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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童妃-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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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成亲的人了,当然能够陪伴在殿下身边的时日,可不再像以前了。”

这一句话,让少年面容上的笑,猝然僵硬崩溃,他的心里涌动几分沉闷,几分苦涩,还有太多太多的失落。

“你说的这些,都是醉话吧。”

他多么宁愿,方才晚宴上,姑姑动过手边的酒杯,喝了两三杯酒,不胜酒力,所以已经醉酒了,这样的话,他听到的,也不是真相。

琥珀也于心不忍,她看着鹤越许久时日了,如今看出一些端倪,不过如今只能快刀斩乱麻。她更相信,世人所言的情愫,不过是她跟亲人一般让鹤越觉得可以信任。如今鹤越正在学习勤政为民的关键时刻,她搬出皇宫也是,如今说个清楚也是,全部都是为了他铺的路。

“不是,我说的是实话。”

“我不觉得这世上,有人配得上姑姑。”昭鹤越缓缓背过身去,夜色深沉,沾染了清瘦的少年背影,些许落寞寂寥。

他还不懂得真正的感情为何物,只知道她是自己万分在意的人。

即便这样,知道她成亲了,已经是世间某一个男人的娘子,昭鹤越还是尝到了伤心的滋味。

“没有人配得上姑姑的,他们都不配……”

呢喃这一句,他越走越远,宫灯摇晃,他一个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更显得形单影只。

琥珀眉头紧紧皱着,辅佐昭鹤越成为邹国国君,她却不曾预料到如今这一步。

昭鹤越当然会失望,但比起失望,她只能让他看清这件事,并不可行。

因为年少,很快就能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

琥珀转身,刚刚走出宫门,还未走入一旁停着的马车,蓦地看到有人骑马的身影,穿过浓重夜色而来。

“琥珀——”

琥珀蓦地怔住了,她不难认出是楚炎的声音,但他突然赶来皇宫找她,让她突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楚炎?”

风吹过的嗓音,她听出了微微的颤抖。

“我带你回桃园,冷大夫已经赶来,老夫人快不行了……”

楚炎向她伸出手掌,一把将她拉上马背。

这一句话,让她的手,猝然滑下,手心掠过一片深夜寒意。

……

179 感情的了结

“琥珀,睡一觉吧,都整整两天了。”

永爵的一句淡语,换来一场久久静寂。

“至少也要等奶奶醒过来。”

回答他的,是淡淡的嗓音,有几分悲伤,有几分笃定。琥珀一身素净袍子,黑发垂在脑后,也不曾梳着发髻,身上没有任何的首饰,素洁的装束,苍白的肌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愈发憔悴。

永爵站在门边,等待她走来,想要将双手揽住她的肩膀,她却面无表情地越过了他的身子,又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厨房,一个人默默地熬起汤药,灶火炭烟熏得满室浓呛,她的泪,一颗一颗坠入药罐之中。

挺着大肚子的乐儿也在门外观望着,却也不能踏入其中,她双眼红通通的,显然方才已经在外面哭过。冷大夫说过,老夫人这回,很难再醒过来了。

今日已经是第二天了,老夫人的药汤膳食,都是小姐一人给老夫人喂下去,没日没夜都在床畔陪伴着,但老天爷,似乎也不曾垂怜。

即使是睁开一眼看看,即使是张嘴说句话,都不曾。

就像是睡着的人一样,那一口气,还吊在喉咙,何时这口气咽下了,人也就没了。冷大夫说过,这回是灯尽油枯,华佗再世也难以挽回,不过小姐就是不信,偏执地两天两夜不曾闭眼歇息了。

还有几天就要除夕了,偏偏看来老夫人连这个新年,都熬不过去了。

谁都不曾料到,新年伊始,也会有这等的噩耗。

“小姐,你也要有个准备,我跟你们说过,醒不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要醒得来,当然是好事了。”

冷大夫叹了口气,从床畔走开,他为人冷淡,原本见过生生死死,更加不以为然。毕竟,他不过是个大夫,能够救得了自然就救,救不了也只能听天由命。老夫人已经是个很有福分的老人家,活了六十多年,因为年纪老迈疾病缠身,这些年月过的顺心顺遂,如今心愿全部达成,即便就此瞑目,也是安心了。

