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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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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闻讯出迎。杨焕豪大帅大踏步的走在前面大喊:“姐夫、大姐,兄弟不是在做梦吧?怎么你们来龙城过年了?”

别说姑爹许北征和姑母闻听父亲的言语一脸惊愕,汉辰都心里暗自纳罕,明明是父亲逼他打电话骗来的姑母,为什么他反装做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姑太太文贤一脸惊愕的问:“怎么?不是龙官儿说你得了失~~得了~~病了~~”

“病了?谁说的?龙官儿吗?”杨焕豪故作糊涂的回身去看汉辰。

“龙官儿,是怎么回事呀?电话里哭得那么可怜,吓得姑母这心扑扑的跳了一夜,都睡不下觉。天不亮就拉了你姑爹赶来龙城。”姑太太拉过汉辰问。

不等汉辰作答,杨大帅一把揪过汉辰的耳朵,照了后脑勺抽了一巴掌:“你个畜生,爹不就是打了你几顿,你就咒你老子得病早死是吧?还惊动你姑母千里迢迢的过来给你撑腰作主。”

杨大帅怒不可遏的揪住汉辰踢打。

“焕豪,你~~你大过年的打孩子干什么?”姑太太急忙拦阻了兄弟,心疼的揽过汉辰在怀里:“龙官儿,不用怕你爹,有姑母在。”

此刻的汉辰还是一脸懵懂,不知道父亲出尔反尔的意欲何为。

“姐,你看看,你们把他惯得这么放肆。”

汉辰满腹的委屈,全家人诧异责怪的目光都投向了汉辰,令汉辰百口莫辩。

“豪弟,别埋怨孩子了。看了家里平安无事,我和你姐姐就放心了。就当你姐来龙城娘家过个年,热闹热闹。”许北征宽慰着众人。

“姐夫,兄弟求之不得呢。你我兄弟这些年奔波劳碌,坐下来痛快喝酒的机会都少了。”杨大帅哈哈大笑了拉了姐夫许北征往屋里让。

府里立时热闹非凡,姑太太文贤拉了心爱的侄儿汉辰寸步不离的在身边,不停的告诫兄弟说:“劝过你多少次了,以后可不能打孩子。若不是你把龙官儿打得实在没了活路,他能编出这谎话找我来救他?孩子电话里哭得让我揪心,真以为弟弟你出事了。”

第170章 深谋远虑

“龙官儿这混账,别的本领不长,扯谎的本事反是精进了。这回定不饶他!”杨大帅越骂越气。

小七忙凑过来嬉笑了说:“大哥,龙官儿也算将功折罪了。难得大姐同我们团圆了过年。”

“原本一个孽障就让我伤神,现在是一双来气我。你倒让他自己讲讲,他刚才为何险些挨打?”

“小七,你身上的伤可全好了?怎么又闯祸了。”文贤嗔怪的拉过小七在身边问。

“伤没好,也不碍了他作弄人呀。上午老三被这孽障整弄得鼻青脸肿才溜走。”

“老三?又从你这儿揩走多少银子?”文贤奚落的一句话,小七亲昵贴近姐姐感叹说:“大姐英明,洞察秋毫,不用看就知道小七冤枉。”

汉辰被七叔调皮的神色逗笑,就见父亲板了脸喝骂他:“你还有脸笑,等过了年爹一道同你们叔侄清算,连本带利!”

晚饭后,杨大帅和许北征在暖阁把酒闲谈,汉辰和七叔在一旁伺候。见父亲只字没提荀世禹来访之事,汉辰心里犯疑,父亲这是下得什么棋?如果不是为了阻止荀世禹兵犯两湖,父亲何苦敲锣打鼓开这场大戏。

深夜,杨大帅刚刚睡着,隐隐听了门口传来乖儿的哭喊叩门声。

“大半夜的,怎么会是乖儿?”五太太呢喃的驳斥杨大帅说。

“乖儿少爷~~这是怎么了?”屋外传来仆人的惊呼。

杨大帅鞋翻身下地冲了出门。

“爹爹,大哥死了,大哥死了~~”小乖儿赤裸着身子在寒风中颤抖,光着小脚踩在雪地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杨大帅一把抓过五姨太搭在他肩上的棉袍,包裹了小乖儿往汉辰的小院疾步而去。

