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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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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子。龙官儿你仔细想想,谭壮飞大人算是伟人,面对个人荣辱和家族责任的时候,他是如何的选择。生死关头,性命悬于一线,他还想到了父子亲情,尽管是那么淡漠,但是危难时刻是难忘的呀。易地而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汉辰想对七叔说,如果我是谭嗣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赴死,选择为了我的道义而不惜献出生命。但一想到那书信,汉辰都犹豫,会吗?我会如何做呢?
鸡鸣声响起,叔侄二人聊了一夜没阖眼,汉辰同七叔忙整理衣服床褥,在四儿的安排下洗漱完毕。不时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院里的仆人们也开始起身劳作了。
“七叔,汉辰去给父亲请安,你躲在房里别出来,等汉辰回来。”汉辰嘱咐说,七叔拍拍他的肩:“小子,别忘记七叔给你讲了一晚的话。”
第114章 请安
汉辰有些头晕脑胀,恍恍惚惚的往父亲房里去。昨天一夜同七叔长谈,几乎没阖眼,此刻满脑袋都装满了谭嗣同三个字,他曾经佩服的那位英雄。在为谭嗣同感慨的同时,汉辰仍在寻味谭嗣同为什么临死了还要伪造那七封家书,去救那令他拥有痛苦少年时代回忆的父亲。走了几步,不由茅塞顿开,心中自嘲般的暗念:“七叔果然是七叔,改不了的教训人的嗜好。江湖之大,他认识那么多朋友,怎么偏要冒险挤回到我床上,同我讲了一夜的废话,无非想为爹爹的暴行粉饰,为他自己不负责任的逃家开脱罢了。”想到这里无奈的摇头,心想:“杨汉辰,你就认命吧。谁让你姓杨?谁让你投胎成了这家的长子,还吃了人家十几年的白饭长这么大,人家讨债般的折磨你,那也是你的命。看看二弟,你可怜他吗?反是他只吃那一棍子就不用在看人家的脸色才是好命呢。”
低头走着,迎面一队护院巡视过来,见了他都立刻闪开道路,恭敬的齐声问候着:“大少爷早!”
汉辰堆出些笑意,加快步伐。
“看你这幅神色,一大早就哭丧了个脸,我还没死呢!”父亲一见汉辰就莫名其妙的咆哮起来。本来昨夜被七叔说得为父亲年少时风光往事有些心动的汉辰,此时不得不又从梦里的云端坠落回现实的冰窖。
五姨太机警的改汉辰递个眼色,示意他寻句话圆场,又见汉辰无话的垂手肃立,忙陪了笑说:“老爷,封妈妈说今天给你调的百果粥,清口的,等下配个你爱吃的萝卜干~~”
“去多盛一碗来。”杨焕豪沉了气吩咐,又挑眼看了汉辰:“还没吃早饭呢吧?”
“是,父亲还没用餐,汉辰哪里敢先食。”汉辰恭敬的说,一切都是套路话,汉辰的手紧紧捏了长衫角,时刻准备了父亲随时的动怒,好及时的撩衣跪倒。仿佛演戏一般,父亲百看不倦,他这个演儿子的就要按了戏文一丝不苟的在杨家这个舞台上演下去。
“一起吃吧。”父亲吩咐说,注视着汉辰,莫大的恩宠般,五姨太忙高兴的应了声:“那,我去吩咐厨房给大少爷备副碗筷。”
汉辰微蹙眉头,平和的婉拒:“父亲慢用,汉辰不饿。”
“不饿?不饿是籍口不吃早饭吗?你娘总抱怨说你身体不好,体虚多病,还埋怨是我亏待了你。你倒好,有上餐没下顿的,糟蹋自己的身子落下病根还都是你老子的不是。”
“父亲教训的极是!”汉辰躬身应道,心中的苦笑,不知道七叔昨晚那番话,换了今天的场景是否还能违心的说出来。
“哎呦,老爷,你还看不出来呀。人家娴如才生了孩子,大少爷这心都在老婆孩子身上呢,屋里还两张嘴巴巴的等他回去呢,你缠了他在这里做什么?老爷你要儿子陪,你那宝贝孙子就不想爹了?”五姨太一句嬉闹的话算是打破僵局,杨焕豪这才缓和了口气责备说:“有什么话就明说,男人还吞吞吐吐的。多陪陪娴如也是应该的,现在你也知道有个孩子的好处了?当初就跟要杀了你一样,推三阻四,你若早听话些,何苦吃那些生活。”
汉辰露出淡淡的笑,显得有些腼腆。
“我书房桌案上那个雕漆盒子你拿去给娴如,让她放在孩子枕头下面,是依了《周易》雕的‘七宝镇’,保孩子母子平安的。”杨焕豪吩咐。
汉辰应了声退下,知道父亲似乎有些迷信这些,也很信风水。
书房里,打开那个雕漆的小盒子,里面有一只玉麒麟,身上镶嵌了五颜六色的宝石金银,看得汉辰眼花。父亲果然喜爱这些古董玉器,无意间回头望了眼多宝阁,琳琅满目的玉器宝贝,猛然间又想到了那尊玉雕善财童子像,凄惨的往事令汉辰的手指冰凉,捧了雕漆的小盒子居然定在了原地。
“做什么呢?”父亲进了门,汉辰慌了神,擦了眼角的泪忙说:“汉辰这就下去,父亲还有别的吩咐吗?”
