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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第1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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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走了进去,片刻后,一名老御医跟随他一起出来,那名老御医给齐言轻见礼后道,“王上实在有些累了,老臣给王上施针到一半,王上便睡了。太子若是有什么不太重要的事儿,就先放放,王上需要好生休息。”
“多谢太医了。”齐言轻点头。老御医告辞,提着药箱,走了下去。
齐言轻对老太监道,“你好生照看父王。”
“是。”老太监垂首。
齐言轻转身离开的营帐前,走到议事的营帐,喊来一个人,对他吩咐,“将谢墨含死了的消息放出去,就说如今渔人关那个谢墨含是易容假扮的,真正的谢墨含已经被我父王射杀了。秦钰没安好心,想要借南秦和北齐兴兵之机,一举除掉谢氏。”
“是。”那人应声。齐言轻冷笑一声,又吩咐,“我要一日夜之间,这个消息传遍天下,尤其是南秦。”
“是。”那人立即下去安排了。
此时的渔人关内,秦钰和谢墨含就齐云雪前往玉霞坡救言宸将她带出来的那十万兵马安插在断尾岭之事做部署商议。一个上午,二人基本上已经敲定了初步的筹谋,就等着做进一步的万全的部署了。
傍晚时分,秦钰和谢墨含、崔意芝、燕亭正在商议进一步的部署时,便收到了北齐派人放出的消息。谢墨含愣了一下,燕亭睁大眼睛,怪叫,“不是吧,齐言轻这是没辙了吗?出此下策?”
秦钰没言声。崔意芝摇头,道,“这虽然看着是下策,但若是运用好了,却是上上策。”
“怎么说?”燕亭看着他。
崔意芝道,“你想啊,我们南秦,谁都知道,皇室和谢氏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皇上登基后,才为了南秦的江山握手言和,如今是倾举国之力兴兵对抗北齐。但说是倾举国之力,其实,有大半是因为谢氏的根基在扶持。”话落,他看了秦钰一眼,“国库早就不丰盈,我们南秦,一直以来,没像北齐一样做筹谋,兴兵之后,便很快就空虚了。”
“嗯,是这样。”燕亭也看了秦钰一样,点头,“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
崔意芝又道,“如今,皇上和子归兄一同前往北齐军营,子归兄中箭负重伤回来,我们自己人知晓是因为初迟相救的原因,但这等事情,外人不知。北齐拿这个作伐,一旦百姓相信,主要是,南秦百姓相信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如今最经不起的就是国内动乱。”
燕亭一拍大腿,“齐言轻可真阴险,那如今怎么办?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开。”
崔意芝看向秦钰。秦钰眯起眼睛,道,“先让这个消息传几天。”
“啊?”燕亭看着秦钰,“就这样不理了?”
“不是不理,而是现在不理。”秦钰道。
“那……万一恶化下去,南秦国内百姓动乱怎么办?”燕亭看着他,“这可是大事儿,我们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可经受不起。”
“给李沐清飞鹰传书,让他设法稳住国内情形,乱可以,别造成大的暴乱,就无碍。他应该能做到。”秦钰道。
“那我们做什么?”燕亭问。
“我们自然是趁此机会,对付齐云雪那十万兵马。”秦钰道,“就先让南秦看上去十分乱,我们看上去十分慌,让齐言轻先得意得意。有他哭的时候。”
“妙啊!”燕亭顿时拍掌,眉开眼笑,“皇上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毒攻毒。”
秦钰笑了一声,“待我们对付了雪城那十万兵马,再将初迟的身份放出去,什么也没有事实具有说服力。”
“齐言轻得意之下,以为我们这里方寸大乱,肯定就不会注意那十万兵马了。”燕亭道,“可是齐云雪呢?若是齐云雪察觉,也不太好办。”
“言宸中的毒可不是轻易谁都能解的毒,一时半会儿,齐云雪估计很难解掉,她抽不出空理会外界。”秦钰道,“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事不宜迟,立即给李沐清飞鹰传书吧。”谢墨含此时开口,“书信我来写。”
“你亲笔手书,自然最有说服力。”秦钰颔首,“那你写吧。”
谢墨含连忙起身,给李沐清写了一份书信,飞鹰很快就飞出了渔人关,前往京城。
“飞鹰虽然快,但奈何路远,书信怕是也要三日后才能到。”崔意芝道。
“无碍,谣言的速度也就这样,三日后,京城得到消息后,飞鹰也到了。”秦钰道,“凭着李沐清的能力,再出手,也不晚。”
“京中留守个有本事的,就是让人放心啊。”燕亭道。
秦钰笑着点了点头,“沐清在京城,的确让朕放心。”
“那我们接着商量,尽快把雪城的兵给除去,免得夜长梦多。”燕亭道。
谢墨含点头,“有道理。”几人继续商议。
外面,谢墨含身死,秦钰为了掩盖他死的消息,找人易容他之事,渐渐地蔓延传散着,傍晚时分,齐云雪黑着脸从言宸的营帐内走出。玉云水一直等在外面,立即迎上前,焦急地问,“云雪公主,我小叔叔怎么样了?”
