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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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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柏林也是因此,才直接决定进入金刀卫。

反正总会来这里一游,若是被大理寺提走了,谁知道会在大理寺狱中遭遇什么。金刀卫是皇帝陛下的地盘,还是这里安心一些。

胡奎虽然和郑牧不睦,但他在和郑牧不睦的前提下,还能坐稳指挥佥事的位置,为人处世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余柏林所住的牢房,是特意安排的,通风通光条件较好的单间。周围都是空着的,不会影响到余柏林的休息。

牢房内也已经打扫干净,床上铺着的褥子还是今年新弹的棉花,上面盖着的布也是新棉布,看上市十分整洁。

牢房内有一小桌,桌上笔墨纸砚齐备,还放着一根粗长的蜡烛。桌旁地上放着一小木箱,木箱中是些打发时间的诗集话本游记。

看守的牢头还专门跟余柏林说,这蜡烛用完了还可以换,书本看完了也可以换。换洗的衣服正让人去府上取,每日洗漱的用水都有,放在角落里的马桶每天早上就会有人更换。

若是余柏林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余柏林谢过牢头,并没有其他不满的地方。

除了吃喝拉撒都在一个狭小的单间之外,这里内置的物品不比普通客栈差了。

余柏林手上揣了些碎银子,专门为了进来打点。不过给牢头的时候,被牢头婉拒了。

牢头道,若是余柏林愿意,可否为他写点字,让他回去挂上。

余柏林字画很少流出来,外面人千金难求。不过牢头可不是拿来卖的,而是拿来供起来,让儿孙天天拜的。

都说余柏林是文曲星公下凡,若是供着余柏林的真迹日日叩拜,说不得会让儿孙也占些文气,考得功名呢。

只要考上举人就能做官,比他这吏,一个天一个地了。

余柏林自然欣然应下,在得知牢头是要给儿孙时,便写下了荀子的《劝学》送给牢头。

牢头捧着《劝学》,激动的老泪纵横。

余郎中果然如传言一样,十分亲切啊。他这是积了多大的德,才恰巧被安排到看守余郎中。

其余衙役在知道牢头居然得了余柏林亲手所写《劝学》之后,各个羡慕嫉妒恨。

他们之间也有潜规矩,在一个人问官员要了东西之后,其余人就要掂量一二,不能贪得无厌。

那种以后没希望的官吏倒无所谓,但以后要出去的人,最多只能由管辖的衙役要一次好处。

且因为这些人可能会出去,管辖的衙役都不一定敢伸手要钱。

毕竟这些出去的官员奈何不了金刀卫,他们这些底层的衙役可没底气。

因金刀卫经常关押大官大儒,他们也曾想要讨些真迹。哪怕换钱,也比碎银子来得多。

但基本上都会被拒绝。

至少现在的衙役们,在他们进入这里工作之后,余柏林还是第一位肯给衙役写幅字的。

而且余柏林对所有人都态度和蔼可亲,一点都没有傲气和戾气。

要知道,所有被关押进来的官员,哪怕知道自己会出去,只是走个过场,心情也不会太好。他们这些衙役,可从来没有得到过好脸色,被谩骂更是常有的事。

状元郎果然与众不同。

余柏林瞬间刷爆了金刀卫底层衙役的好感。

他只是无心之举,来自现代的平等思想“作祟”而已。何况他对金刀卫没有畏惧,也没觉得进来就是侮辱,衙役们对他态度又好,他自然也投桃报李,报以平等的善意而已。

胡奎一直暗暗关注余柏林,在得知余柏林举止后,不由嗤笑:“怪不得能和郑渔樵交情不错,这性子还真是一朵奇葩了。”

话虽这么说,胡奎却吩咐心腹对余柏林态度更好几分,不要让余柏林受到委屈。

看来胡奎虽然嘴巴挺硬,心底对余柏林,还是有着几分好感的。

……郑牧进宫和皇帝陛下聊过之后,回到金刀卫,根本没有提审余柏林的意思。

他们金刀卫开过会之后,郑牧下达了皇帝陛下意见。

这件事就是为了害长青,不用审了,让长青好好待在那里,风头过了放出去就成。

金刀卫表示已经领会到了皇帝陛下的指示,尽全力保护余郎中的安全。

郑牧又道:“陛下还道,只把余郎中关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余郎中手中之事还是要做下去,殿下课程也不能断,所以从明天起,宫里两位殿下会每日来听余郎中讲课,你们好生伺候。”

金刀卫众人:“……”

席同知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反问道:“郑大人,您说的是两位殿下……宫里那两位?”

