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第10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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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你怎么会……身体里怎么会中有虫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右相夫人惊骇得不敢置信，死死地瞪着李如碧，“是不是弄错了？”

这样的一双眼睛，任谁看了，都觉得惊心。

李如碧抬起脸，透过面纱，一双眸子看着谢芳华，有凄凉，也有绝望。

谢芳华看着李如碧道，“你体内中有与翠荷同样的虫盅，吸盅进入你身体前是白色的，出来是红色的，因为把你身体里的虫盅给吸食吃了。”话落，她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明白，秦铮从来没有给你希望，即便没有我，他也不会娶你。你为何非要如此做，折磨自己，又害我？”

李如碧的痛苦顿时消失了，但身子一软，右相夫人没扶住她，她跌坐到了地上。

月落轻轻敲了两下钵，一条血色的小虫“嗖”地从李如碧身体里爬出来，跳回了钵里。

秦铮沉着脸对他点点头。

月落看向秦钰。

谢芳华转头看向李沐清，见他薄唇紧紧地抿着，眼中神色极为黑沉，她对月落开口，“将吸盅之虫收回来吧。”

李如碧疼得说不出话来，若没有右相夫人扶着，她就要倒去地上。

右相夫人面色一变，转头看向李如碧，“碧儿？”

谢芳华暗暗叹了口气，看着李如碧痛苦的模样，没看右相夫人，话却是对她说的，“月落手里拿的是吸盅，传自魅族。这种虫盅，有两种，一种是喜欢身体里中有虫盅之人，一种是但凡雨虫盅有牵连接触的人，都会被它的味觉闻到，进而喜欢上。”

“小王妃……”右相夫人又看向谢芳华，“昨日是我太激动了，是我不对，对你态度不好，但是真不是碧儿……”

英亲王妃看着李沐清，脸色也极其难看，没说话。

右相夫人干着急，求救地看向英亲王妃，“王妃，不可能是碧儿害小王妃，她昨日一直与我在一起……”

李沐清脸色十分难看，也没说话。

右相夫人又立即看向李沐清。

秦钰脸色又沉又冷，没说话。

右相夫人立即看向秦钰，“皇上，进入碧儿身体的是什么东西？快让它出来。”

李如碧虽然蒙着面纱，面色似十分痛苦。

右相夫人面色大变，立即上前，一把地扶住她，“碧儿！”

李如碧“啊”地一声叫起来，捂着心口，踉跄了一步。

一个白色的小虫子“嗖”地穿透李如碧的衣服，没入她的心口。

月落应从吩咐，打开了钵。

秦钰冷下脸，“将钵打开。”

月落将钵靠近李如碧心口，钵体里面忽然动起来，月落面色一沉，转头看向秦钰。

李如碧蒙着面纱，看不见样貌，却依然有昔日这位京城双美之一的风情。

最后一人是李如碧。

金燕、燕岚、谢伊、燕亭、李沐清等众人，都不例外。

荥阳郑氏的郑轶、郑诚、郑孝纯三人。

从左相夫人、右相夫人、大长公主、明夫人，甚至太后，依着顺序，一次向下。

众人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只看到月落木着脸将钵放到检验的人的胸口，便使人不觉地提起心紧张起来。

月落先来到翠荷的生前，将钵放在她心口，片刻后，钵里动了一下，他起身，走向众人。

月落应是，拿着初迟给秦钰的吸盅之物去了。

秦钰走出房门，对月落吩咐，“给每个人验身。”

众人都来到，或坐或站，满满一院子。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郑孝纯，郑孝纯走路一瘸一拐，显然是因为跪得太久了。

不多时，李沐清的人驱车，带着李如碧来了英亲王府。

右相夫人见谢芳华苍白虚弱地躺在软榻上的模样，也着实吓了一跳，住了口，再无异议。

“这里有大夫，仔细看顾，她的脸无大碍。”李沐清道，“所有人都来了这里，她脸上即便有伤，怎么能不来？今日出的事儿大，娘可别犯糊涂。”

