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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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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情愫了。又因修齐要娶尚书千金,倒是让他们之前的婚事水到渠成了。

嘤鸣不禁轻轻一叹,“我正有一事要对你说。”嘤鸣正色了几分望着半夏,“选秀的日子已经定下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倒时候,我若是能被留牌子……按照规矩,哪怕是嫔位以下的是可以选一个娘家的侍女安排入宫侍奉的。”

半夏淡淡一笑,“奴才愿意跟着伺候格格。”

嘤鸣轻轻摇头:“我记得,你已经十七岁了吧?”嘤鸣说得是虚岁,过了年,嘤鸣自己也十五了,而半夏比她还大两岁。

半夏点头。

嘤鸣认真地望着她,谆谆道:“女子青春耽误不得,你若是一旦被安排进宫做了宫女,那就得满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你若是肯,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安排一门婚事,或是嫁个府里的小管事,或者外头的殷实人家……”嘤鸣的话还未说话,半夏便郑重地摇了头。

她的表情极为坚决,有着与平日里温和恭顺之态不同的决然之色:“奴才不嫁人!”

嘤鸣一愣,恍然失神。

半夏忽的神情黯然,“他……都娶了旁人,我……还有什么人可嫁呢?”说着,半夏的眼里渐渐凝结出一滴泪珠,可随即,半夏飞快地擦掉泪水,扬起笑脸看着嘤鸣:“进宫是多大的福气啊!何况奴才若是做了宫女,照例全家都可以入包衣旗的,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福分!”

“包衣旗……”包衣,其实就是奴才的意思,只不过是专门侍奉皇家的奴才。虽说是“奴才”,可却不是“奴籍”,而是良民了,比起如今半夏全家都是侍郎府家奴,的确是强上许多。日后,家中男子也可以读书考取功名了。只不过世代所出的女儿,到了合适的年岁都要参加内务府一年一度的小选秀,有可能被选入宫为宫女——只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若舍不得女儿吃苦,花些银子,自然能落选。

虽然嘤鸣不觉得包衣旗有什么好,只不过比起半夏全家现在的境况,的确也是个极好的路子。

长长叹息一声,嘤鸣忽然想着,在这个时候祖母把吟秋许给行舟,或许是别有深意的……她这位祖母,论老谋深算,自是一等一的。

如此,嘤鸣便不再提及此事了。

第38章、选秀(上)

修齐的婚事,让整个侍郎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老郡主对这个新入门的孙媳妇十分善待,一进门就把管家的大权交给了芝兰。

而芝兰也的确是个能当得起家的人,把府内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但能让修齐安心读书,也赢得了府中上下的交口称赞。连嘤鸣即将参选的衣裳都是她亲自安排准备的,件件都合规规矩,而且花样都十分新鲜上乘。

在选秀前半个月,老郡主为嘤鸣安排了一个及笄礼,也就是女子的成年礼,按照礼制,女子是十五岁成年,只不过嘤鸣还没过十五岁生日。老郡主自然不会不晓得这点,可还安排这礼数,即是表明纳兰氏是书香门第,更表示嘤鸣“成年”,可以嫁人了。

及笄礼办得虽然简单,却是由新进门的嫂子芝兰为她戴簪的,芝兰拿出了自己嫁妆里的一只质料上乘的红玛瑙如意簪,亲手簪在了嘤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旗髻上。嘤鸣做万福,依依含笑谢过。如此这般,也就礼成了。

及笄礼原只是自家办一办,并不曾邀请外客,然而康亲王府与平郡王府以及本家纳兰氏的族人却送来了不少贵重的贺礼。所有人大约都明白,嘤鸣即将应选,日后若是飞黄腾达,自然对家族、对姻亲都大有裨益,自然不会吝啬好东西。

其中平郡王府以世子福彭的名义送来的是一支质地绝佳的羊脂白玉的玉簪,所为的羊脂玉,便是质地如新鲜的羊脂一般,白皙、细腻、温润,光泽如凝练的油脂。羊脂玉只产自昆仑山下,分“籽玉”与“山料”两种,而纯如羊脂之色的,便是“籽玉”,而籽玉优于山料,异常罕有,珍贵无比。哪怕是显贵人家,能有几块羊脂玉,那也是极难得的。因此物供奉内廷,所以民间很少流通。因此一寸羊脂,价比百金。

