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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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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禁叹息:“你送给嘉贵人的胭脂里加入了大量的凌霄花,那凌霄偏偏有极强的堕胎之效,这可是太医们检查出来的!”
许常在一脸的惊愕,她的目光忍不住转移到了嘤鸣身上,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嘤鸣,低低唤道:“舒姐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边问着,她豆大的泪珠已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慧妃眼角一跳:“怎么许常在要问舒嫔‘怎么回事’?莫不是此事跟舒嫔有什么关联?”
“闭嘴!!”皇帝扭头冷冷地瞪了慧妃一眼。
慧妃不禁满腹怨气,心有不甘,却不敢与皇帝顶撞,只得咬牙低下头去。
嘤鸣却深深明白。她再保持沉默已经无益,便几步走到许常在身旁,朝着帝后跪了下来,“回皇上、皇后娘娘,这盒胭脂,是嫔妾年节的时候赠给许常在。前不久许常在才转赠给了嘉贵人。”
皇帝一脸的愕然与不信之色,皇后也急忙道:“舒嫔。本宫知道你和许常在交好。可是事关皇嗣,你可千万不能往自己身上揽呀!”
嘤鸣低声道:“嫔妾的确是私底下赠送许常在胭脂的,的确无档可查。嫔妾若是矢口否认。皇上与皇后娘娘必然是相信臣妾,不信许常在。可那胭脂,的的确确是臣妾赠给许常在的。至于里头为什么会加入了凌霄花,嫔妾便不得而知了。”
嘤鸣这番话有礼有节、娓娓道来。倒是叫皇帝沉默了许久。
皇后轻声道:“既然如此,臣妾觉得此事还应该继续详查才是。”
慧妃却冷笑了:“还详查什么?舒嫔也都承认了。那胭脂出自她手!方才臣妾就奇了怪了,许常在和嘉贵人无冤无仇的,着实没有理由加害她。可舒嫔就不同了,舒嫔入宫后不久。便因一个麝香枕头,让金贵人的堂兄丢了职位。可算是宿怨了!”
嘤鸣抬头直直望着皇帝:“去年之事,嫔妾并不曾与嘉贵人生了嫌隙。更遑论仇怨。嫔妾——不曾加害嘉贵人腹中皇嗣。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鉴。”
慧妃冷哼一声,“舒嫔倒是很会砌词狡辩!”
皇帝听得眉头一皱。已然露出了不悦之色。皇后看着皇帝的神情,便斥责道:“慧妃!此事尚未查清!岂能一口咬定是舒嫔所为?那胭脂,既然是年节的时候就送给了许氏,保不齐便是许氏自己又加了凌霄再里头。”
许常在听了这话,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婢妾没有做那种事情,婢妾和嘉贵人无冤无仇,怎么会加害她呢!”说着,竟是越哭越厉害,整个人都成了泪人。
慧妃扬声道:“据本宫所知,这宫中只有一个地方种植了凌霄,便是舒嫔的储秀宫后殿!!”慧妃的声音格外响亮刺耳,更是以愤怒的目色直瞪向嘤鸣,厉声逼问道:“舒嫔,莫非你敢否认吗?!”
皇帝眼下一沉,眉心不由皱了几分,他忍不住问道:“舒嫔,储秀宫可当真栽植了凌霄?”
皇帝如此发问,显然是有几分怀疑她了……嘤鸣心中渐趋冷了下去,这就是一直宠爱着她的皇帝陛下、昨夜还在与她缠绵的男人!
嘤鸣狠狠咬了自己的嘴唇,立刻毫不掩饰地道:“嫔妾的后殿中的确栽植了凌霄。只是自打怡贵人病愈搬到前头东配殿居住,后殿已经嫌少有人打理,因此想要偷偷头后殿摘取凌霄花,亦不是什么难事!”
皇帝微微沉吟,“倒也有几分道理。”
“皇上!”慧妃咬牙道,“凌霄花是舒嫔宫里的,胭脂也是她送给许常在的,就算皇上觉得尚有疑窦,想要详查,如今哪怕是为给嘉贵人一个公道,也请先禁足舒嫔再做调查。”
跪在地上的嘤鸣不禁身子一晃,若是真被禁足,岂非便坐实了是她所为?!嘤鸣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痛让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她莹着泪珠仰望着皇帝:“嫔妾是冤枉的,还请皇上明鉴!嫔妾的储秀宫,时常有宫中姐妹前去,咸福宫的许常在与陈常在也是时常去。有的是人有机会摘取凌霄,嫁祸嫔妾。”
此时嘤鸣如何能看不懂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从许常在把胭脂送给嘉贵人的时候,便做好了这个局了!方才帝后责难许常在的时候,慧妃一声不吭。可刚牵出了她,慧妃便开始替许常在说话,努力想将罪名独独扣在她一人头上!!