他话落，右相夫人也到了，听说要去请李如碧，她走到近前，给秦钰、太后见了礼，对李沐清说，“你妹妹的脸有伤，万一着了风……”

“是。”随从立即去了。

李沐清正了神色，“妹妹伤的是脸，不是手脚。”话落，他对外面跟来的随从吩咐，“去请小姐来这里，务必过来，不得有误。”

秦钰看向李沐清。

小泉子立即道，“回皇上，右相夫人来了，李小姐因为昨日被郑二公子所伤，便没有过来。”

秦钰忽然开口，问道，“右相夫人和李小姐可来了？”

谢芳华不再说话，她不是不愿意将人心往坏处想，只是这种没根据的乱猜和臆测不能做。毕竟她是李沐清的妹妹。

燕岚住了口，不甘心地道，“好，好，你不愿意将人心往坏处想，我不说就是了。”

谢芳华立即竖起眉，加重语气，“燕岚！”

燕岚不满，“我没有乱说话，昨日我与你说的时候，你还还说她也许彻底放开悟透了，可是以她的性情，怎么会彻底看开捂透？她一直心里想着秦铮念着秦铮，如今你们和好了，她肯定是对你……”

谢芳华立即道，“别乱说话。”

燕亭、程铭、宋方，连英亲王妃、太后也都隐约听到了，齐齐看过来。

李沐清也立即看了过来。

秦钰顿时向燕岚看来。

她这话声音虽然刻意压着，但屋中的人都耳聪目敏，自然听了个清楚。

燕岚拉过谢芳华，悄声道，“是不是李如碧害的你？昨日我就与你说了李如碧不对劲，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她突然不闹出家了，出府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没事儿人一样，哪有闹了半天，反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的，该玩玩，该笑笑。不奇怪是什么？你看，今天你就出事儿了吧？”

金燕道，“我刚刚进府，屁股还没坐热，便听说你出事儿了。”

燕岚和金燕来得最早，匆匆进了屋，看到谢芳华的样子，二人齐齐担心询问。

谢氏六房的明夫人带着谢伊来到，见到谢芳华的样子，都吓了个够呛。

众人都坐到了院中。

屋中自然装不下这么多人，英亲王妃命人将院外设了椅子，安排了座位。

半个时辰后，昨日前来参加赏花会的人陆续进了英亲王府，荥阳郑氏的郑轶和郑诚也来了。

太后也是隐约知道些秦铮去做什么，便不再多问。

“外出了。”英亲王妃道。

太后坐下身，问道，“小王爷呢？”

英亲王妃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话落，请太后入座。

太后转头看了一眼秦钰，见他冷着脸，她道，“无大碍就好，有人竟然在王府生事儿，必须要大肆彻查。连王府都不安全了，天下哪里还安全？”

她话落，秦钰冷哼了一声。

谢芳华心里暗暗叹息，一个赏花会，没想到牵引出有人害她，如今她应对每个人的关心，才觉得比查凶手要累人得多，只能千篇一律地回道，“并无大碍，没伤到根本。”

太后转向谢芳华，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

英亲王妃点点头。

不多时，太后来到正院，众人起身拜见，她看向英亲王妃，“我在宫里听说王府小王妃出事儿了，事情牵扯到昨日的赏花会，我便也带着昨日跟随我来王府的人来看看。”

“是。”秦浩连忙走了出去。

秦钰道，“应该是母后得到消息，也出宫了。”话落，他对秦浩道，“大堂兄去迎吧，其余人都不必出去迎了。”

春兰摇摇头，“不曾列入。”

英亲王妃一怔，看向春兰，“你连太后也列入名单了？”

“太后驾到！”外面传来一声高喊。

而京中贵裔圈的这些夫人、小姐、公子们，都是一直以来居住京城，与英亲王府交好的人。若是谁加害她，那着实可怕。

众人心想着，莫不是荥阳郑氏的人？毕竟，荥阳郑氏的人刚入京，郑孝扬便做出那等事儿。他们与京中众人不熟悉，若是加害谢芳华，有什么背后的目的，也不奇怪。

昨日赏花会来的人，都是京中贵裔圈里的夫人、小姐、公子，外加荥阳郑氏的三人。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

