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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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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篮子一晃,余柏林心中一跳,“接一下,别摔着了!”

封蔚立刻双手把小孩从篮子里提溜起来,小孩一边用小脚丫子踹着他,一边不依不饶的继续朝着余柏林扑。

“我才是你叔叔。”封蔚嘴里念着,还把小孩举着颠了颠。

余柏林眼见小孩已经开始掉眼泪,忙把篮子放下,伸手将小孩抱在怀里哄着:“小宝乖,别哭。”

“你还记得这小破孩的名字呢。”封蔚挑眉。

“封兄,你可是长辈啊。”

“他不敬长辈!”

“他还小……”

“哼。”封蔚背着手,不理睬了。

余柏林叹了口气,拍了拍已经破涕为笑的小宝的背:“封兄把这么小的侄儿带出来,你兄长嫂子不担心吗?”

封蔚弹了一下滚烫的茶杯,用一副很不在乎很无所谓的口气道:“我偷带出来的。”

余柏林浑身一僵,一句“你有病吗?”又差点破口而出。

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咽下去,余柏林干笑道:“封兄,这样不好……”

“没关系,我走的时候,让人给我哥带了话,他知道我和小宝的去向。”

不是知不知道你去哪儿的问题吧?!虽然不知道这位封二究竟是封家哪一位宗亲,毕竟宗室都不外封,但皇家有这么缺心眼的人吗?

余柏林为封蔚的兄长默哀。

“封兄,你还是快把小宝送回去吧。”余柏林忙道。

“不急。”

我急!

“我哥太忙,嫂子又……病着。”封蔚慢吞吞道,“小宝自从被惊吓之后,若醒来不见哥或者嫂子,就会哭,哭累了就发呆,谁逗都不笑。虽然我不会带孩子,也知道这样不成。今天虽是心血来潮,没想到效果不错。他果然喜欢你。”

听封蔚这么说,余柏林叹了口气:“你的兄长和嫂子一定很担心。”

“我带着小宝,他们才不会担心。”放在宫里,皇嫂又没精力照看,才会担心。封蔚心道。

皇兄忙于前朝,皇嫂病着,无力管理后宫,太后并非亲母,和何贵妃为一族。最近他们倒是安分多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用担心,既然哥没有派人让我回去,就是允许了。”封蔚道。

余柏林一想,也是。若是封蔚离开之前已经知会了一声,现在没人劝他回去,的确是默许了吧。

“饿。”小宝抱着余柏林蹭来蹭去蹭的心满意足后,张嘴道。

“哦,小宝一直在睡,今天还没喂过饭。”封蔚好似突然想起来。

余柏林:“……”又想骂人了!

还好他已经吩咐了李叔蒸一碟面食小点心来。

“李叔,再让李妈蒸一碗鸡蛋羹。”余柏林想了想,又道,“先用温水兑一碗浓一点的红糖水来。”

“是,老爷。”李叔马上道。

“封兄,你啊……”

封蔚连忙打断道:“好了,别念了,我知道这次做得不对,应该先跟哥商量后再把小宝带来,也不该把小宝饿着。”

“小宝的乳母呢?怎么没一同来。”一般带小孩出来,也会让乳母抱着吧?你把小孩装篮子里就带出来了?

“不耐烦让她来。”既然皇兄说秘密相交,怎么能让其他人知道呢?何况宫女不能私自出宫啰。

所以皇子就能随便带出宫啰?

李妈很快把红糖水端了来,小宝不让其他人抱,余柏林只得自己喂。他还没喂过孩子,但小宝乖巧,还算容易。

喝了糖水,小宝的饥饿勉强缓解些了,开始对着余柏林说话。

说的什么大家都听不懂,小宝自娱自乐高兴的只拍手,也不知道他乐个什么。

“上次见小宝还不会说话。”余柏林虽然听不懂,还是很够意思的小宝说一句,他应一句。

“大宝聪明,不到周岁,走路和说话都会了。小宝特别笨,马上要抓周了,现在还只会说单字,路也不会走。”封蔚一脸嫌弃。

“小孩说话走路都要大人教的。”余柏林并不觉得怀中的小孩笨,明明蛮机灵的,“不是说家里人忙吗?是不是没人教?”