郑牧点头。

席同知哭笑不得:“两位殿下年幼,怎能……怎能……”

这里好歹也是牢狱啊!

郑牧道:“皇帝陛下一向如此随性,你们当习惯。”

金刀卫众人:“……”

他们一点也不想习惯好吧?

郑牧又道:“殿下来听余郎中之课,不过半日。其余时间,你们可向余郎中讨教学问武艺。”

“武艺?”胡奎皱眉。

郑牧道:“余郎中一直藏着掖着,本官早就想请教一二了,他一直狡猾的躲了过去。”

郑牧言下之意,这次总算把余柏林逮住了,非要看看他到底几斤几两,让他那个已经跑到北疆去的便宜徒弟老是嚷嚷,金刀卫除了自己之外,没一个比得上余柏林的。

封蔚走之前,经常跑金刀卫来拉仇恨。只是金刀卫众人不知道封蔚用来拉仇恨之人是余柏林罢了。

现在听郑牧话中含义,大家心中都是不信。

余柏林不过一介书生,最多是会两手防身的功夫,哪里会有德王口中所说那么厉害。

“……余郎中,是真的厉害。”其中一刚被提拔的千户突然小声开口道。

众人视线集中在这位千户身上。

千户苦笑道:“下官……曾经在德王府过。”

郑牧突然想起来,这就是第一任驻德王府金刀卫啊。他示意那千户继续说下去。

千户道:“待过德王府的同僚都知道,德王经常……经常被余郎中……指导武艺。”

其实是追打,千户在心中道。

“王府侍卫,也京城请余郎中指点。”

其实是单方面被虐,千户在心中道。

“我们也应不服气,与余郎中有过切磋。”

然后留下强烈心理阴影,千户在心中道。

郑牧点点头:“正是如此。”

郑牧其实和余柏林切磋过。他也认同封蔚的话。

其实金刀卫虽然身手比起普通侍卫好上一截,但都是从校场上练出来的花架子,显少有和同样凶悍的敌人对战的经验。

他们的确苦练功夫,若放到边疆厮杀一阵子,各个都是悍将。不过现在他们毕竟还未经历过,所以连封蔚这个猎户都打不过。

封蔚手上并非多少人命,而是从小狩猎。就这样养出来的血煞之气,都能在京城中变成杀神煞神,和他在校场上切磋过的人,光凭气势都会被压制住。

也就郑牧这种从边疆回来的,能把封蔚追着打。

余柏林遭遇过的危险、接受过的系统训练比不过郑牧,比起其他人也绰绰有余了。若他现在上战场,立刻就能适应。

郑牧就是看着金刀卫在每年侍卫评比大赛中总是夺冠,有些飘飘然了,现在想用余柏林打击一下他们。

余柏林本来准备在牢中喝喝茶,看看书,悠悠闲闲的等风波过去。

谁知道前有已经去往北疆的封蔚给他拉足了仇恨,再有皇帝陛下没事找事,最后郑牧还想来压榨他。

实在是令余柏林很是不高兴。

但他不能对着跑到牢中来听他讲课的两个孩子甩脸色,那些向他讨教的金刀卫就遭了秧。

许多金刀卫只是从小学了些花架子——其实没打算上战场的勋贵子弟都差不多,也都是架子上好看。反正金刀卫的刀指向的人,都基本没有敢反抗的。而能打的人,都已经分派各地,或者说升官了。

