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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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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驶,温江雪仗着令牌连车都没下直接入了宫,过了甬道才下马车,带着从善匆匆往韶华殿去。

夜里忽然响起了闪雷,电闪雷鸣,隆隆的滚过头顶。

从善走在那黑暗的进宫小路上就吓得缩了缩脖子,脚步僵了僵。

温江雪走在她身侧,一顿步看她,“你怕打雷?”

从善抱着笼子埋头往前走,“有什么稀奇,坏事做多的人都怕五雷轰顶。”

“啧。”温江雪嘲笑的看她一眼,“不要为自己的胆小如鼠找借口。”他坏事做绝也不怕这区区打雷。

“是,您好了不起。”从善无心与他打|嘴|炮。

温江雪又看她一眼,她小小的一个矮子抱着个笼子几乎要缩成一团,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她十分懂他心思,也还算可爱。

“过来。”温江雪伸手抓住她提笼子的手背,将她拽到身侧,将她的手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别说为|父不疼|你。”

从善一愣,抬头看他。

夜色里一道闪雷劈下,轰隆隆的炸在头顶,从善吓的抱住他的胳膊往她手臂里一钻。

像个小老鼠。

温江雪忍不住笑了笑,半拉半搂的带她往前走,“你这样米粒大的胆子能干什么坏事?”

从善在他臂弯里抿了抿嘴,道:“杀人。”

温江雪也是略微吃惊,“你杀过人?”可她当初在杀小菜时心慈手软的可不像杀过人的样子,“你这样的身手……杀的了人?”

“是。”她道:“我将他们引到山中陷阱,吊在树上,隔开他们手腕,用血引来豺狼。或者灌醉了,分解开丢在其他人的门前,床|上……”

“为何?”温江雪心惊,低头看到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前方。

“因为我要让他们怕我,不敢再欺负我。”她说。

这话……听的格外可怕。

“他们怎么欺负你?你要如此?”温江雪想再问。

她忽然松开手。

韶华殿就在不远处,殿外竟是没有一个人守着,殿中灯火通明。

从善心一沉,太傅已经支走了所有人,下手了吗?

她提着笼子就冲了进去。

温江雪没有立即跟上,而且取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亮晃了晃,有个小太监模样的人便从拐角里跑出来跪在了他眼前,“相爷有何吩咐?”

这是他在韶华殿的眼线。

“圣上现在在哪儿?”他问。

小太监答道:“太傅入宫来看莲妃,圣上如今和太傅都在莲妃那里,莲妃死胎被偷,宫中大乱,圣上方才来过,询问了不是皇后偷的死胎就匆匆走了,一时也没有人留意得到韶华殿,太傅送了吃食来安抚韶华殿的下人,大家如今都在小厨房那里吃东西。”

所以太傅才有机会支走所有人。

温江雪听到殿内传出一声巨响,忙快步过去,“带几个人跟我来!”

小太监一招手,夜色里隐藏的三个小太监一起出来跟了过去。

温江雪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大殿,在进去的一瞬间心就是一空,一口冷气抽进,“陈楚玉!”

☆、第33章 三十三

温江雪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大殿,在进去的一瞬间心就是一空,一口冷气抽进,“陈楚玉!”

大殿之中,地上碎着一碗甜汤和那只从善提的笼子,不远处萧无双倒在地上,而从善扑挡在她身前,双手紧攥着对面小太监朝萧无双刺下来的匕首,满手的鲜血顺着她手指流了她一脸,她就那么恶狠狠的看着那小太监,口中道:“萧太傅已取消计划,他要保全皇后,你还不滚开!”手掌里的鲜血越攥越多。

她真的疯了!不要命了!那手指是不想要了!

温江雪怒喝一声,“将他给我拿下!”

那行刺的小太监没想到还有人会冲进来,一惊,松了匕首就要逃,温江雪身后的小太监已掠身上前在窗下将他按了住。

温江雪两三步急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撒手!”