杨大帅分开哭天喊地的众人来到汉辰的床前,儿子面容苍白气息奄奄,娴如正哭着给汉辰擦拭嘴角血迹。杨大帅这才发现地上一滩血,怕是汉辰吐的,破碎的暖水瓶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

二牛子哭了说:“听到乖儿少爷哭喊,进来就看见少爷倒在地上,乖儿站在凳子上哭。”

“一不留心,乖儿就跑没了。”

乖儿依偎在父亲温暖的怀里,哭了说:“哥哥口渴,乖儿倒水,瓶子摔了~~哥哥死了~~”

“这孩子,多危险呀。这要是烫到扎到?难为他对他哥这份心~~”

汉辰已经虚脱昏迷,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脸上惨无血色。

听大夫说,汉辰是伤了胃才吐血,开了些药叮嘱一番。

亲人们围在汉辰床边啜泣。

封妈妈自责的跺脚说:“都怪我。晚上大少爷去厨房,说老爷罚他吃辣椒,就要去喝辣椒油。我劝他说,老爷早饭时说的是气话,玩笑的,不做真~~可刚一看,那一盆辣椒油都不见了。”

“这个傻孩子,怎么半点玩笑开不得?”大太太哭得伤心,不是因为汉辰的胃病,反是父子间的情分越来越冷。这对父子冤家,都快过节了,闹出这么多不快。

姑太太文贤更是一口一句“心肝儿”“肉儿”的哭个没完,任谁劝都不行,指了弟弟的鼻子痛骂。杨焕豪也不同她理论,脸色铁青了不说话。

汉辰苏醒了,微睁了眼喃喃的问:“乖儿呢,乖儿~”

“哥哥,哥哥~~”乖儿哭着挣脱奶娘的手扑过来。

“乖儿好好的,别担心。”娴如一声宽慰,汉辰长长出了口气,喃喃自语:“乖儿无事就好,不然如何向父帅交待?”

小七眼见了大哥转身出门,心中一阵苦涩。

大太太哽咽的对小七说:“你哥就这脾气,近些年怕是老了,脾气越来越坏,这忘性也大了。前天明明是自己把本书放在了卧房,偏赖说是他五姨娘随手乱放的。”

第二天是除夕,于远骥的意外到来令所有人吃惊不小。

于远骥依然是那样潇洒倜傥,落座后就开诚布公的说明来意。

“秦大哥的意思是~”

小七一听于远骥开头的话就觉得好笑,心里暗骂:“什么‘秦大哥’的意思,明明就是你于远骥的意思。”

“秦大哥觉得,既然荀世禹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我们就不该去制止两湖战事。让他打,让他闹得越凶越好。待他成了不得民心的‘屠夫’,成了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对象,我们正好出师有名一蹴而就的灭掉荀世禹和陈震天。”于远骥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小七讽刺的笑了评注:“于哥这是要学郑庄公共叔段,逼他荀世禹‘多行不义必自毙’呀。野火不够热,再填一把草。”

杨大帅“嗯哼”的咳了一声,小七不再出声。

许北征嗤笑说:“小于子,你呀,年轻。荀世禹如今如日中天,他就是打掉两湖,你我和龙城加起来,也未必奈何他。”

于远骥得意的嘴角一瞥,点拨说:“我们当然不是他对手,但联手也要看如何联。如果龙城、云城、淮军旧部、张之翔的钱宁,再加上东北的胡云彪不在话下。还有~”于远骥诡异的停顿下,故弄玄虚的说:“还有南方政府的孙~大~炮。诸位兄长以为如何?可否应对荀世禹?”

众人闻听于远骥提到南方政府的孙先生,惊得目瞪口呆。

“秦大哥前些时候遣派我去了趟南边,会晤了孙先生,谈得十分融洽。孙先生有意同我们联合,共同讨伐嗜战成性的陈震天、荀世禹。若真如此,天下连成一片,只孤立他直隶一派,还不如探囊取物般?”