所以对于余柏林而言,这群人还不如后世的新兵蛋子。

他只需要一招擒拿手一招锁喉,就能摁死所有挑衅的金刀卫。

遇到那种百折不挠,挑战多次的——比如刘溥这个熟人,余柏林就直接背摔加锁喉了。

郑指挥使来看金刀卫群挑余柏林时,看到了余柏林用手绢轻轻擦拭指尖,脸上浮现着温文尔雅的微笑,而他脚边躺了一堆人,一个个龇牙咧嘴都起不来。

其余官员心中不断冒冷汗。还好他们聪明,先让手下去千户百户试探一下余柏林,不然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他们又不由把视线移到郑牧身上。

余柏林和郑牧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于是郑牧也下场了。

自封蔚离开之后,余柏林心中一直有着郁气。

后来他自己心理调节,压抑住了。

之后朋友外放,他心中更加寂寥,郁气也就更浓厚了一些。

这次被陷害,虽然表面上他表现的风轻云淡,实际上心理郁气已经快到零界点了。

现在一番切磋,正好让他将心中郁气散发出来。

对着这一群金刀卫,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现出自己儒雅书生背后的另一面。

当年在军营中的那一面。

之后余柏林就基本上只和郑牧切磋了——对其他人,他不是切磋,是切菜。

与郑牧切磋,两人胜负大概在三七分。余柏林三,郑牧七。

余柏林毕竟也多年没有真枪实弹的干过,身手虽然一直有锻炼,但比起郑牧还是有所不如。

但在其他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大概就是年龄差距了。

郑牧擅枪,枪乃兵中之王,封蔚之后就跟他学得枪。

余柏林擅空手擒拿,武器他更擅长短兵。

毕竟后世主要还是用枪支战斗,若是枪支用尽,就基本用军用匕首。那种大型的冷兵器,在后世并不适用。

不过待他退役之后,捡起了曾经所学国武的剑术。所以说他擅长剑也算得上,只是剑未曾见过血而已。

若在战场上正面厮杀,余柏林打不过郑牧;若私下生死对决,郑牧对余柏林防不胜防。

两人经常切磋,身上难免都有些伤痕。

于是当金刀卫终于掌握证据,余柏林安危不用担心,可以回家之事,外面打探的人都看着余柏林脸上手臂上难以掩饰的淤青,一看就是被用了刑的。

于是金刀卫凶名更胜一筹,之前传言余柏林和郑牧交好一事也再无人相信。

除了金刀卫自己人,和看八卦的皇帝陛下,谁也不知道余柏林身上伤痕是和郑牧切磋出来的,而郑牧身上伤痕不一定比余柏林少。

而其余金刀卫则更可怜,所有被余柏林虐菜的,下来之后又会被郑牧虐,被长官虐。

谁让他们丢了金刀卫的脸?在余柏林手中,连平等切磋对战都做不到?

甚至这群人还恬不知耻的一拥而上(没拿武器),被余柏林挨个儿全揍趴下。

实在是丢脸丢到天外去了。

郑牧都气笑了。

于是这群人之后可怜处境,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82章

皇帝陛下为了安慰余柏林,特意给了他几日假,让他好好休息。

余柏林回到家就昏睡了一日。虽然狱中条件还不错,但每日被那群金刀卫骚扰,还是让余柏林的运动量偏大了。回到家泡了澡,余柏林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睡醒,身体疲惫也一扫而空。

虽然金刀卫已经掌握了证据,但还未整理好,并未拿出来。朝堂上仍旧为余柏林吵的不可开交。

但封蔚不在,余柏林的友人又全部外放,倒没有人给他透露朝中吵闹的消息。余柏林也懒得打探。反正这种事打探不打探都对结局没影响。

他唯一的靠山就是皇帝陛下,而皇帝陛下并不需要他打探消息,更不需要他花钱上下打点。

除了皇帝陛下之外,余柏林还有张岳这一座靠山。

张岳已经升任辅政大臣,其话语权可想而知。余柏林作为他唯一的弟子,无论是感情还是利益,都和他息息相关,张岳自然会为余柏林上下周旋。

本来张岳还有些担心,余柏林这次遭遇的事,虽然手段拙劣,却杀伤力极大。若是查不到线索,找不到幕后之人,就算皇帝陛下勉强将余柏林保下,余柏林今后也会面对不少流言蜚语。

