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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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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让她喝,以后用来做药膳。”秦铮道。
英亲王妃也说得差不多了,打住话,回头看向门口,见他手中提的很大一袋子药,嘴角抽了抽,“这么多药,听音都喝完的话,怕是再见到草药就会吐了。”
“娘,您可真是啰嗦!说完了吗?”。秦铮从外面提了一大袋子草药回到落梅居。
如今她算是明白秦怜心中的恼恨了,这样的一个娘,被秦铮全部给霸占了。搁在她身上,也是不甘心和秦铮置气的。
秦铮有这样的娘,可真是让人嫉妒。
若是她的娘亲还活着,一定也如英亲王妃一般吧?怪不得英亲王妃能和她娘成为手帕交。
静静地听着,时而点头,嘴角不觉地露出笑意。
本来还有些羞窘不堪,可是渐渐地,她却感觉到了一种母亲的温暖。
英亲王妃对她可谓是真的慈爱赤城了,就她关于女子的私事儿上的认知里,她是半点儿没藏着掖着,对她此时如女儿一般地仔细提点着,敦敦教导着。
这样的事情,本来应该是亲娘或者奶娘来与她说的,上一世,娘亲没的早,奶娘也早早得病去了,她记事起,就是福婶照料她,所以,都是福婶给她打点,说与她听。这一世,她早早就去了无名山,回来后与福婶只碰了几面,还没机会说。
谢芳华静静地听着。
偶尔有英亲王妃说不到的地方,春兰在一旁提点两句。
“今日我就与你说说。”英亲王妃缓缓开口,事无巨细地与她说了起来。
谢芳华想摇头,福婶都与她说过,但是这般情况下,倒是只能点头了。
“嗯,自从听音来了,我就不那么操心了!以后啊……也用不到我总是操心了。你没见吗?我若是管得多,他该烦我了。”英亲王妃笑了笑,见谢芳华低垂着头,她慈爱地道,“听音,是不是不曾有人与你说过女子的葵水之事?还有该注意身子的私事儿?”
“二公子今年十七了,过了明年就及冠了。可不是大人了?二公子大了之后,王妃就能少操些心了。”春兰看了谢芳华一眼,笑道。
“到底是大了!”英亲王妃忍不住感慨。
春兰顿时笑着接话,“可不是吗?自从听音姑娘来了落梅居之后,咱们二公子的大小毛病改了许多。就比如这按时吃饭的事情,就做得最好。”
“真是个黏人的主!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我生出来的儿子这么黏人呢?”英亲王妃看着秦铮出了落梅居,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以前他是个在屋子里待不住的人,天天往外面跑。从来没有说好好地在落梅居歇上两日。如今听音来了,可是将他这个毛病给治了,两日闭门不出。我都快不认识我这个儿子了。”
秦铮无奈,拿着药方转身走出了房门。
英亲王妃被气笑了,看了谢芳华羞愤的神情一眼,对秦铮瞪眼,“还不快去?”
谢芳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开口,“公子,我虽然不聪明,但也能记得住,您放心吧!”
秦铮看着英亲王妃,无赖地道,“娘,她看着聪明,其实在自己的事情上就是个小迷糊,您不如直接告诉儿子。儿子比她聪明,能记得住!”
“让春兰去做什么?你去!咱们府中的药库里就有药,捡好的拿来!若是不够的话,就去宫里的御药房取。”英亲王妃摆摆手,如赶苍蝇一般地赶秦铮,“你快去!我在这里和听音说些体己话。教给她些女人该注意的事情。你在这里碍眼。”
秦铮站着不动,将药方子递给春兰,“既然兰姨也来了,让兰姨去抓吧!”
英亲王妃见他认错良好,挥手赶他,“臭小子!你刚是要去抓药?快去吧!”
秦铮点头,分外乖觉,“是,都是儿子的错!再不会了。”
英亲王妃颔首,忽然对秦铮发作道,“若不是你不让这落梅居再进人,没个嬷嬷照应着,就你们两个人,还关起门来不让人知道,哪里能让听音女儿家有苦没处说受这等苦?短短两日,成了如今的样子?”