杨焕豪寻了儿子刚才的目光望去多宝阁,落在一尊翡翠大白菜上:“这翡翠白菜也是年前购来的,怎么,你喜欢?”
汉辰笑了摇摇头,他似乎都没注意到那翡翠白菜。
“喜欢你就拿去。”父亲说:“这家里的东西迟早是你的。早给晚给,都要给你。”
心中的苦涩,汉辰应付一句:“回父帅,汉辰对玉雕没研究,粗通都谈不上,更谈不上喜爱。”
“是了,我们家的大少爷不爱财,清高得很。就会摔个宝贝呀,炸个堤淹自家地的毁东西。”
看了父亲的眼光不离自己的面颊,汉辰心想,你就直接骂我是败家子好了。
“我吩咐玉店的老板重新给你雕那尊善财童子了,既然喜欢,就别总抱了那尊破损的玉雕,不雅。璞玉都选好了,你把那尊粘补好的玉雕交给胡管家,他要拿去做样子。”
父亲这不是生事吗?生怕他忘记了那一幕不成。汉辰心底的屈辱波涛翻涌般难平,只冷冷的应了句:“回父帅,那粘补好的玉雕不在汉辰身边,放在外蒙的营地里了。再说,汉辰也不稀罕什么玉雕,父帅不要浪费了材料。”
杨焕豪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冷笑,其实父子二人此刻心知肚明。
汉辰躬身往后退了要出门,杨焕豪忽然喊住他:“汉辰,你真是一刻也不想留在杨家吗?”
汉辰惊得抬起头,但眼睛不敢看父亲,那个“是”字立刻要脱口而出,却在牙边打转,如何也冲不出来。
僵持的空气,汉辰的目光掠过多宝阁的时候,一个金光灿烂的物件晃进他的眼帘——金蟾蜍。
第115章 叔侄情深
杨焕豪强压了怒火,被儿子不冷不热的态度,不阴不阳的话语激怒。汉辰这种态度只是对他这个老子才这般独特,平日见了母亲和姐姐们,那活泼亲热的样子仿佛还是十几年前那个小孩子。
汉辰的目光滞留在那只金蟾蜍上,心跳都加速了。难道这就是七婶的那只金蟾蜍,如何在父亲的书架上?
杨焕豪顺了儿子的目光看去,汉辰也发现了父亲的目光扫向了这只金蟾蜍,紧咬薄唇支吾道:“父帅,汉辰的镇纸被乖儿弟弟摔碎了。”后半句话没说,目光就落在金蟾蜍上。
杨焕豪这才恍然大悟的笑骂:“拐来道去,原来就是看中了我房里的东西,还费了这多口舌周折,你倒是满有眼力的。”
“是昔日在七叔房里见过,可七叔舍不得给。”
“不是不给你,这是你七婶当年的陪嫁,爹也做不了主。”杨大帅说。
“即若如此,父帅为什么没把这镇纸随了七婶陪葬?”汉辰疑惑的问,心想明明记得娘说过,七婶身边但凡值钱的娘家陪嫁都让她带去地下。
“有些凑巧,本是打点好了要埋了去。谁想那几天内先后三批人来打听这只金蟾蜍,按说不是个什么价值连城的物件,我就托人仔细验看也没看出名堂。”
“有人要买?”汉辰故作糊涂的问。真若如父亲所说,那七叔就是第四个来打听这只金蟾蜍下落的人。'。 '
“买倒也无妨,只是打探金蟾蜍的这几位都颇有些来头,这头一位是吴建争,他同南方政府有些联系;第二个是你冯四伯,同吴建争也有些渊源;第三个,哼哼,就是你那人小鬼大的于司令于远骥。都不对我说实话,都旁敲侧击的问这金蟾蜍的下落。”杨焕豪说到这里忽然迟疑的问汉辰:“龙官儿,该不是小于子要你来打听这只蟾蜍的吧?”