这枚羊脂玉簪子,触手便有一股格外的温润质感,是旁的玉所没有的。玉簪经过细细雕琢,在簪头上雕出一朵盈盈半开的莲花,那莲花的花瓣上还带着籽玉的少许淡淡盈黄的皮,更显得莲花含苞之美,连里头的花蕊都被精细雕琢了出来,而簪杆上更镂空雕琢了荷叶、蜻蜓等物,俱是细致入毫微,可见工匠雕工之绝顶。

侍立在侧的是半夏,她眼里流露出惊讶之色:“世子爷出手真是大方,质料如此好的羊脂玉奴才还没见过呢。”

嘤鸣微微一笑,看着那盛放簪子的如意锦盒,看着那锦盒底部贴着的“赠与嘤鸣”四字,嘤鸣便知道,这份及笄之礼,只不过是假借了福彭之手罢了。

只看四个字,就让嘤鸣想起了那日在平郡王府花园里看到的“竹意亭”那三个傻大黑粗的字。

如此,送礼之人是谁,便是不言而喻了。

“只是……”半夏瞅着那留字,露出疑惑之色,“奴才瞅着这几个字,怎么有些眼熟呢?”

嘤鸣呵呵一笑,却不多说,只叫半夏把簪子收起来。

半夏忍不住道:“格格不打算戴上吗?”

嘤鸣笑着摇头,“这雕工如此细腻,若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只怕便会损坏了莲花花瓣。还是收着吧。”说着,嘤鸣又道:“等选秀的时候,再戴上吧。”

如此,选秀之日终于来临了。

乾隆三年阳春三月,初九的黄道吉日。提前一日的傍晚,嘤鸣乘坐着合乎规制的马车,来到了紫禁城神武门外。

至于为什么是傍晚……

因为参加选秀的满蒙汉秀女甚多,若是选秀当日秀女一窝蜂齐聚,那可要把神武门外的整条长街都给交通堵塞了不可,而且还耽误当日的选秀。所以自先帝朝便规定,秀女要在提前一日的傍晚来到神武门,按照旗籍,由每旗的管领负责按照提前拟定好的序列让秀女们“排车”,也就是排列好马车。

每家秀女所乘坐的马车(家境不好的也有乘坐骡车的)上都挂着写明了旗籍、家世、身份的灯笼,倒时候自然有人指挥这马车去各自的位置上排列好,这样的工作要整整持续一个晚上,才能把满蒙汉八旗的秀女全都排车妥当。

而在这一整夜里,秀女要老老实实待在车里,一直等到第二日天明,才会被安排进入神武门,进入紫禁城,等待初选和殿选两大环节,若都过了,便会被留宫观察,而没过关的便可以直接回家,也就是被撂牌子了。

半夏陪着嘤鸣等在马车里,只听得外头嚷嚷之声不绝于耳,暮色便在这嚷嚷之声中渐渐来临,马车外头的灯笼也被点上了,如此一来即使在夜晚,也能看清灯笼上写的字。

嘤鸣的马车上写着“镶白旗侍郎纳兰永绶次女”字样,嘤鸣所属的镶白旗,并不是上三旗,而是下五旗之首。其实只要是满军旗,上三旗和下五旗区别倒不是很大,毕竟家世比旗籍更要紧几分。

也因此,镶白旗自然要排列在上三旗秀女的后头,所以嘤鸣跳开车帘子,远远望着紧闭着的神武门,倒是有很远的距离呢。

只是没等马车排列妥当,便有人在马车外头高声道:“纳兰格格的马车请往前头去!”

嘤鸣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只不过车夫却已经听从吩咐,慢慢赶车往前头去了,嘤鸣在马车里头倒是不好相问什么。

神武门,是紫禁城的正北门,红漆大门仿佛是巨兽紧闭的嘴巴,上头是黄澄澄九行九列的门钉,代表着帝王之尊,而那每一个门钉都有拳斗般大,在一盏盏灯火照耀之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到了神武门跟前,嘤鸣的马车被安排在了约莫第十几个整齐排列的马车之后,这才停了下来,而身后还是挤挤攘攘一大片混乱的马车,正在被安排次序。

这时候,旁边随之而来的一辆马车也跳开了车帘子,露出来的是一张俏丽温婉的小脸蛋,那少年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肤质白皙,映着初升起的明月,格外盈盈。而她马车前悬挂的灯笼上,正写着“汉军镶黄旗佐领耿顺长女”。

她笑着,声音细腻,“我是宫里裕贵太妃的侄女,姐姐呢?”

