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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妾妃-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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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妃看得笑得开怀,两个她最厌恶的人,现在狗咬狗,她自然最开心了。
嘤鸣却皱了眉头,着实有些不忍瞧着愉嫔这样的老好人都受欺侮,便笑着说和道:“悫嫔妹妹莫要置气。愉嫔怎么说也是蒙军旗的呢。跟你还是老乡呢。”
悫嫔斜睨了一眼愉嫔那衰败的容颜,骄矜抬了抬下巴,娇滴滴道:“看在舒妃姐姐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了。反正自打嫔妾得宠,妒忌的人多了去了,真要计较,也着实计较不过来呢!有些人呢。年老色衰,自然就更爱嫉妒年轻的嫔妃了!”
悫嫔这话是在说愉嫔。可“年老色衰”四字,可生生把殿中一半的嫔妃都给骂了进去!尤其是皇后和娴妃,都年逾三十了,登时脸都撂了下来了。可惜悫嫔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秀贵人轻声一哼。撇着鼻子道:“谁没有老去的一天?悫嫔娘娘说这话,好像自己能青春永驻似的!”
悫嫔立刻横了秀贵人一眼,怒道:“本宫是否能青春永驻。不牢秀贵人挂心!”
“好了!!”忍不住开口的是皇后,皇后沉着老脸道。“都少说几句吧!尤其是悫嫔,嫔妃当以娴静为得,你是好好管管自己的嘴巴了!”
皇后的直斥,让悫嫔一愣,她急忙起身道:“嫔妾绝无影射皇后娘娘之意,嫔妾是有口无心……”
“够了!”皇后淡淡喝止了悫嫔的解释之词,“今儿不早了,都散了吧!”
悫嫔咬了咬嘴唇,亦不敢再强说什么了。
秀贵人掩唇轻笑着,走出了皇后的长春宫,几步便追上了愉嫔,娇笑着扬声道:“愉嫔姐姐等我,我正想去探望怜贵人呢,还望姐姐不嫌弃。”
愉嫔是老好人,自然不会拒绝,便笑着邀秀贵人同行回启祥宫了。
悫嫔咬牙恨恨瞪着秀贵人与愉嫔齐齐远去的背影,银牙都快咬碎了。
嘤鸣看在眼里,忍不住喃喃自语,“回宫后,秀贵人似乎时常去启祥宫……”
悫嫔啐了一口道:“整日跟那些个低贱的包衣贱婢混在一起,果然是个卑贱的庶出女!!”
悫嫔说的包衣贱婢自然是怜贵人崔氏,而秀贵人……的确是庶出的。悫嫔这张嘴巴啊,真是越来越不积德了。愉嫔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她竟也闲着没事儿非去撩拨,真真损人不利己!
悫嫔性子高傲,但今儿怎的这般不理智?!
莫非……她是故意如此,便是要叫人觉得她脾气又直又坏?如此,皇后虽然不悦,但同样也会降低对她的警惕。
是啊,愉嫔是老好人,可也是个无宠嫔妃,更无娘家可以仪仗,她就算气恨悫嫔的讽刺,也不能把悫嫔如何了?悫嫔……这还真是挑着软柿子捏啊!!
嘤鸣倒是有些好奇怜贵人的病情……之前在圆明园里还好端端的呢,每月也少不得二三日的侍寝,怎么一回宫就病倒了?是舟车劳顿的缘故?还是其他?
只是她虽然好奇,却也不打算去探视,反正她一早就跟怜贵人掰了,怜贵人是死是活都跟她无关!不过,她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事儿的样子。
怜贵人、秀贵人,这两个深恨皇后的贵人凑在一起那么久,也不知背地里琢磨了什么对付皇后的法子,嘤鸣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回了储秀宫之后,嘤鸣便底下人暗地里打听怜贵人的病情。
徐晋禄回禀说:“怜贵人似乎只是得了风寒,还照旧叫抓着从前的药吃,也没传太医。”
“哦?”嫔妃病了,却不请太医?虽然说,照例只有嫔位以上,才能享有让太医定期请平安脉的待遇,可贵人位份也不算低了,身子有个不适,素来都是立刻传太医的。怜贵人就算性子自卑,也不必如此低调吧?
嘤鸣眯了眯眼睛,除非……她有不能请太医的理由。
难道……她怀孕了?
呵呵,若真如此,那倒是有趣了。
称病不出,一则可以养胎,二则可以躲避锋芒,三则也不用侍寝了……可真真是最好的应对之策啊!只是不晓得她能捂住多久呢?