“爹说到哪里去了,七叔的物件,我怎么会替旁人来算计。不定哪天七叔回了家还要寻了去呢。”汉辰又嘟囔说:“他的东西,我不稀罕。”
想想汉辰说过的话,如果他一死,小七自然会回杨家的话,虽然是赌气的言语,怕汉辰同小七也是有些过结。杨焕豪不便多问,儿子好不容易开口向他讨个东西,若不给也太说不过去。杨焕豪就取了金蟾蜍递给汉辰说:“拿去用吧,小心些。不过你七叔回来也未必要,在他屋里摆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他用。”
“七叔屋里不是有镇纸吗?爹送的‘三不猴’。”汉辰奚落的话几乎是不过大脑的滑出来,自己都后悔平日谨慎,如何在父亲面前竟然如此的唐突。
父亲的脸色忽然晴转阴,汉辰也觉得有些后怕,却见父亲摆了摆手,居然没同他计较,放他走了。
汉辰也没多想,径直的回到房里,七叔从帘幕后闪出来。
“龙官儿,我要走了。”七叔说,“你若是要找我,去城东吴掌柜家找他家的少东家。”
汉辰得意的笑笑,从怀里掏出那只“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金蟾蜍,在七叔眼前晃晃。杨焕雄出乎意外的惊喜,接过那只蟾蜍仔细看看,频频点头称是:“不错,是这个物件,不是说陪葬了吗?”
“这个汉辰要问七叔了,爹说你是第四个来向他讨金蛤蟆的人了。”
面对汉辰的疑问,杨焕雄正经的说:“七叔有正事要做,日后你定然知道七叔的苦衷。只是汉辰,辛苦你一定要留在杨家,一定!龙城靠你,可能千万苍生的命运都要靠你了。”
“七叔要走就走吧。”汉辰说,话语里难以掩饰的嘲讽:“这句话说的重如泰山了,汉辰受不起。汉辰活一天,就撑一天吧。”
杨焕雄要来工具,将金蟾蜍小心的放在桌上,翻过来肚皮朝上,用一支毛笔蘸墨涂抹一番,又用一张宣纸贴印上去,纸上清晰的显现出一张纵横交错的图。杨七爷将图对了日光仔细看看,然后在汉辰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将金蟾蜍嘴里叼的那粒红宝石转到嘴边一个位置,再向一个小洞按下,从舌头的位置用个镊子夹了一条微乎其微的金线往外拉,蟾蜍的肚子忽然裂开一条逢,里面掏出个小皮卷儿。汉辰咬紧嘴唇,如同看武侠小说般的刺激。金蟾蜍合拢时,那道缝隙简直没入了蟾蜍身上的纹路里,微不可辨。七爷杨焕雄将皮卷展开,是一张汉辰看不懂的图。
“七叔,这是什么?”汉辰紧张的问。
“不该问的就别问,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告诉你。”杨焕雄说了,拍拍汉辰的肩膀:“龙官儿,多亏你了。”
七叔走了,汉辰借口去祠堂为亮儿给祖宗烧香,骗来父亲的钥匙,帮了七叔从祠堂密道溜走。心里还想,多亏了亮儿,不然祠堂轻易是进不去的,高墙深院,怕只有鸟能飞进去。
汉辰去还钥匙,父母和顾夫子夫妇正在玩牌。顾师父见了他就招呼说:“龙官儿,来,替师父玩这局。师父老眼昏花了,刚才把牌都看错了。”
也不好扫兴,汉辰落座,看了父亲兴致很高,一局终了,还是母亲胜了,汉辰忽然调皮的说了句:“怎么也要让龙官儿抽筹吧?”伸手就去抢钱,被母亲慈爱的打了他的手说:“多大了,还玩赖,怎么跟你七叔一般的调皮了?”