秦铮抓着药方子点头,“说要补药好好调理半年。”
“孙太医怎么说?说的可也是跟我一样的症状?”英亲王妃看向秦铮。
谢芳华只能点头。
“这一定是有体寒之症。”英亲王妃肯定地道,“我曾经也有体寒之症,以前来葵水的时候,那几日最是难熬,浑身疼痛不说,几乎抽缩痉挛。后来吃了很多药,养了两年,才好多了。你这模样跟我以前一样,需要好好用药调理。”
“往常手也是这么凉的。”谢芳华道。
“还不严重?你看看你,才两日不见,就瘦成了这副样子?”英亲王妃坐在床头,伸手去抓谢芳华的手,触到她的手后,吓了一跳,惊道,“怎么这么凉?”
谢芳华本来想装作睡着,但是到底是如火烧的脸色出卖了她,觉得在聪明的英亲王妃面前根本就装不下去,她缓缓坐起身,红着脸接着秦铮的话道,“其实也不严重……”
英亲王妃立即松开了秦铮的手,走到床边,皱眉看着谢芳华,“怎么这样严重?”
帘幕挑开,一眼便看到谢芳华躺在床上,屋中灯光有些许微暗,她的脸色虽然有些潮红,但到底还是太过虚弱和苍白。整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任谁一看就是一脸病态。
穿过画堂,英亲王妃不停留,径直进了中屋。
秦铮不再说话,扶着英亲王妃进屋。
“女子来葵水,若是初次的话,是有这个浑身疼痛的症状。”英亲王妃似乎感同身受。
“您儿子自小在娘您的身边耳濡目染。哪里会不好意思?是听音不好意思。如今实在痛得厉害了。我才强行去请了孙太医来。”秦铮道。
“臭小子,不好意思还拿出来说?我看你好意思得很。”英亲王妃偏头撇他。
秦铮低低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不是不好意思吗?如今知道了。”
“这天乌漆抹黑的,你这样给我,我也看不见。”英亲王妃打开秦铮的手,笑骂道,“若不是我刚刚听说林七把孙太医拖着进了府,以为你这里出了什么事儿?否则你当我乐意来管你?听音是初次来葵水吧?女子的葵水一般要七日,孙太医难道没告诉你?两三日怎么能没?你也不去问问娘,可真是胡闹!”
“不是这样还是哪样?”秦铮慢步走出门槛,迎上英亲王妃,搀扶住她的胳膊,拿药方搁她面前晃,“您看看,她的葵水太多,两日了还不没,浑身疼得下不来床,我刚刚派林七抓来了孙太医给她看诊,这是孙太医开的药方子。”
英亲王妃顿时被气笑了,看着他,“真是这样?”
谢芳华在屋内听得清楚,虽然习惯了他的嘴随时会冒出让人脸皮子如被扯开的话,但到底她的脸皮薄,没他的脸皮厚,哪有男人随口说出女子葵水的事儿?这等话他真是信口拈来。不由脸色涌上羞愤的潮红。
秦铮一噎,见英亲王妃真是要怒了,他蹙起眉头顿时松开,对她扬唇一笑,抖抖手中的药方,懒洋洋地道,“听音不是来葵水来吗?她不好意思出门,这落梅居里也没别人,儿子疼她,只能关起门来照顾她了。”
英亲王妃看着他,嗔怒道,“两日没见到你人影了,你说我来做什么?死小子,你猫在落梅居不出门在做什么?我是你娘,你还不准我来看儿子了?”
“娘,都这么晚了,您过来做什么?”秦铮拿着药方走到门口,见春兰扶着英亲王妃进了落梅居,立即蹙起眉头。
谢芳华立即睁开了眼睛。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轻浅缓慢,长裙拖地,步履盈盈,是女子的步伐。
谢芳华重新闭上了眼睛。
秦铮站在一旁,倒没有嘲笑,见她写完,将笔墨和药方一起拿走,对她道,“你继续睡吧!”话落,将笔墨放在桌案上,拿着药方走了出去。
她的手不太有劲,手腕发软,写出来的字没有劲道,有些歪扭。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接过笔墨,在纸上开始写药方。
秦铮嗤笑,看着她扬眉,“如今回来就卧床不起了,你的能耐呢?”话落,走到桌前,拿了笔墨递给她,“倒是学会指使爷了。给你!”