齐云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玉云水的心立即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这时,齐言轻正好回来,见到齐云雪出来,也立即走上前,“小姑姑,小舅舅的毒可解了?”
齐云雪沉着脸道,“给我安排营帐了吗?”
齐言轻一怔,“快去安排,我要休息。”齐云雪道。
齐言轻连忙叫来侍候的人,“快去给小姑姑安排营帐。”
那人应声,立即去了。
齐言轻盯着齐云雪,“小姑姑,小舅舅到底怎样了?你倒是说啊。”
齐云雪沉沉地看着他道,“我也解不了毒。”
“什么?你也解不了毒?怎么会这样?”齐言轻看着她,不相信地道,“你进去了一日,这一日,都没能解毒?”
“他中的毒,不是寻常之毒,是魅族不传之密的绝幻毒,来自魅族的古籍医毒之术。”齐云雪道,“据我所知,此毒,只有继承魅族衣钵传承之人,且天赋异禀,才能被亲传到。当年,魅族除了王室继承人外,还有紫云道长亲传了此医毒之术。但是,这两个人,都早已经死了,从他们死后,这个医毒之术便失传了。”
齐言轻闻言,脸色发白地看着她,“小姑姑,你不是紫云道长的……”
齐云雪打住他的话,冷声道,“是又怎样?从我娘离开他,嫁入北齐王宫,先皇死后,我娘隐居情花谷。我幼时见过他一面后,再没见过他。他什么东西,都没传给我。”
齐言轻闻言,住了口。玉云水在一旁焦急地道,“那小舅舅怎么办?毒便无解了吗?”
“除非找到古籍医书。”齐云雪道。
“上哪里去找?”齐言轻立即问,“谢芳华吗?她手里可有?否则,南秦隐卫宗师也不会屡次争夺她手中的东西要杀她了。是不是?”
齐云雪闻言脸色阴寒,“医毒之术不见得在谢芳华手里,她都没见过紫云道长的面。”顿了顿,她恨恨地道,“若是在谢芳华手里,我宁愿不救他。”话落,她怒道,“营帐布置好了吗?”
“回公主,布置好了。”有人连忙回话。
“带路!”齐云雪道。那人看了齐言轻一眼,见他没异议,连忙头前带路。
齐言轻和玉云水看着齐云雪的背影离开,她的一身阴寒暗沉之色掩盖了她通体的疲惫。二人对看一眼,一时间相顾无言。
过了片刻,齐言轻对玉云水道,“父王应该醒了,我去禀告他。你派人前往玉家询问国舅,他在暗中收拢南秦隐卫宗师那么久,与谢芳华交手数次,应该知晓魅族的古籍医书是否在她手里。”
“嗯,我这就去。”玉云水点头。
齐言轻前往北齐王营帐。北齐王确实已经醒了,听闻了齐言轻禀告关于谢墨含和言宸的这两桩事儿后,半晌没说话。
“父王?”齐言轻等了许久,忍不住开口询问。
北齐王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传令下去,升帐议事。”
“现在?”齐言轻一怔。
“就是现在。”北齐王道。
齐言轻见北齐王肯定,没有多言的样子,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当日夜,北齐王和诸将议事后,午夜子时,调度兵马,由北齐王亲自统兵部署,夺渔人关。北齐突然于午夜出兵的消息被探子传回渔人关后,秦钰眯起眼睛。
崔意芝立即道,“是不是消息走漏了风声?所以,北齐竟然抢先来攻了?”