怜贵人这一病,便病到了腊月里,隆冬季节里,天儿更冷了,启祥宫的日子,似乎不怎么好过。愉嫔失宠,怜贵人病着,自然启祥宫更加冷落,反倒是一墙之隔的永寿宫,君恩隆重,这一冷一热,倒是对比鲜明。
第295章、阖宫赏梅
腊八节之后,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封路,皇后便传懿旨叫免了嫔妃请安之礼。
腊月初九的早晨,日头升得老高,悫嫔才走出宫门,因为昨晚皇帝是召她去养心殿侍寝的,所以起得格外晚些。
悫嫔便溜达着,从启祥宫的宫门前经过,便随口与自己宫里的揆常在絮叨着,“瞧着启祥宫的宫门,连上头的红漆都剥落了,真是寒酸呢!”
揆常在忙奉承着道:“自然不能跟咱们永寿宫比,永寿宫有娘娘您在,哪里愉嫔与怜贵人能比的?”
悫嫔被如此拍了一通切正心痒处的马屁,欢喜得眉梢都飞了起来,掩唇咯咯笑着,眼角飞斜间,正好瞥见正走到宫门处的愉嫔与怜贵人二人——相对比悫嫔与揆常在的欢笑,这两位脸色自然铁青交加,羞怒不已。
揆常在瞧见了,忙止了笑,又忙屈膝行礼:“婢妾给愉嫔娘娘请安,给怜贵人请安。”
怜贵人暗咬银牙,却不往朝着悫嫔做万福,冷硬生生请安道:“悫嫔娘娘金安!”
悫嫔扬了扬那一双飞斜入鬓的妩媚长眉,却凛然自生:“怎么怜贵人这是病好了吗?”
愉嫔板着脸孔替怜贵人回答道:“略见好了几分,所以趁着雪霁晴好,出来走动一下,权当是透透气。”
悫嫔语调上扬:“是么?!当真是巧了,御花园的几株百年梅花已经含苞待放,皇后娘娘刚说了三日后午后便邀宫中嫔妃,煮酒赏梅呢!当真叫怜贵人赶上了!”
怜贵人微笑道道:“婢妾身子还没好利索,怕是只能辜负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悫嫔轻哼道,“本宫劝怜贵人还是识趣些。皇后邀请,岂可不去?纯嫔刚诊出有孕,也照样说了必回按时前去,同是包衣出身,怎的怜贵人竟比有孕的纯嫔还要金贵吗?!”
一句“包衣出声”,生生是撕开怜贵人最羞耻之处拿来嘲讽了,怜贵人一张俏脸当即紫涨难看了。
纯嫔的身孕。是入了腊月才诊断出来的。还不满三个月,皇帝倒是赏赐了不少珠玉珍宝作为褒奖,只是倒也不见有太大期待的样子。一则纯嫔恩宠渐衰。二则出身摆在那里,她这一胎怀倒是稳当。
就算皇后失了六宫大权,纯嫔也照样不敢得罪。
转眼便是三日后,午时初刻。嫔妃们齐聚在圆明园东北角的浮碧亭一带,午后的阳光暖煦。皇后又叫在浮碧亭的东西南北四角都烧了热烘烘的炭盆,这浮碧亭甚大,通面阔足有两丈半,且不说二妃六嫔各有其位置。连几个贵人也都给设了座,只可惜……空了一个——是怜贵人没来。哦,还有娴妃没来。娴妃推说要去伺候太后娘娘——这把年纪的老太太了,自然天一冷。就容易犯些小毛病,其实无非也就咳嗽两声罢了。可孝道在前,太后在上,皇后纵然不满,也不敢发作什么,所以干脆没设娴妃的座位。可怜贵人不来,就着实叫皇后恨得牙痒痒了,你一个贱婢,竟也敢跟本宫拿乔了?!
梅花酒咕嘟嘟煮着,酒香与梅花香沁然合在一起,端的是勾动馋虫,为了配那梅花酒,还摆上了蜜饯二品、点心四品,纯嫔害喜,所以格外喜欢那盘青梅蜜饯,一口气吃了好几枚,竟也没酸倒了牙。
嘤鸣不喜欢过酸的味道,倒是尝着那银杏蜜饯腌渍得极对胃口,不酸,而且不过过于甜腻。那四盘点心也极好,玫瑰千层糕色香诱人、菊花佛手酥金黄酥脆,还有精致玲珑的芸豆卷与木樨糕,都是极趁口的点心。
皇后扫了一眼亭子内外,故意扬声问道:“怎么怜贵人还没来吗?”