谢芳华点点头,“你拿纸笔来,我写出来。”
秦铮轻轻哼了一声,扭开脸,僵硬地道,“你吃了什么灵药?将方子给我,我让人给你抓药回来煎熬。”
谢芳华点点头。
“你确定?”秦铮问。
谢芳华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了!只做了这一件事情,就赶回来了。”
秦铮忽然又住了口,薄唇紧紧地抿成一线,眉峰拧紧,片刻后,他烦闷地改口问,“还做了什么?”
谢芳华看着他,刚睡醒的眸子,有一种朦胧的纯净。
秦铮盯着窗外看了片刻,忽然又转回头来,一双眸子青黑地瞅着她,“你……”
谢芳华点头,“嗯!”
秦铮想起他将听言送出去做了聘礼,将麻烦扔了出去,但是也不曾想到这么快就动手,而且将他撇除在外。他扭过脸,不看她,看着窗外,情绪莫测地问,“人救活了?血毒解了?”
“中了血毒的崔三公子。”谢芳华瞅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秦铮眸光缩了缩,“谁?”
“救一个人!”谢芳华道。
“去干什么?”秦铮问。
谢芳华伸手揉揉额头,既然没在他醒来之前赶回来,自然是什么借口都瞒不住他了。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去了清河!”
秦铮盯着她,等着她说。
谢芳华蹙眉。
秦铮眯起眼睛,危险地道,“在爷的人查出来之前,你最好老实交代!你认为你如今住在我的落梅居,是我的人了,还能做什么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谢芳华气虚地看着他,他被她砍伤的那只胳膊有些僵硬,看来伤口刚刚愈合,还不能随意地活动,她收回视线,摇摇头。
“跟我说,你干什么去了?”秦铮问。
谢芳华睡了两个时辰,但是依然不解乏,被秦铮推醒,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屋中再次安静了下来,秦铮重新坐回床边,伸手推谢芳华。
林七小心翼翼地接了秦铮的玉佩,欢喜地跑了出去。这些年他一直负责府里的跑腿和厨房的采买等事情。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没做过菜,但是看过人做菜。比起来被秦铮扒皮,他觉得这简直就不是难事儿了。只要他学好做药膳,铮二公子这一难关就过了。
秦铮解下玉佩,扔给他,“拿着这个去!”
林七点头如捣蒜,连忙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回身,苦着脸道,“二公子,小的没您的凭证,就这么去宴府楼,怕是连何晏的面都见不着啊。”
“现在就去吧!”秦铮赶苍蝇一般地赶走林七。
林七颤抖地接住两页纸,感激涕零地连连保证,“二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去宴府楼学,两日之内保证学会所有的药膳。”
秦铮见孙太医离开,挥手将写满药膳的纸张递给林七,吩咐道,“从今以后,你就来落梅居当值,现在就拿着这两张纸,去宴府楼找何晏将这些药膳都学了,给你两日时间,你若是学不会,那么爷就真扒了你的皮!”
孙太医拱了拱手,不再耽搁,告辞出了落梅居。到底是拿了贵重的宝物,怨言全没了。这柄十二骨的玉扇他知道,两年前,封地有位藩王进贡上来的,皇上极其喜欢,但是铮二公子见了之后就不撒手了,非给夺了。皇上无奈,只能给了他。没想到如今到他的手了。看来听音姑娘在铮二公子心中的分量真是够重。
秦铮摆摆手,也不客气,“好走,不送了!”
