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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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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医拱了拱手,不再耽搁,告辞出了落梅居。到底是拿了贵重的宝物,怨言全没了。这柄十二骨的玉扇他知道,两年前,封地有位藩王进贡上来的,皇上极其喜欢,但是铮二公子见了之后就不撒手了,非给夺了。皇上无奈,只能给了他。没想到如今到他的手了。看来听音姑娘在铮二公子心中的分量真是够重。
秦铮摆摆手,也不客气,“好走,不送了!”
孙太医一呆,接住十二骨的玉扇,嘴角抽了抽,只能应道,“那老夫就收下了。多谢铮二公子,老夫虽然老迈了,但似乎还有点儿用处,只要铮二公子用得到老夫,是老夫的荣幸。”
“给你就拿着!你治好了她的哑症,以后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别为了怕麻烦就辞官不做了。让太医院少了一名好太医。对皇叔、皇婶,还有我来说,都得不偿失。”秦铮塞给他,漫不经心地道,“就算你辞官也没用,你若是辞了,该找你也是要找的。”
孙太医一惊,连忙摇头,受宠若惊地道,“二公子,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老夫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就跑了两趟而已。”
不多时,孙太医写了十多道药膳递给秦铮,秦铮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递给孙太医一柄十二骨的美人扇,这扇子是玉做的,抓在手里,相当温润。
孙太医见他答应,走到桌前,提笔写药膳。
秦铮点头,“那你就写药膳吧!”
“我观脉察觉她应该是服用了某种灵药,继续服用就是了。若是让老夫开药方的话,也无非是补药。老夫没那能力开出比她服的灵药还管用的好方子。”孙太医摇摇头,话音一转,“但是可以给你写几道药膳。铮二公子吩咐人顿顿给她做来吃,这样双管齐下,能好得快些。”
秦铮脸色青了青,“我知道了。你开药方吧!”
“两三个月是少说,你要知道,人身体内有先天的元气,这是根本。若是伤了元气,是很难补回来的。这么说吧!这听音姑娘就是已经伤了元气。不能再肆意地挥霍折腾了。若是这么折腾下去,对她以后啊,子嗣什么的,绝对没有好处。”孙太医隐晦地道。
“两三个月?”秦铮气息变了变。
“哎,铮二公子,你这听音又做了什么?将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副样子?”孙太医摇摇头,高深地道,“她身体脉象虚浮不堪,体内的血就跟被人掏空过一般。心脾肝肺都有损伤。这若是搁在别人的身上,那就是已经踏进鬼门关去了。她身体底子好,经络虽然倒行逆施,但是强健。又有好药服着,才不至于丢命。但是这样的肺腑内伤,怎么也要养两三个月,才能给亏损的气血补回来。”
“她怎么样?”秦铮忍不住沉着脸问。
孙太医本来轻松的脸在触到谢芳华脉象的时候,顿时转为惊异,片刻后,又转为凝重,须臾,一张老脸深深地拧出几道皱纹,才连连叹气地放下了手。
林七站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出。
秦铮站在一旁看着。
孙太医无奈地转过身,“铮二公子,这京中各府,人人都对老夫客气三分。就你例外,老夫怕了你了。”话落,来到床前,习惯性地在谢芳华用帕子遮住的手腕处给她把脉。
“啰嗦!”秦铮轻叱了一声,坐起身,挥手落下了半遮半掩的帘帐,只露出谢芳华的一只手臂,拿出娟帕给她盖上手腕,对背着身子的孙太医哼道,“可以了!若是你不给爷诊出个所以然来,爷不等你长针眼就先卸了你的眼珠子。”
孙太医进来之后看了一眼,连忙转过身,“哎呦,铮二公子,我的这把老骨头这两日胳膊腿都快被颠坏了,就剩下一双眼睛了。如今可不想长针眼,您还是赶快起来收拾收拾,老夫再给听音姑娘把脉吧!”