愉嫔忙搁下手里的半块木樨糕,起身敬声道:“回皇后娘娘,怜贵人尚未病愈,所以未曾前来。”
愉嫔刚说出口,悫嫔便“嗤”地嘲笑出声儿:“怎么本宫日前还瞅着怜贵人出来溜达呀,瞧着气色蛮不错的嘛!”
皇后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便吩咐身旁太监:“去传怜贵人过来!阖宫的姐妹难得聚一聚,难道怜贵人不乐意来吗?!”
愉嫔面露焦急之色,“皇后娘娘!怜贵人病情有所反复,着实不易受寒!”
皇后眸色低沉,冷扫了愉嫔一眼,“本宫这里备了暖酒,又是晌午,怎么会受寒了呢?!”
悫嫔笑咯咯道:“是呢,就算身子不适,出来走动走动也没什么坏处!皇后娘娘一番好意,怜贵人怎的这般不识抬举?”
皇后淡淡一哼,便挥手叫身边太监去传召怜贵人过来了。
音答应亲手端了煮好的梅花酒上来,为皇后添盏,她笑盈盈道:“娘娘贵为中宫,何必为小小一个怜贵人置气呢,您喝口酒,消消气吧。”
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还是音答应懂事,处处都叫本宫舒心。”
秀贵人瞅着音答应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张秀气的面孔上露出不屑之色,“瞧音答应这话说得,还‘小小一个怜贵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音答应已经贵为嫔主之尊呢!”
音答应笑容温婉,半分都没生气的样子,她柔柔道:“六嫔之位已满,何止是婢妾肖想不得,贵人不也一样吗?”
这一句反堵回去,生生那秀贵人给噎住了。
嘤鸣见状,笑呵呵道:“六嫔之位只是暂时满了而已,悫嫔妹妹多蒙皇上宠眷,早晚会有身孕。皇后娘娘可一早就说了,悫嫔一有孕,便会请封她为妃,倒时候六嫔之位可不就空出一个来吗?”
秀贵人听了这话,这才找回了几分面子。悫嫔听了,下巴更是扬了三分,俨然一副视妃位如囊中物的样子。她这般模样,被秀贵人看在眼里,忍不住暗啐了一口,心中满满的都是愤愤不平。
皇后深深看了嘤鸣一眼,“舒妃倒是好记性呢!”
嘤鸣垂眸微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每一句话,嫔妾都是牢记于心,方才能够不忘皇后娘娘恩德!”——这话,无疑是反话了,可字眼里却挑不出半点毛病。哪怕是皇后,也指摘不得。
皇后眼色顿时幽冷了几分,仰头一口便将青白玉杯中的梅花酒一饮而尽。音答应见状,急忙又给斟满了,音答应低声凑在皇后耳边低语道:“皇后娘娘,怜贵人也忒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待会儿可要给她教训才是。”
皇后轻声一哼,“这个不必你说,本宫也省得!”——崔氏那小贱蹄子,但是胆子见涨了!着实该还好好敲打呢!
第296章、怜贵人罚跪(上)
启祥宫偏殿。
怜贵人皇后身边太监小兴子,强撑着微笑道:“公公,药都熬好了,可否容本贵人先喝了药再去?”
小兴子只是皇后身边一个寻常太监,自然不敢对一位贵人不通融,便躬身道:“那奴才去外头候着,贵人请快一些。”
怜贵人的心腹宫女醉霞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面有颤颤之色,“小主,您当真要如此吗?”
怜贵人满脸都是哀怜之色,她眼里不禁湿润了,“我能有什么法子……”她的手已经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保不住的……”
御花园浮碧亭中,嫔妃们已经酒过三巡,三三两两嫔妃们走出亭中,在旁边的一下片梅林中赏梅、折梅,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里统共也不过七八株的梅花树,然而都是百年年份以上的,据说是前明时期栽种的,最大最老的一株徽州骨红梅已经快两百年了呢,瞧着那树干粗壮,枝桠遒劲,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珍稀老梅呢。除此之外,其余的几株也是名品,唤作千台朱砂,都是颜色浓华红艳的红梅,白雪皑皑的四周,唯独此处嫣红一片,当然好看极了。
只是宫中富贵繁华之地的梅花,自然是没有什么傲骨可言的,有专门的花房太监负责仔细照料这几株梅树,梅花树自然也不负皇家富贵浇灌,花开繁密,颜色也富丽堂皇得紧。
嘤鸣信步便走到那株徽州骨红树下,顺手便折了一只花开得极好的梅花花枝,拿在手里把玩。暗暗撇着四周,便吩咐半夏去把秀贵人给唤过来。
嘤鸣唤,秀贵人自然立马就过来了,嘤鸣笑着打量着秀贵人,便走近了,在她耳畔低语:“怜贵人的身孕有几个月了?”
