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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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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城,并没有如来时一般打马狂奔,任马不快不满地跑着。谢芳华计算着速度,夜晚之前,一定是能够进京的。
谢芳华精神好了些,自然是自己骑马。
用过早饭,谢芳华喝了汤药,李沐清吩咐伯伯给多煎了两副汤药放在暖袋里带着,又给她找了一顶遮挡寒风的帽子,挡住了大半的脸。收拾妥当,二人离开了别苑,启程回京。
李沐清看着她,许久才落筷。
“那就好!”谢芳华想想也是,李沐清自然不需要人操心的,便不再理会。
李沐清眸光微闪,笑着摇摇头,“无碍的,我已经吩咐人假扮我去做过了。不会被查出来的。况且如今正是正月初几,京城附近几座城池的人来来往往地走亲戚拜年。京中又不止我们进进出出。所以,你放心吧!”
“也用不着避她。我们出京时候不曾隐蔽,回京更不用了。”谢芳华不以为然,看着李沐清,第一次关心地道,“只是你,对燕岚说要出京处理产业,却是不曾处理过。这件事情若是从你这里入手被查的话,你会有麻烦。”
“进京只有一条路,如今他既然这么早就来到了这里,我们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他的。”李沐清对谢芳华道。
伯伯走了下去。
“知道了!”李沐清点点头。
谢芳华筷子一顿,昨日是听说崔意芝要进京的,没想到这么早就来到了这里。
“公子,早上我去街上采买,见到了崔府的二公子了,似乎是要进京。”伯伯忽然道。
不多时,伯伯端了饭进屋,二人一起用饭。
李沐清出了房门,谢芳华走到屏风后换了衣物。
谢芳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自然是给崔意端解毒时沾染上的,她点点头。
“你的衣裙上沾染了黑紫色的血迹,还是换了比较好。”李沐清指了指谢芳华的衣袖。
谢芳华离京时走得急,自然没有准备衣物,但她无名山待了多年,什么不曾经历过,到也不娇气。她伸手接过衣物,说道,“其实不用你特意给我找衣服的,我能讲究回京。”
不多时,李沐清又走回来,手里拿了一件崭新的衣裙,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转身回了屋梳洗。
李沐清去了厨房。
“好!”谢芳华点头。
李沐清自然知道秦铮每日准时起床练武之事,了然地点点头,对她道,“你洗漱收拾吧!我去厨房看看,伯伯大约已经做好饭了。我们用过饭后,你喝了药就启程。”
谢芳华摇摇头,“习惯早起了!到了时辰也就醒了。”
辰时,李沐清起身,刚走出房门,见谢芳华也推开门走了出来,他一怔,看向她,见休息了一夜,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到底是比昨日全无血色的模样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些。他笑着问,“怎么不再睡了?”
深夜到天亮,这所别苑分外安静,没有任何吵闹。只偶尔闻到急声犬叫,但更显出夜色安静。
隔壁房间,李沐清在窗前坐了片刻,见谢芳华所住的房间熄了灯,他忽然自失地笑了笑,也挥手熄了灯,躺去了床上。
不多时,她便睡着了。
谢芳华在桌前坐了片刻,等候汤药温了,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又将清水喝了,熄了灯,躺去了床上。
房门关上,屋中再度静了下来。
李沐清给她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了药碗的旁边,走了出去。
“好!”谢芳华点头。
李沐清点点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放在了她的面前,温和地道,“我去隔壁房间休息,若是有事情喊我一声即可。”
谢芳华放下拨弄灯芯的手,抬起头,少年公子眉清目秀,身躯颈长,浑身有着一种侵染诗书的清贵气息,君子如兰,不是那种如秦铮一般张扬的华艳,却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轻松舒适。她看了他片刻,垂下眼眸,低声问,“药煎好了?”