地上散乱着撕坏了的衣物和娟帕,床帐帷幔半挑半落,有一种温暖缱绻的气息。
中屋内,谢芳华依然睡着,秦铮倚在她身边,懒散地躺着。
孙太医抬脚,只见一块碎茶盏扎进了他的靴子里,幸好他年纪大了,夫人给他纳的鞋底子厚,才没让碎茶盏扎得太深伤了脚。他暗道了一声万幸,迈过地上的凶器,缓步进了中屋。
屋中顿时明亮起来。
林七连忙绕开他,小心地一步三跳地进了屋,拿出火石,掌了灯。
刚走两步,孙太医便踩到了碎瓷器,脚心顿时一疼,“咝”了一声,不敢再迈步往前走。
屋中一片漆黑。
孙太医打住话,林七立马挑开门帘,他走了进去。
“进来!”秦铮懒洋洋地开口。
孙太医受不了林七如此如怨灵的眼神,摇摇头,拍拍身上因为跑得急栽了一个跟头弄的土。对里面拱了拱手,咳嗽了一声道,“铮二公子,老夫来了!听音姑娘还需不需要……”
林七等了片刻,脸顿时垮了,成土灰色地哀怨地看着孙太医。若不是他出城,他就算跑断了腿,也能两柱香之内把人给托来。
秦铮没吱声。
“二公子,奴才跑去太医院找孙太医,没找着人,打听之下,才知道孙太医出城去了清河,今日回城,奴才就跑去城门口等了,如今刚把孙太医等回来,您看,现在就让他进去给听音姑娘看诊吗?”。林七硬着头皮大着胆子小声对里面询问。
孙太医倚着门框喘气。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想告老还乡了。这几日年都没过好。很多太医院的官员都在家听戏过年串门子,只有他这一把老头子被折腾来折腾去。
林七等了半响,秦铮“嗯”了一声之后就没下文了。他不知如何是好,看向孙太医。
秦铮“嗯”了一声。
林七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二公子,奴才将孙太医请来了。”
屋内太过安静,如今天色已黑,屋内没有掌灯,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也听不见动静。
二人拖拖拉拉地来到了屋门外。
孙太医闻言同病相怜地看了一眼林七,没了怨言,在二公子身边侍候的人都不容易啊。
“京中多少太医也不是您不是?我家二公子点名要请您。”林七也苦下脸,不满地嘟囔,“您说您老没事儿往京外跑什么?我家二公子只给了我两柱香的时间将您请来。如今到好,两个时辰才回来。我指不定怎么死呢。”
孙太医一张老脸苦得跟烂白菜似的,有气无力地道,“京中太医院多少太医,我刚进京,可是连脚都没站,连口水都没喝呢。”
“虽然哑症是治好了,但还有别的病不是?”林七拖着孙太医继续往屋子里走,他哪里知道听音姑娘怎么了?只知道二公子要打杀他的时候,听音姑娘似乎是昏倒了,他只觉得昏倒得可真及时啊。否则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孙太医松了一口气,从林七身后出来,这才有了喘息的空档,对林七无奈地问,“二公子的听音又怎么了?哑症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紫夜和白青似乎听懂了,立即让开了道,继续跑回去准备入睡。
“这是来给听音姑娘看诊的孙太医,你们快闪开,否则耽误了功夫,二公子怪罪下来,你们和我一样遭殃。听到没?”林七挥手赶两个小东西。
孙太医吓了一跳,连忙往林七身后躲。
两个时辰后,林七拖着孙太医气喘喘地跑进了落梅居,脚步声惊醒了准备入窝睡觉的紫夜和白青两只小东西,立即一起跑了出来,拦住了孙太医。
秦铮目光不知不觉地温柔了下来,闭上眼睛,靠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他比她大一岁而已,手却是能正好地包住她的手。
手骨娇柔,触手温软。
秦铮身子蓦地一僵,满胸的怒火忽然就在她这疲乏的困倦的虚弱的柔软的将手放在他手上时无形地消退了。他低头,盯着她的手看了片刻,慢慢地将自己的手反转,握住了她的手。
“不管你要干什么,先让我睡醒。”谢芳华软软地伸出手,似乎要打开秦铮,但是反而在摸到他手的时候没了力气,就那样地放在了他手上,声音细若蚊蝇。
秦铮哪里让她睡,他似乎抓住了她心中所想的弱点,一个劲地推她,“赶紧滚起来,爷还没跟你算账呢!先让你亲眼看着我撕了林七,然后再……”
谢芳华虚弱地“嗯”了一声,似乎想睁开眼睛,但是睁不开。她挣扎了片刻,浑身乏力,便放弃继续睡去。
“醒了吗?醒了吱一声。”秦铮又伸手推推她。
谢芳华眉头拧紧。
秦铮忽然转回头来,凑近她的耳朵,盯着她,恶狠狠地道,“将他的人皮扒下来撕着玩,你说怎么样?”