嘤鸣一愣,此刻才明白,原来被调到前头的只怕十有八九都是宫里的嫔妃或者太妃之类人物的亲眷了。裕贵太妃?便是雍正帝裕妃耿氏,她是如今的和亲王弘昼的生母,是先帝所有太妃中位份最高的。

嘤鸣略一思忖,便回答道:“宫里的圣祖温惠贵太妃是我额娘的姑母。”——圣祖温惠贵太妃瓜尔佳氏,是圣祖康熙爷晚年嫔妃,彼时为和妃,年纪差不多比圣祖爷小了三十岁,所以至今健在。圣祖嫔妃中,除了寿祺皇贵太妃佟佳氏(孝懿仁皇后之妹),便是以她最尊了。

如今宫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位太妃,与嘤鸣是亲眷了——只不过嘤鸣从未见过罢了。这次嘤鸣被调到前头,不只是她打的招呼,还是他……毕竟之前皇帝说过,会为她安排妥当,此刻嘤鸣倒是不晓得到底是谁帮了她一把了。

第39章、选秀(中)

那耿氏秀女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我听说,温惠贵太妃在圣祖时候曾经抚养过皇上几年,所以很得皇上敬重呢。”——康熙爷在位的晚年,曾将还是皇孙的弘历接进宫抚养,便是安排了这位温惠贵太妃宫中养育。

嘤鸣只干巴巴笑了笑,她这位姑奶奶,估计年纪比皇太后还要年轻些呢,如今似乎也只有五十来岁。而皇太后乌拉那拉氏已经年过六十了。

嘤鸣猜得不错,被安排到神武门跟前的车辆里坐着的都是宫中嫔妃或者、太妃们的亲戚。

耿氏秀女道:“我叫耿盈月,今年十五岁了。”

嘤鸣笑着回到:“我叫纳兰英宁,今年也是十五岁。”

耿盈月笑得双眼弯弯如月,恰似她的名字,双眸似盈月般皎丽,“那真巧了,我们不但同岁,而且连名字里都有一个字同音呢,虽然不同调。”

嘤鸣这才恍然,盈与英,的确同音不同调,却也真真是难得的有缘了。

耿盈月又道:“我是腊月生辰。”

嘤鸣笑眯眯说:“我是九月。”

耿盈月听了,不禁叹了口气,“那我得叫你姐姐了。”——瞧着似乎是有些抱怨自己月份太小了。

嘤鸣不禁掩唇笑了。

说话间,只听得后头马车碌碌,又有一辆青色的马车被调到了前头来,正好安排在了耿盈月马车的后头。这里总共左右靠着路边安排了两排,中央留着半丈宽的过道,供来往行人与马车通过。

之间那辆马车的车帘子也被掀开,里头走出来一个穿着石榴红云锦旗服的秀女,穿着打扮俱是华贵,头上珠翠环绕,模样也是十分出挑,生就一双娇艳的桃花眼,鼻尖凝脂,口含朱丹,甚是娇艳动人,瞧着年岁十六七,身材已显窈窕。她看了一眼四周,面露骄矜的微笑,她打量了嘤鸣素雅白皙的脸蛋一眼,忽的眸子一眯,又看了一眼嘤鸣马车灯笼上的字,神情又谨慎了几分,却再度露出微笑,朝她点头示意。

嘤鸣也忙点头还礼,再看她马车灯笼上的字,正是:江浙巡抚索绰罗德保之女。封疆大吏的女儿,也无怪乎这般华丽装束了。

嘤鸣走神的时候,那索绰罗氏秀女尖锐的声音突然想起,她冲着安排马车的太监怒斥道:“为什么把我排在一个汉军旗秀女的后头?!”

此话一出,嘤鸣便瞅见耿盈月的脸色很是不佳。她好歹也是个正四品佐领的女儿,也不是等闲汉军旗秀女,何尝被如此折辱过?脸蛋已经见了几分绛红色。

那太监瞧着也只有二十来岁,被如此斥责,只得急忙躬身解释道:“那位耿格格是宫里裕贵太妃娘娘嫡亲的侄女。”

索绰罗氏秀女“嗤”地一声笑了,那笑容里甚是有嘲讽的味道,“那又如何?!我额娘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呢!”

