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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童妃-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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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一页上,仿佛每一个字,她都很用心在看。

这上面不过二三十页,她早已看完,不,确切来讲,每一天都要翻看不下三遍。对这本册子熟悉的,几乎都可以倒背如流。

“到这个时候了,小姐还能看得进去书吗?”

司马戈挥手,让探子离开,以往总是看小姐这副悠闲姿态,但有张有弛,更是这名女子心思慎密的优点。

这本册子总是看小姐随身携带,因为在这些日子里面翻看太多遍,不曾精心装裱过的书页都有些卷翘泛黄,司马戈看着她读着这本册子的时候,就特别的镇定自若,司马戈这个粗人,也不禁好奇起来。

他魁梧的身子凑上前去,想要看清楚那册子上面写的什么字,不过他还未睁大眼珠子看上一眼,琥珀猝然合上册子。

“哎呀呀,让我猜猜看,到底是什么好书?看小姐看的如此入迷,一点也不担心战况。”司马戈也不清楚这个少女是太过笃定,胸有成竹,还是,所有精神都被这本书给吸引去了?

琥珀但笑不语,将书册紧紧攥在手中,面容平和。

“孙子兵法什么三十六计?那个很无趣,我看了两行字就会想要喝酒呢。”

琥珀淡淡睇着他,前两日还想夸这个司马戈大将军学成语的程度有进步,现在看来,还是不容乐观。

“该不会是——”司马戈看琥珀一派神秘,脸上的笑容,变得诡谲古怪,他顿了顿,凑到琥珀的身边,嘿嘿笑了两声。“吧。”

“那是什么玩意?”琥珀挑眉,这个书名,她倒是第一回听说,听起来倒是很文雅,不像是司马戈会知道的书。

司马戈故作高深,笑着看她。

琥珀睨着司马戈的笑脸,不咸不淡地问了句。“种花的书吗?”那她可以考虑一下,去书铺买一本给奶奶看,反正奶奶就喜欢种花种草。

“不是种花啦……嘿嘿,听上去是花,呃,其实不是种花……反正我听说军营很多将士都在看,好像在市井卖的很好,大户小家都有人买。”司马戈是吞吞吐吐,解释不清。

“写的好看吗?”琥珀闻到此处,倒是觉得来了兴致,笑着问他。

“很好看,我有好几回在大营抓到有人挑灯夜读呢,至少被我收到十几本。”司马戈如是说。

“男人都喜欢看?”这么多?琥珀挽唇一笑,侧过脸去。

“也有女人看,不过,看小姐的语气,好像不是买了那本书。”司马戈暗自凝神盯着那本册子,他依稀记得,如果是那本书,应该是红本金边,这本却不是。

琥珀挑了挑眉,不以为然,神色自若将茶壶举高,倒下一杯暖茶,品了一口。

司马戈直接将茶壶口对准自己的嘴,痛饮几大口,还是不忘追问一句。“这是什么?”

“宝典。”琥挤出两个字,听上去像是说笑,又像是认真的。

这本册子,其实没什么奇特,但在她彷徨孤寂的时候,一直陪伴着她,白天也是,黑夜也是,让她什么都不畏惧。

司马戈缓缓放下手中的茶壶,大手粗略抹了抹胡子上的茶水,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然当了真。“这么玄乎?”

琥珀朝着他扬了扬手中的册子,漫不经心地轻笑出声。“是啊,助我军旗开得胜的法宝。”

司马戈想了想,倒是当了真,他总是觉得这个少女能够有如此胆识魄力,必当不简单,他盯着那本册子目不转睛,如今才想清楚,怪不得啊,原来是有一本宝典帮助她一臂之力。“我说呢,小姐你这年纪轻轻,脑袋瓜比任何人都好用,有这样奇特的书你不早说,早点让我一起学习,不就好了?”