谢芳华的身子晃了晃,眉头似乎拧了拧。
秦铮皱眉看向窗外,落梅居的梅花被风吹起,沸沸扬扬,满院都是红粉色,他伸手推了推谢芳华,“爷给了林七机会了,他不抓住,那么他就等着爷扒了他的皮吧!”
两柱香过去,林七并没有如秦铮吩咐的一般准时归来。
落梅居甚是安静。
谢芳华无知无觉地昏迷着,对他做什么一概不知。
扯了她的外衣后,似乎还不够熄灭怒火,他转身拿了娟帕沾了水给她擦脸,手下不觉用力,苍白的脸色被他擦出了些许红色,他似乎才舒服了些,扔了湿的娟帕,一屁股坐在了床头。
秦铮看着谢芳华,心口一股怒火憋住,她如此昏迷在他眼前,他有天大的怒火也发作不出来了,顿时气闷不已。看着她一身风尘的衣衫根本不是他让绣纺给做的那些件,抿唇伸手粗鲁地给她扯了外衣,扔在了地上,同时踩了一脚。
“是!”黑衣人退了下去。
他脸色再度阴沉下来,对窗外沉声吩咐,“立即去给我查这两日她的行踪!查到了即刻回禀我。”
这才发现她脸色太过苍白,眉目是深深的疲惫,短短两三日不见,她身上那种沉静的贵气的优雅的气息一概不见,只剩下虚脱的乏力的病态的孱弱。
秦铮拦腰抱起谢芳华,走回了中屋,将她放在了床上。
第八十九章保护
作者有话:这……罪过!你们会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的,安心啦!如今木有,那是缘分没到,相信缘分总会到的!到时候可要给我打包喜糖来吃哦。咬手指,到时候不给喜糖的孩子,找到的另一半都没有我们的男主好。O(∩_∩)O~
—谁教白马踏梦船。LV2,解元:“深受阿情男主毒害太深以至于找不到男朋友的美人们,你们不是一个人。咱们手拉手唱起单身情歌,找阿情这个没良心的负责去,楼下的秀才同学,走不走?”
今日上墙两位:祾兮,LV1,秀才:“看了阿情的文我在单身的路上越走越远…”
今天二十七号了,月底倒计时最后两天,亲爱的们,可不要将手里已经有的月票浪费哦,我会心疼的。么哒!
------题外话------
“皇上老了,一表三千里。何况崔意芝不姓吕,他姓崔。”谢芳华见秦铮来到门口,她丢下一句话,挑开帘子,踏出了房门。
谢墨含一惊,皱眉道,“他的母亲是吕氏女儿,是皇上的母族表妹……”
谢芳华点点头,缓缓转过身,“听言就待在海棠苑吧!清河崔氏……我压他身上了。”
谢墨含摇头,“不曾见过!但是他的确和云继熟识。四年前,崔意芝便接收了崔氏二房的生意,暗中打点。谢氏盐仓虽然一直掌控着盐道命脉,但也不是对别的行业全无涉猎。生意上有所往来。所以,他和崔意芝熟识并不奇怪。”
“就是他。”谢芳华笑了,谢云继果然不负她所望,缠住了崔意芝。
“崔意芝?就是昨日刚刚进京,就被云继拉去来福楼喝酒,宿醉睡在了来福楼,如今怕是还没睡醒的崔意芝?”谢墨含挑眉。
“哥哥见过崔意芝吗?”。谢芳华偏头询问。
“这么快?”谢墨含立即打住话,走到窗前,看向窗外,果然见秦铮已经从海棠苑回来。
谢芳华笑笑,打断他的话,轻声道,“他回来了!”