许北征沉吟不语。直到这个时候,小七才大致看明白。大哥这一天并没闲着,他知道荀世禹打算出兵两湖的消息后,已经迅速的和秦总理等各方取得联系,达成统一。姐夫许北征向来狡猾,定然是不想插脚此事得罪荀世禹。大哥定然料到姐夫此举,才设计骗他来龙城,逼他就范。即使此事谈不拢,这荀世禹刚走,他许北征就来了龙城,怕荀世禹也不会轻易相信他许北征。

小七想到此,不由又为汉辰可惜,平白的背了这扯谎的黑锅。

小七送于远骥去机场,二人停车在山路边下来边走边聊。

“我才从南边过来,我见了南方政府的孙先生。”

小七抬起眼,游离出一丝惊喜。

“知道孙先生怎么说吗?他要我留在南方政府,让我当他的参谋长~~”于远骥自矜的一笑:“我推辞了。”

“于哥,说句心里话,于哥觉得孙先生其人如何?”

于远骥淡然一笑,似是心中无限感慨般,若有深意的说:“这人的眼睛能看多远,注定他能走多远;心有多宽,注定能撑开多大的船。”

一言既出,兄弟二人对视而笑。

“只是~~”于远骥话锋一转,看着面带欣喜小七,顿顿说:“我在外蒙古戍边时曾对汉辰讲过‘自古英雄如美人’的道理。我于远骥既非英雄,更不是美人,但这基本的‘忠贞’二字说来亦难亦易。任我秦大哥是龙也罢,是虫也好,我既然跟了他,就不会另投明主。”

于远骥笑了转过头,无限感伤的望着银装素裹的天地,眼色中掠过一丝遗憾。

二人走走停停,在一棵古松下歇脚。

于远骥说:“此行有孙先生麾下的一员爱将何文厚陪同,小七你可认得此人?”

见小七笑而不答,于远骥说:“何文厚真是枭雄,日后得势必然能呼风唤雨。”

“他和江成海是生死兄弟,又曾收养过陈震天的公子陈维夏。”

于远骥说:“此行收获颇丰,同孙先生确立了同盟。孙先生会挥师北伐,东北奉军承诺出关南下,龙城和张之翔大帅的部队再一策应,一举灭掉陈震天和荀世禹。”

“于哥,”小七忧郁的说:“还是劝劝秦大哥,如果能不打仗最好不要打仗。看能不能各方坐下来谈谈,让荀世禹死了这条心?”

第171章 心魔

杨焕豪大帅躺在榻上闭目养神,送走姐姐姐夫和于远骥后,如释重负后,忽然觉得腰酸背痛。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纤细而有力的手指捏在他肩上,下手的力度适中,穴位精准,手法娴熟。杨大帅立时觉得肩膀舒缓很多。这感觉好熟悉呀,杨大帅睁眼回头一看,竟然发现身后为他按摩的是含了泪望着他的三姨娘。

“三儿,你从美国回来了?”杨大帅惊问。

“过年了,回来看看老爷。”

“怎么不发个电报回来?”

“想给老爷个惊喜,汉涛也回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涛儿?”杨大帅起身,仿佛已经久违了这个名字,甚至他都怀疑老四汉涛也随了汉平之死,消失在他视线里。

眼前的汉涛,两年不见,文静中显出些成熟。

杨大帅随口问了问他的近况,汉涛说是除去打理杨家的生意,还在读商学院。去年美国金融危机,市井萧条,好在他规避风险及时,杨家在国外的资产才免于灾难。杨大帅听罢赞许几句,心里却很为能有今日全家团圆的局面高兴。

今年的年夜饭,有了小七和汉涛的归来,显得格外热闹。

厅外飘着瑞雪,隐隐传来爆竹声。厅内一家人笑语喧盈。

小七在桌边插科打诨的调侃说笑,不时给大家敬酒。

大太太牵牵小七的衣襟劝说:“小七,你身上的伤还没大好,不能喝这么多酒。”

“嫂娘,一年就只这一天,我大哥大赦天下。嫂娘就让小七喝两杯。”

看着依旧调皮的小七弟和海外归来的四子汉涛,杨大帅满意的笑着,余光却发现了坐在一旁无语的汉辰。汉辰的胃不好,坐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团圆”宴。

“哥哥,吃豆豆。”乖儿将自己爱吃的豆豆分给大哥汉辰吃。

“唉,看我们乖儿多懂事,知道心疼大哥了。”娴如夸奖说。

杨大帅笑着给乖儿夹菜,又夹了菜给小七、汉涛,最后犹豫的舀了勺蛋松递给汉辰。

汉辰慌忙起身推辞:“父帅,汉辰饱了。”

杨大帅的调羹停在空中进退不是。

小七将饭碗蹲在桌上,目光逼视着汉辰,似乎在说:“死小子,你想干什么?”