封蔚想了想,似乎真是这样。皇嫂生小宝的时候就难产,病一直断断续续美好,皇兄又忙,伺候的人估计不会想到教小宝:“好吧,我误会他了。这可不行,我会去跟哥说说。”

嫂子病着,他们两也不会带孩子啊,都没发现哪里不对,只以为小宝开窍晚。

原来小孩子说话走路是要教的吗?

封蔚回想了一下,好像大宝出生的时候,嫂子是有教大宝说话和走路。不过他还以为那是逗小宝玩呢。

余柏林低头擦了擦怀中小孩嘴边的糖渍,看着小孩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  封蔚:送你个娃!

余柏林:妈的智障!

第八章

爹娘都不管,看封二说辞,下人还不尽心。现在这时代,婴孩存活率本就不高,说不得哪天在父母的忽视下,小宝就夭折了。

还好他还有个叔叔,即使这个叔叔让人有些一言难尽,好歹记挂着他。

小宝食量很大,吃了一小碗蒸蛋羹之后,又吃了两个小兔子馒头,才停下嘴。

李妈会带孩子,帮小宝揉肚子,说怕积食。

“真没想到小宝能吃这么多。”剩下的小兔子馒头都进了封蔚嘴里,“小宝在家里都只喝奶,喝不了几口就不喝了,长得瘦瘦小小的,像只小猴子。大宝以前长得多壮啊。”

封蔚停顿了一下,道:“不过现在大宝也不怎么吃东西,也变瘦了。”

都快一岁了还只喝奶?余柏林虽然没孩子,也知道孩子六个月左右就要添加辅食,不然无法满足孩子的营养需求。只喝奶肯定不成的。不过这是别人家里自己的事,余柏林只心中想了想而已。

“大宝小宝可能都担忧母亲的病情。母子连心。”余柏林微笑道。

小宝吃饱了之后又开始犯困,李妈终于能把小宝从自家老爷身上抱过来,哄着睡着后,余柏林让李妈把孩子抱到自己卧室睡着。封蔚身后护卫之一也跟着过去,守着孩子。

封蔚和余柏林终于可以谈论孩子之外的话题。

聊了一阵子之后,封蔚很尽兴,询问是否可以去余柏林书房一观,见识一下余柏林的书画文章。

余柏林书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乐意让封蔚一游。

封蔚自己能力一般,鉴赏能力却十分强,见余柏林挂在书房那一副泼墨山水图之后,对其画作和上面所做题诗赞叹不已。

余柏林见他喜欢,就卷了画送给封蔚。

封蔚也不推辞:“等余弟扬名之后,我就把画挂堂中,专门看人如何眼馋。”

余柏林笑道:“封兄说笑。”

封蔚又转悠了一阵子,最后离开的时候不仅又卷走了余柏林一副骏马图,一副字,还拿走了余柏林用作练习的策论和经义。

“我哥总不相信我结识了一个很厉害的读书人,回去看他怎么说。”封蔚满脸得意洋洋。

余柏林嘴角一抽,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欠揍笑容的人,当日那英武成熟的少年郎好像是自己的幻想。

封蔚在余柏林家一直玩到落日西沉,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之前,他终于说到了余柏林一直想要听的话:“对了,余弟,令堂的事,我已经查明了,不日就可以解决。”

说罢,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县令背景有点麻烦,这件事若以后有人提起,你就当做不知道,初次听闻。”

这意思,他会找其他借口处置那事,不让人联想到是余柏林的关系。

余柏林严肃道:“在下知道,多谢封兄。”

余柏林深深一作揖,心中感慨。若不是遇上贵人,可能要为父亲正名,至少得自己入朝为官了。

封蔚笑着拍了拍余柏林的肩膀:“不用这么客气,平常相处即可。不然我再来打扰时,多不自在。”

看着做出“我还会回来的”宣言的封蔚提着大篮子扬长而去,余柏林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总觉得今后日子可能不会太平静。

……“回来了?”听到内侍的通报声,封庭头也没抬,“小宝可好?”