那匕首陷在她的手指里,她一动就疼的冒汗,“动……动不了了……”

温江雪便攥着匕首从她手指里拔下来,从善疼的眼前一黑差点就昏过去,咬着牙闷哼一声硬生生忍出了一头冷汗。

“动动你的手指,看有没有伤到手筋。”温江雪抓着她的手腕喝道。

动不了,太痛了。

从善从指间到四肢百骸都在颤抖,她紧咬着的牙齿咯咯作响,她费力的喘出一口气,颤巍巍道:“帕子,找张帕子来。”

温江雪转身在软榻下扯下一块帕子,从善伸手想接,抓了几次也没有拉住,她疼的厉害,一头栽在温江雪的见肩膀上低低道:“劳烦相爷帮我绑紧,一定要绑紧……才能止血……”

温江雪抓住她的手,那手血肉模糊,他莫名的心窒,喘出一口气道:“你忍着点。”咬牙撕开帕子抓紧她的手开始一圈圈的缠紧,从善脸抵在他肩膀上脖颈间一声一声痛苦的呼吸着,几次忍不住闷哼出声,血从她的手心里挤出来,流满他的手,他满头的冷汗,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在颤……

一只缠完,他与从善皆是冷汗淋淋。

从善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急|促的呼吸着,他一刻不停抓起她另一只手将帕子裹紧伤口。

从善终是疼的叫出了声,“啊”的一声又忙抿紧嘴,疼的受不了一扭头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一张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他细微的一颤,只觉得那疼痛之中夹杂着她潮潮的呼吸和汗津津的脸,分不清是汗是泪,是她的汗水还是……他的。

她紧紧咬着他的肩膀细细微微的闷哼出声,带着哭腔,血腥气蔓延。

那感觉微妙至极,他觉得四肢百骸都敏|感的张开了毛孔,头皮一涨一涨……等到好不容易包扎完,从善松开他的肩膀,小脸埋在他脖颈间颤|抖着喘|息时他发现自己汗流浃背,心绪难平,他居然……

他一把推开从善,冷着一张汗津津的脸道:“陈楚玉!你能不能有一日不找麻烦!你脑子里……你居然还学会挡刀了!怎么不拿你的胸膛去挡?!”

从善完全搞不懂他突然发火为什么,被他推的跌靠在身后萧无双的身上忙侧身躲开,爬起来去查看萧无双,“娘娘?娘娘你还好吗?”

萧无双昏迷在地上,脸色青白。

从善有些慌了,明明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推开了小太监强行给萧无双灌进嘴里的糖水,那应该是毒|药,没有灌成功小太监才动了匕首,难道已经灌进去了?

她想扶起萧无双,可手指用不上力。

温江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暗骂了一句‘该死’,他居然对一个毛头小子……起|反|应了!

一脸阴沉的上前替她将萧无双扶起,他让小太监端了一壶冷茶来,给萧无双灌了下去。

萧无双被呛的一阵猛咳醒来。

“娘娘!”从善大喜,来得及了来得及了,她看到萧无双猛咳着睁开眼,忙伸手将那笼子勾过来,推到萧无双眼前给她看,“娘娘我已经证实了,三份毒|药是同一种叫百夜香的毒|药,百夜香京都之中只有圣上才可以轻易得到,小皇子,莲妃娘娘的胎全是死在百夜香之下!你看,这就是证据,薛雪可以证明!”

萧无双愣愣的看着那笼子里的死老鼠,听着从善无比兴奋的同她讲,她证实了,有证据了,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抬眼看着从善就落了下来,“真好,谢谢你,可惜现在没有用了……”她问从善,“我爹派你来杀我的对不对?他不会为我做主了对不对?他已经……舍弃我了对不对?”