如此可见,只怕十有八九,就是慧妃私底下收买了许氏!!
孙嬷嬷说得对,她早该防备这个看上去单纯无知的许茹芸了!!
终究是她糊涂了,宫里怎么会有单纯之人?!
若真有,也只是伪装做单纯以降低旁人的警惕罢了!!
嘤鸣眸色深深地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许茹芸:“许常在,你也从后殿摘过凌霄花不是吗?”
许常在泪眼汪汪看着她:“舒姐姐,我没有做这种事情啊……呜呜呜。”
慧妃尖声道:“舒嫔何苦为难年纪幼小的许常在?!别忘了,她可没有半分理由加害嘉贵人,反倒是你——哼!!”说罢,她朝着皇帝躬身:“还请皇上秉公处理,为嘉贵人做主!”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凝着丹凤眸子看着嘤鸣:“舒嫔,你可还有什么自辩之词,或者有什么可证明自己清白的?”
嘤鸣咬唇直勾勾望着皇帝,眼圈已经通红:“难道连皇上也不相信嫔妾了吗?”
皇帝轻轻一叹,“不是朕不信你,而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何况,你和金氏的确有过宿怨。”
嘤鸣身子一抖,于是再狠狠一咬舌尖,顿时痛得泪水横流,她撕扯着嗓子对着皇帝大吼道:“嫔妾的性情的确不够温顺和善,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尚未出生的孩子都要加害!!”
看着嘤鸣如此歇斯底里哭嚎的模样,皇帝心头一颤,不禁生出三分怜意:“朕……”——不会是鸣儿做的吧?当初她亦没有加害马佳氏腹中孩子。如今亦不会加害金氏吧?
慧妃见状,恨得面孔已然扭曲,她当即斥道:“舒嫔,你也太无礼了!皇上御前,岂容你大呼小叫?还有没有尊卑了?!”
皇后的声音淡淡响起:“慧妃,你何尝不是在大呼小叫?”
慧妃被皇后这话堵得一噎,生生脸色都憋红了。
慧妃咬牙道:“反正此事决计不能轻纵了舒嫔,否则日后人人学样,那还了得?!还请皇上不要因宠失度!嘉贵人此刻还在偏殿昏迷不醒呢!”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便柔声对嘤鸣道:“朕可以不禁你的足,但是接下来几日你暂且不要走出储秀宫,等待此事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嘤鸣狠狠咬着嘴唇,这和禁足有什么区别?!!
皇帝又一扫哭得可怜兮兮的许茹芸,心底泛起浓浓的厌烦,便冷斥道:“许氏也诸多可疑之处,即日起禁足!事情一日未调查清,一日不得走出咸福宫半步!”
许常在听了,忍不住再度啼哭起来,“皇上,婢妾是冤枉的!婢妾只是把舒姐姐送的胭脂转送给嘉贵人而已啊!婢妾什么都没有做啊!”
皇帝却并不理会她这幅可怜的模样,而是侧脸吩咐皇后:“就有劳皇后仔细调查此事。”
皇后急忙屈膝做万福:“是,臣妾一定会尽快查清的。”
慧妃却忍不住道:“这事儿许常在是无辜的,怎么连她也要一起禁足?”
皇后淡淡笑道:“慧妃和许常在不熟,怎的今日连番替她说好话?莫不是这里头有什么本宫不知道的事情?”
皇后这话,可真真是一针见血了。
慧妃脸色一阵绛红,“臣妾只是瞧着许常在无辜受累,着实可怜。”
“好了!!你给朕闭嘴吧!”皇帝突然吼了一句,他怒目瞪着慧妃,“到底谁无辜,等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被皇帝这般以后,慧妃吓得缩了缩脖子,愣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皇帝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吩咐吴书来道:“送舒嫔回储秀宫。”
嘤鸣见事情既然已经敲定,心下自是万分不敢,她红着眼圈望着皇帝:“皇上!”