嘤鸣听得一呆,她额娘是太后的侄女,也就是说她是太后的侄孙女,也就是皇帝的晚辈侄女,这辈分……真销魂。额,不过嘤鸣也不好意思说人家,自己还不是比皇帝小一辈儿?!她祖母论起来,还是皇帝的姑姑呢!不过呢,满人的辈分从来都没正常过。

那太监急忙作揖:“这里是神武门外,还请格格莫要吵嚷,不过是个排次罢了。”

索绰罗氏秀女却不依不饶:“不成!选秀素来是先满蒙后汉,哪有满人格格排在汉军旗秀女后头的道理?!”

那太监面露为难之色,她看看前头的耿盈月,耿盈月虽是汉军旗,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她哼了一声,扭头便钻进了马车里,显然是不肯相让了。

嘤鸣不禁皱了眉头,便笑着道:“索绰罗格格若不嫌弃,便过来我这一列吧。”——反正她后头还有不少的一片空位呢,排在她后头,总不算是在汉军旗秀女之后了吧?

索绰罗氏秀女一愣,只得满不情愿地道:“那便如此吧。”

如此,索绰罗氏登上马车,便叫车夫挪车到了她马车后头。

太监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忙朝她道谢。

嘤鸣心想,还没开始选呢,就如此不太平,等进了宫,还指不定如何幺蛾子呢。

夜色渐渐深了,神武门外也渐渐排列满了马车,而后头迤逦两排马车一直排列到夜色浓郁看不起的深处,只怕是神武门外的整条大街都被占满了。八旗子弟繁衍无数,参选的秀女自然是一届比一届更多,今年怕是少说也有千余辆马车。

没过多久,耿盈月趁着夜色宁静,便敲了她的马车的们,过来与她唠嗑,其实主要是抱怨一下方才给她难堪的那位索绰罗氏秀女。

耿盈月满是怨气地道:“我瞧着那索绰罗氏心气高得很呢!方才我偷偷瞧着,姐姐说让她列在这一排后头,怕是又几分不甘愿呢!”

嘤鸣微微一笑,端庄地道:“她阿玛是江浙巡抚,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心气高是理所当然的。”——她那已故的阿玛,也只是从二品的侍郎而已。只不过京官比外地官员显贵一些,所以索绰罗氏虽然有所不甘,却也没再吵嚷下去。只是,若她晓得嘤鸣的阿玛早已故去多年,只怕便不是如此态度了。

耿盈月嘟了嘟嘴巴,“这样的人,若是被留在了宫里,只怕是姐姐日后要头疼了。”

嘤鸣一愣,便笑问:“耿妹妹难道日后就不头疼吗?”

耿盈月笑了笑,她压低了声音道:“我不会被‘上记名’的。”

嘤鸣被她这般的直言有些惊讶住了,所谓的“上记名”,便是被皇帝看中,要留下做嫔妃的,其次还有“记名”,便是指婚给宗室近支皇族子弟做福晋、侧福晋或者庶福晋的。

嘤鸣一想,似乎乾隆朝的确没有什么姓耿氏的嫔妃,嘤鸣便笑着点了点头,“看样子,妹妹是要做王妃了。”——算起来,她还是和亲王的表妹呢,说不准裕贵太妃有这般打算呢。

耿盈月笑着摇了摇头,“以我的家世,哪怕有裕贵太妃的抬举,也顶多能给和亲王多侧福晋,哪里算什么王妃呢?裕贵太妃倒是提前差人问过我额娘,说和亲王府还缺个侧福晋,不过我额娘心疼我,所以婉拒了。裕贵太妃也没有生气,还说要给我安排个……宗室子弟做正室呢。”说着,耿盈月两腮娇红,真真是羞赧可人。

嘤鸣点头道:“恭喜妹妹。能做正室嫡福晋,自然比侧福晋好多了。”哪怕自己的丈夫爵位低一些,也总是好的。

耿盈月急忙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说罢,她忍不住端详嘤鸣无暇的脸蛋,“姐姐是要入宫的吗?”

嘤鸣保持着端庄的微笑,“那得看天意了。”——皇帝意思,其实不就是天意吗?想到此,嘤鸣心中轻轻一叹。

第40章、选秀(下)

与耿盈月足足聊到半夜,耿盈月才打着哈欠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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