“怎么娘想我七叔了?他到了家门都不肯回来,你想他有什么用?”汉辰听似赌气的话,招惹得父亲怒视了他,母亲却停了手下的牌失落说:“龙官儿,谁都可以说你七叔的不是,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你爹前些天打你,是生气你欺瞒他,也不该怪你七叔的。再说你七叔呀,当年为你也没少吃苦头。”
顾师母接了附和说:“你小的时候呀,有一年龙城发大水,全城的人都四处逃难。你爹忙了向朝廷申请赈灾粮,朝廷正在大乱呢,哪里有。那百姓造反生事的、逃难的,那就一个乱。”说到这里,杨焕豪直叹气。
“我们这些家眷呀,你爹那时候哪里顾得上。避难到山里,那是什么吃的都没有。你四岁,下面还有汉平小你半岁,还有才出生不久的涛儿呢。那个难呀,才知道没有吃的是什么滋味。大人饿了还好,孩子不能没吃的呀。你七叔和钟尧那小子就带了你大姐凤荣和胡伯去打山鸡、扎鱼、掏鸟窝、挖蘑菇。他才九岁大一个孩子,就成了这家的小男人了,那时候弄来点吃的都给你们兄弟填肚子了。什么时候问小七,他都说不饿,都听到他肚子骨碌碌的响呀。那时给灾民发的那点粮食也不够吃,后来索性就没了。”顾师母说得越来越委屈。
杨大帅低头摆弄着牌,也不插话,知道她要说什么。
大太太说:“你七叔呀,从小就懂事,小小的年纪呀,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领。到后来,好不容易盼来你爹回来,在山里恰见你七叔在树枝上掏鸟蛋,你爹就大喝一声,吓得你七叔一哆嗦,那鸟窝就掉下来,正扣在你爹头上。”
汉辰听得哑然失笑,真想不到鸟窝扣到爹头上黄汤直流是个什么狼狈样。
“你爹就急了眼,不问青红皂白的,折了根树枝,扒了小七的裤子就狠打呀~~”
“当我爱打他?那多悬呀,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这要是掉下来?”杨焕豪不服的接道。
“小七哪里是贪玩呀,这几个孩子和三姨娘的口粮都靠小七了。煮好的鸟蛋给他吃,他偷偷的剥给龙官儿吃,真是个叔叔样呢。这晚上呀,你爹就心疼了,知道冤枉了小七,嘴里还不承认,偷偷跑到你们屋里去看你七叔。龙官儿你那时候也有趣,从兜里掏出藏了没舍得吃的鸟蛋给你爹吃,你爹一看鸟蛋无名火就来了,都不知道哪里的怨气,夹起你扔了鸟蛋就给你屁股上一巴掌。听你七叔说,你疼得张了嘴半天没哭出声来,哭出来声音都嘶哑的,吓坏了他了。”
汉辰想象得到父亲的不讲理和霸道,只是浅笑了说:“四岁的事,我又不是神童,哪里还记得。”
“你小七叔可就恼了,先时被你爹打得那么狠都没见他抱怨,这一见你爹打你呀,从床上就蹿下来从你爹胳膊下去抢你。他才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扭得过你爹,结果他上口就把你爹的腕子给咬了一口。”
大太太边说边笑得眼泪出来了,伸手去掀开杨大帅的袖口,腕子上那疤痕汉辰先时是见过的,只是不知道是七叔咬的,心中也隐隐发笑。
“不然我就说小七这名字起毁了,‘豹儿’,生来咬人的。”顾师父笑了摇头说。
“龙官儿你那时真是小七的命根子了,谁要碰都不行的。落是惹了祸,你七叔抱紧了你一点儿也不低头呀。你爹就火了,揪起你七叔的脖领子往床上扔,小七他抱了你呢,急了护你,头就撞在箱子上了。唉,我和你娘听了你哭得不对,这才赶过来拉开,你七叔后脑勺估计现在还有道疤呢。”
听母亲提到七叔,汉辰心里也不是滋味,七叔当年为了小夫人一事离家出走前,叔侄二人处得很开心。小时候是一道吃一道睡,长大后汉辰几乎对七叔又敬重又喜爱。
“老爷,来客人了,北平的于远骥先生求见。”胡管家进来禀告。
“于司令?”汉辰惊得站了起来,又在父亲的注视下慌张的解释说:“父帅,汉辰替父帅去迎于司令吧。”
杨焕豪鼻子里哼了一声:“总算遂了你的意了。小于子如何来了?你报的信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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