孙太医一呆,接住十二骨的玉扇,嘴角抽了抽,只能应道,“那老夫就收下了。多谢铮二公子,老夫虽然老迈了,但似乎还有点儿用处,只要铮二公子用得到老夫,是老夫的荣幸。”
“给你就拿着!你治好了她的哑症,以后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别为了怕麻烦就辞官不做了。让太医院少了一名好太医。对皇叔、皇婶,还有我来说,都得不偿失。”秦铮塞给他,漫不经心地道,“就算你辞官也没用,你若是辞了,该找你也是要找的。”
孙太医一惊,连忙摇头,受宠若惊地道,“二公子,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老夫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就跑了两趟而已。”
不多时,孙太医写了十多道药膳递给秦铮,秦铮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递给孙太医一柄十二骨的美人扇,这扇子是玉做的,抓在手里,相当温润。
孙太医见他答应,走到桌前,提笔写药膳。
秦铮点头,“那你就写药膳吧!”
“我观脉察觉她应该是服用了某种灵药,继续服用就是了。若是让老夫开药方的话,也无非是补药。老夫没那能力开出比她服的灵药还管用的好方子。”孙太医摇摇头,话音一转,“但是可以给你写几道药膳。铮二公子吩咐人顿顿给她做来吃,这样双管齐下,能好得快些。”
秦铮脸色青了青,“我知道了。你开药方吧!”
“两三个月是少说,你要知道,人身体内有先天的元气,这是根本。若是伤了元气,是很难补回来的。这么说吧!这听音姑娘就是已经伤了元气。不能再肆意地挥霍折腾了。若是这么折腾下去,对她以后啊,子嗣什么的,绝对没有好处。”孙太医隐晦地道。
“两三个月?”秦铮气息变了变。
“哎,铮二公子,你这听音又做了什么?将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副样子?”孙太医摇摇头,高深地道,“她身体脉象虚浮不堪,体内的血就跟被人掏空过一般。心脾肝肺都有损伤。这若是搁在别人的身上,那就是已经踏进鬼门关去了。她身体底子好,经络虽然倒行逆施,但是强健。又有好药服着,才不至于丢命。但是这样的肺腑内伤,怎么也要养两三个月,才能给亏损的气血补回来。”
“她怎么样?”秦铮忍不住沉着脸问。
孙太医本来轻松的脸在触到谢芳华脉象的时候,顿时转为惊异,片刻后,又转为凝重,须臾,一张老脸深深地拧出几道皱纹,才连连叹气地放下了手。
林七站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出。
秦铮站在一旁看着。
孙太医无奈地转过身,“铮二公子,这京中各府,人人都对老夫客气三分。就你例外,老夫怕了你了。”话落,来到床前,习惯性地在谢芳华用帕子遮住的手腕处给她把脉。
“啰嗦!”秦铮轻叱了一声,坐起身,挥手落下了半遮半掩的帘帐,只露出谢芳华的一只手臂,拿出娟帕给她盖上手腕,对背着身子的孙太医哼道,“可以了!若是你不给爷诊出个所以然来,爷不等你长针眼就先卸了你的眼珠子。”
孙太医进来之后看了一眼,连忙转过身,“哎呦,铮二公子,我的这把老骨头这两日胳膊腿都快被颠坏了,就剩下一双眼睛了。如今可不想长针眼,您还是赶快起来收拾收拾,老夫再给听音姑娘把脉吧!”
地上散乱着撕坏了的衣物和娟帕,床帐帷幔半挑半落,有一种温暖缱绻的气息。
中屋内,谢芳华依然睡着,秦铮倚在她身边,懒散地躺着。
孙太医抬脚,只见一块碎茶盏扎进了他的靴子里,幸好他年纪大了,夫人给他纳的鞋底子厚,才没让碎茶盏扎得太深伤了脚。他暗道了一声万幸,迈过地上的凶器,缓步进了中屋。
屋中顿时明亮起来。
林七连忙绕开他,小心地一步三跳地进了屋,拿出火石,掌了灯。
刚走两步,孙太医便踩到了碎瓷器,脚心顿时一疼,“咝”了一声,不敢再迈步往前走。
屋中一片漆黑。
孙太医打住话,林七立马挑开门帘,他走了进去。
“进来!”秦铮懒洋洋地开口。
孙太医受不了林七如此如怨灵的眼神,摇摇头,拍拍身上因为跑得急栽了一个跟头弄的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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