“不行。”琥珀摇头,掀开帘子,止步不前,眼前的天际,很快就要天亮了。不远处的黑山,还是有些阴沉颜色,仿佛整座山脉,被阴霾笼罩。

司马戈低声埋怨,“怎么就不行了?我也是认得字的——”就是有的话看了,也不一定能够领悟罢了,他这辈子,跟那些文人就是犯冲,还不是因为自己看不懂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没得商量。”琥珀将册子压在胸口,眼神灼亮。

司马戈也只能作罢,这丫头脾气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不就一本书吗?故弄玄虚呢。

“司马将军。”琥珀的眼神幽深,低低地唤了一声,目光落在远方,不曾动摇。

“怎么了?”司马戈走上前几步,他的视线落在琥珀的身上,面色一沉。

“天就要亮了,雾就快散开了。”她抬了抬眉,眉间的轻愁,也渐渐舒展开来。

成败,在此一举。

“一切,都要有结果了。”

司马戈听到耳边的那一声号角声,粗犷的面容上再无任何表情,缓缓点点头,这么回应。

琥珀无声凝望眼前的风景,耳边,似乎已经听到。

杀声震天。

“后面的两千士兵,已经上山了吗?”琥珀站在练兵场的最高点,从一旁的武将手中取来金色的瞟远镜,望向黑山,淡淡问了句。

山脚下,已经不见一个人影。

半个时辰之前,司马戈已经亲自带人上山,阻断他们下山的所有后路。

这黑山他们想爬上很容易,要下山,难。

武将点头回应。

“是。”

琥珀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如今已经天亮堂了,但山上的雾气缭绕,宛若白色腰带缠绕着黑山山腰,依稀浓重,没有散开的趋势。

她自信满满,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她已经有九成把握。

已经是稳中求胜的一步,如今老天替她锦上添花,这出戏,简直就是完满。

“雾气越来越重了,先把粮草夺下,若是前方有人察觉的到,赶到后头我们一举歼灭,他们来的人越多,就是来送死。”

老天都帮她了。

雾气只要在半个时辰之后散开,那么,他们足够将后面一半将士杀死,而到时候天亮了雾气散开,前方的人才能有所察觉,到时候才回过头来想要下山,也是为时已晚了。他们即便要垂死挣扎,也只是想要闹个鱼死网破罢了,加上前方还有三百精兵突袭,前后夹击,如果当下不能分割胜负也无关紧要。

就将这些将士困在黑山上整整一夜,军心也要涣散,如若还不肯投降,那就困住他们三天三夜。当然,他们余下的八千将士今日就会有所察觉,但她也早就想好了所有后路,她精简下来还剩五千多将士,而且暗中又调了自己的一千人马,拉住他们负隅顽抗的兵马,多拉住一天,山上的兵士就难熬一天,在寒风凛冽毫无食物的山上,多一个时辰,也会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琥珀将手中的瞟远镜往武将手中一丢,疾步越过他的身子,只是丢下一句话,已然下了命令。

“备马,半个时辰之后,召集所有人准备好,在练兵场上集结。殿下要带着将士去将大赢王朝杀个片甲不留!”

“遵命!”

兵分两头,各个击破。

她倒是要看看,谁才是不堪溃败的那一个。

她倒是要看看,大赢王朝是否还能有救兵!

半个时辰之后,身穿金色盔甲的俊秀少年,身边陪伴着一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彼此相望一眼,各自利落地骑上马背。

昭鹤越手中是一把金色长剑,是皇宫的宝物,他举高了长剑,红色流苏垂到他的手腕,他望着身后井然有序的队伍,又望了望紧随其后的琥珀,眼神清亮,高吼着:“杀!”

杀!

杀杀!

杀杀杀!

身后无数个面孔,扯着嗓子大喊,鹤越领头挥动马鞭,疾驰而去,两侧是琥珀跟随几名中年武将,后面是六千多灰衣士兵,一道往前冲去。

无数双靴子,马蹄,踩在黄土之上,扬起很大的风尘。

但琥珀的眼眸,却煽动一抹艳红,宛若一把火焰,在其中炽燃,炽燃,燃烧成熊熊大火——将这世间的世俗,贪婪,丑陋,一把火,全部烧掉,全部毁掉!