即便醒来,那一口气能维持多久,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这些药灌下去,也是枉然。”冷大夫见站在床头的女子毫无动静,又丢下一句,说的更加决绝。

“我知道了,冷大夫,你走吧。”

她坐在桌前,眼眸直直落在眼前的老夫人身上,仿佛神游天外,放任桌上的药汤由热转凉。

她在等,在等奇迹。

虽然她不清楚,这世上所谓的奇迹,是否会来到她身畔,来到奶奶身边。

她能做的,就在那一双手之上,人人都说她如今翻手是云,覆手为雨,得到一个女子很难拥有的名分,权力,支撑,仿佛这辈子活到这般地步,也是该知足了。但她比任何一个人更加清楚,她如今的位置,她的进退,都需要权衡万分。因此,她的取舍也万分重要。她之前得到了许多上苍的眷顾,但此刻她更想要换回这一个奇迹。

冷大夫转身离开,如今他已经做完所有大夫该做的事,剩下的时光,就让琥珀小姐跟老夫人一道度过。

时光,从午后,到了黄昏,黄昏,又到了深夜。

琥珀独自坐在床脚之下,安安静静地握住老夫人的双手,眼眸定定地落在某一处,奶奶已经张不开口了,她如今在做任何事,都是无用的功夫。

冷大夫说得对,只不过听来万分残忍罢了。

“奶奶,你交代过,不再记得亡国之耻,妄想复国……那些只不过是凡间俗梦,哪里比得上在桃园亲人团聚所过的每一日?”

她苦苦一笑,这般呢喃,人只要在一个地方受过伤痛,就自然想要避开,她想要让奶奶安心的走,不做无谓之事。

她不敢睡,也无法睡着。

她不敢奢望的幸福,或许就跟平淡,不过一步之遥。

屋子里的烛火,依旧缓缓摇晃,此刻好安静,仿佛连一根针掉下地面,也听得到。

门外永爵一直望着琥珀一动不动的身影,一手扶住门框,眼底也染上几分苦涩。

他真害怕,因为琥珀的倔强,坚强,固执而更加害怕。这个妹妹,出生在寒冷彻骨的冬日,如今眼看着皇奶奶又要在这般冷酷的岁月离开,真叫人心寒。他多么希望,琥珀的心里头,能够一直都是春日的温暖啊,以前受的苦就够多了,何必雪上加霜?!

但他除了就这么静静看着,还能做什么?!

蓦地,琥珀双手一颤,她整个人,都仿佛从梦境之中彻底醒来。

她怔住了,愣在原地。

她说不出口,也哭不出来。

奶奶的双手,已经垂下了。

永爵张了张口,突地哑声唤道,只是那嗓音太低太轻,所以连他自己都听不到。等他察觉到什么,他疾步走向前去,床脚跪着的女子,宛若石雕木刻一样,他推推琥珀的肩膀,她也没有反应。

有的,只是那清泪,无止境从眼眶中汇出,从微凉苍白的面容上,不觉不知,就流成长河。

“老夫人……。小姐……”疾步走入内室的正是乐儿跟楚炎,乐儿万分悲痛,哭的气都上不来,楚炎轻轻抱着她,眉头紧蹙。

门外的丫鬟下人也都跪着哭泣,这老主子向来对人宽容,对下人也并不严苛,如今去了,他们也是真心恸哭。

最后听到声音走来的是苏小蛮,她却不敢踏入内室,只能停步站在长廊外,面容上再无任何表情。

桌上的烛火,照亮着整个偌大的房间,但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变得空空荡荡。

这世上,奇迹很少很少。

……

灵堂上。

她跪坐在旁边,一身素衣,黑发松散垂在腰际,鬓角旁一朵白色小花,整个人身上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沉重又压抑。

“小姐已经一整天滴水未进了,当真不要紧吗?”