李沐清端着药碗进了屋,便看到这样的谢芳华,他脚步一时顿在了门口。
只不过,她手中总算是攥住了一条山河脉络,那是关于南秦江山和社稷的。只要皇室不想要破釜沉舟也要除掉谢氏,那么……她也不会去拿它做什么来动摇山河。
但是即便她参透了血毒的解法,到底也不能倒回去爹娘死时,救回他们的命。
血毒,终究是被她给解了!
谢芳华伸手拨着灯芯,淡淡的灯影照在桌案上,她纤细的影子映在墙上,那种懒散虚乏的姿态看得极其清晰,微弱的罩灯下,她的脸色半明半暗。
李沐清将碗碟收拾去了厨房。
谢芳华点点头。
“药应该快煎好了,你喝完就能睡了。”李沐清也放下筷子。
半个时辰后,谢芳华放下筷子,身子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很快地,药味便隐隐地传到了屋内。
不多时,伯伯拿着药回了院子,对李沐清禀告了一声,便去了厨房。
李沐清见谢芳华不说,倒也不逼问,只安静地用饭。
“没想什么。”谢芳华笑着低下头,她在想若是有人知道会不会踏平了右相府的门槛说亲。喜欢秦铮那些闺阁的女子都该跑去喜欢李沐清了?毕竟是右相府的门第摆在那里,多少人若是能嫁进去,也是梦寐以求了。比英亲王府的门楣来说,比秦铮的身份来说,不过是差一点儿而已。
“在想什么?”李沐清笑着看了谢芳华一眼。
京中贵裔府邸的右相府公子,他文武双全,聪明绝顶,待人温和,有君子之风,这些人人都知道。但是恐怕会下厨没人知道。若是知道的话,那么……
谢芳华一边吃着,一边多看了李沐清几眼。
李沐清做了两个菜,两碗面,又熬了些米粥。清淡的菜极其可口,不咸不淡。米粥是用了些许药材,做的药膳,显然他对医术也略微知晓些皮毛。
谢芳华点点头,接过筷子。
“吃饭吧!饭后喝了药好好休息,至于明日……”李沐清坐在桌前,递给谢芳华筷子,“休息够了再赶路,你放心,嫌坐车太慢的话,我骑马带着你,总会让你晚上之前回到英亲王府。”
伯伯立即跟着那位大夫走了出去。
“多谢公子!听音姑娘再会!”那大夫虽然对医术痴狂,但是却不迂腐,点点头,背着药箱出了房门。
李沐清笑笑,“你和太医院的孙太医一样对医术入魔,不遑多让。她叫听音,不过你知道就行,切忌不可外传。另外,你知道她就行了,她的师傅就不必知道了。”
那大夫拿着药方欢喜了片刻,对李沐清问,“公子,敢问这位姑娘尊姓高名!医术一道传自何人?”
“好,我这就去!”伯伯连忙点头。
李沐清温和地笑笑,“劳烦伯伯跟随大夫去医药堂抓药,回来煎了让她赶紧服下。”
此时伯伯端着饭菜进了屋,放在桌案上,笑呵呵地道,“公子啊,从来不曾见过您的手艺,上次朝阳跟随您来,说您会下厨,我还不信,这回是真的信了。”
谢芳华对他笑笑,没说话。
那位大夫好奇地拿过,看了片刻,惊喜地道,“妙啊,大妙。这位姑娘果然是医术高绝,小老儿佩服,若是让小老儿来开药方的话,也开不出这样的药方来。尤其是这几位药,以姑娘的脉象来看,如此虚弱,小老儿一定是不敢用的。可是你这样一用,真是奇妙无穷。”
李沐清接过看了一眼,递给那位大夫。
谢芳华缓缓下了床,走到桌前,拿过纸笔,写了一个药方,递给李沐清。
那位大夫点点头。
“她自己不说病情,我只好找人来问问。”李沐清道。
那位大夫顿时惊异地看着谢芳华,“这位姑娘竟然也懂医术,会开药方?那公子您还……”
“不是你开,我是对她说!”李沐清挥手制止大夫,对谢芳华道,“自己开药方。我让伯伯跟随大夫去医药堂给你抓药。”
“好!”那大夫应声。
李沐清点点头,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神色无谓,他道,“开药方吧!”
