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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暴将军的小妾-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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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得越明白,她的心就越往下坠。

微微仰头,望向蔚蓝天空中的朵朵浮云,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遥远。穷其一生,她都触碰不到了,如同触碰不到幸福。

苦涩地发呆良久,那扇房门终于打开,凤清舞走了出来。

程玄璇缓过神,忙上前问道:“凤姑娘,情况如何?”

凤清舞的额头上渗着一层薄薄的冷汗,神情冷淡地瞥了程玄璇一眼,一言不发,顾自举步离去。

程玄璇微怔。凤清舞成功救了司徒拓吗?她是否失血体虚?

但顾不得再细究这些,程玄璇急切地走进卧房里。她要亲眼看到司徒拓无恙,才能放心。

一踏进门,就见司徒拓靠坐在软塌上,左腕缠着白布,气色尚可,但是面无表情。

“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程玄璇走到榻旁,温声问道。

司徒拓并不看她,语气冷硬:“谁要你多事了?我要生要死,轮得到你插手?”

程玄璇凝望着他,微蹙秀眉,道:“你就这么想死吗?”他已有救,可是他似乎丝毫都不觉得喜悦。

“生有何欢?”司徒拓勾唇冷冷一笑。他能活下来又如何?往后他再也没有能力保家卫国,甚至,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样窝囊地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的生命里,难道就只有武功?”程玄璇秀气的眉越皱越紧,“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会武艺的人,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你如此偏激?”

“你就当我偏激吧。”司徒拓慢慢地阖上眼睛,神色漠然。她不是他,不会懂的。对他来说,丧失的并非只是武功这么简单,更是男人的尊严,还有他仅剩的精神支柱。他无法再做一个将军,那他的后半生该做什么?

程玄璇默默地望着他。他有一张宛如刀刻般英俊的脸庞,但因轮廓线条过于刚毅深刻,总显得他冷峻而强势。只有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在浓黑眉目之下,他眼角的那几条细纹,透露着疲惫和沧桑。

程玄璇再走近一些,半蹲在软塌旁,轻轻地出声道:“武功失去了,可以再练。若你就这样放弃了自己,那你身边的人该怎么办?你忘了吗?你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你有责任照顾他,教导他。你必须为孩子做一个好榜样,你不能自暴自弃。”还有她腹中的宝宝……

司徒拓不语,薄唇进抿。

“振作起来好吗?你还有许多事需要做,还有许多未尽的责任。”用责任来说服他,是否有用?

司徒拓蓦地睁开眼睛,程玄璇被他黑眸中那深绝的悲恸,吓了一条。

“责任,又是责任。”司徒拓冷然地嗤笑,话语阴森,“难道我永远只能为责任而活?你要把多少责任加诸在我身上?”

“为了什么而活,端看自己如何去想,如何去定义。”定了定神,程玄璇尽量平和地回道。人是为了什么而活?这个问题太沉重太深奥,她无力解答,她只知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定要全力助他重新振作,然后,将孩子平安生下,那么她也就可以了无牵挂了。其实,说到底,她的心境与他此时是相似的,生无可恋,死为归宿。但是她不能以消极悲观的念头影响他,她必须深埋内心的苦楚,不能流露出半分。

司徒拓缓缓地眯起眸子,神情倏然一冷,薄唇中吐出一句残忍暴戾的话:“不如我为自己活一次,杀了宓儿,软禁你一辈子。”

程玄璇一愣,随即摇头道:“你不会的,我相信你不会。”

“你怎知我不会?我本来就是生性冷酷残暴的人,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出来的。”司徒拓冷笑,眼神阴鸷。

程玄璇凝视着他,沈默片刻,才柔声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痛苦,你就当给自己一段休息的时间,不理军政不理世事,只静心养伤,而后重新练功。一切都会过去的,总会雨过天睛的。”

“你说得可真轻松。”司徒拓冷眼睨着她,道:“你知不知道我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如今的功力?”