乐儿站在十步之外的距离,眼看着脚边的金盆之内,纸钱燃烧只剩下一堆灰烬,她连声叹口气,转过身子,双手覆上楚炎的手。

“如今你即便送上山珍海味,她也不可能有胃口的。”

楚炎无奈摇摇头,语气沉重。乐儿是很会关心人,体贴入微,但此刻,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琥珀在老夫人离开人世之后,还能有心思顾着自己?!

永爵缓步走来,视线紧紧锁住琥珀,安静地说了句:“让她独自待会儿吧,琥珀是个冷静坚强的女子,不可能因此而一蹶不振。”

姜乐儿满面泪痕,她望向那个萧索的身影,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灵堂之上的浓重悲痛味道,几乎让人的眼泪,一直控制不住。

永爵朝着楚炎说了句:“楚炎,这两天护送老夫人回去,有劳你了。”

按照邹国的规矩办完了葬礼之后,永爵就要跟楚炎一道,将老夫人带回皇陵,身为宫家人,自然也要就此安息。

“放心吧,永爵。”

楚炎沉声道,他将手掌覆上乐儿的后背,如今虽然乐儿还有两月就要临盆,但老夫人如今离世了,他也该尽力。

又是黄昏了。

乐儿皱着眉头,亲自端着手中的燕窝粥,止步不前。一整天了,琥珀还是跪坐在灵堂之前,双眼红红的,那肩膀无声垮下,实在让人太过不忍心。

空洞的双眼酸涩万分,如今再也流不出泪水,薄暮夕阳间,那条拖得好长好长的身影远远地投映在地,她抬起头,注视着乐儿走近自己的身边。

乐儿俯下身去,当然,如今木已成舟,她看着小姐难过,也更加伤心了。

琥珀的眸光,落于那一碗温热的燕窝粥上,她抬起眼眸,淡淡睇着乐儿。那双眼眸承载的浓重悲戚,让乐儿深吸一口气,她轻轻开启唇儿,似乎有话要说,琥珀却用眼神阻止了她……

“我没事。”

三个字,带着淡淡的苦涩低哑,从喉咙溢出来。

乐儿缓缓直起身来,无力垂着眼眸,只能将手中的燕窝粥端走了。

白色纸钱在金盆之内炽燃,一阵风吹来,灰色吹扬起,在琥珀脚边翻滚成团,最终散落各地。

她怔怔地望着,一言不发,发白的唇儿抿着,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永爵轻轻扶着她起身,她却因为跪坐太久太久,双腿已然麻木了,他即便扶着,她却也要滑下去。他的眼底迎来一片惊痛,她却朝着他淡淡一笑,双手紧紧揪住永爵的长衣,眼底的孤寂,却宛若海水般汹涌。

“奶奶并不遗憾。”他环住了她的身子,抱着她,却也隐约察觉她一身凉意,还有素衣之下的颤栗。

“她死的时候,很祥和。好像是天边一片云彩,轻轻飘走了,我还想要伸出手抓着她,却又觉得不该挽留……”琥珀倚靠在永爵的肩膀上,眼眸缓缓睁开,缓缓闭上,那往日的美丽灵动琥珀色的眼,此刻却显得空洞迷惘。

兴许琥珀跟老夫人相处的时间更长,但同样的血脉之中,是一样的亲近。永爵将琥珀小心翼翼扶到一旁的位置坐下,紧紧握住她柔嫩此刻却冰凉的小手,无言安抚她的心。

“因为知道,她要去的那个地方,比这个世道平静,比这个世道纯净,比这个世道好了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她要去的那个地方,很多人在等着她,我不能拦着她,不能。”她闭上眼眸,嗓音破裂,不再清亮,不再娇柔,不再清新。这些话是无论如何不会从清醒着的琥珀嘴里听到的,永爵很清楚,这些……像是梦呓一样,虚幻,却又真实。

“琥珀。”他呼唤她的名字,那个梦境让他看清楚自己以后要走的路,那个站在高墙华丽殿堂之内无忧无虑的少年永爵大皇子,想要得到的妹妹,往后唯一的亲人,就在他的面前。他该如何告诉她,他失而复得的心情?又如何跟她说,他才刚刚确定自己就是永爵,就要面临失去奶奶离去的噩耗?