谢墨含道,“对付雪城十万兵马之事,虽然定在今夜,但仅有我们四人商议,未曾外泄消息。我们这里,难道谁还走漏风声不成?”
燕亭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准备出兵断尾岭了,北齐突然夺城,这其中太巧了。”
谢墨含和崔意芝看向秦钰,秦钰摇头,“北齐王如今坐镇北齐军营,他不是齐言轻。他为政多年,玉家即便日渐势大时,也不见动摇帝王根本,可见北齐王的厉害之处。今夜攻城,应该不是巧合,但也不是我们谁走漏了风声。朕觉得,北齐王这一招,一是试探墨含是否真没了命;二是,他真的要给我们厉害看看。”
“不知北齐王是什么部署?”燕亭道。
“不管他是什么部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钰道,“我们还按照原计划行事。”
“还按照原计划?”燕亭立即道,“皇上,北齐王亲自出兵攻城,定然来势汹汹,我们还如何按照原计划收拾雪城那十万兵马?”
“朕早些年闻到秦铮养兵的风声,暗中背着父皇也养了五万兵马,郑孝扬随朕离京途中,朕命他前去调兵了。今日响午,收到他的传信,兵马已经在两百里外了。”秦钰道。
燕亭睁大眼睛,看着秦钰,连皇上也不称了,“你……你也养私兵了?”
“南秦这些年的形势来说,日渐紧张,秦铮一直与朕做对,他养私兵和朕养私兵有什么奇怪?”秦钰道。
燕亭嘎嘎嘴,“也是,你们不养私兵才奇怪了。不过秦铮兄养私兵,连我也不知道,真是半点儿风丝也没听到。不够兄弟。”
秦钰道,“养私兵是国之大忌,他岂能到处去说?”
燕亭摸着下巴道,“我还奇怪呢,听说郑孝扬随你出京了,怎么一直没看到,原来是去调兵了。可是,你的五万兵马,能对付雪城的十万兵马吗?雪城号称十万雄兵啊。”
“还有芳华送来的五万兵马。”秦钰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又拿出一枚信号弹,递给谢墨含,“子归,朕将芳华的五万兵马派给你,你立即带兵出城,与郑孝扬联手,趁着今夜北齐出兵,你们前往断尾岭,按计划围剿断尾岭。”
“那渔人关呢?”谢墨含收了令牌和信号弹问。
“渔人关朕来守。”秦钰道,“你们只一心对付雪城兵马,能收服最好收服,不能收服的话,全军剿灭。”
“是。”谢墨含应声,“那我现在就出发。”
“一切小心,朕将月落派在你身边保护。”秦钰道。
谢墨含摇头,“月落还是留在皇上身边吧,我有暗卫。”
燕亭此时凑近秦钰,悄声道,“皇上,我听说月落可是姓玉,是玉家出来的孩子。如今的关头,言宸向着北齐去了,据说,玉启言也回北齐了。这个月落,你还放心用?”