“三年?”程玄璇猜测。

“十九年。”司徒拓冷冷地道。他自十岁进了暗门之后,就开始习武,至今已有整整十九年的时间。倘若他要再练武功,就必须重头开始,即使每日勤练,至少也要十年。

程玄璇不由怔然。竟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司徒拓看了她一眼,再次闭上眼睛,冷漠地道:“我累了,你走吧。不要再来烦我。我的生命,我的生活,我自会处理,不劳你费心。”

程玄璇不动,也不语,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常常言不由衷,总是嘴硬,可是,这次她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需要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真没有人能够说服他振作吗?没有人能够给他带来温暖的阳光吗?

她的手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碰到软塌的边沿,又缩了回来。她该怎么做才能帮他?她有这个能力吗?

司徒拓紧闭双目,面色无波,似已睡着。

咽下心中的几许苦涩,程玄璇又一次抬起手,轻轻地扶上他的脸庞,手心贴着他微凉的面颊,低声道:“知道吗?其实你比我幸运,你只不过是失去了武功,而我所失去的,是全部。”她不只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孩子,同时也失去了希望。她的世界已是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光亮,没有一丝希望。

司徒拓仿若未闻,宛如睡得深沉。

程玄璇的手移至他的眉宇间,指尖轻柔的柔着他微皱的眉心,喃喃似自语:“我都还好好活着,你怎能输给我?我们打个赌吧,看是你比我坚强,还是我比你坚强。”

收回了手,凝望他良久,见他毫无动静,她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劝解宽慰的事,无法一蹴而就,她明日再来,一定要让他重燃生的意念。

在她离去之后,司徒拓才睁开了眼,望着已被关上的门,他的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种时候,她越是温柔,他就越是难受。他宁可她一如从前那样与他针锋相对,也不要她同情怜悯他,用尽方法婉转的劝诱他。

………………

程玄璇刚踏出轩辕居,就见宓儿迎面走来。

“夫人姐姐!”宓儿看到她,欣喜地唤了一声。

“宓儿,好久不见了。”程玄璇温言应道,心中却五味杂陈,她早已不是什么夫人,已承受不起这个称呼。

宓儿不察她的思绪,丰皙的圆脸上流露着几许喜意,道:“姐姐,我听管家说,将军的伤有法子治愈了。”

“嗯,是的。”程玄璇点了点头,目光不禁的下移,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

宓儿顺着她的视线低眸,微笑着道:“孩子已近六个月了,很是调皮,时不时地踢我。”

“可能是个儿子,男娃儿比较顽皮。”那么她自己腹中的孩子呢?会是女儿,还是儿子?会长的像她,还是像司徒拓?她没有机会陪着孩子成长,但愿凤清舞会善待她的孩子。

“姐姐,宓儿应该谢谢你当日劝将军接宓儿回府,若不是姐姐善心,宓儿现在也不能这样安心待产了。”宓儿真心诚意地看着程玄璇,眼中盈满感激。

程玄璇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姐姐,其实有一件事……”宓儿的声音渐小,神色愧疚的低下了头,“宓儿对不起姐姐。”

“发生了什么事?”程玄璇微微蹙眉。

“姐姐离府后的第二日,将军替宓儿正了名,给了宓儿妾室的名分。”宓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诺诺不安地道,“姐姐曾经帮过宓儿,宓儿不该抢姐姐的位置,但是……为了孩子……姐姐,对不起……”

程玄璇怔住,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眸中浮现水光。果然,他还是纳了宓儿为偏房……

用力地要唇,努力驱散眼睛里的酸涩感,然后她的唇角牵起一丝浅笑,道:“宓儿,恭喜你。不过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直接叫我名字便是。”她不该感到难过的,这是预料中的事,母凭子贵,司徒拓就算不为宓儿着想,也得为她腹中的骨肉着想。他亲生的孩子,怎能是卑微的侍妾所生,所以,他给宓儿名分,是他应当做的事。