皇帝侧过脸去,不再看她那双凝了千言万语的眸子。
嘤鸣的心凉到了谷底,原来皇帝的宠爱,亦不过如此。此事明摆着疑窦诸多,皇帝不可能看不到,更明摆着是慧妃的举止诸多可疑,却还是不肯相信她。
这时候,殿外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声音:“婢妾愿意相信舒嫔娘娘是无辜的!”
第105章、胭脂计(下)(200月票加更!)
这时候,殿外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声音:“婢妾愿意相信舒嫔娘娘是无辜的!”
那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嘉贵人本人吗?!她被庆贵人陆氏亲自搀扶着,举步虚浮地走进了殿中,她朝着帝后见了常礼,再度道:“婢妾相信,舒嫔娘娘不会加害婢妾腹中孩子!”
此刻嘤鸣是惊讶的,她没有想到嘉贵人这个受害者会自己主动站出来说相信她!!
而此刻比嘤鸣更惊讶的是慧妃,慧妃气急败坏地大吼道:“那胭脂,是舒嫔送给许常在的!”
嘉贵人喘息了几下,再度望着皇帝,声音徐缓却格外笃定地道:“婢妾相信舒嫔。”
嘤鸣见状,哽咽着道:“没想到,危难关头,人人都不信本宫,唯独嘉贵人这个与本宫不熟识之人却比亲密之人更愿意相信本宫。”说着,便以锦帕拭泪,露出一副哀婉决绝的模样。
皇帝细长的双眉一颤,亲密之人……说得可不就是他吗?
嘉贵人见状,继续道:“纯贵人姐姐之前曾经与婢妾说过,舒嫔娘娘在圆明园之时怜惜稚子之情,所以婢妾相信,舒嫔娘娘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慧妃气急了便大吼大叫:“你难道忘了与舒嫔旧怨了吗?!”
嘉贵人微微一笑,“去年,婢妾堂兄遭到罢免,皆因渎职,与舒嫔娘娘何干?慧妃娘娘硬要将此事说成是旧怨,不知所图为何?”
见嘉贵人竟然将怀疑调转到她头上,慧妃气恼地涨红了脸:“你、你不识好歹!!”
嘉贵人直直瞪着慧妃那张脸,道:“谁是好、谁是歹,婢妾心里最清楚。”
皇帝已然露出了微笑。他扫过殿内众人,徐徐道:“既然连金氏都肯相信舒嫔,朕自然没有理由不信。”
慧妃因病憔悴的脸上骤然布满了灰暗之色,那灰暗中满是浓浓的不甘。
皇后含笑打量着慧妃那愈发难看的脸色,微笑着道:“皇上所言甚是,舒嫔自打入宫,性情素来纯善直率。又怎会做出谋害皇嗣之举呢?”
皇帝颔首看着皇后:“既然连皇后也这么认为。此事就由皇后仔细调查吧。”——如此便是绝口不提方才的禁足之令了。
“是。”皇后屈膝做一个万福,仪态万分优雅柔和。
皇帝又转脸看着嘉贵人,嘱咐道:“你好生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吧,便起身而去。
于是殿内后妃齐齐恭送皇帝。
皇帝才出钟萃宫殿门,皇后便起身扫过殿内嫔妃,同时脸色已然不复方才的温柔端庄。而是冷肃地吩咐道:“来人!先将许氏禁足!再命慎刑司严加审问咸福宫的宫人!”
慧妃急忙道:“皇后娘娘,许常在只是转送了那盒胭脂而已!”
皇后冷眼睨了慧妃一眼:“是皇上授命本宫仔细调查此事。慧妃难道是要阻挠圣意吗?!”
慧妃硬是被皇后堵了个哑口无言,只得憋屈地垂首道:“臣妾不敢。”
“如此便好!”皇后淡淡冷哼了一声。
这场在钟萃宫的好戏总算散了出场,待到皇后与慧妃先后离去,嘤鸣亲自送了嘉贵人回东配殿歇息。
配殿虽不及正殿宽敞华丽。可因嘉贵人有孕,故而一应摆设倒是不乏珍宝古玩,上好的织金瓜瓞绵绵缎裁为床帐。葡萄如意妆花罗做成锦被,地上铺的是蒙古王公进贡的猩红色富贵无极羊绒毯。一柄质地上乘的白玉如意搁在随手可触的地方,以做闲时把玩之用。
嘤鸣与嘉贵人、庆贵人三人分别落座,宫女奉上了今年最好的大红袍茶。
嘤鸣眼瞅着那汤色橙黄明亮,那香气更是馥郁有兰花香,可见是最上乘的武夷山大红袍,此茶产量稀少,一年也不过数十斤而已,因此异常珍贵。这稀少罕有的好茶都赏赐给了嘉贵人,可见皇帝多么盼望嘉贵人这一胎。
嘤鸣徐徐饮了一口茶,只觉甘甜清香在口齿间流转,当真叫人回味无穷,嘤鸣看了一眼嘉贵人那满是脂粉却没有丝毫红疹。嘤鸣不禁笑了,“敢问嘉贵人,那盒胭脂,贵人真的用了吗?”