秦钰道,“若是没有朕,月落早就没命了。对于玉家,对于北齐。他无所谓。国不能庇护他,他还要什么国?他早就不是北齐人了。月落能用,放心。若他不能用,朕也不会一直放在身边。”
燕亭闻言住了口,“北齐王来势汹汹,渔人关调走这五万兵马,对敌北齐王,更是不容易。月落还是继续留在皇上身边吧。”谢墨含道,“我能照顾好自己,皇上放心。”
“也好。”秦钰颔首,不再强硬。
谢墨含不再多言,出了议事厅。秦钰待谢墨含离开后,对军中将领安排部署,命令快速地传了下去,全力应付北齐王。秦钰的命令只有一个,今夜,只守城,守住渔人关,不求胜。是夜,北齐果然大举进攻渔人关,北齐王坐镇,一如所料,来势汹汹。
秦钰不敢轻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抗北齐攻城。这一夜,北齐全力进攻,南秦死守城池。血腥味弥漫渔人关方圆十里。烽火硝烟、击鼓杀戮。两国之战,爆发了南秦和北齐建朝后最惨烈的一次。渔人关外,喊杀震天,渔人关内,全城百姓们都不敢阖眼,也无法入睡。
天明之分,攻城依然继续。血染一片,断骨残骸。北齐士兵这一夜,似乎不知疲惫,不知畏惧,一波一波的攻城,不休不止。
秦钰站在城墙上,脸庞坚毅冷然地看着城下兵马汹汹,北齐拿出最强的利器攻城,城池在轮番猛攻下,摇摇晃动。城墙上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守卫城门的士兵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只有秦钰,他就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燕亭、崔意芝、王贵、秦毅等一干将领,有的人身上都沾满了血,有的人连脸上都沾满了血。虽然数日前,进攻渔人关,那一仗,也十分激烈,但他们觉得,却并不如今日这般难打。今日,连他们也体会到了真正的血腥和杀戮,江山基业下的烽烟和硝火。弹指间,多少生命,断骨赴皇权。天似乎都被染红了。
秦钰的身影在如火的天幕下,如一副亘古就立在那里的风景,周身坚毅,他站着那里,不畏飞来的箭羽,南秦的士兵们,被他所感染,他们的皇上,南秦的新皇,他是如此的年轻,是南秦国土安定,家国稳固,是南秦未来的希望。
多少人的妻子老母孩子家园,就在南秦那片国土上。他们的皇上,没有让北齐的铁骑踏破南秦的山河,反而,将最残忍的血腥和杀戮染到了敌国的土地上。在他年轻的身躯和面容背后,带着南秦的诸将和士兵,将对北齐的交战,用铜墙铁壁打造了一面屏障。
这面屏障就是渔人关。所以,他们要誓死守住渔人关,让北齐王不能夺回,不能伤了他们的皇上。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渔人关是关键的一步,若是夺到的渔人关再失守,那么,南秦对北齐之战,兴许,就止步在此了。再兴许,北齐再进攻,再背后筹谋,那么,铁骑兴许再踏入南秦的土地,踏破山河家园。
他们不相信,背后筹谋了这么多年的北齐会像南秦攻打占领渔人关一样不破坏他们的家园。在他们的心里,北齐王室和玉家,都不是善良之辈。
而他们南秦的皇上,多少人有目共睹,他占领渔人关后,第一时间,发布安抚百姓告示,严令军队纪律,不准骚扰百姓。这才是任君。他们北齐的皇上和太子,都当不得任君。
南秦的士兵们,人人脸上坚毅,如秦钰一般,将手中的箭羽、长枪、长矛等等兵器,作为最尖利的武器和盾牌。誓死不让北齐再夺回渔人关。人心,有时候,可以很脆弱,有时候,可以如铁壁。
这个时候,南秦所有的士兵,无论是从内,还是到外,人人都如一面坚固的盾牌,自己就是铁壁铜墙。多少士兵,就是多少盾牌,多少士兵,就是多少铜墙铁壁。
第二日晌午,北齐依然没夺下渔人关。北齐王在北齐军队后方,远远地,看着城墙上那个如山的人影。他是南秦的新皇,是秦钰。距离得太远,但他似乎就是看清了他脸上的神色,坚毅、冷然,威仪、魄力。
他是如此的年轻,与他身边的儿子齐言轻,年纪相仿,可是,才华能力本事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父王!”齐言轻此时咬牙道,“让儿子带着人前去攻城,便不信……”
北齐王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有人忽然来报,“王上,南秦似有援军,正向渔人关而来。”
“嗯?”北齐王偏头,看向那人。
那人道,“打着南秦的旗帜,定是南秦的援军无疑。”
“距离渔人关还有多远?”北齐王问。
“还有不足十里。”那人道。
“什么?”齐言轻大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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