“姐姐,你不怪宓儿吗?”宓儿抬起头来,看着她,嗫嚅地问。

“为什么要怪你?”程玄璇笑着回道:“我已不是将军府中的人,这些事与我是无关的。”她应该要笑,笑自己痴傻,明明是她自己选择了放手,却还会介怀,还会心酸。

不等宓儿开口,程玄璇接着再道:“宓儿,我有事先走了。”语毕,转了身,她快步离去。唇角的弧度终于垮了下来,眸中噙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狠狠咬着牙,硬是不让眼泪落下。

她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不许哭,不要哭,既然她早已经做出选择,现在就不必再心痛了。

可是,她还是感到心痛了……

恍恍惚惚地走到府门外,她突然想起一事,又折了回去。她忘记问司徒拓,他是不是要把她推给白黎。还是问清楚吧,她经不起更多波折了。

回到轩辕居,推门而入,房中的司徒拓依然闭目而卧,似乎疲倦地沉沉睡着。

“司徒拓。”她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司徒拓。”她再唤道。

仍是无声。

“司徒拓,我有事与你说。”她望着他,顾自说下去,“我知道你醒着。我想告诉你,我现在活得很好,自由自在,没有负担,我很满意这样的生活。”说到这里,她便停住了。

等了会儿,见司徒拓的眼皮细微地动了动,她才又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安排什么,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你到底想说什么?”低沉的嗓音倏地响起,司徒拓睁眼看着她,黑眸深沉阴黯。

“我说完了。”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不可能听不懂。

司徒拓扯了扯唇角,语带嘲讽:“你以为我会为你做什么?你还值得我为你花心思吗?”

“若是如此,那很好。”她忽然希望他说得更狠一些,让她疼痛的心,可以痛至麻木,那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那你还不走?别想要赖在我这里。”司徒拓伸手指向门口,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程玄璇抿着唇,旋身离去,这次没有再折返。

司徒拓眯着黑眸,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中。他的主意已定,她改变不了什么。

第三卷 第四十章 奇怪贵妇

离开了将军府,程玄璇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小屋,而是先去了一趟城隍庙。

凡有城池,就建有城隍庙,而京城的城隍庙更是规模宏大,殿宇辉煌,碧瓦单檀,蔚为壮观。偌大的城隍庙,香火鼎盛,人流络绎。

程玄璇目不斜视,径直走去,到了主殿外,略停顿了脚步。主殿门柱两侧挂有两幅楹联,“善恶到头终有报,是非结底自分明”,“举善到此心无愧,恶过吾门胆自寒”。看了一会儿,他才静静地踏入庙内,举目望着城隍大神的雕像,双手合十,虔诚跪下。

“信女程玄璇,恳求神明保佑信女的家人一生平安无忧。”她阖目低声喃着,“愿我夫司徒拓早日伤愈,恢复从前的自信硬朗。望我的孩子健康出世,快乐成长。还有,希望卓文将来能成大器,以及……宓儿和她腹中的孩子安康喜乐。”

念完叩首之后,她正欲站起身,却听旁边有人不满地道:“要神明保佑那么多人,神明岂不是太忙?”

程玄璇微愣,转头看去,一个华服妇人正盯着她。那贵妇人年约四十出头,雍容华贵,风韵甚佳,一身鹅黄鸾纹织金裳,头戴金爵钗,腰佩翠琅玎,云髻峨嵯,卓约婀娜。

程玄璇默默站起来,没有接腔,心想这不知是哪家的官宦妇人,真是贵气逼人。

“我在和你说话,你怎么如此无礼?”那贵妇人杏眼一瞪,示意身边的婢女上前止住程玄璇的脚步。

程玄璇无奈,礼貌地开口道:“这位夫人,有什么指教吗?”

“自然是有,不然我何必叫住你?”那贵妇人扫了她一眼,语气高傲地道:“既然来了城隍庙,不求支签就走,不等于白来了。”

“夫人说的是。”程玄璇微微一笑,温和地接言,视线掠过她手中的丝帕上。

那贵妇人见她的目光落在绢帕上,便道:“可知这上面绣的是什么?”