汉辰迟疑的递过碗,看了父亲迟疑的将蛋松倒进他碗里说:“胃不好,就慢些吃。”

小七没有端起饭碗,逼视着汉辰默默将蛋松吃进去,这才端起自己的碗吃饭。

吃过饭,小七来到汉辰的书房。

“跪下。”

汉辰一愣,猜想七叔为了晚饭时的事情不快,还是顺从的跪在七叔面前。七叔夺人的气势不怒自威,从小如此。

“说吧。”

“汉辰真是饱了,吃不下。”汉辰游离的眼神。

“家法,请过来。”七叔吩咐。

汉辰一惊。大年除夕夜,七叔板起脸就为了这点小事同他计较,难道父亲交待什么了?

汉辰起身取来家法,侧了头递给七叔。

“我出去几年都没忘记规矩,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汉辰咬着薄唇侧过头,屈辱无奈。七叔声音很低,是怕惊动旁人。

汉辰规矩的跪好,缓缓的将家法高举过头。

“错在哪里了?”七叔坐在桌子上,翘着脚问,没有伸手来接。

“长者问,对勿欺;长者令,行勿迟;长者赐,不敢辞。”汉辰讷讷的答道。《弟子规》里这些话都是乖儿这么大的孩子熟记在心的。长辈给小辈夹菜,他是不该推辞的。

记得一次秦干爹在饭桌上夹了个豆包递给秦立文大哥。立文哥吃饱了,但又不敢违反这一古训,接过豆包只有偷偷藏在袖子里。不想包子很烫,竟然把立文哥的皮肤烫出个大泡。

小七夺过家法,那条柔韧的藤鞭在手里轻晃,心里暗骂:“小子,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忘记这一道理。可你我都明白,推掉的哪里是一勺食物,而是你父亲伸过来的那只手。”

汉辰心里怨愤:“七叔你才能站直腰,就开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错在哪里了?”小七弯了一下柔韧的藤条质问。

“汉辰胃疼吃不下。”汉辰辩解,虽然有些文过饰非。

七叔的藤鞭敲敲桌沿,给汉辰递个眼色,一个字都懒得说。

汉辰心头一紧,他知道七叔要做什么。

七叔接着敲了几下桌沿,晃给汉辰两根手指头,那个意思就是“若敢拖延,惩罚加倍!”

汉辰眼里拢过雾水,忍了委屈羞辱,趴到桌边。可能是反抗徒劳,也可能是对七叔的敬畏。

七爷脸上泛过讥讽的笑:“你明白得很,我也明白得很,你觉得你爹就是傻子吗?闹性子也找个合适的方法,明显的败笔就等了挨鞭子。”

看了眼前已是少年成名、纵横军中的少帅杨汉辰,却仍是掩饰不住委屈时那点少年青涩的可怜。

“滚起来吧!跟七叔耍这花心思,小东西,恁嫩些。”

小七拉过汉辰在眼前:“受点委屈就伤人伤己的去喝辣椒油,你不觉得幼稚无聊吗?你爹是让你顶了黑锅,可为了大局只能这么做。”

汉辰苦着脸,抬眼看看七叔又垂下眼睑。

小七语重心长的说:“这个家里,为了和睦,每个人都要付出。关键时刻都不肯退出一步,僵局就总也化解不了,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法不是?如果退一步能息事宁人,为什么不做呢?”

汉辰一脸愁烦。

“龙官儿,日后在军里当了外人叫‘大帅’;在家里叫‘爹爹’。先把这称呼改过来。‘父帅’‘父帅’,到头来父不父,帅不帅的。七叔看你自己都叫糊涂了。”

见汉辰不语,小七敲了汉辰额头一下:“听到没有,不听话你小心!”

小七顺手拿起桌上那尊修补过的玉雕善财童子像,掂量了一下,晃了晃。

“七叔”汉辰惊叫一声,冲来抢七叔手里的玉雕。

小七指了他,喝令他站住。

“七叔~~”汉辰惊急的哀求。

小七目光直视着汉辰,缓缓的举起手那尊曾经是人间极品的玉雕,就在汉辰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哗啦”一声脆响,玉雕被狠狠的摔落在花砖地上,粉身碎骨在汉辰眼前。

一切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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