“所以，一定是堂而皇之进府之人。”谢芳华道，“也就是在昨日赏花会来的人里面了。”

秦钰摇头，“做不到。”

谢芳华此时开口，摇头，“不会，自从我和秦铮回府后，因为我的身体极差，处于养伤期间，他又外出，不放心我，在英亲王府暗处又加了一层护卫。英亲王府目前算起来，里里外外，三层守卫。什么人能无声息地闯进来？”顿了顿，她道，“连皇上的武功怕是也做不到。”

“也难免有疏漏啊。”宋方道。

秦钰点头，“月落没查出痕迹，定然是堂而皇之进府之人。毕竟，英亲王府守卫森严，比皇宫还像铜墙铁壁。”

“什么人这么聪明？”程铭挠挠头，看向秦钰，“皇上，你说排除外面的高手，一定是昨日进府之人了？”

“此事非同一般，一定要仔细严查。”李沐清道，“内乱不平，江山可危。芳华性命干系甚大，背后人兴许就看准了这一点，才步步算计，如此让她没防备之下受害。”

燕亭听罢后大怒，“北齐筹备出兵，漠北边境多少人日日提着心，我南秦京城近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竟然又有人出来搞鬼害人。着实可恨。”

英亲王妃简单地说了经过。

四人齐齐看向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道，“你们四人来了正好，皇上正在彻查昨日赏花会，到底是谁对我那盆金玉兰动了手脚。”

谢芳华摇摇头。

四人是实打实的关心。

程铭、宋方也上前，齐齐问，“秦铮兄呢？怎么不在？他去了哪里？”

李沐清也走上前来，看着谢芳华，皱眉道，“你向来小心，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副样子看来是心血之伤了。”

燕亭当先迈进门槛，先看到秦钰，匆匆对他见了礼，便转头看向不远处软榻上躺着的谢芳华，急走几步，来到她面前，关心地问，“我听说你出事儿了，便立即赶来了，怎样？你可有大碍？”

她刚闭上眼睛，燕亭、李沐清、程铭、宋方等脚步匆匆进了府，由喜顺领进了正院。

谢芳华点点头，倚着靠枕闭上了眼睛。

喝了一杯清水后，英亲王妃道，“将各府的人招来，需要些功夫，你先闭目休息一会儿。”

侍墨接过空碗，倒了一杯清水给谢芳华。

谢芳华将空碗递给侍墨，对卢雪莹笑了笑，没说话。

卢雪莹见了，有些敬佩地道，“弟妹喝药如喝水一般，若是给我这样一碗药，我磨蹭半个时辰才能喝下去。”

谢芳华摇摇头，伸手接过碗，端起来，仰头喝了。

侍墨熬好汤药，端进来，拿汤勺搅拌，要喂谢芳华。

秦钰和英亲王妃不再说话。

谢芳华摇摇头，“没有。”

英亲王妃立即转过身，“华丫头，是谁？”

秦钰看着她，“你是不是心里已经猜测到是谁做的？”

谢芳华道，“只凭推敲和臆测，总有不准确时，还是等着查结果吧。”

秦钰闻言看向谢芳华。

英亲王妃点点头，低头寻思，过了片刻，叹了口气，“昨日人多，如今挨个想来，也想不出有谁不对劲。”

秦钰转身对英亲王妃道，“大伯母，您再仔细想想，昨日什么人让您觉得不对劲？”

“是。”小泉子立即下去了。

秦钰眯了眯眼睛，对小泉子吩咐，“拿着这份名单，将这上面的所有人都给朕叫来。”

两盏茶后，月落禀告，“回皇上，英亲王府并未有外人闯入府的痕迹，没发现任何异常。”

