如花一般年纪的女子,总是孑然一身。

“让我再想想……”苏小蛮却又皱了皱眉头,重重叹了口气,这回再下了决定,她可不想再狼狈逃回上城了。

她闭上眼眸,看到自己站在笑面虎面前,跟他说个清楚,要个了断。

但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狼狈和自取其辱,不想如果他还是推开她她该怎么办。他看到自己狠狠地转头,逃出屋子。

只有脚踝上铃声,像在代替她的哭声。

钤钤钤钤……

不绝于耳。

“小鬼主,你想好了?”

老仆人皱了皱眉头,问了句。

不管那心里最坏的梦境是何等样叫人心酸,苏小蛮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急匆匆从墙上取下长剑就往外走。“想好了!”

她一定要去找他。

即便,这是他们两个人最后的机会。

她只能赌最后一把。

因为,她越来越在意笑面虎了。

……

“这封信,派使者送去北筑国。告诉他们国君,安安分分过活,我自然不会出兵攻打他们,就别伤了这份和气。但若是坚持要送和亲公主来,那这场仗,就不得不打了。”

南烈羲将这封暗信递给齐柬,压低嗓音嘱咐,语气万分坚决笃定。

这份口谕,无疑是给北筑国国君一个台阶下,那位国君自然是生怕自己国土被大赢王朝吞吃殆尽,才提出和亲,只要断了他的后顾之忧,他也不必再将宝贝女儿送到千里之外来受气。

齐柬明白他的用意,将这封信小心保管,却不得不称赞一句。“这千百年来,拒绝和亲队伍的君主,想必只有爷一位了。”

“不想让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打搅我们过新年的气氛。”南烈羲冷冷淡淡丢下一句话,吩咐齐柬尽早办妥,才动身离开书房。

“你办完这件事之后,也给你几日空闲日子,回去看看你的妻儿。”

齐柬闻言,急忙点头谢恩。

这几天来,南烈羲看得出来,琥珀很快活。

明日就是除夕,他只想着赶回寝宫,陪伴她更多的时间。

如今宫内也热闹许多,宫人宫娥都在置办年货,一路上的宫灯全取下换了新的,精致又美丽。

他的脚步停在门口多久,他也说不清了。

他只是望着琥珀,不能自拔,仿佛也忘记了时间。

她靠着暖炉旁的斜榻上而坐,身着藕色丝衫,长发垂在腰际,只是梳着一个素髻,上面点缀一朵粉色水晶制成的饰物,翻阅着手边的书册,美得像是一幅画。

身边的小宫女手执凉扇,正将手边的热汤扇凉一些,笑着送到一旁的乐儿手边,乐儿抱着儿子,一勺一勺喂着新鲜的热汤给孩子。

“我听太医说,喝一些新鲜牛奶羹汤,孩子长得更高更健硕。”

琥珀侧偏过小巧脑袋,噙着笑意,觑着身畔正在喂养孩子一身淡赭晕裙的姑娘乐儿。

“小姐,你往后若是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好娘亲。”乐儿内心不无感激,毕竟这个大冬天的,若不是被邀请来了皇宫,寻常人家很难买到这般新鲜的物品,琥珀对自己就很是大方,对自己的儿子也如此慷慨,实在叫她觉得无以为报。

这一句话,却暗中勾起琥珀内心的心酸,她只是笑了笑,没答话。她支开了身边服侍的宫女,望着乐儿逗弄儿子眼底嘴角的笑,心底的沉寂,又泛开了一道涟漪。

“皇上,您不进去吗?”

一名小宫女从内室走出来,见南烈羲伫立在门外并没有进去的意思,低头行了礼,压低嗓音问了句。

南烈羲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示意她先行退下。

他正想踏步进去,没想过在这个时候,琥珀却忧心忡忡地说了句。“乐儿,我已经拿定主意了。”

他正好奇琥珀是何等的主意,止步不前,站在深蓝色的帐幔之后倾听。

“小姐有什么事吗?”乐儿只觉得狐疑,自打他们进宫之后,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面,她也为小姐开心,为何这一句话,显得琥珀心事重重?!她的笑容,在脸上一分分消失。

“我没办法有孩子。”琥珀垂下眸子,转动着手中的白色瓷杯,挽唇一笑,轻声说道。

乐儿听到此处,蓦地面色一白,这句话已然昭告她为何跟随心爱的男人却迟迟不曾怀有身子的奥秘,乐儿不禁懊恼悔恨,都是自己心直口快,不知小姐内心这般煎熬,还总是提及有关孩子的事。

乐儿红了眼眶,空出一只手来,紧紧握住琥珀的手,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

琥珀感觉的到乐儿的隐隐担心,她却摇摇头,笑着说道。“我想通了,不如顺其自然,血缘有这么重要吗?”

爷爷教会她,只要真心对待值得的那个人,即便,那个孩子跟他毫无关系,甚至,是个亡国遗孤,他都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只为她可以活着。

“即便是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至少跟他有一半的关系,我相信我可以视如己出,毫不偏袒的对待他们。”

她这一番话,隐忍却又明理,叫同样为女子的乐儿听了,不断留下眼泪珠子来。

“你不相信我可以做到吗?”