秀贵人当即瞪大了眼珠子,一副惊愕的模样。
嘤鸣暗自一笑。看样子她果然猜对了呢!便笑眯眯将手中新摘的徽州骨红别在了秀贵人衣襟上。“本宫记得,怜贵人自己也通晓些医术呢。”——所以无需太医。
秀贵人见状,便咬牙低声道:“不瞒娘娘。怜贵人之前小产伤身,这一胎……怀得不是时候,注定是保不住的。”
嘤鸣听得一愕然,“你们难道是想——”话说到此。便戛然而止,嘤鸣遥遥看了看还在浮碧亭中。一杯杯饮着音答应斟的梅花酒的皇后。
秀贵人重重点了点头,一次谋害皇嗣,叫皇后失了六宫大权,若二度谋害皇嗣呢——秀贵人想到此。心中一股快意的报复涌上脸颊。
秀贵人刚入宫没多久,就差点死在皇后手中,大难不死。自然就恨皇后欲死了。
嘤鸣也生怕被人听见,便缄口不再多说什么了。有人要谋算皇后,她自然不会阻拦,乐呵呵看戏多好呀!只不过呢,她倒是不觉得皇后能这么轻易被斗倒了。
如此,过了一会儿,怜贵人崔氏才姗姗来迟,怜贵人的气色的确不怎么好的样子,而且一脸的悲切幽幽,精神头也怔忡迷惘,瞧着便叫人觉得她可怜兮兮的。
怜贵人徐行上前,给皇后行了个万福常礼,道:“婢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冷眼带怒,仪态威势十足,一双娥眉入鬓,凛然顿生,“崔氏,你也是伺候了本宫多年的人,怎的如今也恃宠而骄起来了?本宫设宴,便邀六宫嫔妃煮酒赏梅,连有孕的纯嫔都来了,你倒是好大的架子!非得本宫亲自叫人去请,你才肯赏脸吗?!!”
怜贵人面露惶惑畏惧之色,她急忙敛身跪在了亭子外的雪地上,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婢妾是真的身子不适,何况……主位愉嫔娘娘也替婢妾上奏娘娘,说不能来参加煮酒赏梅宴了。”
悫嫔手执一杯温热的梅花酒,突然嗤嗤笑了,媚眼一挑道:“哟!原来只要通知皇后一声,便可爱来不来了!嫔妾入宫多年,没想到宫里竟有这样的规矩吗?”
怜贵人的话本来就够叫皇后愤怒的了,而悫嫔更是火上浇油。皇后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但若连小小一个贵人教训不得,日后岂非更要颜面扫地了?
皇后没有直接斥责怜贵人,反倒是劈头盖脸训斥海佳氏:“愉嫔!!你这个启祥宫主位,莫非就是如此管束自己宫里人的吗?!!”
愉嫔哪里想到怜贵人竟是吃了豹子胆一般,惹怒皇后?急忙也跪了下来请罪,“皇后娘娘恕罪,都是嫔妾管教无方。”
悫嫔“咯咯”一通笑得花枝乱颤,“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责怪愉嫔了,这哪里是愉嫔管教无方呢?怜贵人年轻貌美,又正得盛宠,又哪里是年老色衰失宠的愉嫔管教得了的?”
这话无疑是直接打愉嫔耳刮子了,同为嫔位,位份相当,而愉嫔又资历深厚,何尝受过这等屈辱?不消片刻,整张脸都铁青了。
皇后淡淡一笑:“的确不是愉嫔的过错,你起来吧。”——皇后只叫愉嫔起身,却没叫跪在外头的怜贵人起身。怜贵人自然只能继续跪在雪地上。
嫔妃们折了梅花,各自各归亭中座位。
皇后笑容端庄,满是和气地吩咐宫女给嫔妃们斟上温热的梅花酒,又热络地对嘤鸣道:“舒妃酒量不佳,不愿多饮也无妨,多吃些点心也是好的。”
嘤鸣便轻轻搁下了手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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