“吃了一碗蒸蛋羹,两小馒头,喝了一碗红糖水。”封蔚道,“现在睡得正香。”

“大宝在这个年纪,也有吃其他东西了。”封庭叹口气,“朕的确忽视小宝了。”

“皇兄你也没办法,没有皇嫂,会带孩子的人,谁会对小宝尽心尽力。”封蔚把怀里一堆东西搁封庭面前。

封庭看着自己桌上被挤到一边去的奏折,眼皮子跳了跳:“这是什么?”

“你之前不是不信余柏林的本事吗?自己看看。”封蔚抬了抬下巴,“我就说,他不比朝中那些自诩为大儒的人差。”

不就是被那些大儒追着唠叨过几句,这么记仇。对封蔚十分了解的封庭,摇了摇头:“好吧,朕看看。”

封蔚自己问着内侍要了杯茶,又把自家皇兄桌子上的点心端到自己面前,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好不自在。

旁边内侍眼观鼻,鼻观心,显然已经习惯封蔚在皇帝面前“放肆”的模样。

封庭一看,就看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间,道:“好吧,你说的没错,是朕小瞧他了。你要与他交往,朕同意了。若你觉得有必要,可以泄露身份。”

“那好。”封蔚笑眯眯道,“余柏林虽然才华横溢,科举还是有所欠缺。我看他那老师水准还不如他,正想帮他重新找一个。”

“随你。但不要太过插手。”余柏林所有关系早就呈到封庭桌上,陈磊、文成焯若知因余柏林原因已经皇帝面前挂上号,估计得对余柏林感激的作揖做个不停。

“当然,若让那群人知道,余柏林的前途就坎坷了。”封蔚笑道,“我做事,皇兄放心。”

封庭瞪了封蔚一眼:“朕从来不放心!”

他低头继续看着余柏林的笔墨,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将与朝中拼尽全力一搏,有些事,该早做准备。

……京城中最近热闹一回。

一个贪官被押解进京,一路游街而过,京城老百姓们准备好了烂菜叶子,给那贪官好一顿招待。

“听说那贪官只是县令,家中已有良田百万顷。”

“听说那狗贼勾结贼寇抢劫百姓,良田家产多是贼寇孝敬。”

“这几年狗贼治下生灵涂炭,还有当地大族一起勾结,狼狈为奸。”

“禽兽不如!”

“该下地狱!”

……

百姓们奔走相告,那贪官的罪行似乎人尽皆知。

洪敏之接到求救的书信后,虽然对那昏庸无能,贪得无厌的族侄很不喜欢,但好歹是族中之人,如果任其被斩首,洪家全族似乎都很没面子。

那洪县官最终只是免了官职,交了些罚款,就被释放了。

这种事挺常见,洪敏之只是跟依附自己的人说了一声,就没再管。

只是一个族侄,一个小县官,还不值得自己事事操心。

所以当知道洪县官的罪名已经传遍京城,其被害百姓也已经进京,知道洪县官只交了点银钱就被释放之后,京城舆论沸沸扬扬,甚至编造歌谣骂他的时候,已经迟了。

当有人敲响宫门外鸣冤大鼓后,一头撞死到大鼓上时,洪敏之冷汗直冒。

谁在害我?!

第九章

晖朝在沿袭前朝官制的基础上稍微改变。六部之上取消三省,设内阁,有文辅大臣三名,军辅大臣三名。文辅大臣必从翰林院出,军辅大臣必从宗室出一名。

辅政大臣中,在文辅军辅中各有一名为首辅,其余称次辅。

文辅首辅为皇帝任命,军辅首辅直接由宗室担任。

在皇帝勤政之时,内阁只是皇帝的智囊团;皇帝懈怠之时,天下权力基本尽由内阁掌握。

洪敏之是谁?洪敏之即当今文辅两朝首辅,三朝元老。

朝中纷争四起,政敌纷纷以洪县令之事向洪敏之发难。弹劾的折子堆满了皇帝的桌案。

最终这件事以洪县官被抄家,流放三千里,涉及此案四品以下官员有贬有谪,洪敏之自陈疏于管理族人,向皇帝请罪,被罚了俸禄结束。

一场风波看似浩浩荡荡,结束之时似乎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当中情况,只有当中之人才有所了解。