离得越近,越看的清楚。

黑山之上。

“幽然关。”

领头的将领抬起头,好不容易走过那一段悬崖峭壁,云雾让将士的步行速度放慢不少,以为要误了时辰,所幸如今云雾渐渐散开了,天气大好,看来,今日的事要成了!

他读着通过木桥才看到对面的那个山道上刻着的三个大字,一脸欢喜,猝然掉转过头去,对面不远处看清了轩辕睿的脸。

“王爷,我们到关卡了!没走错!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很快能到达洛……”

洛邑这个字眼还不曾说出口,话音未落,一抹血光冲天。

对面的山道上,猝然出现黑压压不少黑衣人,领头的将领的喉咙被利剑削断,整个人跌落山道,坠下悬崖。

“你们是谁?!”

将士们方才的欣喜被眼前的血光生生打断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赫然怒吼,但命运却是一样。这个士兵,同样被刺中心口,长剑一挑,他从木桥上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两个人的死,造成不小的骚乱。

木桥上还未走过来的将士们,如临大敌,雾气散的很快,长龙一般的木桥之上,已经有一百多将士,幽然关的那个关卡山道上,那些陌生的黑衣人,一步步逼近木桥。

大赢王朝走在前头的将士们,纷纷取出利器,长剑大刀长矛,但木桥上已然太过拥挤,人满为患,哪里能够施展身手?!而那些黑衣人,却是缓步走来,特别是领头的那个男人,一身黑衣素裹,手中的那把长剑看起来有些年头,使了一手好剑术,走前一步,便是削了一个人头。

腥风血雨,在那座摇晃的木桥上,发挥到了极致。

“还不后退?!”武将大喊着,如今离胜利只剩下一步之遥,偏偏这个关卡,才是真正的炼狱。

前头是一座木桥,下面是山崖,除非能够有一对翅膀,否则,如何走开?后头,大部队也已经差不多上来了,如今后退,自然困难。

“这群黑衣人,不像是邹国的人,邹国将士都是灰衣啊——难道是山贼吗?”武将的语气夹杂混乱,他引领还未走上木桥的将士有序往后退,急匆匆对着轩辕睿说道。

“这里不可能有山贼。”轩辕睿冷着俊雅面孔,如今阴霾覆上他的眉宇,他拔出腰际的长剑,如今,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幽然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已经铸下大错。

如今,除了退后,没有其他的办法。

索性这些黑衣人为数不多,不过两三百号人,只要退后到了宽敞山林,他们也无法扳回一局,毕竟自己身后,可还有两千多人。

木桥上的那些士兵,只能牺牲掉。

“王爷!不如把木桥砍断吧,这样,他们就无法过来了!”一个副将冲到轩辕睿的身前,一脸血污,急着吼道。

他已经眼看着几十个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在木桥上坠下山崖,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武艺超群,逼得他们只能后退,抵抗也是死。

轩辕睿一脸漠然,他的面色幽暗。“不行。我们几千人,还怕他几百人?砍断了木桥,岂不是要错失良机?要修建一座木桥,没个把月是不行的,今日,我一定要过幽然关,这样才能早日拿下洛邑!”

能够完成目标的牺牲,那就不是牺牲。

他自有把握。

武将闻言,自然清楚在军中不能违抗将领的命令,眼看着不远处的血腥,他的眼底只剩下悲怆和无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好吧,王爷。”

“不过领头那个人,武艺真是高强!”有人说话,带几分畏惧,带几分颤栗。

轩辕睿定睛一看,那领头的男人,披散着黑发,一身黑衣,身影挺拔,剑术高超,说话间,他已经带领身后的那几人,走到木桥中央,砍杀了几十个士兵。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个黑衣男人,依稀看到那个人的面目残缺,一边面颊,似乎是有一道疤痕,特别是在他挥剑杀人的时候,显得格外的狰狞冷酷。

难道当真是贼寇?可是从未听说过,黑山上,有过贼人出没。

“遭了!”