“不过这位姑娘似乎不久前服用几味奇药,所以生命是无碍,只不过不能再劳累,一定要多多卧床休养月余,慢慢将养,只有补回来流失的心血,才能康复。”那大夫话音一转。
李沐清眉头拧紧,虽然知道一定很严重,但也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想起血毒的传书以血换血的万分之一解法,猜测她一定是自己动用了心血,否则不会如此失血过多。
许久,那大夫松开手,回头看向李沐清,对他拱了拱手,“公子,这位姑娘身体亏损甚是严重,血气不足,气虚体弱,我探她脉搏,几乎到了干涸的地步。这等脉象说明她不久前一定是受过内伤,失血过多,心血损伤,更甚至经脉也被伤到。”
谢芳华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知道,只要是死不了,无论是重伤还是轻伤,还是大伤还是小伤,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
李沐清也轻轻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开口打扰大夫。
刚碰到谢芳华脉搏,那大夫手猛地一缩,脸上顿时露出凝重的神色,眉心也紧紧地拧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紧绷了。
那大夫回头看李沐清,见他点头,才敢隔着帕子给谢芳华把脉。
“我有!”谢芳华伸手入怀,拿出帕子,盖在了手腕上。
李沐清偏过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眸光有隐隐笑意地道,“规矩既然定下来了,总要遵循。你怀里若是没有帕子,我这里有。”
那大夫本来要伸手,闻言也立即缩回了手。
谢芳华一怔,抬头看他。
李沐清忽然道,“拿帕子遮上吧!秦铮兄给你的帕子可还装着?”
谢芳华将手递给了他。
那位大夫点头,放下药箱,走到床前,谨慎地道,“劳烦姑娘伸出手来。”
李沐清给大夫了一个眼神示意,“过去给她把脉吧!”
谢芳华看着他点头,心里知道他说的简单了。能让右相府公子竟然学了做菜,中间总要经历些不为人知的苦。就比如说秦铮,若不是经历过些什么,也不会让他的院子从八岁起除了听言外,身边再没别的侍候的人。
李沐清失笑,解释道,“你知道的,我父亲清廉,不沾染些经商营生,但是我们府的门第若是只靠他那点儿俸禄只够起码的开销,连逢年过节和各府走动的礼数都不够。我娘打点着府中祖业留下来的微薄产业和她的嫁妆,才能支撑门面。我自小见我娘愁眉不展,为产业发愁,她毕竟是内宅妇人,有些事情到底是不方便,于是我就接手了。但以防有家奴欺上瞒下,每年都会借着年节外出查访,几年下来,也就学会了烧几道菜。”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向外面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道,“被饭菜香味给熏的睡不着。”
李沐清笑着点头,带着大夫进了屋,见谢芳华安静地倚着枕头坐在床头,微微询问,“怎么没睡一会儿?”
“老夫听说是给一位姑娘看诊,老夫一定尽全力。”那位大夫连连道。
“既然是医药堂的大夫,最好不过了!还是自己人得用些。”李沐清满意地道。
“老夫在医药堂坐诊,一直想见见公子,今日总算得见了。”那位大夫躬身见礼。
“好,好……”老伯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向厨房走了两步,回头道,“公子,这位大夫是咱们医药堂的大夫,在这全州城里,就属他的医术最好。”
李沐清擦干净手,笑了笑,对老伯温和地道,“已经做好了,伯伯,你去厨房将饭菜端到屋子里,我带着大夫进屋看诊。”
“您……您在下厨?”老伯睁大眼睛。
“嗯!”李沐清出了厨房,走了出来。
“公子?”老伯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疑惑地喊了一声。
谢芳华看向窗外,只见那位老伯领着一位年约半百的老大夫进了别苑。
半个时辰后,门口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本来他觉得秦铮能够下小厨房给她烧火就够新鲜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会自己烧火做饭的李沐清。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谢芳华想起李沐清早先说这院子里只有一位老伯,但是他却将那位老伯打发走去给她请大夫了。如今这饭菜香味只能是在他的手下传出来的。没想到右相府的李公子竟然会做饭?不是君子远庖厨。这可新鲜了!