但他清楚,他是兄长,他跟琥珀是那一段追杀唯独活下来的人,他的责任除了自己好好活着之外,更要让琥珀好好活下去。

“真想忘掉这该死的一切。真想连自己是谁,自己的名字,都在奶奶离开的这一天,全部忘却。”

她握了握拳头,紧紧闭上眼眸,浓密墨黑的长睫毛之下,渐渐润湿了。

“琥珀,我的妹妹,明日我们就要走了,你——”永爵的指腹,划过她的墨黑发丝,神色动容。他看着容颜憔悴的琥珀,觉得一路颠簸劳顿,不如让琥珀留在桃园休息。

她的嗓音,清冷无绪,虽然内心悲痛,但说的万分坚决。“我也要一道去,为奶奶戴孝,在皇陵守护一段时日,是我作为子孙该尽的孝道。”

他点点头,无声应允。

他无法拒绝琥珀。

他沉默了些许时间,清楚趴在他怀中看似沉睡的女子,还未睡着,他淡淡说了句。“冷大夫跟你之间,或许也有个秘密。”

“永爵哥!”琥珀的手掌,猝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深深陷入其中,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肌理。“别说了。”

“好,那就在皇陵守孝三月,别再管那些琐事。琥珀,有句话我要跟你说,任何人都不能让你难过,包括他。”

永爵那双相似的淡色眼瞳之内,有淡淡血丝,还有,他完全不顾世俗偏见的守护亲人的心。

他顾不了别人,对亲人的守护,比任何人还要来的自私。

他宁愿忘却清国,忘却那些享受十来年的繁华美梦,从今以后,琥珀就是他的清国。

“这世上,绝不会有比你更加美好的女子了,谁可以拥有你,就必须给你幸福,否则,我这个当兄长的,可绝对不让。”

他这一番话,听不出任何的柔情,只剩下……。凶狠。

这三月守孝的时间,但愿琥珀可以淡忘那些烦扰,如今大赢王朝正在动荡不安的时刻,将琥珀跟此事隔绝开来,也是不错的主意。

因为时间而越来越淡的话,那段感情,也不是持久的,也称不上是真心的爱意吧。

时间,也许是最有用的秤砣,衡量轻重,却也是最残忍的。

如果搁浅的话,那就算了。

一切,都算了。

如果,这就是那一劫的话,早些结束,是最正确的抉择。

大赢王朝,朱红色的宫门之外,伫立着一个老人,他望了望天际,面色上一派诡谲深远的神色。

一个大臣从宫门之内疾步走出来,眼看着玄尚义,打量眼前的老人,他虽然身着灰色常服,连官服都不曾穿着,手中倒是不见了罗盘,腰际挂着一个金铜色的瞟远镜,头发苍白凌乱,看起来实在像是个毫无点墨的疯老头。他也没有更多的寒暄,倒是对玄尚义嘲讽了一番。

“玄大人,这么晚还在宫门守着?你这手里的该不会是瞟远镜吧,夜观天象的习惯,几十年还未改掉?”

“你可真是老古董。”玄尚义冷冷回了一句,天有异象,他即便看得出来,也不可能透露天机。

“在这里慢慢看吧,看看这老天爷,是否给你任何启示,我可先走了。”

大臣长声笑着,负手离开,如今他已经投靠睿王爷,毕竟轩辕皇族的天下,与其让太子来继承,还不如让皇叔轩辕睿来继承。

“蠢货。”

玄尚义挤出这两个字,将眸光落在漫无边际的墨蓝色星空上,收起了金铜色瞟远镜,随后冷笑一声。

……

唐家园西侧,如今是偌大的皇陵,幽静安谧,鲜少有人烟。当然,并没有太多人知晓,这里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空着的庭院。

庭院之中是一片偌大的空地,黄土沙砾,如今还未有人在这里种上花卉绿树,更因为是寒冬腊月的时辰,显得空白寂寥。

空地之上,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素衣裹身,身形清瘦纤细,她伫立在风中,双手合十,墨色长发随风轻扬,身上最多的点缀,就是胸前盘扣上系着的一抹红色流苏。

久久伫立在原地,并不开口,不是任何人,都有在寺庙中修养身心的奇特际遇。

这红色流苏,曾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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