谢墨含站起身,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有什么忽然通透了一般,“你是说秦铮他……”
谢芳华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忠勇侯府门庭富贵,入目雅致开阔,她淡淡道,“我的目的是将他的视线先引走,引到别处,再联合谢氏旁支族亲和其余世家门第。听音不过是我顺水推舟的第一步而已。要做的事情太多,且有的玩呢!你别怕,我就算是听音,上面顶着的是忠勇侯府,英亲王妃,秦铮这三个名字。有人给打了一层保护伞,我再半路而逃,躲躲藏藏,回忠勇侯府猫着,束手束脚的话,那就太没出息了。”
谢墨含一怔,“怎么说?”
谢芳华放下茶盏,认真地看着谢墨含,“哥哥,我不怕皇上出手,就怕他不出手。”
“无名山被天雷所毁,秦铮逼得皇上下了与你赐婚的圣旨,法佛寺的那本《心经》丢失,崔三公子被神秘人解了血毒没抓住,皇后如今摔伤了腿,虽然不重,但折了筋骨,也要养月余……”谢墨含叹了口气,有些凝重地道,“妹妹,几次三番失手之事太多,皇上屡屡不顺心,要坐不住了。或许,他再动手的话,就是听音了,从你这做突破口。你不能没有打算,就这样下去。”
谢芳华闻言付之一笑,神色不改,不以为意。
“从除夕的宫宴过后,前两日,听说你又发了病,皇上派了吴公公来府中看你,赐了不少好药。”谢墨含看着她,“忠勇侯府密不透风,你发病就可以躺在床上不出府,皇上有心想拿捏你,拿捏不住。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秦铮逼婚之事皇上可是会给他记着的。所以,昨日听宫中传出那般话,我想皇上是要打听音的主意了。”
谢芳华晃动着杯盏,静静沉思,并不说话。
“那他既然知晓,如今还将你逼迫栓在落梅居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谢墨含提了一口气,“一个人,两重身份,天差地别,还都是在京都,咱们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都是贵裔门第,举足轻重。一举一动都在皇上和朝中大臣的关注中。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日两日是权衡之计,三五日也可以隐瞒,可是时间若是太长了,就夜长梦多了。你的身份一旦泄露,那么不用再做什么了,只这一条,皇上就能雷霆震怒,置你死地。”
谢芳华缓缓笑了,“哥哥,他心思聪明,知晓又有什么奇怪的?若是不知晓,也就不会在我回京就千方百计地缠上我,设计我,劫持我,将我困在落梅居了。”
谢墨含一惊,“他真知晓?”
谢芳华端起茶盏,晃动着杯中的浅碧色的茶水,茶水因她手腕的晃动,画出一道道波纹,她淡淡地轻慢地道,“知道的吧!”
谢墨含压低声音道,“秦铮到底是什么心思?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知晓你的身份?”
侍书给二人倒了茶水,悄悄退出了门外守着。
兄妹二人一起进了内院,来到大厅的画堂。
谢墨含点点头。
谢芳华伸手揉揉额头,低声道,“哥哥,先进里面再说。”
谢墨含收回视线,看向谢芳华,对她蹙眉,“妹妹,你就这样一直在他身边?昨日宫里皇上传出的话我可是听说了,要见见你,上玉蝶,纳贵妾。你这样下去,如何脱得了身?”
秦铮满意,放心地向海棠苑走去,不多时,他走得没了踪影。
谢墨含看了谢芳华一眼,只能点头应承,“好,你去吧!丢不了。”
秦铮忽然一笑,“你说得也对,那你不必去了,我自己去吧!”话落,他转身往海棠苑走去,走了两步,不回头,对谢墨含道,“子归兄,听音就交给你帮我照料一会儿,我去去就回。你可不要欺负了她,虽然说你妹妹是我的未婚妻,但也要三年后才能真正是我的人,如今这个听音,她可已经是我的人了,弄丢了我找你要。”
谢芳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谁是他的华儿?他可真会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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