从善所有的话就哽在了喉头,她看着萧无双苍白的脸,无声无息的眼泪,道:“对。”

萧无双忽然一笑,坐在那冰冷的地面上越笑泪越多,“那你为何不早点杀了我?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还要帮我!”她声嘶力竭,想将从善推开却推的自己瑟瑟发抖,“为什么要救我?”她紧攥着从善的衣襟,“我现在如同废人,连我的父亲都将我视为废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消瘦的十指如同枯木,从善被她推的后仰,温江雪伸手托住了她,她靠在温江雪臂弯里,就听到温江雪冷声道:“你帮不了她。”

从善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踢到她眼前,“你想死可以随时去死。”

萧无双满眶眼泪的低头看着那把匕首,上面全是从善的血,就在她眼前,她只要抓起来轻轻一送,就可以结束这痛苦,她伸手颤巍巍的抓住了那匕首……

“我只是不明白,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把这条命豁出去替你儿子报仇?”从善低头看着她道;“你不是苦苦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替你儿子报仇吗?你牺牲了自己,牺牲了景春,牺牲了那个守护你这么久的黑影人,难道就是为了现在自尽一了百了吗?”

她抬头看从善,发现她一双黑色的眼睛冷静的可怕。

“现在你已经证明真相,你已有证据,你却要自尽了吗?”从善问她。

她眼睛颤了颤眼泪就落下去,“可我还能怎样?我一无所有,我爹让我保全萧家去死,我拿什么来报仇?”

“怎么不能?”从善蹙眉道:“你爹要你死是因为我的私通之罪已经被封崖查实,他怕祸连萧家。”从善从怀中掏出一条珍珠项链,压在她掌心里,“现在没有证物了。”

那是她的珍珠,上面的四个小字格外讽刺——如珠如宝。

“没有证物,景春也死无对证,你一口咬定是景春陷害你,圣上无凭无据能拿你怎样?”从善道:“你休养生息,从头再来,当好你这个皇后,你对萧家还有用,你爹就不会轻易舍弃你。”

温江雪有些心惊,低头看着从善只觉得她可怕至极,她太冷静了,说出咬定景春陷害的时候就让人心惊,对她来说只要活下来什么都可以利用吗?爱恨情仇,她一步步安排分析,冷静的可怕。

“只要活下来就有翻身的机会。”她将珠子压在萧无双的掌心里,“只要翻身就有报仇的时候。”

萧无双眼泪流的看不清她的手背,喉头一哽就哭出了声。

殿外忽然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圣上驾到!”

从善一惊,温江雪已一把将她拎起来,一边拉开她的披风一边道:“别动我轻点。”

从善只觉得肩头一痛,“咔吧”一声那刺在肩头的羽箭已被温江雪掰断,他抓着断箭和地上的死老鼠笼子往萧无双的床榻底下一扔,过来拉过披风就将从善全身裹住,低声道:“别多说,就说你随我入宫,救皇后受的伤。”

从善被他拉着刚跪下,殿外闻人寻就带着一群护卫匆匆而来,跟着的居然还有萧太傅。

萧无双将匕首和珠子收在怀中。

闻人寻一进来看见温江雪先是一愣,“你怎么在这里?”又看从善,“还有她。”

“臣被圣上传召入宫,带着义子来,半道看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进了韶华宫,臣怕是什么歹人,便暗中跟着,果然看到他要行刺娘娘,臣的义子便冲上去救了娘娘。”温江雪拉开她的双手给闻人寻看。

闻人寻看了一眼,落目在地上的萧无双身上,疾步过去蹲下身扶住她,“无双你没事吧?朕听说韶华宫遇刺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你有没有伤到?让朕看看。”

萧无双抬头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他们曾经同生共死,他们曾经海誓山盟,他似乎那么爱她,可是他又对她毫不留情。

她轻轻靠近闻人寻怀里,哽着喉头叫了一句,“圣上……”

闻人寻愣了愣,她很少这么叫他,从他当上皇帝以来,她总是改不了口,直呼他闻人寻,或者阿寻。他并不喜欢她直呼其名,他希望她像其他人一样尊他为圣。

他轻轻抱住她,才惊觉的发现她好瘦,瘦的像一把骨头,他的记忆中她只有在为他换血解毒后的一段时间里有这样瘦过,后来他将她养胖,他记得那时总抱怨胖的骑不动马了,再后来她就有孕了……