嘉贵人听了,满脸笑容:“自然是用了,否则婢妾怎么会胎动见红呢?”
嘤鸣便笑着问:“敢问贵人可是每日都用来涂唇敷脸?”
嘉贵人有些不大明白嘤鸣这一问,但仍旧点了点头。
嘤鸣不禁笑得花枝乱颤,“贵人玩笑了!那凌霄花,的确有极强的活血化瘀之效,若涂在唇上,每日不慎服食一点点,半月也下来,的确足矣胎动见红了。可是贵人怕是不晓得,这凌霄花,若是涂抹在肌肤,会使得皮肤瘙痒、风疹发红。可是本宫观贵人面色光洁如玉,并无半分瑕疵。”
——如此也足矣说明,嘉贵人根本没有用过那盒胭脂,那所谓的胎动见红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嘉贵人微笑着道:“没想到娘娘也通晓医药,是婢妾失算了。”
嘤鸣摇头道:“就算我不通晓医理,也看得出贵人不曾使用那胭脂。因为这胭脂使用起来,都是以玉搔头沾取而用,用量极少,那一小盒足够用大半年。因此贵人怎的才过了半月,就过下去小半,如此之多,着实不正常。”
嘉贵人一愣,旋即笑着道:“娘娘睿智,是婢妾与庆贵人谋略不周了。”她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庆贵人陆氏,又问嘤鸣:“既然娘娘早已看清,为何方才皇上在时候没有说出来呢?”
嘤鸣摇头:“且不说那胭脂已经被皇上掷碎在地,何况嘉贵人你……一则谋算的不是本宫,二则有那般竭力为本宫开脱,本宫虽然年轻,但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嘉贵人笑着点头,她与庆贵人相视一笑道:“果然庆妹妹说得一点都不错,娘娘平日里虽然瞧着有脾气,可性子是敦厚的。”
“敦厚?”嘤鸣不由自嘲地笑了,“经此一役,本宫日后可不敢敦厚了!”——连一个小小常在都敢算计到她头上了,可见还是她太过仁厚了些!!
庆贵人徐徐道:“是娘娘对许常在太过没有防备了些。婢妾与嘉贵人也没想到那盒胭脂,竟然是娘娘私底下赠与许常在的……”说着,庆贵人叹了一口气,“婢妾进宫前,家中的教养嬷嬷便教导着识得了一些于妇人有害之物,是以在许常在送来那盒胭脂的时候,便检查出不妥来了。因此才予嘉姐姐一起商议,定下了此策。”
嘤鸣徐徐点头,只是心下扔有不解之处:“既然如此,那嘉贵人的胎相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嘉贵人颔首,她脸上的苍白,不过是可以化妆出来的,眼下的乌青也是以青黛仔细画成。
“可如此一来,以太医的医术,怎么会把脉把不出端倪来呢?”嘤鸣疑惑地问。
嘉贵人掩唇嗤嗤笑了,“方才太医们,的确无一言半语说嫔妾胎相不稳呀!”
嘤鸣一怔,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太医只说嘉贵人已经无碍了,又搜查出那加了凌霄花的胭脂,自始至终都没说过嘉贵人的胎相有异!
庆贵人一旁道:“太医自然不敢欺君,但是许多真话,也往往不敢说。”
嘉贵人也道:“想要在太医院生存,最要紧的便是识时务。明摆着婢妾房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莫非太医还敢说婢妾根本没有胎动吗?何况随着天儿热了起来,腹中孩子这几日的确愈发爱折腾婢妾了。若说是胎相不稳,也不算欺君。自然了,婢妾事后,自然要拿一笔银钱好生打赏太医们才是。”
这就是太医们的生存之道吗?不敢对皇帝说假话,可真话也未必会全部都皇帝说。时候就算皇帝查出了什么,又能如何呢?
事后,咸福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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