跟随轩辕睿的那个武将,匆匆从后面跑来,一头汗水,满面愁绪。

轩辕睿仿佛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面色愈发难看铁青,低吼一声:“怎么回事?”

武将气喘吁吁地说道:“王爷,十里之外的山路上,居然已经有了伏兵,带头之人,正是司马戈啊!我看他身后,虽然不太确定,人可不少于一千呐——”

“吐尔衮。”轩辕睿的眼底,眸光瞬间熄灭,他的肩膀无声垮下,沉声喊道。

“王爷,这座黑山,就是一个瓮啊。”吐尔衮急得满头是汗,眼望着那木桥上,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在看啥将士,一派恶战让人都不忍看。“咱们,中了计了!”

瓮中之鳖,两头是死。

前面是杀人不眨眼的莫名黑衣人,后面是司马戈带领的邹国将士,他们就是走入死胡同的猎物!

轩辕睿陷入沉思,握了握拳头,跟随着身边的将士退后。

吐尔衮猝然又追加一句,眉头都皱成一团:“而且,我看后头的粮草兵马,并没有跟上来。”

“你说什么?!”轩辕睿的思绪被打断,他猝然红了双眼,拉高对方的衣领,咆哮道,再无往日温文模样。

“一定是在那浓雾和蜿蜒山路上,遭了暗算埋伏了,都被劫了啊我们的粮草!”吐尔衮简直是扯破了嗓子,一脸哀痛。

轩辕睿微微怔了怔,许久没有说话。

这一切,都是蓄意的阴谋诡计。

前方是虎。

后方是狼。

粮草被劫。

被困在这黑山上。

“放红烟!”

轩辕睿转过头去,右手一推,松开对吐尔衮的钳制,从牙关逼出这三个字。

这是他最后的方法。

大营之内,还有人守着,怎么说兵力上,他都比邹国略胜一筹,在天黑之前赶来三四千将士就能够化解他骑虎难下的难关。

他留了一条后路,是对的。

如果所有人都上了黑山,那就当真无法挽回了。

吐尔衮只能点头,从胸前掏出一个褐色烟管,用打火石点上了火。

彭。

那一尾红色烟火,急匆匆升上天,在黑山的那片蓝天上绽放。

壮烈。

悲惨。

“退敌杀敌者,回了京城,加官进爵!都给我冲!”

轩辕睿将长剑指着前方,不再迟疑,沉声道,下了命令。

只要军营的人看到那求援的红烟,一个时辰之内就能上山,到时候,什么都能化解。

他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心乱了,就输了。

黑山上空的天色,渐渐变得阴沉。

……

桃园。

“老夫人,喝药了。”

永爵淡淡笑着,将温热的药汤,送到老夫人的面前。如今的他,幡然醒悟,以往的阴暗颓废,早已消失无踪,整个人显得年轻又俊朗。

老夫人由着姜乐儿扶着坐起身子,低声说道,有些无奈。“永爵,你还是不肯改口。”

永爵笑着解释,说的认真忱挚。“我还没有记起那过去,总觉得还没有资格叫老夫人奶奶,但无论怎么说,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是亲奶奶了。”

老夫人微微点头,也总是释然了。

姜乐儿眼看着老夫人喝下药汤,五六天之前老夫人一度昏死过去,如今好不容易醒过来,也是气血虚败,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她皱着眉头,这么说道。“如今今夜还是觉得疼痛难忍,我再去请冷大夫。”

“人老了,总要有些病患,也在所难免,冷大夫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大过年的,就别去叨扰。”

老夫人摇头。

姜乐儿跟永爵对看一眼,却都苦于无奈。他们清楚,如今琥珀跟楚炎都在外,还未熄灭战火,还未得出输赢胜负,这两三天之内,是无法回到桃园的。

老夫人望着那天外的夜色,眼底只剩下一片湿润颜色,她轻声叹气,忧心忡忡。“琥珀怎么还不回来啊,我看这几天,肯定要下一场雪了。”

“她很快就会回家的。”

永爵紧紧握住老夫人的手,笑着说道,心头却满是沉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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