“是首案红。”程玄璇温声回道。这是牡丹花的一种,她自己绣的,又怎会不清楚。

“如何辨认这是首案红?”贵妇人追问道。颇有考她之意。

“花瓣宽大平展,排列规则,瓣群稠密耸起,形似皇冠。”程玄璇态度谦逊,道:“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首案红。”

“那你觉得这绢帕的绣工如何?”那贵妇人又问,细细的柳眉挑高,眸光清华敏锐。

“尚可。”程玄璇回道。

“只是尚可?本夫人用的物品,怎能仅是尚可?”那贵妇人忽地恼怒,对一旁侍立的婢女道:“把这绢帕扔了!”

那名婢女眉清目秀,接过绢帕,掩袖低笑,柔声道:“娘,您又顽皮了。”

“娉儿,要论顽皮,为娘又怎比得上你?”那贵妇人露出慈爱的笑容,揶揄道。方才凌厉刻薄的气势已然不见。

“娘,您明知丝帕是这位姐姐绣的,却故意为难人家。”那年轻姑娘浅浅一笑,向程玄璇颔首致意,“程姑娘不要见怪,其实我和我娘都很喜欢黎明绣坊的绣件,尤其是你绣的,生动宛如真物,且又蕴含灵气情意,实在让人爱不释手。”

“姑娘过奖了。”程玄璇应道,心中却觉得诧异。

“程姑娘是不是疑惑我们怎会知道你的名字?”那姑娘笑着道:“这都怪我娘,她好奇着何人如此心灵手巧,非要查出到底是谁绣的。”

“只有我好奇不成?”那贵妇人插言道,“不知是哪个人怂恿我去查的?”

“是是是,是我。”那姑娘笑意渐浓,面貌秀雅,眸光灵动,再对程玄璇道,“我叫穆娉婷,如果程姑娘不嫌弃,和我娘一样叫我娉儿好了。”

程玄璇轻轻点头,唤了一声:“娉儿。”转而再对那贵妇人道,“穆夫人。”

那贵妇人随意的扬了下手,道:“站着说话腰酸,不如去你家慢慢再聊。”也不等程玄璇回话,她拉起穆娉婷就往殿外走去。

程玄璇错愕,怎会有如此霸道恣意的妇人?她有请她去家里吗?

庄严肃穆的宝殿外,停着两顶精美轿子,旁侧站着四名轿夫,另有六名冷眉横对、腰系宝剑的护卫把守在门口。

“程姐姐,来,你和我做一顶轿子吧。”穆娉婷亲热地对程玄璇招手。

程玄璇迟疑,虽然她们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过了片刻,那贵妇人等得不耐烦,掀开轿帘,道:“不上轿就罢了,我们走!”

穆娉婷盈盈浅笑着,上了轿子,向程玄璇挥挥手:“程姐姐,一会儿再见了,你慢慢走,不急。”

程玄璇静默不语,目送她们离开,心里只觉怪异。

举步慢慢地走回家,到了屋门口,不由一怔。她们竟连她住哪里都知道?!

“程姐姐,你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穆娉婷迎上前来,微笑着道,“我娘和绣坊的柳娘是旧识,柳娘经不起我娘软磨硬泡,才把你的消息透露了,程姐姐可别怪柳娘才好。”

“你们为什么要查我的事情?”程玄璇不禁心生警戒,她现在怀着孩子,必须小心谨慎。

那贵妇人也走近,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担心什么?我们会害你不成?”

“不知穆夫人到底有何贵干?”程玄璇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垂眸问道。

“程姐姐,你别害怕,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穆娉婷笑意盎然,伸手拉着程玄璇,脆声道,“其实,是我娘想来看看你,想知道你是怎样的女子。”

“为何要看我?我与你们素不相识。”程玄璇抽出被她拉着的手,退到一边。

那贵妇人看着她防卫的举动,冷哼一声,道:“胆小如鼠,怎配我儿的倾慕?”

闻言,程玄璇暗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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