就算对未来没影响,也足够恶心人。

不过张岳在得到皇帝陛下的安抚之后,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只要有皇帝陛下站在余柏林这边,就算找不到线索,金刀卫也能制作出线索来。余柏林此事基本上不用担忧了。

待余柏林休息几日之后,张岳让人把余柏林叫到了府上。

自余柏林轮值内阁之后,为了避嫌,以及官员假日有限,张岳让余柏林去往他府上时间少了许多,基本上一两月才拜访一次。每次拜访,张岳多是提点余柏林官场手段,以及考校余柏林学问。

自张岳升任辅政大臣之后,余柏林去往张岳府上的时间就变成了两三月一次。

张岳为辅政大臣,余柏林身兼詹事府教喻和吏部郎中两大重责,即使两人有师徒名义,但若走得太近,朝中也会有闲言闲语。

离上次见面,大概已经有四个月时间。师母季媛想念余柏林的紧,张岳还未能和余柏林说上话,季媛已经拉着余柏林唠叨了好一阵子,又让余柏林尝了她新做的点心,才放余柏林去见张岳。

张岳幸灾乐祸道:“你师娘的点心好吃吧。”

余柏林一本正经道:“甜而不腻,咸而不齁,实为佳品。”

张岳嘲笑:“就你会说好话,有本事你再吃一盘。”

余柏林微笑:“师娘特意为老师精心烹饪,学生哪敢独享?”

张岳哼哼两声。虽然真的不好吃,但他哪好意思扫自家夫人的性子,还是得乖乖吃了,还得拿出一大篇赞美的词句。

季媛被鼓励之后,对开发新点心就更热衷了。张岳也算是自食恶果。

师徒两斗了一会儿嘴,才进入正题。

张岳这次叫余柏林来,是为了安余柏林的心。

皇帝陛下已经把事情查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事情不好直接暴露出来,尚且需要寻个借口,寻个替罪羊。

但那之前,皇帝陛下先把辅政大臣们召集来,把事实真相告诉了他们,然后集思广益,掩盖这次丑闻。

因为自觉愧对余柏林,皇帝陛下不知如何向余柏林解释,于是暂且没有将事实告诉余柏林。

不过张岳担心自己弟子焦躁不安,在和皇帝陛下请示之后,替皇帝陛下,把此事先告诉余柏林了。

“此事是静安居士做的。”张岳道。

余柏林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静安居士是谁。

婉丽公主在皇恩寺剃度出家之后,法号就是静安。

“静安居士?”余柏林疑惑道,“弟子与静安居士有这么大的仇怨吗?”

婉丽公主的确和他结亲不成,但自始至终,他都是受害者身份。最后取消订婚,他也未曾在其中扮演过任何角色。

婉丽公主若要憎恨,也不该是他。

张岳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我又不是她。或许她迁怒你?”

余柏林无语。迁怒就要给他按上叛国的大帽子,害他性命害他身败名裂?

这迁怒也太可怕了点。

“其实静安居士并非第一次针对你了。”张岳又道。

余柏林点头:“她一进京就针对我。”

婉丽公主一进京就召见余柏林为她写诗取乐,他还是借封蔚名义,才躲了过去。

“不是这事。”张岳道,“你殿试前之事还记得否?”

余柏林想了一阵子,道:“有人冒充首辅下人,意欲对弟子不利之事?”

那件事因自己及时识破,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后交于金刀卫处理,余柏林便忘了问后续。

他那时心中全想着殿试之时,然后又忙着应对翰林院前辈刁难,还要找机会展露锋芒,就把这件事完全忘到脑后了。

后来这事似乎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就不了了之。

“那件事也是静安居士做的。”张岳道。

余柏林忍不住扶额:“静安居士她……”

到底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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