后续发展,和余柏林就毫无关系了。

整件事所有人都以为是朝中高官之间、甚至皇帝也有参与其中的博弈,洪县令之事只是借口,其余被波及之人不过池鱼。

虽然的确如此,但真正的导火索余柏林就被掩藏起来。其父被正名,也只是被人感叹一句捡了便宜。

余家本家之人,和其他与洪县令勾结的当地大家族一起,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余家痕迹。余柏林早已经被分家,还是受害者,自然没他什么事。

据说新任县令为了表示自己和洪县令完全不同,不然重修了烈士祠,还惠及了烈士的家人。

听闻余柏林考得秀才,并且还是案首之后,新任县令觉得此子前途无量,为了示好,将余柏林母亲的名字列入贞洁牌坊上。

余柏林听过之后,一声长叹。

他祖父嗜酒好色,祖母年轻时就抑郁而亡,祖父在余父回归族中不久就亡故。余父倒有一庶弟在此次案子中流放,没上路几天听闻就病故了。余母过世之后,余柏林就央人把余父的坟移到了京城,合葬在一起。再加上余柏林早已和余家分宗分家,按照律例上来说,早和余家已无瓜葛。

长辈恩怨,到此彻底终结。

解决心底一大包袱,余柏林之后只需向前看。当前他手头大事,乃是入学。

生员簪花游街之后,来到府学旁,提学朗声“新科生员到!”后,学宫朱门一扇一扇,由外及内,依次打开。

朱门之内,小桥曲水之后,儒学大殿高立台阶之上,在碧空白日背景下,仿佛金光闪烁。道路两旁,七十二贤人雕像栩栩如生,仿佛对着新入生员微笑致意。

余柏林等人垂首拱手行礼,在先贤的目光中,缓缓而行。

此时,余柏林才有了作为古代读书人的真实感。

在现代,即使再尊崇国学,再复古仪式,但比起古代来说,时代不同,社会背景不同,所谓复古,不过是个念想、一种传承。

而现在,是信仰。

余柏林作为案首,于最前列,从桥上而过,入学宫行拜礼。即使内在是个现代灵魂,余柏林也不由升起肃穆之情,胸中感慨激动万分,脸上也褪去沉稳淡定,带上和周围人一样的喜气洋洋。

即使之后簪花宴不过白水煮肉煮菜,让人毫无胃口,也没打消余柏林好心情。

提学高坐宴席之上,先是告诫一番入学后不可松懈,又夸赞一番,然后雅乐响起,诸位生员开始用宴。

宴会开始,大家还有所拘束,后来提学提前离场,生员们才放松开来,恢复谈笑。

席上也有人作诗作词,行酒令。余柏林也做了几首中规中矩的诗词。

预想之中不服气之人并未出现。

或许见着余柏林得了小三元,在座诸位已经认可余柏林才华。簪花宴上又有教喻在场,不会有人蠢到在这种场合与人为难。

之后,诸位生员踏月而归。余柏林扬首仰望皓月。

前世坎坷富贵已是过眼烟云,他如今只是大晖朝一刚踏上科举第一步的读书人。

……“府学之中学风虽然比起县学好许多,但毕竟人多,且入学生员良莠不齐,教导之人不一定用心。”陈磊道,“以我之学,做你蒙师足够,做你经师勉强。我有书信一封,你带给我老师。看在我的面子上,希望老师能为你另寻名师。”

陈磊说罢之后,心中叹息一声。本以他举人之身,在此蒙学教导孩童是大材小用。

收余柏林为弟子之后,陈磊看着余柏林成长,从最初欣喜,变成现在遗憾。

若他已经金榜题名,得进翰林,或许才有底气做余柏林人师吧。现在他自己科举道路尚且不明了,余柏林比他当初更有才华,又是小三元,自己教导,或许余柏林能得中举人。但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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