他们最美好的时候止于那时。

“圣上……”她又叫一声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从来不想惹你生气,让你不开心……”

她哭的让人心软,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低过头,示过弱,就连当初洛儿死的时候她也只是发疯一般将宫中掀了一遍找证据,找凶手,从没有在他怀里这样哭过。

闻人寻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发,“过去了,都过去了珠儿,只要你真心知错,乖乖的听话,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她在他怀里颤了颤,抬头看他,泪盈盈的眼,紧紧蹙着的眉,她看了许久许久,低下头细微的笑了。

萧太傅在那里喝问,行刺的人在哪里,他急急忙忙走到窗下被按住的小太监身边,一把拎起他恶狠狠的问,是何人派他行刺,说出来饶他全家不死。

温江雪还没来得及拦,那小太监已咬破舌尖服毒而死。

萧太傅走过来,老泪纵横的跪在萧无双眼前,说他有多么多么担心,多么多么心疼,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做父亲的也活不下去了……

萧无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在那里听着听着,忽然低低说了一句,“我做不到……”她抬头看了一眼从善,眼眶里满是眼泪的对从善笑了笑,“我萧无双做不到。”

从善一愣。

萧无双忽然埋头在闻人寻的怀里,极轻极轻的道:“你的珠子还给你。”

闻人寻手中被塞进一件热热的东西,还没待低头去看,就听萧无双贴在他怀里低笑一声道:“我儿子的命你也还给我!”胸口猛地一痛,他一低头就看见萧无双笑的无比畅快的脸,眼眶里满是泪水,嘴角却是笑。

她病态一般的对他道:“闻人寻,你永远别想找到你的阿鸾,就算找到她也永远不会看你一眼,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她将匕首猛地往里一送。

闻人寻猛地后仰一掌将她推开。

侍卫蜂拥而来,从善又惊又愣,被温江雪一把扣住,紧按在怀里。

“圣上!”侍卫拔剑,萧太傅惊愣之下先一步去扶闻人寻。

“不许动手!”闻人寻喝退侍卫压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脸色苍白的问她,“阿鸾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

萧无双就握着匕首在那里笑,笑的泪痕满面,“我当然知道,只有我知道,闻人寻,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她。”猛地抬头一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萧无双!”闻人寻推开侍卫疾步上前,“你不许死!”

从善心口猛地一紧,抓住了温江雪的手臂,温江雪在那一瞬间扭过她的身子将她的头按在了怀里——

眼前天昏地暗,她一阵阵的晕眩,只闻到温江雪身上热潮潮的气息,听到他极轻极轻的道:“不是所有人像你一样不顾一切只为活着,有些人为爱而生,为爱而死,不要强求。”

她贴在他的胸膛上一颤一颤哭了。

☆、第34章 三十四

宫中大乱,皇后死了,圣上重伤,萧太傅被暂押在韶华殿中,圣上下令禁闭韶华殿,任何人不准出宫,不准将今夜发生之事走漏出去,违令者斩立决。

一时之间宫中噤若寒蝉,人心惶惶。

此事关系重大,圣上没有脱离危险之前谁都不敢多讲一个字。

圣上昏迷之前将宫中事宜暂时交由温江雪处理,温江雪将韶华殿所有人禁闭,下了禁言令,他一时无法脱身去照看从善,也无法送从善出宫,便将她安置在偏殿里,让自己的人去给她料理伤口。

他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从善,她坐在偌大的偏殿中,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小镜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她如今不哭了,倒是比哭的时候还让人担心。

“陈楚玉。”他叫了一声,从善闻声愣愣抬头看他,一双黑黑的眼睛还有些发红,他喉结动了动道:“不要乱想,等我回来接你。”

从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温江雪匆匆离开,心里有些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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