秦钰拿过名单，从头到尾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放下，没再说话。

不多时，喜顺和春兰便拟好了昨日过府人的名单，除了男客女客还有随同而来的丫鬟小厮。

第四十四章背后之人

众人都看着李如碧，想着谁是背后指使之人？

竟然能瞒着精明的右相和公子李沐清，利用这位右相府的小姐对秦铮倾慕之心来害谢芳华。

谢芳华看着李如碧，想着她做出了这等事情，在来时，应该就准备好了承受之过，所以，如今才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冷静地不怕地与秦钰讲条件，自己承担过错，撇开右相府，从昨日与众人玩笑寻常，到今日头脑冷静，也值得人敬佩。

李如碧见秦钰答应，便开口道，“数日前，也就是秦铮带着谢芳华回京的那一日，有一黑衣人悄无声息进入右相府，找到了我，说要与我谈一笔买卖。”

秦钰看着她，没开口，听她继续说。

“那人说只要我配合，帮他杀了谢芳华，他就帮我夺到秦铮。”李如碧继续道。

“什么样的黑衣人？”谢芳华问。

李如碧看了谢芳华一眼，没答她的话，继续道，“我虽然一直以来，心喜秦铮，但也清楚他的性情，在你离开京中时，与我并没有甘心，他都能对我放出话，再见必杀，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帮我夺到秦铮，夺到他的人，也夺不到他的心，我自然不应允。”

“你喜欢秦铮喜欢的都快疯了，有这样的好事儿，还能挺起骨气？”燕岚不满地质问道。

李如碧看了燕岚一眼，“我是快疯了，但还有脑子。喜欢他喜欢到疯了，不代表没了脑子。”

“那你继续说。”燕岚一噎。

李如碧继续道，“那人听我一说，便放出一只虫子，我眼见着那只虫子进入了我的身体。我也如今日这样疼痛难忍，那人说我不配合，就杀了我，我对那人说，我出身右相府，喜欢秦铮，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流着右相府的血液，还做不到这么下贱的地步，成为受别人摆布的木偶，这笔交易，我不做，他要杀就杀。”

“你骨气可真值得人鼓掌，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燕岚撇嘴。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至于说假话？”李如碧冷声道。

燕岚刚要反驳，金燕一把拽住她，“你别打岔，让她说。”

燕岚住了嘴。

李如碧继续道，“那人折磨我，见我宁死不从，便不再催动虫盅，对我说，若是他，得不到的东西就毁去。既然你这么笃定夺不到秦铮的人和心，那么，就不如毁了。让他和谢芳华一起死了算了。还说，要置谢芳华于死地很简单，只需要我动动手指头，就能做到。因为谢芳华身体里流着魅族圣女一脉的血液，她娘根本不是出身博陵崔氏，而是魅族，她本来该与谢云澜结为连理，却执意嫁给秦铮。破坏了魅族天训，所以，我只要催动她心血，创伤之下，她不死也去半条命，他再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她死了，与她血脉已经牵连的秦铮和谢云澜都会死。”

众人听着，心中齐齐掀起了巨浪。

谢芳华的娘不是出生博陵崔氏，而是出身魅族，她身体里流着魅族的血液之事，知道的人也是少数。今日算是公开了。

众人齐齐看向谢芳华，见她脸色平静，并没有因此而想再去掩饰什么。

无人再说话，都继续听着。

“我想着自己此生无望，却看着他们琴瑟和美，我肝肠寸断，连出家远离也做不到，我自然不甘心，被他说动，与他达成了协议。”李如碧道，“我等了几日，便等来了赏花会，我依照那人的算计，联络了早已经被那人收买的翠荷，翠荷告诉我，王妃十分注意那盆金玉兰，于是，昨日赏花时，看到那盆金玉兰，我便将那人交给我的药粉，放到了金玉兰的枝丫上。”

英亲王妃恍然，“原来是这样，是什么药粉？竟然能让花一夜之间长出骨朵？”

“自然是催动谢芳华心头血外溢的药粉，那人给我的，我也不懂。”李如碧道。

“杀了华丫头，杀了铮儿，你心里就能畅快了吗？”。英亲王妃实在难以想象，这个温婉大气的女子，即便秦钰、秦铮不喜，凭着右相府小姐的身份，以及她的名声，她也能风风光光地嫁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