琥珀伸手抹去乐儿的眼泪,嘴角的笑意更加灿烂了,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她轻松反问一句,乐儿却哭得更厉害了,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相信自己的主子,可以如此豁达。

“孩子是无辜的。”

沉默了半响,琥珀的眸光,落在乐儿怀中的沉睡的婴孩,或许往后南烈羲可以专宠她,但不能一辈子没有一个儿女。

这就是他们的未来。

她已经看到尽头了。

是南烈羲的孩子,是她丈夫的孩子,是南家的血统,当然也是她的孩子。

这里面的道理,可以是相通的。

她虽然笑着,却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孤独。

这一幕,这些话,全部落在南烈羲的耳边,他没有看到琥珀的眼泪,但她流到心里的眼泪,却有着惊人的温度。

她的隐忍,她的豁达,她的宽容,让他不舍,却又让他更加无法停下脚步来爱她。

他绝不容忍自己负她。

“我该走了,小姐,你歇息吧,明日我再来陪你。”

不多久之后,乐儿站起身来,这才看到向她们走来的南烈羲,她朝着南烈羲欠了个身,对着琥珀说了句,就笑着离开了。

“外面的天还不错,怎么总是闷在屋子里?”

南烈羲笑着看她,坐在她的身边,抚了抚她的肩头,她身上的藕色丝衫光滑柔软,因为屋子里萦绕的暖和空气,丝绸衣裳也残留几分暖意。

他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也很柔软。

“今天有些头疼,就懒得出去了。”

琥珀笑了,看着他盘腿而坐的松散模样,她也就随性给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他的手边去。

“叫太医了吗?”见琥珀摇头,他的面色沉了下来,低声说道。“怎么能放纵自己生病?”

“只是头疼罢了,哪里生病了?”琥珀说的不以为然,她也是略懂医术,这些小毛病只需要休息,就能去安然无恙。

“到我这里来。”

南烈羲拉了拉她的手,笑颜看她,琥珀便挪了挪位置,坐到他身前去,她的腿儿搁在软垫之上,穿着白布袜的玉足显得格外小巧可爱。

她就靠在他的胸前,想要喝茶也是就着他手边的茶杯,惬意十分。

半响之后,他将手中茶杯放在一旁,拇指覆上她的眉梢,稍加压捻,琥珀察觉的到他在替她缓解头疼的小毛病,身子越放越松,宛若一滩水一般融化在他的胸口。

“养好精神,明天就是除夕,我们一定会过的很开心。”

南烈羲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让她更加放心,她笑着点头,睁开眼眸瞧他。

纤细手指,轻轻触碰他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她笑出声来,也让南烈羲的笑意,洋溢在脸上,更加明显。

“他们进了宫,有人陪你聊天谈心,就这么欢喜?”

南烈羲问了句,这几天琥珀的笑靥更加灿烂了,虽然知晓不是他的功劳,他也有些吃味。不过他当然更理解琥珀为了跟随他,忍耐的空虚寂寞有多少。

琥珀的眼眸,闪耀着迷人的光辉,就像是迷蒙的梦境,让人看不清楚,却也觉得甘心被吸引。

她扬起嘴角的笑容,摸了摸他今日才剔去胡渣光滑的下巴,轻声细语。“是觉得有你真好,才心里欢喜的。”

南烈羲但笑不语,不过他的心里头,却是很充实,很满足。

琥珀沉默片刻,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遇到的时候吗?”

南烈羲的俊颜,覆上一抹诡谲的颜色。他微微怔了怔,却不曾想过,要如何回复她。

“当初我请求你,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可以攀附你,完成自己的心愿。虽然这条路走得很曲折,但最终我的确是依赖你很多。”琥珀将手落在他的脖颈处,摩挲着他的黑发,这一番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没有攀附的说法,你迁就我更多。”

南烈羲低头,吻了吻她的发迹,柔声说了句。

琥珀眯起笑着的眸子看她,主动坐起身子,将双手环住他的腰际,无论她内心多么坚强,她也需要有人可以帮助她。

他淡淡睇着她,指腹划过那曾经膜拜过无数回的好看眼眸和周遭粉嫩的细致肌肤,他的黑眸,只剩下一片冷沉。

如今她看他的眸子,清澈的像是山涧泉水。

只不过当琥珀明白了他的过去时,还能以这般清亮的眸光看着他吗?

“这么看着我,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琥珀误以为那双死盯着她不放的黑眸,是给她某种暗示,她当然不是欲拒还迎的个性,如今如今天还没黑,她自然有些女子的娇羞。

这半年来,或许是因为彼此更加认定了对方的心意,他们格外的恩爱。

琥珀噙着笑,将白嫩手掌蒙住他那双叫人很不自在的黑色眼眸,如今只看着他的面庞线条和那张寡情又冷漠的薄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陡然划过她的心间。

南烈羲的身子紧绷,蓦地拉下她的手掌,俊美面容有些突如其来的冷峻,琥珀见他如此表情,也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错,她婉拒他让他心里不快了么?!

“突然想起了跟齐柬还有事没交代完,我出去一趟,如果回来的晚了,你就早些就寝,别等我。”

他的眼神一转,一抹讳莫如深转瞬即逝,蓦地抽开放在她肩头的双手,整了整常服就离开了屋子。

是她的错觉而已?

为何他显得心事重重?

琥珀拧着眉头,望向他走远的方向,很快耳边传来他关门的声响,才提醒她,今夜他不会太早回来了。

只是,方才那一丝诡异又让人寒心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又……为何而来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似乎止步在悬崖边,寒风迎面而来,吹乱了她的黑发,在风中凌乱,迷乱了她的双眼。

她往前一步,就是踩上松动碎石,让人心慌意乱。

她往后一步,却又无法看到山崖底下的万般风景。

她迟迟没有找到那个人,耗费了不少心力时日,难道就因此让她开始疑神疑鬼了么?!

琥珀的心里叹了口气,手落在丝绸帐幔上,安静地陷入沉思。

“爷,今天的奏章都批阅完了,你还在在书房?如今可都过了二更天了。”

齐柬有些奇怪,问了句,以往南烈羲空下来的时间,可都是陪伴琥珀夫人的,怎么今儿个倒是迟迟不动身?!

“我有些事要想,你先出去吧。”

南烈羲摆了摆手,合上手边的册子,直到齐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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