院子中渐渐地有香味飘进了屋子。
一杯热水下肚,谢芳华放下杯子,却无睡意,静静地靠着枕头坐着。
谢芳华端着一杯热水握在手里,手心传来温热的暖意,驱散了几分寒冷。屋中极其安静,院中除了西侧似乎是小厨房的方向传来李沐清的动静外,再无别的动静。她忽然想起了在无名山的时候,多次受伤,但那时候打掉牙齿和血吞,也没觉得太苦。如今回到京中,到底这副身子找回了几分大小姐的柔弱,娇气了起来。
李沐清端了一杯热水递给她,便转身出了房间。
谢芳华点点头,也不再客气,躺去了床上。
“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倒一杯热水!你先暖暖胃,我再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李沐清对她指指床榻。
二人进了房间,房间内极为雅致干净,显然一直以来无人住。老伯自然是有自己的房间,这间必然是给李沐清来往留的。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
李沐清前面引路,闻言笑了笑,“你虽然是大夫,但是你身体的情况如何你也不会与我说实话。我不放心,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也好决定怎么监督你用药。”
谢芳华点点头,“其实你不用请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
“走吧!这里只有这一位老伯,一直以来给我看守这处宅子,老伯嫌弃人多麻烦且吵闹,一直没再雇人,我们先进屋。”李沐清栓了马缰绳,对谢芳华道。
老奴匆匆跑出了别苑。
李沐清点点头。
那老伯打量谢芳华,公子这些年每年趁着年后沐休不用去上书房上课的这段空隙都会出京考察打点产业,但是从来身边都是带着书童,这是第一次见到带着一个姑娘。见这姑娘即便在深夜也能看出她脸色苍白,一脸病态,不敢多问,连连点头,“是,公子!您先带着这位姑娘进屋,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进了城内,李沐清径自带着谢芳华来到了自己的一处别苑。进了院子后,对一位看守的老伯吩咐,“老伯,劳烦您去将城内最好的大夫请过来这里。”
夜半时分,来到了距离清河最近的一座城池。
两匹马一同离开了荒山野外。
李沐清看着她,他见过她几次上马下马,从来不曾有一次这般缓慢。暗暗有些敬佩她的坚韧。也伸手扯去了易容,牵过马缰绳,翻身上了马。
谢芳华抓住马缰绳,轻轻登着脚蹬,慢慢地上了马。
不多时,两匹马一前一后从远处跑来,正是早先谢芳华和李沐清撒开在城外的马。
谢芳华对他笑了笑,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打了个口哨。
李沐清无奈,“既然如此,就依你吧!”
谢芳华挣脱李沐清的手,从他后背下来,伸手扯掉面上和头上受伤的易容,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扔进嘴里服下,“我没有太虚弱,还能骑马!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启程,先慢慢走一段路,在下一个城池休息半夜,明早再启程,明日晚上总能回去了。”
李沐清闻言犹豫,“若是明日回到京城的话,以你的身体,再不适合骑马,只能坐车。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得赶回京。而且沿途一步也不能停歇,你能受得住?”
“我没经过他的同意悄悄出了京城,他的手臂被我给砍伤了,英亲王妃不知道,他如今昏睡在落梅居,有林七看着,最多能避英亲王妃和英亲王府内的人两日不见。若是两日后再不见他出门的话,那么英亲王妃势必要再闯去落梅居,林七定然拦不住。”谢芳华平静地分析,“就算我被发现,不再待在英亲王府,也没什么。但是我答应了林七,两日必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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